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乞丐
说着说着，沈思思就回了房间。
御花园一处隐秘的墙角处，少年身影如劲松。手指握拳，衣衫下，青筋暴起。
贺砚神色晦暗，嘴唇紧紧抿着，痛苦中夹杂着懊悔。
那滴泪彻底浇醒了他，灼伤了他。
明明藏得很好的。
可少女的衣摆，若有若无的香气都引诱着他掉进一个无法自拔的巨大旋涡。
让他忍不住的靠近，接触，品尝。
于是他就那样做了。
可以睁眼，却是少女湿漉漉的眼角。
渐渐有风，吹起少年的乌黑发丝，缠绵的，带着寒意的。
贺砚拳头紧了紧。
不会有下次了。
两人默契地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一天，像是完全忘记了那个说不清的“吻”。
沈思思第二次与贺砚并肩是在那天之后的第三天。
祥源镇，天气晴。
两人立在牌坊前，四处张望。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布满欢声笑语，空气中都是肉香混合着各种花香。到处洋溢着温馨和谐的氛围，好不热闹。
沈思思之前已经跟贺砚传过音了，两人说好要先找师兄季鹤云，特别强调了谁也不能单独行动。
据贺砚的描述和原主本身的记忆。
沈思思大概对这个师兄有些许了解。
是标准的180翩翩君子风的大帅哥，性格好的不行，但是战斗力弱的不如菜鸡，所以很容易被人欺负，唯一的小爱好就是练点毒药，学学阵法。所以才会经常不在师门中，下山去找些民间秘法之类的。
回头看看身后的贺砚，少年眼神躲闪，几乎是瞬间，贺砚的脸上就泛起一抹粉红。
沈思思不禁摇摇头。
唉，该说不说，师父还挺喜欢这种笨蛋帅哥的好像。
既然她们师兄这么好认，那就好办了，先去药店！
毕竟制毒药肯定是需要原材料的。
少女自信地挺了挺胸脯，脸上也露出个“不愧是我”的表情。
旋即抬起绣花鞋，想要迈出第一步。
但是脚没落地，却像是被东西绊住。
下意识地，少女惊呼一声“靠！”。
沈思思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向前倒去。
身后贺砚及时地拉住她，她这才堪堪站稳。
沈思思站稳了身子，向下看去，原来是个乞丐。
他穿的破破烂烂，脸上也是脏兮兮的，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浑身都散发着阵阵恶臭。
即使是被沈思思的脚踢到，他也不曾低头，只是看着面前的那片空地。
瘦骨嶙峋，像是垃圾堆里长出的一个人，与这样美好和谐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
紧接着，远处的一位大妈向他啐了口痰。
“活该，不知道什么是好的东西。”
女人嗓音尖锐，目光犀利像是要将乞丐的身上挖出个洞来。
“好心给你吃的，不吃就算了，还污蔑大善人，落得这副模样，真是活该。”
一边说着，一边端着个碗朝某处走去。
地上的乞丐也不反驳，杂乱的头发下，干的起皮的嘴只是紧紧抿着。
听到妇人的话，沈思思和贺砚眼神皆是一变。
接着，沈思思走到那个乞丐面前。
一双绣花的白绣鞋，衣裙下摆用紫色丝线勾勒出一朵海棠花，那是清欢宗特有的标志。
那人抬眼，装上少女带着疑惑的眼。
嗓子发痒，声线颤抖。
“师……师妹。”
紧接着，来不及反应，沈思思就已经被这人紧紧抱住，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但沈思思根本听不清他在叫喊着什么，她只知道自己被一股恶臭包裹着，顿时难受的不得了，眼都被这臭味熏得闭上了。
她用尽全力去推身上的人，但那人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紧紧粘着她。
少女的眉拧在一起，看起来不是一般的难受。
“贺砚！”
沈思思下意识地向少年求救。
但话音未落，沈思思在一睁眼就已经稳稳站在贺砚身边了。
少年有力的手臂紧紧搂着她的腰，而那个乞丐已经不知道到哪去了。
贺砚渐渐松了力气，将沈思思轻轻放下。
他面色不算好看，眼睛盯着沈思思，沈思思被他盯得全身发麻。
沈思思抬起手臂闻闻，隐约沾染了些许臭味。
刚才那个乞丐动作太突然，她实在没反应过来。
他是嫌弃她身上被染上味道了吗？
“太危险了。”
贺砚开口，像是萃了冰，带着寒意，却又发抖。
略显窄小的衣袖下，少年双手握紧，发狠地掐着手心。
沈思思一怔，迎上他的目光。
少年眼角泛红，带着怒意和深深的心疼。
“你做事情前要想后果。”
贺砚很少会这样冲地对她说话，平时他总是站在被动的哪一方，只乖乖等着被发号施令，而刚刚的话却是十成十地对沈思思发了怒。
沈思思也被这样的贺砚吓住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少年的眼，抬起的手臂都不记得放下。
两人之间，春风流转，吹起鬓角的青丝，丝毫不谈寒意。
看着面前被吓得呆住的少女，贺砚的气早就没了大半。
可他是真的怕，刚刚的乞丐，要是江花清的话，她现在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吗？
他不知道，他感到后怕。
像是被人握住了心脏一般，一呼一吸都被未知把握。
让他陷入一种急躁中。
或许，把她关起来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贺砚盍了下眼，压住眼中浓稠的快要溢出来的控制欲。
不。
不能这样，她肯定不喜欢。
再次睁开，少年的眼眸中镀上了水雾，朦胧的像是一场梦。
眼尾殷红，睫毛轻颤。
语气清了不知多少度，渴求被怜惜的音调，仍旧是颤抖的。
“下次让我来，求你了。”
沈思思的手臂被贺砚附上，顺着他的力气垂了下来。
透过薄薄的衣衫，她能感受到，少年掌心灼热无比的温度。
将她从一片空白中拉回。
她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一瞬间，整个人像是木偶一般，不受自己控制。
只能听见看见贺砚，但是身体却丝毫动不了。
直到贺砚再次露出了那双熟悉的湿漉漉的眼眸，她才回过神来。
沈思思低下头，神色难辨，听到贺砚的话，她没有像平常那样，慌张着想要去哄他，只是点点头，闷声答了声“好”。
贺砚看见少女的反应，眼中那道懊悔加深。
又是一阵风，带来了不远处的欢声笑语。
贺砚抬眼。能看见几人，似乎有大人，也有很小的小孩，他们笑得很大声，指着自己和沈思思。熟捻地道：
“我和你爹爹也是这样过来的。”
“当初，你爹爹还不如他会哄人呢。”
妇人将指尖准确落在贺砚的影子上。
说完，小孩和那妇人便笑了起来，站在她旁边的男人不好意思地将那妇人拉到怀里。
贺砚将这一切收进眼里，指尖发颤，心脏不住地跳动。
“贺砚。”
沈思思开口，不带任何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