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存在都会让人自卑
大殿内，仍是昨天那幅景象。
两人没多停留，直接去了纱幔后面。
是一口开口的刷朱砂旧棺，棺材不大，看来是用过的。
但这棺材里并没有东西。
贺砚开口：
“应该是江花清的。”
沈思思点点头。
她也觉得。
“但里面躺过其他人。”
沈思思又点点头。
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为什么？”
贺砚闻言，微微惊讶。他耐着性子，解释道：
“你还记得，昨天你施法举起一个东西扔吗？”
看见贺砚的反应，沈思思微微脸红。
她点点头，回忆起那件长方体状的庞然大物。
“现在看来，那应该就是棺盖。”
沈思思心中一惊
随后下意识地在脑海里扣“佛祖原谅我”，一边敲木鱼。
她真不知道那是人家的棺材盖！
不然借她十个胆子她都不敢碰！
耳边，贺砚继续分析着：
“而且，你不曾觉得这皇宫有些奇怪吗？”
沈思思猛地想起今天窗户外的那个侍女。
神情麻木，走路跟飘似的。
“也就是说，皇宫早被江花清控制了。”
贺砚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沈思思内心却惊讶的下巴都快要掉地上了。
但她很会装。
一边点头如捣蒜，一边念念有词：
“确实确实。”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啥要装就是了。
但她感觉。
女人的面子不能丢。
“所以这棺里躺着的应该是相国皇帝——荆川。”
终于轮到沈思思发言，她插上一嘴：
“定是那老婆子跑的时候将他带走了。”
一边说，一边偷偷去瞄贺砚，看他的反应。
男人面色微变，闻言赞同地点点头。
沈思思鼻子撑的老高，沾沾自喜地抱臂，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贺砚睨着眸子，看着眼前这样灵动的沈思思，不禁低头发笑。
他讲那么多是干什么的？
如果她是真的知道。
“行”。
少女自信开口：
“那我们接下来就是找到她俩呗。”
闻言，贺砚又是乖乖点头。
随之，将目光投向那棺材的地下。
沈思思懂他的意思。
少女左手一个翻腕。
那副棺材就挪了位置。
底下，是一个暗红色的法阵，复杂缜密。
这是？
“应当是江花清用来储存尸体，防止尸体腐烂的。”
没等沈思思开口，贺砚就自然地开口。
“而且，我总觉得莫名熟悉。”
贺砚蹲下去，凑近看那地上的法阵。
“是季鹤云师兄的。”
贺砚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沈思思蒙圈。
师门中不就他们两个弟子吗？
贺砚等半天没等到身后少女的肯定附和。
少年微微转身，抬眼看去。
沈思思站得不太笔直，两只脚无聊地做交叉，双手背后。
鹅蛋脸上，柳眉微皱，杏眼发亮，呆呆地望着空中，像是在思索什么。
蹲在地上贺砚看得一清二楚。
回想刚才那句话。
贺砚微微低下头，眼神中带上一丝自责，没再去看少女。
“只有他才会以鹤血为颜料，绘制法阵。”
“但他不长在师门中待，所以我也没怎么见过。”
沈思思没察觉出少年的异样，听到解释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那这就好办了，给师父写信不就好了。”
少女的嗓音纯粹如山间解冻的泉水。
闻声，贺砚抬眼，那对狐狸般勾人的眼此时却不称职地呆呆望向沈思思。
沈思思察觉到少年湿润的目光，她微微低下头，看见了少年眼里转瞬即逝的震惊。
沈思思疑惑。
刚才说错话了？
没有吧！
难道说，
贺砚被我的计划惊艳到了？
沈思思再次恍然大悟。
看向少年的眼里再次带上一抹甜甜笑意，像是要将刺人的寒冰全部消融。
贺砚不太自然地点点头。
这使得沈思思莫名更加自信了。
哎哟，
这还给他整不自信了？
虽然她之前也觉得自己的智商稍微高一点吧。
哎！
没办法。
完美的女人，仅仅是存在就会让人感到自卑。
沈思思的自我脑补很美好，至少她很受用。
“走！”
开口又是一个字，但又好似带着无限磅礴力量。
“给师父写信去。”
沈思思潇洒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贺砚跟在身后，沿着沈思思的脚印。
沈思思屋内。
两人围在桌子边，双双拧着眉，看着桌子上空空如也的白纸。
沈思思抬眼看看旁边的贺砚。
她倒是能写，但是都是大白话，不知道师傅受不受得了。
“要不？”
“不行。”
身边的少年面色平淡。
“我不曾给师尊通过信件。”
沈思思闻言，姣好的脸染上一丝困惑。
接着，眉头慢慢舒展。
取而代之的是眼眸里的心疼。
对了。
贺砚修为低，在师门中并不受师父喜欢。
沈思思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乌黑的头发，玉雕般的侧脸上标准的剑眉，黑曜石般好看的眼。
挺秀的鼻翼和那薄薄的，沾染一丝冷意的双唇。
乖乖地坐在沈思思旁边，不会多说什么，也不会胡闹。
从哪里看都是个好孩子。
或许。
她师门里的人都是瞎子？
沈思思的天马行空被椅子挪动的声音打断。
贺砚将自己的椅子挪了远些。
将两人之间的笔和纸砚台一并带走。
伏案写了起来。
不是没写过吗？
但转念一想，
或许，贺砚可以借此拉进与师父之间的距离。
沈思思觉得这个机会确实不错。
便也没多问什么。
况且，好像001也没在耳边嘟囔什么。
沈思思决定直接摆烂，慢悠悠回了床上。
少女将脸埋在被子里。
这几天真是一刻也不得闲，累的她够呛。
沈思思会想起001的话来。
她抬抬头，看着远处奋笔的贺砚。
少年鬓角垂下一缕青色，点缀在他刀锋般的下颚骨处，将本就硬朗的面容切割勾勒，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沈思思皱起眉头。
他会喜欢什么样的结局呢？
不知道。
之前，她只是将这件事当成一件任务来看。
但这两天的接触，沈思思觉得不论是是怎样好的结局，贺砚都值得。
这样好的孩子。
偶尔笑起来，会很可爱。
沈思思真的想让他幸福。
风透过那扇窗，吹起纸脚，吹乱贺砚的发丝，他笔下未停，仍在写着。
但他不知道。
此刻，
有一个少女在心里默默郑重地许下了什么。
像是感受到凉意，少年起身。
关上了那扇窗。
他微微驻步，看向床上熟睡的少女，神色温柔夹杂着一丝落魄，他手攥得很紧。
沈思思转醒的时候，天已经有点暗了下来。
脑袋睡得昏昏沉沉的，她揉着眼，打哈欠。
一边找贺砚的身影。
黑暗里，屋内处处整洁，房门紧紧关着。
没有少年的踪迹。
沈思思这才意识到天色已经很晚了。
她下床穿鞋，迷迷糊糊地，想去看贺砚吃饭了没。
虽然她修仙可以不吃，但贺砚不行。
他还没能辟谷。
要是不吃饭，会影响长个子。
屋外，沈思思揉着眼，敲门：
“师弟，开门。”
没人回应。
沈思思微微皱眉，接着敲了敲。
“贺砚？”
仍是一片寂静。
沈思思心中一震，她猛然清醒。
黑漆漆的屋子连一盏灯都没点。
沈思思顿觉不好。
推门而入，简陋的屋内果然没有少年的踪影。
去哪儿了？
小甜心！
少女在心中焦急地呼喊着001
“怎么了，宿主。”
稚嫩的声线响起，沈思思像是遇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贺砚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