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绯衣夜行,业绩考核
夜里,以往这个时间褚亦淙早就折腾睡了,但是今天他却失眠了。
白天去锦和宫的时候,萧贵妃的眼神还是有点伤了他,那眼神和话里话外的意思都仿佛在说:为什么中毒的不是你,那现在花沁白宫里的一切,是不是就都是我的!
褚亦淙越想越睡不着,他身边的美人似乎感受到了,起身趴在他怀里:“殿下怎么还不休息,这样操劳,奴婢都要心疼了。”
这美人是他前几个月从萧贵妃宫里硬要来的。
撞见她的那日,也是因为萧贵妃发脾气骂了她,这宫女刚来服侍,没想到竟然惹了主子生气,大正午的跪在锦和宫外受罚。
褚亦淙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因为学识不如五弟被母妃罚跪的日子,便起了怜爱之心。
待走近一看,这宫女清秀可人,一脸泪痕,看见他犹如那受惊了的兔子一般,更是一下就撞进他心里,求了母妃多日才将这人要来府里,日日宠幸。
褚亦淙看着怀里似水的美人,顿时心就化了,压下了心中的烦躁,伸手将怀里的美人搂的更紧了。
“我母妃你也知道,这几日又因父皇独宠那位贵妃娘娘的事儿发脾气,我去看了她几次,送去讨她开心的玩意儿都让她砸了,怎么也哄不好。”褚亦淙没什么心眼,这美人又在萧贵妃宫里待过,不用说太多她也懂了。
那宫女来二皇子府上以后,不似他从前宠幸过的那些人,总想着求名分求赏赐,而是安分守己从不争宠。
褚亦淙在后宫见惯了跟萧贵妃一样争风吃醋的女子,这宫女不争不抢清新脱俗的样子,反倒更得他的心意,对她宠爱有加不说,有些没法说的苦处也都与她讲,渐渐的二人说起话来也就没了那么多规矩。
她见还是因为萧贵妃的缘故,就想着宽一下褚亦淙的心。
“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您母子二人相处多年,贵妃娘娘一直是这样的脾气,您还没习惯嘛?”
“自然是习惯了,可是我母妃今天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说,为什么中毒的不是我一样,这事还能怪起我来了!”褚亦淙泄气地说道。
那宫女听着这话竟然笑了起来,褚亦淙见她笑得娇俏又开始心痒难耐,便压到她身上去戳她的痒肉:“你又笑什么?”
“贵妃娘娘许是气糊涂了,小时候能让您装病,现在还能让您装中毒不成嘛……”
褚亦淙手下玩闹的动作没有停,脑子里却回忆起,小时候父皇甚少来母妃宫中,但每次他生病母妃便会让人去请父皇过来,父皇真的来过几次,往后他便总是比别的皇子容易生病。
因为父皇来过后,母妃总能高兴上好几日,他也打心眼儿里跟着高兴,于是也愿意装病来换父皇和母妃的疼爱。
褚亦淙长大后,装病的机会少了,也甚少有主意能逗她母妃开心,此刻却突然有了办法,想着明日再与母妃商议,今日春宵一刻值千金,自是不能浪费。
芙蓉帐暖度春宵,褚亦淙早就被美色勾了魂,全然没有注意到他从未对怀里的人提起过儿时装病骗父皇来的事。
也没人注意到,二皇子府里有一道红影闪了出去。
花家大宅里,赵承钰抱着猫坐在桌前,一人一猫都静静地望着花清宸,若不是八两的尾巴还在扫来扫去,真让人以为这画面是被静止了。
赵承钰知道,花清宸今夜让暗一穿着绯色的衣服去打听二皇子府上的动静,都是被自己给连累了。
在花清宸还没醒的时候,暗一便遵了赵承钰的命令,将猫和他吃穿用度的物品都搬来了花家小院,赵承钰之后再翻墙连理由都不用找了。
虽然花清宸已做好了和赵承钰同住的准备,对于他能每日睡在此处,心里也还是有点小期待。
只是就这样被自己的暗卫和赵承钰合伙“卖了”的花清宸还是觉得有点气不顺,折腾赵承钰亲自去买了桂花酥不够,暗一也不能放过。
不过暗一这单线条思路的性子,可能永远也想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突然就要对他进行考核,让他穿着一身绯衣夜行暗探。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凭他的一身功夫,这月黑风高夜别说穿着这身衣服,就是什么都不穿,也不会让人发现的。
当然丢不丢人的,就另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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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褚亦淙玩得过火了些,第二天一早耽误了去听朝会,他让身边的小顺子去告了假,反正他每日只是旁听,父皇也不会在乎他去不去。
往日里若不去,在母妃那请安的时候定然要挨骂,但今天不一样,他要将自己的计划告诉母妃,说不定不仅不会挨骂,还能得了母妃的夸赞呢。
昭岚殿——
皇帝的赏赐还是流水似的往花沁白宫里送,每次送来的还有一封信。
正宏帝在给花沁白的信里,没有自称“朕”,对她也都是以沁儿相称。从五皇子出事那天开始,正宏帝的信从未断下,先是为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儿子自责,后来又回忆起他们最初在一起的那几年。
正宏帝利用花家,花沁白不是不知道,但她娘家这样的家族,任谁娶了她都会想依靠,何况是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人。
就算是利用,也是有真心在的。
有人对五皇子投毒,她也清楚,这事儿怪不得正宏帝,可真正让花沁白心寒的是:种种证据直指薛家,他却不往下查了。
现在的薛皇后,上面有薛太后,背后还有整个薛家——是当年扶他一步步坐到龙椅上的势力。
他不继续追查,是对薛家的妥协,对花沁白就算愧疚,更多的也是对花家的补偿。无论之前这个男人的宠爱是因为什么,如今都会为权力让步,他对花沁白的恩宠,亦或是他对下毒一事的不作为,都只是选衡利弊后的选择而已。
这样的感情,宫里别的娘娘能忍,但花沁白不稀罕。这流水的赏赐,这看似感人的书信,都是手段罢了,没有半分真心。
花沁白命人将赏赐都放到库房去,放下信,起身往殿外走去。
宫里的小宫女在进宫前,就都听闻过花贵妃当年还是花家小姐的时候,一支“似飞花”惊艳了正在出游的皇上,心里都知道这位娘娘是天仙下凡似的美人。
进宫服侍后得见花贵妃本人,只觉得民间传言并不虚假。
这几年因正宏帝的宠爱甚至偏袒,花沁白在宫里确实过得很舒心,即便不似在花家时那样天真无忧,了解过一些后宫的手段,但也都被花海涵安排的人挡得极好。如今虽已诞下过小皇子,却丝毫不见老态。
花沁白站在正殿门口,今日她没有按照贵妃的位份装扮,只穿了一身拖地碧纱裙,鬓发斜插了一支碧玉步摇。夏日微风扬起她的发丝,碧纱裙摇曳间银线暗秀的兰花若隐若现。
正宏帝站在宫门口,抬眼便看到了这如画一般的景象,这皇位他要,花家和花沁白,他也都要攥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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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贵妃宫里,下人们战战兢兢地收拾着地下的残骸。
只因为刚才在昭岚殿外,正宏帝看花沁白看呆了的景象被下人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她恨不得将手里的帕子撕碎了,又回忆起刚才褚亦淙的话,心里冷笑:她这个儿子,还是太善良了,能借此毁了花沁白岂不是更好。
“贵妃娘娘,明儿是初一了。”萧贵妃的贴身宫女提醒她。
是测字的日子。她将之前准备好的纸条放在蜡烛前燃了,重新写了一字给到那宫女。
其实不论静心寺给的答案是什么,她都要做,至于做到哪一步,且看师太算出来的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