第20章 遇心魔心有涟漪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洛宸与暮之合力施展法术冲击法阵之时，九臻与弈珩正望着洞外出神。忽见洞外不远处的河流上方，似乎有一层透明的镜子，如水波荡漾的湖面一般出现层层水纹。
“法力波动，有人在闯法阵？”九臻立时惊叫道。
“你说有人闯法阵？是洛宸吗？”弈珩也发现了异样，但却不懂是何意。
“我不能确定是谁，不过，我们有出路了。”九臻兴奋地说道。
“你发现法阵的边界了？”
“嗯，刚才那个出现法力波动的地方，就是法阵的边界。离我们非常近啊。”九臻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欲拉着弈珩飞出法阵。
“等下，你记得你刚才答应我什么了吗”弈珩一把将九臻扯回怀里，凝视着九臻道。
“我答应你什么了？”九臻一时间愣住，没反应过来，反问道。
“你果然不记得了。”弈珩苦笑着继续道：“你答应过会嫁给我的。”
“噢，这件事啊，我记得我记得，我们先出阵吧，其他事回头再说。”
“好吧。”弈珩并不想那么快出阵，因为他知道虽然九臻答应要留下，但一旦出阵，洛宸还是可能会将九臻带走。而九臻此刻只想快点出阵，她怕离叔追杀过来。
九臻牵着弈珩的手，施展法术，朝着刚才出现法力波动的地方，飞身而去。如同穿过一层丝绸般，二人顺利出阵，直接落在悬崖下那条湍急河流的对岸。
刚一落地，九臻便听到不远处传来轰轰作响的法力对抗之声。
“有人在那边打架？”九臻踮着脚遥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轻声道。
“不管他，附近恐还有魔族，我们小心点，先想办法回禹陵城。”弈珩一只手臂紧紧拥着九臻的肩膀，四下扫视，轻声道。
“你记不记刚才的法力波动，是有人闯法阵？那他们闯法阵，会不会是为了救我们？”九臻分析道。
“确有可能，但我们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啊。”弈珩担心九臻再被魔族发现行踪，一心只想带九臻回城。
“万一是洛宸哥哥和离叔打起来了呢？离叔是魔族，他们一见面肯定得打架。不行，我必须过去。”九臻想前去救洛宸，又放心不下弈珩，忙又说道：“你留在这里，躲起来，等下我来找你。”
“我与你同去，你不在我身边，我不安心。”弈珩拉住九臻的手，坚定道。
“额，也好。留你在这里，我也不放心。等下我开启遁世环隐藏住我们的气息。”九臻说完，便开启遁世环。二人朝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月色朦胧，噬魔与暮之斗得难分彼此。奈何，噬魔的打斗经验更为丰富，趁着暮之一个不注意，虚晃一击，一击黑气从暮之背后袭来。洛宸见暮之有危险，忙下场，施展法术帮暮之挡住这次偷袭。二人交换下眼神，合力向噬魔发起攻击。毕竟，除掉噬魔是仙族一直以来的夙愿。
二人合力，噬魔自然有些吃亏，无法再发起攻击，只能见招拆招地防守。正当噬魔被二人打得焦头烂额之时，忽见一个黑色身影从天而降，迅速加入战局，帮噬魔抵挡了不少攻击。噬魔腾出手来，立时使出一记杀招，直奔暮之而去。
暮之稳住身形，忙施展法术，准备迎战，忽见身前一个身影闪过，挡在了他面前。
“离叔，不要再打了。”九臻双臂张开，挡在暮之身前，大声疾呼。她担心离叔会伤到暮之。
离叔已飞身至近前，看清来人是九臻，见已来不及收回攻击，只能掌心向左倾斜。一块巨大的山石立时炸得粉碎。
离叔落地，稳住身形，望着九臻又气又恼。无难也停止了与洛宸的打斗，飞身站在离叔身侧。
“九臻，你还好吗？”暮之看清挡在自己身前的是九臻，立时欣喜不已，从背后拦腰抱紧九臻，嘴唇不自觉地轻吻九臻的头发。自打那日一别，他的心也跟着九臻走了。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浮现，他与九臻在禹陵城那些快乐的日子。他想去找九臻，奈何莞曦时刻盯着他，要他养好伤才能出门。听到洛宸传来九臻失踪的消息，他立马来寻。
“暮之哥哥，我很好，你先放开我。”九臻扭头看了一眼，旁边已经怒目而视的弈珩，急忙推开暮之。
“对不起，刚才是我没控制住。”暮之松开九臻，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九臻道歉。
“没事没事。洛宸哥哥，你没事吧？”九臻忙转移话题，对着不远处的洛宸说道。
“我没事，臻儿，跳崖之后，你都去哪了？这两日，要我好找啊。”洛宸疾步走过来，轻轻地整理着九臻额前有些凌乱地碎发。刚才暮之的举动，洛宸心中明了，顿时有些不安起来。
“说来话长，回头我慢慢告诉你。”九臻刚说完，便被弈珩一把拉过来，拦在怀里。
“我们还是先研究下，怎么离开这么吧。”弈珩目视前方的噬魔，低声说道。
“哈哈，居然有这么多人喜欢我的傻丫头。”噬魔历经人事，自然一眼看透了几个人的心思。
“离叔，你让他们走吧，我带你一起回九阴山。”九臻道。她自然不希望双方再武力相向。
“不行。”弈珩、暮之和洛宸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行也得行，这是我自己的决定。离叔虽是魔族，但我跟他相处几日下来，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而且，他答应帮我找到我爹。”九臻转过身，郑重其事地对身后的三个男人大声说道。
“你居然会相信一个魔族？”暮之难以置信地瞪着九臻吼道。
“我相信我自己的直觉。好了，好了，你们都不要生气了。”九臻哀求道。
“你知道九转还魂草对天界有多重要吗？你娘为何被保护起来，不就是怕被魔族抓住吗？你现在居然还要自己送上门去？”洛宸急道。
“哎呀，跟你们说不通了。你们三个马上回城，谁不听话，我以后就不喜欢谁了。”九臻说完，突然转身跑向噬魔。待弈珩等人反应过来，九臻已站在噬魔身侧。
“九臻，你回来。”弈珩见九臻不顾青红皂白地跑了过去，焦急地喊道，忙奔向九臻。
“弈珩，你站住，别过来。你回禹陵城等我。我保证我明天一定会去禹陵城见你。”九臻对着弈珩急喝道。弈珩只能挺住脚步，愣住原地，无能为力。
“暮之哥哥，洛宸哥哥，你们送弈珩回禹陵城吧。我保证我明天一定回禹陵城。”九臻再次大声说道，见三人依旧不为所动。九臻转过头，对着噬魔说道：“离叔，带我回法阵里吧。我有些话，想问你。”
离叔满眼疼爱地看了九臻一眼，又撇了撇弈珩等人，一手拉起九臻，一手拉着无难，闪身消失了。
弈珩、暮之与洛宸追跑到九臻刚刚消失的地方，大声呼喊着九臻的名字。
“这两天，你和九臻都去了哪？”暮之强压火气，转头看向弈珩，低声问道。
“我们坠崖后，误入了法阵。”弈珩道。
“那你知道怎么入阵？”暮之忙追问。
“我不知，九臻说是她手腕上的遁世环带我们入阵的。”弈珩如实答道。
“二位殿下，九臻虽然魂魄不全，但十分机敏，虽偶尔会闯祸，但绝不是任意妄为之人。她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且在下观噬魔看向九臻的眼神，并无恶意，想来他与九臻定交情匪浅，我们还是先回禹陵城等一日吧。”洛宸拱手道。他与九臻相处的时间最久，自然最了解九臻的品性。他虽担忧九臻，但见刚才噬魔看向九臻的眼神，疼爱之意溢于言表，想来九臻与噬魔定有一段渊源。
“他对九臻当然不会有恶意，毕竟他极有可能就是九臻的爹。”弈珩低声道。
暮之与洛宸听完弈珩的话，惊呼道：“什么？”二人立时呆若木鸡。
“说来话长，我也相信九臻不会有事。”弈珩无奈地说道。
而后，暮之与洛宸带着弈珩飞上悬崖。但三人又都不愿意回城等九臻，枯坐在崖边，守到天明。
灵毓山，法阵内的木屋里。
“离叔，你一定要拘谨弈珩的元神吗？”九臻坐在桌边，盯着噬魔，可怜兮兮道。
“一定。怎么啦？心疼了？”离叔坐在九臻对面，喝着茶低声道。无难直挺挺地站在离叔身后，今夜发生的诸事，也让他有些摸不清头脑。
“离叔，其实我知道，你可能……就是我爹。那如若我爹要拘谨我未来夫君的元神，你说我该怎么办？”
“未来夫君？你当真喜欢那个太子？”离叔喷出一口茶，惊叫道。
“嗯。”九臻害羞地低下头，轻声道。
“傻丫头，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你全忘了吗？他可是未来的天帝，只能娶龙族或凤族，是绝对不可能娶你的。”离叔痛心疾首地说道。
“我没忘，我知道他元神归位后，不可能娶我。所以，我想在人间跟他做几十年夫妻。”九臻轻声说道。
“几十年之后呢？他回去继承了天界太子之位。你怎么办？”
“我就回九阴山呗，继续做一颗快快乐乐的小草。”九臻扬起头，笑道。
“说得轻松，情劫哪有那么容易过？”离叔嗔怒道。
“这世上不是有忘川之水可以忘记一个人吗？大不了，我喝些忘川之水，忘了他。”九臻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倒是希望你，现在就忘了他。最好也让他忘了你，免得他元神归位后，去骚扰你。”
“可我还是想和他做几十年夫妻。”
“不行，想都不要想。过个几十年，你会更难忘记他，到时你连忘川之水都不忍喝下。离叔现在身上就有忘川之水，可几百年了，都没喝下。”
“你为什么不喝啊？”
“因为我不忍心忘了你娘，不想忘掉我们在一起的所有回忆。”离叔淡淡地说道。
“那心里念着一个人几百年，是什么感觉？”九臻好奇地问道。
“心若黄莲。”离叔摇摇头道，一口饮尽杯中茶。无难赶紧续上茶水。九臻陷入沉思，一时没了言语。
“唉，以绝后患，看来我必须得杀了他。”离叔见九臻不言语，故意说道。
“离叔，你能答应我不杀弈珩吗？”九臻立时惊醒，哀求道。
“我可以答应你，他在下凡历劫期间，不会杀他。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只要你保证不杀弈珩，保证你们魔族谁也不杀他，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九臻瞟了一眼无难，急声道。
“条件是，你和那个太子必须都喝下忘川之水。”
“一定要我忘记他吗？”九臻低声苦求。
“一定。明日，你带着忘川之水去禹陵城，让弈珩喝掉。我会想办法去查探，如若他没忘记你，我依旧会派人杀了他。”
“明日，就让他喝下吗？”九臻哭丧着脸说道。
“对。你明日待他喝下忘川之水晕倒后，便出城。我们同去九阴山。”
“可我想和他再多待几日，十日好不好？”
“不行，十日后，你更舍不得离开了。”离叔斩钉截铁地说道。
“离叔，求求你了，就让我和他多待一些时日吧。我的情魄还没凝结出来呢……”
“一日！我准许你和他再待一日。明日清晨你回禹陵城，后日清晨我在城外等你，同去九阴山。傻丫头，离叔也希望你能和喜欢的人厮守终生。可你喜欢的那个人，是未来的天帝。与其看你以后爱得辛苦，离叔宁愿现在做一次坏人，断你们的念想。”离叔苦口婆心地解释道。他真心地拿九臻当女儿看待，他不希望女儿如自己般饱尝爱情的艰辛。
“离叔……”
“不要再说了，跑了一天，你也累了吧。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吃。”离叔说完起身欲走，正好看见身后如木桩般站立的无难。
“对了，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无难，我的徒弟。”离叔指了指无难，对九臻说道。
九臻先前多次与魔族少尊主交手，自然识得他，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与离叔有这么一层关系。九臻抬头看了一眼无难，又心事重重地低下头。
此刻的无难，还没理清头绪，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该如何与九臻打招呼，转身跑出房门，追着离叔进了厨房。
“师傅，您和那个九臻，到底……什么关系？”无难搓着手，吞吞吐吐地问道。
“她很有可能是我和之素的女儿。”离叔叹了口长气，开始生火烧水。
“啊？你和之素师娘有一个女儿，之前怎么没听您提过？”
“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看样子，你们之前见过？”
“嗯，我按照您的意思，四处打探九转还魂草的下落。听闻弈国太子乃天界二殿下玄雍转世历劫，想着天界为保护玄雍一定会每隔十年，送来尚未成仙的九转还魂草的精血。我便偷偷派人下毒，守株待兔，准备跟踪送精血的人找线索。没想到，这次来送精血的人是西海老龙王的孙子和九臻。我原想把九臻带回魔魂都，然后通知您。哪知您居然隐居在这里。”
“嗯，最近这一百年，我基本都生活在这，但这里恐怕住不下去了。仙界那群老东西，知道我在人界，肯定会追过来。清清静静的日子，又没了。”离叔一边和面，一边感叹道。
“那师傅，你真的要和九臻一起去九阴山吗？那里虽是人界，可一直是天界在掌管啊。你一旦现身，岂不危险重重？”无难担忧地说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现在只想见到你师娘。”
“可……”
“不用替为师担心。九臻身上有遁世环，我只要待在她身边，任谁也发现不了我身上的魔气。”离叔打断无难低声说道。
“但是……”
“没什么但是。等下，我给你一样东西，你送回魔魂都，亲自交给你爹。然后就继续去八荒历练，帮为师找寻紫龙草。”离叔再次打断无难的话，淡淡地说道。
一提到紫龙草，无难忽然心神晃荡，那个飒爽英姿的女子瞬间出现在脑海里。离叔见半天听不到无难的回应，转头看去，发现无难呆若木鸡。
“你怎么了？”离叔疑问道。
“没事，没事。师傅，要不我不去八荒了，我去九阴山接应您吧。万一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得上忙。”无难急忙蹲下，一边烧火，一边请求道。
“不必了。你的修为虽然精进了不少，但那里毕竟是天界的地盘，你在那里不安全。对了，你爹让你修炼的弑魂大法，练到第几层了？”
“练到第七层，悬魂境了。”
“不错啊，这才三年，又上了一个境界。不过，悬魂境，需要突破自己的心魔才能更进一层。你爹当年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突破的。”
“徒儿最近也好像遇到了心魔，师傅有何突破的诀窍吗？”
“噢？我们无难也有心魔了？”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心魔？就是每次我修炼时，脑海中……总是出现一个人影，然后就无法定心修炼了……”
“人影？那个人影是谁？你看清楚了吗？”
“没，没有……”无难赶紧摇摇头，其实每次他都能看清那个人影，但自从知道那人身份后，便心知此生无缘，可越想要忘记，那个人影却愈加清晰。
“看不清还好。所谓心魔，不过是七情六欲产生的杂念。斩断这些杂念，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杀了让你产生杂念的人，二是与那个人永结同心。”
“那我爹杀了那个人突破的心魔？”
“傻小子，你爹要是杀了那个人，就没有你了。”离叔打趣道。
“爹的心魔原来是我娘啊！可惜我都不知道娘长什么样子。”无难低下头，无奈地说道。
“唉，都是旧事了，不提了。”
……
无难又与离叔聊了聊四海八荒最新见闻。离叔一边聊天，一边麻利地捞出煮好的面条，又做了鸡蛋卤汁。浇上卤汁的三大碗面条，甚是诱人。
“九臻，吃面啦。”离叔吆喝着走进屋，见九臻依旧趴在桌子上发呆。
“哦。”九臻直起身，应了一声，表情依旧呆呆的。
离叔坐下，本想和九臻再聊聊，但见九臻心情不佳，便也不再说什么。三个人闷头吃完面。离叔安排九臻睡主卧，无难睡柴房，而自己却化出真身，睡在花径里。九臻一夜难眠，直至天明才昏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