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中毒
“唉。”
隐隐约约传来少女的回应,气喘吁吁,听起来累到不行。
季鹤云冲出去,四处张望,只有一扇掉色的朱红色大门。
“在这儿。”
声音从背后传来,季鹤云回头。
是他躲着的那棵树。
季鹤云面带疑惑,跑过去。
只见树后,沈思思弯着腰,费力地拖着贺砚。
看见面色苍白的贺砚,季鹤云急忙上前。
见到季鹤云过来,沈思思才松了手,靠上树。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冰冷美人人设,她撩开衣裙,一屁股坐在地上,岔开双腿。
少女双颊泛着潮红,像是热烈的晚霞,发丝被汗水浸透了,粘腻地贴在两侧,沈思思闭上眼,皱着眉,大口喘息着。
总……总算到了!
她真的累的直不起来腰了。
季鹤云蹲下,看着面前的贺砚,脸色如墨。
时候还早,树还光秃秃的,小片光亮打在树干上,投下小片阴影,照在少年修长的身影上。贺砚下颚线如刀锋,薄唇如纸,鼻梁高挺,修长的眼紧紧地阖着,剑眉平铺。
洁白的肤色像是个一碰就闹着要碎的瓷娃娃。
季鹤云以手探脉,嘴却越抿越紧,眸子里的深色愈加浓烈。
他猛地抬眼,拧着眉,面带焦急地看向沈思思。
“发生什么了?”
季鹤云的声音急促,将正在用衣袖扇风的沈思思吓了一跳。
她看到季鹤云的焦急,秀眉拧起。爬着靠近两人。
“怎么了?”
季鹤云的眉死死拧着,扯出几道皱纹,本就没几两肉的脸上此时更是紧绷,他面带犹豫,低下头,看向贺砚。
“他中毒陷入昏迷了。”
沈思思对这点早有心理建设,毕竟她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躺在地上的贺砚了,少年身上唯一有的那处伤染上黑色,看起来就像是中毒了。
所以,闻言,沈思思只是点点头,松了口气。
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就好很多。
“但是我解不了,这是一种蛊毒,要想解毒,需要母虫。”
季鹤云继续开口。
“但很显然,母虫的气息并没有出现。”
少女刚松下的一口气倒吸回去,神色骤变,秀眉再次拧起。
“那在哪里?”
季鹤云不语,摇摇头。
要向从母虫上找子虫的路径还好,但要沿着子虫找母虫是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
季鹤云可是千年难遇的药理天才,制毒高手。
沈思思看向面前的季鹤云,眸子一沉,之前她还没看出来季鹤云的苍老态,但现在男人瘦削的脸上眉头促起,带起一道道沟壑,鼻根快要支撑不住整张脸的中心点。
他是真的没办法。
因为他是药理天才,沈思思才更清楚,他说的没办法是真的没办法
沈思思低头。
季鹤云扶着少年受伤的那条胳膊,上面简单打着个结,是沈思思蹲下时匆忙系上的。但暗黑色的血还是透过那层纱,止不住地流。
沈思思皱眉,左手起势,不甚熟练地掐了个诀,是止血的。
低头,熔岩还是在蔓延,侵略少年的衣襟,将他本就旧的不行的衣物彻底变为深黑色的陆地。
怎么会没用!
沈思思不相信似地再度掐了个诀,灵光一现,但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沈思思刚刚消了些的汗意再度席卷,挑起少女鬓角的青丝,湿哒哒的。
季鹤云看的出来沈思思此时的焦急,
他垂下眸,看着贺砚。
但这毒他是真不会解啊。
“或许,这是他的劫数。”
季鹤云的声音沉重但又带着一点笃定。
“他要靠自己撑过来。”
可在沈思思看来,不过是季鹤云安慰他的话术。
因为她能感觉出来,贺砚的身子在一点点变凉。
少年躺在那里,除了那略显苍白的唇外,那张脸平静的像是在沉睡,整个人都乖的不像话。他只是太累了,所以任性地倒下,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会悠悠转醒,然后睁开那双总是带着怜惜的细长的眼。
但沈思思知道,贺砚不会醒了。
沈思思不知何时已经双眼通红,她嘴角下垂。那双总是带着灵气的眸子此时却像是一滩死水,注视着眼前的那个少年。
忽然,少女的睫毛微颤。
说不定真的可能!
她陷在悲痛里,竟忘了这里是小说世界。
季鹤云的话她其实也能猜个大概,毕竟看到江花清带着她的蛆虫汉堡王强势回归时她就觉得事有蹊跷。
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她们去祥源镇的时候。
而且还在那里遇到一个不吃施舍饭的乞丐季鹤云。
季鹤云的话就在耳边。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答案。
母虫应该就在祥源镇。
而且藏得很深。
再者说。
既然贺砚是男主,要是真的快死了,001早就催她了。
沈思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她面上一松,眉眼放平,呼出一口气。
但是那块心却还是半吊着,她还是没把握。
因为她实在想不到,残局的突破点在哪?
少女低头,替贺砚理了理他鬓角的碎发。
难道是江花清?
不会是。
看到面前的沈思思面色稍有松动,他的面色却又紧了三分。
因为他刚刚确实在宽慰沈思思。
对于贺砚的伤,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他是真的在祥源镇绊住了才不回清欢宗的吗?
男人垂下眸子,伸出掌心,那双手粗糙的似麻布。
还是因为自尊心作祟?
怕被人笑话?
“确实,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师兄。”
沈思思的声音猛地想起,将季鹤云的思绪带回。
少女的话有力度,像是一排江边的蒲苇,拥有着任是狂风也吹不倒的韧性,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潋滟起整片江色。
沈思思深深看了季鹤云一眼,像是能透过他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照见他的不堪。
紧接着,少女又将目光放在了贺砚身上,坚定倔强,赌一个可能。
“他会醒的。”
季鹤云能感受到,语气跟他的不一样。
不是安慰,是真的有把握。
对贺砚有把握。
他总觉得,他的这个新师妹好像真的知道什么。
季鹤云怔了怔,情绪好像真的被少女感染了一般。
他也垂下头,看向贺砚,点点头,声音闷闷的。
“嗯。”
他信他的师弟,也信他的新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