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诅咒！
季鹤云看着面前虚弱无比的贺砚，他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把他带出来的？”
沈思思闻言，抬眸。杏眼看向季鹤云，季鹤云用眼神指了指贺砚。
“哦，你说他。”
坐的时间太长，屁股有点痛，沈思思伸展开腿，换了个姿势，看起来十分随意，跟刚刚为贺砚担心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机智过人！”
少女脸上绽出个小弧度的笑，眼神狡黠。
季鹤云眼神微微一怔。
她倒是意料之外的乐观。
“我赌江花清对贺砚还是有所忌惮，所以用法术将我们的身形隐了起来。”
季鹤云一惊，原来是这样。
江花清现在的实力贺砚都抵挡不了，他本来还疑惑两人是不是和江花清达成了某种约定，江花清才答应将他们放出来。
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法子。
怪不得刚才他只能听见沈思思的声音，却找不到两人的身影，原来是这么回事。
季鹤云抬眼，看向靠着树大大咧咧岔开腿的少女。少女双眸微变，年轻的脸庞上挂着汗珠，身体微微起伏。
眼里染上晚霞的一点光亮，点缀着点点欣慰。
他说不定可以放手了。
季鹤云将贺砚的身体摆正，想让他也靠在地上，但没等他动作，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带着阴森笑意。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哈哈。”
瞬间，沈思思与季鹤云身上都出了层冷汗。
少女猛地睁眼，迅速地一手拉着一个，将贺砚与季鹤云拎起来。
眨眼间，三人便移动到了另一边，与江花清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沈思思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悬挂起来。
江花清竟真的追了出来。
少女松手，向前迈了一步，将贺砚与季鹤云的身影挡在她身后。
少女身影单薄但气势却不见低，双手张开，整个人像是一只护崽的母鸡，眼里满是戒备。
幸亏她这段时间有好好回忆沈清的那些招数，刚才才能将两个男人拎起来退这么远。
看到少女的身影如此敏捷，江花清微微一愣。但很快，脸上带上一抹笑意。
她没继续往前追，只是背过手，看向三人。
女人的视线越过气势汹汹的沈思思，看向她身后的男人。
“倒不像是你的师妹啊。”
带着很强的嘲讽意味，沈思思都听的出来女人的言下之意。
耳边再次响起一声声瘆人的笑声。
“好久不见啊！”
沈思思闻言，眸色加深，柳眉皱起。她略带焦急地扭头，去看身后季鹤云。
男人低垂下头，神色不明。沈思思只能看见他鬓间的白发，皱起的皮肤，松弛干燥，隐隐泛着一层油光，他真的不再年轻了。
闻言，男人没有回话。
对面的江花清并不恼火，反而，看到季鹤云的那副反应，她眼中的笑意更甚，像是一条条缠绕扭曲的蛇，让人心生寒意。
“怎么了，老朋友？”
话音未落，江花清朝着三人的方向，迈出半步。沈思思神色马上严肃起来，身影向季鹤云偏了偏，将江花清的视线挡住。
江花清声音带着笑意，接着开口。
“太久没见，认不得了？”
沈思思死死盯着眼前的江花清，眉越皱越紧。
贺砚已经倒下了。江花清与季鹤云之间看来是不但有旧恨还填了新愁，要是季鹤云也变成那个不确定因素，她到时候才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所以，不能让江花清接近！
少女下半身蹲马步一样地站着，伸展双臂，身子向前探，脸上带着警惕。
江花清却是驻步了。
她一手扶腰，迎着晚霞，能看见那张粗糙年迈的脸上的一道道皱纹。
“当初，你说要救我的，你还记得吗？”
江花清再度开口，声线微微颤抖，那双像是吐着蛇信子的眼睛此时染上点点光亮，模糊间透着清晰，像是陷入一段回忆。
“花谢街，我被打得失去意识的时候，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也以为我真的有机会从那里逃出来，回到阿川身边。”
“但实际上呢？”
女人的音调忽高忽低，情绪激烈。
“我的尸首在南面的那个大坑里腐烂，身上甚至连一块布都没裹。但我的意识却没消散！”
江花清手指捏的很紧，脸上眉头死死拧着，脖子上青筋暴起。
“我不知道这对我是不是好事。”
“我只知道，无数个日夜里，我亲眼看到一群野狗，没人要的东西，跟我一样。它们围着我，那鼻子嗅，紧接着是啃食，撕扯，咀嚼，吞咽，舌头甩出口水，撒到我的白骨上，我身上根本没剩下几块肉。”
女人脸上的表情越发疯狂，嘴角快要裂到头发跟，眼珠子像是下一秒就会滚到地上，沾染上灰尘。一边双手拿到胸前，激烈地比划着。
“但也要感谢它，因为之后很快，我便看见我的脸，我的身体开始腐烂。蛆虫从我的肚子上破膛而出，沿着我的肌肤，蠕动，爬到我的嘴里，我的眼里，缠上我的头发。阳光和雨露慈悲我，让我与她们一同消失在那里，只剩一具空架子和化成灰烬的他们，我们坠入黑暗！”
她的指尖都在颤抖，唇齿间溢出一声声笑。
忽地，女人抬眼，恶狠狠地看向季鹤云。
“我死了！你没救得了我！”
“你知道吗？从变成怨气漂浮在人世的第一天起，我就一只坚持做一件事情！”
沈思思听这越发疯狂的话，她眼中的厌恶与警惕更甚，双手发酸发抖她也不肯放下，好像下一秒江花清就会冲过来。
但事实与沈思思所想刚好相反。
身后，季鹤云的身体忽地浮起，越过少女，以迅雷之速，飞到江花清的身边。
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江花清的手就已经搭上了季鹤云的肩，用手钳住他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对上女人那双布满血丝的空洞双眼。
“那就是诅咒你！”
“我诅咒你终有一日也同我那般与野狗蛆虫为伍，让苍天看看你们仙人那卑贱的白骨！”
季鹤云眼神虚虚地望着面前的江花清，任由她将自己的下颚骨捏碎，嘴角溢出鲜血，但不发一言，像是彻底没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