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情深如蜜似黄连
正当弈珩意乱情迷之时,不远处传来离叔的喊声。弈珩立时有些慌乱地从九臻身上翻下,呼吸急促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九臻听到离叔的呼喊,也第一次有了一种羞于见人的感觉,坐起身重新系好衣衫上的绳结,偷看了弈珩一眼,扭头起身跑回木屋。星星点点的灵光重新落回土里,消失不见了。
弈珩望着九臻跑走的背影,心情一时难以平复,为自己刚才的失控,既有些愧疚,又有些兴奋不已。他知道九臻还并未真正懂得男女情爱之事,那她所说的喜欢暮之,自然不是真的属意暮之。
当弈珩端着一个空盘子回到木屋之时,九臻已和离叔坐在摆满晚餐的桌旁等他了。离叔之前见九臻满脸红彤彤地跑回来,心中已然猜想了一二,此刻看向弈珩的眼神自然也有了稍许变化。九臻扭头见弈珩进了屋,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并未打招呼。弈珩低着头,默默地坐到桌旁,却并不拿起饭碗,只是静静地坐着。
离叔发现二人的神色有异,不自觉地笑出声来,端起碗,开始吃饭。
“离叔,你笑什么?”九臻小声地问道。
“唉,女大不中留啊。”离叔淡淡地说道。
“女大不中留,是什么意思?”九臻疑惑地问道。弈珩自然听懂了离叔的意思,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也不言语,只是埋着头端起碗,开始吃饭。
“你缺少的三魄都尚未修出来,是吧?”离叔观察到弈珩的脸色变化,别有意味地问向九臻。
“恩,离叔您也知道我们九转还魂草天生缺三魄的事啊?是我娘告诉你的吧。”
“是,修出这三魄着实太苦了。”离叔低声叹道。
“啊?我觉得不苦啊。”九臻边说边偷偷看了眼弈珩,发现弈珩也正偷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九臻觉得自己心里好像吃了桂花糕一样甜。
“傻丫头,以后你就懂了。”离叔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吃完晚饭,离叔找出一个大木桶,烧了一大锅热水倒进木桶里,调好水温,又选了好几样药材扔进木桶里。离叔将九臻赶出屋,关好房门后,让弈珩褪去衣物,泡到木桶里。弈珩知离叔是为自己疗伤,依言而行,脱光衣服,坐在木桶里。离叔叮嘱弈珩要泡足半个时辰,才能祛除体内残留的魔气,便走出房门。
九臻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不远处的木阶梯上,望着星空发呆。忽见离叔坐下来,立时问道:“他的伤还严重吗?”
“刚开始伤势的确严重,但大部分魔气已被我用内力驱除,少许残留,只需连泡三天药浴,便可化解。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如若你们不是直接掉进了这个法阵,他必死无疑,你也得身受重伤。”
“离叔,我一直好奇,为何我们跳下悬崖并未骨折什么的?”
“傻丫头,这个法阵的边界是在悬崖下约一丈的地方,能进入法阵的人会自动入阵,直接落在法阵内的地上,不能进入的则坠落崖底。”
“您说我们是遁世环指引进来的,那您是怎么进法阵的?”
“你娘曾在我身上打入一道入阵符咒,所以我可以自由出入。”
“原来如此。那您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快一百年了吧。我找寻你娘四百年未得,便决定一边回这里隐居,一边继续打探消息。”
“您找了我娘四百年,您为何一定要找我娘?”
“傻丫头,我问你,如若里面那个臭小子不见了,你知道他没有死,在一个地方等你,你会不会去找他?”
“当然会了。”九臻肯定地答道。
“那要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呢?”
“那我就一直找,直到找到为止。”九臻天真地笑笑,认真地答道。
“可能需要你找五百年,你会找吗?”
“会。”九臻坚定地说道,内心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哈哈,这就是我找你娘的理由。”离叔若有所思地看着九臻说。他早就看出弈珩对九臻有意,没想到,这个傻丫头居然也看上了那个臭小子,心中掂量着:神仙下凡历劫归位后,两人便有机会长相厮守,也是一桩美事啊。
“噢,那我有点懂了。”九臻似乎有点开窍地点点头。
“好了,不和你聊了,我得去再烧一锅热水,洗个澡。忙了一天,一身汗味。”离叔说完,起身离开。九臻见离叔进了厨房,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闪身猫腰走了进去。
弈珩正坐靠着木桶,闭目养神,药水正好淹没到他的脖子,见九臻偷偷进来,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他在宫内第一次遇到九臻的情景。他忙坐直,两只手慌乱地将药材拨弄到桶内水面,见褐色的药水根本看不清自己的身体,才放下心来。
“你进来干什么?”弈珩含着笑,对着蹑手蹑脚来到木桶边的九臻,轻声说道。
“我想看看男子到底哪里和女子长得不一样?”九臻蹲着身子,两手扶着木桶边,歪着头,一脸天真无邪地说道。刚说完,一只手便伸进了桶内的水里。
弈珩一把抓住九臻的手,有些紧张地说道:“你手伸进来干什么?”
“我看不见,想先摸一摸啊。你放开我的手啊。”九臻用力地想从弈珩手中挣脱。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弈珩松开手,无奈地笑道。
“不懂什么?”
“你真想知道哪里不一样啊?”弈珩邪邪一笑,身体从水下慢慢靠近九臻一侧的桶壁,双手扶在九臻手上。
“恩,当然了。”九臻天真地点点头。
“好吧,那你感受一下。”弈珩不怀好意地笑道,微微挺起身,白嫩而坚实的胸肌瞬间浮出水面,九臻立时目瞪口呆。
弈珩用左手,轻轻抓起九臻的右手,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轻声说:“这里是我的心,里面全是你。”
九臻自然听不懂弈珩的情话,并未回应,右手不自觉地抚摸起弈珩的胸肌,左右观察了半天,轻声说:“你这好像给我的大一点儿。”
弈珩立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作答,脸上皆是无奈的笑。
“你笑什么?”九臻不解地问道,手却没有停下来,摸完胸肌开始往下摸。
弈珩一把从水中抓出九臻的手,蹲下身,将身体淹没在药水中,喘着粗气说:“你再这样,我会受不了的。”
“不过是摸了几下,有什么可受不了的。”九臻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快出去吧,我怕我等下控制不住自己。”弈珩松开九臻的手,背过身,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道。
九臻望着弈珩的后脑勺,挪了挪身体,歪着头在弈珩耳侧喋喋不休地问道:“为何控制不住自己?要是控制不住的话,会怎样?”
弈珩侧过头,正好对上九臻的脸。电光火石间,九臻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加速。弈珩望着九臻的脸,实在忍不下去,一只手拦住九臻的脖颈,狠狠地吻了上去。九臻躲闪不开,内心似乎也并不想躲闪,轻轻地闭上了眼。
须臾,弈珩只觉浑身燥热难耐,再继续下去,恐自己会做出逾越之举,强忍着身体狂热的冲动,意犹未尽地抬起头。
九臻察觉到火热退去,轻轻地睁开眼,见弈珩,满目深情地看着自己,立时有些害羞地低下头,转过身靠着木桶坐下。弈珩望了眼九臻脑后的发髻,嘴角微扬地转过身,也背靠着木桶坐回水中。
“你……”
“你……”
沉默了一会儿,两人刚想说话时,却刚好对方也想说话。
“你先说。”弈珩温柔地说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九臻吞吞吐吐半天,依旧未说出口。
“你想说什么?”
“就是我老听洛宸哥哥说男女授受不亲,我刚才是不是不该摸你啊?”九臻有些娇羞地低声说。
“是,所以你摸了就要负责到底。”
“负责到底?我也没有摸坏啊,为什么要负责?怎么负责啊?”九臻不解弈珩何意,连连发问。
“男女授受不亲讲的是男女有别,不能肌肤相亲。一旦肌肤相亲,那只能……”
“只能什么?”九臻好奇地追问道。
“只能结婚,成为夫妻。”
“可你已经娶亲了,我不能嫁给你了。再说,我已经答应暮之哥哥,让他做我的夫君了。”九臻有些失落地说道。
“你是怎么答应他的?难道他不知道你不懂男女之事吗?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弈珩听完九臻的话,立时紧张地转过身,趴在木桶上对着九臻,急问道。
“他把我从皇宫救出来,照顾了我好几日,说要帮我修炼出情魄,然后就答应做我的夫君了。除了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也没做过什么啊。”九臻老老实实地说道。
“你们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弈珩听完九臻的话,立时有些发疯般地喊道。
“我也和你躺在一张床上睡过觉啊,我知道男女不能在同一张床上睡,除非是夫妻。”
“除了睡觉,没做过其他的什么?比如,亲你或……”弈珩忽然反应过来,九臻所说的睡觉可能只是单纯的睡了一觉,依旧有些不放心地追问道。
“没有,就你……亲过我。”九臻不好意思地轻声说道。
“噢,那你记住了,以后不许再让别的男人亲你。”弈珩听完九臻的话,安心地重新做回木桶里。
“啊?那你不在的时候,我怎么修炼啊?”九臻急道。此时的她,还未完全理解男女之情。
“你怎么还是不懂?”弈珩有些气恼。
“我已经开始懂了啊,找到修炼出情魄的方法了啊。”
“不是随便找个男人亲热就能修炼的。”弈珩厉声说。
“啊?是吗?等以后遇到暮之哥哥,一试便知。”
“你敢!”弈珩气得在木桶中大叫着转过身,半站了起来,裸露出大半个线条分明的健壮上身,瞪着九臻说道。
“你这么凶干什么?我为什么不敢?”九臻第一次见弈珩发怒,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依旧抬起头,直视着弈珩气急败坏的脸,嘴硬道。
四目相对,弈珩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他清楚此刻的九臻还没有爱上他,而他却早已沦陷。终是先动情之人先受伤。
正在此时,刚洗完澡的离叔听见屋里有动静,一边推门而入,一边问道:“怎么啦”
离叔见九臻竟然在屋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场面立时有些尴尬。
“你怎么进来了?赶快出去。”离叔连忙快走几步,拉过九臻,推向门外。
九臻见离叔突然进来,也早已羞红了脸。她心里清楚,男子沐浴时自己不该进来的,但依旧忍不住好奇,忍不住想看看弈珩怎么泡药浴。因为弈珩,她开始懂得害羞是什么感觉。一出屋,九臻觉得不好意思见人,立时化身为一株青草,躲进了花径。
“你们俩个刚才怎么了?”离叔关好门,转身走到木通边,眼神如刀,厉声问道。
“没怎么。”弈珩见离叔进来,早就吓没了气焰,老老实实地坐在桶里等离叔训话。
“她是怎么进来的?你为何不赶她出去?她不懂男女有别,你还不懂吗?”
“是她自己偷偷摸摸进来的,我赶她出去,她不肯走。”
“她不肯,你就顺着她啊?我知道你对九臻有意,但现在九臻还不懂男女之情。你要是现在敢对她动手动脚,我管你是天界哪路神仙,我非让你魂飞魄散不可。”
“离叔,我知道了,我不会的,你别生气了。”弈珩赶紧讨饶。他心里清楚,离叔很有可能是九臻的爹。得罪未来岳父,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要不是看在九臻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愿意救你。我此生就救过两个人,第一个是九臻的娘,第二个就是你。”
“恩恩,感谢离叔的救命之恩,在下一定牢记在心,没齿难忘。”这还是弈珩第一次用“在下”自称。
“但愿你能记得住。我也是过来人,我不反对九臻和你在一起,九臻若真因你修出情魄,我还要谢谢你。但前提是,九臻的心里有你。只有她心里有你,和你在一起时,才会自然吸引到天地之灵力。那些灵力进入她的体内,就会一点点凝结成缺失的魄。”
“离叔,您说的是真的吗?”弈珩听完离叔的话,一脸兴奋。
“当然是真的。”
“实不相瞒,之前我和九臻在一起时,就曾看到星辰点点的光华从土里飘出来,围绕着她。那是不是您所说的天地之灵气啊?”
“真的假的?你不许骗我,你和九臻在一起时,真的曾看到过天地之灵气?”
“我以性命发誓,所言绝非虚。”
离叔见弈珩不像说谎的样子,心中竟不觉有些开心,又仔细打量起弈珩来。见其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又是神仙下凡。他心内思量着:待其回归仙位,自然有机会和九臻长相厮守,也未尝不是一段良缘。虽然几百年前,他十分敌视天界众神仙,但自从遇到九臻的娘亲,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恋后,他对天界的态度大为改观。
今日离叔思量了一整天,心中早有了主意。此刻,虽然还不确定九臻是不是他的孩子,但离叔内心深处希望之素的女儿不要被扯进魔仙之争的漩涡,能平平淡淡地与自己喜欢的人相守一生,便是最好。倘若九臻真的是他噬魔的女儿,他也不介意九臻与神仙相恋。守护魔族虽然是师父交给他的责任,但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因为魔族的身份与所爱分隔。
弈珩见离叔一直盯着自己看,自然有些心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泡差不多了,你出来吧。我给你找身我的衣服,先将就下。把水都倒出去,再把你的衣服自己洗了,今晚你睡柴房。”离叔在里间床边的简陋衣柜里翻找出一套衣服,放在桌上,便走出房门。
弈珩换好衣服,简单梳好发髻,粗布麻衣依旧难掩他的俊朗。倒药浴的水好办,洗衣服对他而言,却有些难办。天生贵胄,他从未洗过衣服,抱着衣服,站在院子里,不知如何是好。他想找九臻请教如何洗衣服,但却不见九臻身影,只能轻轻唤道:“九臻,九臻,你在吗?”
“找我干什么?”九臻躲在花径里,自然听到了弈珩的呼唤,但她并未现身,轻轻地应答道。
“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你?”
“我在哪儿,不用你管。你先说你找我何事?”九臻有些蛮横地说道。刚才弈珩对她那么凶,她还是有些小情绪。
“那个,我不会洗衣服,你能教我怎么洗衣服吗?”
“连洗衣服都不会,真是个笨蛋。那你求求我吧,谁叫你刚才对人家那么凶。”
“好,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那么凶,我保证以后决不会了。”
“那我以后找暮之哥哥试试能不能修炼,你还会生气吗?”
“你……”弈珩立时语塞,叹了口气道:“我相信如若你心中有我,是不会再去找别的男人的。如若你心中没我,我生气又有何用。”
“你说这话,我有点听不懂。再说,我找谁帮我修炼,好像不需要经过你允许吧?”
“不需要。不论你和谁在一起,只要你开心就好。”
“这还差不多。”九臻说完,立时变幻人形,出现在弈珩面前。她快步走进厨房,拿出一个木盆和一个捣衣杵,将其塞到弈珩怀里,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河边洗衣服。”
夜色朦胧,九臻在前,弈珩跟在后,穿过幽幽花径,荷叶清香,若有若无。
“哇,好喜欢这个味道。明早我一定要早起来喝点晨露。”九臻边走边自言自语道。
借着月色,二人一路走到河边。九臻叫弈珩将衣服放在水里泡泡,然后教他该如何敲打。九臻见弈珩笨手笨脚,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抢过弈珩的衣服,洗了起来。
“谢谢你。”弈珩望着九臻,轻笑着说道。
“想谢我的话,就快点好起来帮我修炼。我能感觉到这里灵气特别充裕,应该十分适合我修炼。”
“噢,是吗?那你什么时候想修炼了,都可以马上来找我。”弈珩情意绵绵地说道。
“好啊。”九臻边说边洗,一会儿便洗好了衣服,放进了木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