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是师兄
沈思思开口，不带任何情感，甚至带着丝丝寒意。
“他人呢？”
贺砚没感受到少女语气的不同，闻声后半晌才回过头。
阳光在沈思思身上投下光影，少女曼妙的身影紧紧包裹，消融，而面色难辨，但贺砚知道，那双眼有多摄人。风起，飘起的衣襟下摆，那朵海棠花开的正盛。
贺砚心尖颤了颤，眼角染上一抹狂热，他低头敛了敛神色。
“在那边。”
少年伸手，向旁边指了指。
阳光被石狮子挡住，投下一片阴影，阴影处，一团东西慢慢舒展，在痛苦中蠕动，伸出胳膊，挣扎着向两人靠近，丧尸既视感，满满get！
但那股熟悉到不行的腐烂蔬果味混杂着汗味让沈思思忍不住的反胃。不是丧尸，而是刚刚的乞丐。
沈思思以手掩口，退后了两步，话语从指缝中流出。
“我怀疑他是季鹤云。”
迅速说完，少女蝴蝶骨轻颤，一手扶腰，头微微低下，像是要吐出来。
这味道，实在太要人命了。
沈思思再也忍不住，她食指掐诀，一道透明的保护罩自她头顶而落，只将她一人紧紧包围，顿时那难闻至极的味道彻底隔绝，沈思思像是溺水的人得以接触到空气一般，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喘着粗气。
贺砚耳边还是那对嬉闹的夫妇，妇人抱起地上站着的那个小孩，笑着开口：
“大牛，当初我怀你的时候也是这样整日想吐，难受的吃不下饭呢！”
那个男人仍是甜蜜的笑着，从妇人那里接过孩子，一手再次轻轻拂上妇人的肩。
“夫人辛苦了。”
夫人。
夫人。
贺砚在心底默念，少年眼底的狂热愈演愈烈，像是将他心底的欲望全部唤醒，灵魂在燃烧。
他喉头滚动，干涩的喉咙咽下一口唾液，仍然觉得干涩，折磨，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
“贺砚！”
沈思思再次唤了他一声，底气十足，带着怒意。
沈思思本以为刚刚她那句话，贺砚已经理解她是什么意思了，但看到贺砚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甚至没给她一个眼神，沈思思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听见。
事实如少女所料。
清澈响亮的喊声过后，贺砚顿了顿，才缓缓转过头，他眼中充斥着血丝，将他眼角染得殷红，薄唇干涩，面上无丝毫表情变化，只是双颊红的可怕。
僵硬地转头，直勾勾看着身前的少女，像是在看猎物。
沈思思看着这样的贺砚，瞳孔猛地一聚，被吓得毛骨悚然，刚刚的疑惑再次浮上心头。
沈思思花了些时间将疑惑压下，恢复正常神色。
“贺砚！”
沈思思再次喊他，声音之大引得路人围观。
这时，少年的神色才有所变化，细长的瞳孔微微收缩，变成平常那副模样，渐渐地，染上一层水雾，仍是湿漉漉的，沈思思熟悉极的，但少女此时只觉得全身发抖。
贺砚恢复正常，盍了下眼。朝少女走去。
沈思思看着越来越近的少年，衣摆下，腿很软，像是要支撑不起她自己，沈思思只得隐隐发力，用外泄的灵力支撑起自己。她面上波澜不惊，甚至努力扯出个难看的笑。
“那个人。”
沈思思往一旁扭了扭头示意，她甚至不敢抬起手臂指给贺砚看，因为小臂隐隐发颤。
少女的声线略微颤抖。
“好像是师兄。”
贺砚闻言，微微点头，朝着那处石狮子走去。
地上，那团东西还在奋力蠕动着。
没等贺砚蹲下，那个乞丐一把抓住了他的裤脚。
少年不适地皱了下眉。
“师……师弟。”
声音短短续续的，但好在能听的清。
贺砚微微一惊，蹲下，将那乞丐扶了起来。
阳光照亮他的脸，沈思思和贺砚这才看清。
皮包骨的脸上布满泥污，一双眼睛凸出来。
沈思思被男人的样子吓得一惊，后退一步。
“贺师弟。”
稍微能站直后，男人吐出个完整的词。
贺砚将他稳稳扶住，好让男人不费力。
闻言，贺砚点点头。
“你踢得好疼啊。”
男人完整的说出口，脸上还挂上个笑，看起来更可怜了。
贺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抱歉，师兄。”
季鹤云没继续这个话题，他咽了口唾沫。
“有没有什么吃的？”
贺砚立马点点头，将季鹤云扶到一旁，接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盘绿豆糕，和一壶水。
男人看见吃食，两眼放光，也不顾及自己沾染着秽物的手和旁人异样的眼光，直接上手吃了起来，狼吞虎咽。
沈思思看着男人，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180+翩翩君子性的帅哥？
沈思思眼神在季鹤云身上四处扫射。
该说不说，这出场，多少有点潦草。
少女左手掐了个诀，瞬间，季鹤云身上的脏东西就消失不见，露出少年小麦肤色的肌肤，瘦弱的身躯，但身影看得出来，十分高大。
沈思思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大的个子，怎么就被人这么欺负呢？
季鹤云感受到一瞬间，身上变得清爽起来，他从食物上挪眼，精准地看向躲得远远的沈思思高兴地点着头，嘴里模糊不清地喊着：
“谢……谢师妹。”
沈思思尴尬向他摆摆手，脸上露出个笑，示意他先吃。
看到少女热情的反应，季鹤云顿了顿，旋即接着笑笑，继续埋头干饭起来。
沈思思看到了少年的片刻迟疑，内心顿道不好。
忘了！沈清可不是会笑的人！
但看见季鹤云对她笑笑，又接着吃起来，她又觉得自己刚刚多疑了。
毕竟季鹤云并不常在山中呆，对师门中的弟子了解并不多。
所以他应该没看出来
但沈思思知道，自己还是应该要多多注意一点，可不能再露馅了。
毕竟要是让她的好师父知道了，她可不好严严实实地瞒得住。
另一边，季鹤云吃的也差不多了，小小的翡翠盘子上连个沫儿都没剩，干干净净地露出了莲花底。
男人一边喝着水，一边轻轻拍拍自己的肚子，时不时地打一个饱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