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翻墙通信，顺便谈情【修】
子时。
花清宸依旧在自己的小院里饮酒，微风吹过，纷黄的桂花簌簌落下，有几片飘落手边，他用那看起来比花瓣还娇嫩一些的手，捡起一片花瓣把玩：那人怎么还不来。
想到赵承钰，自然也想到两个人的第一次“偶遇”。
花家历代家主都是女儿控，花清宸的父亲更甚，以至于前面生了五个儿子的花海涵说什么也要再试一次，直到花清宸出生他才放弃了。
花家财力雄厚，倒不是养不起六个儿子，放弃的原因也没什么别的……就是花海涵觉得闹腾，家里和花果山一样，再来一个他年纪也大了，多少有点承受不来。
而花海涵的放弃，直接导致了花清宸的“悲惨”童年，因为他的哥哥们也很想要一个妹妹！而恰好花清宸幼时又长得极为秀气，所以经常被几个哥哥打扮成“妹妹”。这才有了他去找花辰风，撞倒了赵承钰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这人也不经念叨，花清宸刚想完，就见赵承钰驾轻就熟地翻墙进来。
“慢着点，吓着本少爷不要紧，我这桃花醉洒一滴都让你赔……”花清宸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被吓到的样子，他就是不调侃赵承钰难受。
对于他这幅样子，赵承钰习惯却也还是无奈，罢了，今晚是有正事来着，让他嘴上快活一回能怎么样：“是嘞，小少爷。”
赵承钰这个反应是花清宸万万没想到的，显然跟以往不是一个路数，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喝的有点多，竟然没接着跟他吵下去。
赵承钰自己也暗暗挑眉：原来顺毛真的行？
花清宸似是为了化解自己的尴尬，用手指点了点身旁的石凳，示意赵承钰坐下说。赵承钰看着这一桌子的桃花醉，估摸着花清宸以往的酒量和已经空了的酒壶，看来还是给自己备了酒的。
“你三哥说，这几年因着他在宫中，我兄长又被束缚在西北，花家的一些事情，我知道的恐怕都是些只言片语，但这次五皇子出宫的事，看你们兄弟二人，似是有所准备。”
“嗯。”花清宸在赵承钰面前，是不会进入惜字如金的状态，他在想这些事，到底从哪说起呢。
“这个还要从我小姑姑入宫前说起。当年是正宏帝不要脸，亲自来我家提了三次亲，我小姑姑亲自点头，我父亲才同意她入宫为妃的。”
赵承钰听到正宏帝“不要脸”三个字的时候，真的很想扶额，也就花清宸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吧。
不过说到他这位小姑姑是如何入宫的，赵承钰还是有所耳闻，毕竟整个阙都谁不知道这段传奇呢。
花家从祖父到花清宸这一代，仅诞下过一个女孩花沁白，还是花清宸祖父老来得女，被视作掌上明珠，哥哥花海涵也就是花清宸的父亲，现任花家家主，将这个妹妹宠上了天。
放眼整个祁王朝，谁不羡慕花家的这位小姐。
尤其在她及笄那年，中秋游船上一支似飞花惊艳了微服出游的当今圣上，正宏帝放下皇帝的身份，三次亲临花家大宅提亲，才让花清宸的这位小姑姑点头，可谓风光无限，一段佳话流传至今。
现下花沁白已诞下五皇子晋升贵妃，如今阙都长大的孩子无缘目睹当年花贵妃的风采，只能听家里的大人们闲聊时提及。
赵承钰跟花清宸说着民间盛传的故事：“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些。”
“呵，我们家在祁王朝的产业，遍布粮、布、渔、船多个领域，历经百年不衰。”
今天一天话说的都有点多，花清宸停下饮了一口酒，但听完这句话的赵承钰又想扶额，怎么花清宸说自家产业的时候，就像在说“我饿了”一样，果然无意识炫富最为致命。
“我们家从来不需要靠女子联姻再上一层楼，相反，花家的家主们历代都是女儿奴，我小姑姑是我父亲这辈儿唯一一个女孩，地位自不必说，若她没有真心属意的人，我爹愿意养她一辈子，永远做个孩子。”
况且，当今圣上什么德行花海涵比谁都清楚，而且那牢笼谁爱进谁进，花家不稀罕。
但正宏帝当年也算是相貌出众，花沁白一直被花海涵保护的太好，未曾接触过外面的阴谋算计，当今圣上愿放下皇帝的身份来提亲，这份诚意竟然真的打动了她。
花沁白动了心，花家便只能答应了。
花海涵知道，真正让正宏帝动心的，可不仅仅是花沁白的倾城容貌，还有整个花家雄厚的财力。花海涵自有思量：既然你还需要花家的金库，我给你用便是，只要花沁白在宫里过得好。
所以这些年花家赈灾济贫，不用皇上下旨，总能赶在赈灾官员之前送到；运河行宫修缮花家也是该资助便资助，从未吝啬。
有这样的娘家人，花贵妃在后宫的日子还是很滋润的，入宫第二年就诞下了最小的皇子——五皇子褚亦泽。
但从花贵妃诞下小皇子的那一天起，平静的生活便悄然发生改变。最初只是小皇子的榻上出现一些会咬伤人但不致命的毒蛇，最后竟然升级为小皇子的贴身侍女在为皇子试菜时毒发身亡。
赵承钰听完后甚是感慨，联想到了白天在早点摊儿听到的，感慨道：“果然阙都的八卦，能有一半是真的就不错了。”
“小将军对阙都的八卦很熟悉啊。”
花清宸此时就是半眯着一侧眼睛的算计模样，赵承钰和他的八卦，他当然也知道的，只是想调笑他罢了。
赵承钰被他欺负了十三年，花清宸一句话，一个神情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但今天却不与他争辩，任由花清宸调侃。
“所以你们家才成立了暗阁，为的就是保护宫里的这两位吧。”
“正是。”
花清宸接着道：“发生这些事儿，我小姑姑也是被点醒了，派人给我父亲送了信，然后就有了暗阁，褚亦泽身边那小子你昨日应该见过了吧，他就是暗阁里培养出来最适合跟着褚亦淙的。”
“那个蒙着黑色面纱、用碎发遮住眼睛、看不清面容的孩子？”
赵承钰对这个孩子有点印象。
“嗯，周星旻，他是我父亲带去暗阁的，当时说他的身世不方便透露，关键时刻会告诉我们。”
赵承钰听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令尊怎么喜欢到处捡孩子。”
花清宸不解，赵承钰接着对他说道：“我也是你父亲从西北带回来的。”
花清宸难得的，睁大了两只眼睛。
“关于我身世，你父亲其实也并不知道太多，只是他把我带回来的那年，准太子成王殿下战死西北，老将军战死东南，皇城里的几位皇子死的死，残的残，今上凭借自己母妃薛贵妃的势力继承大统，又娶了你小姑姑利用花家的财力稳固自己的政局。”
赵承钰就像在讲别人的身世一样，不甚在意。
“我父亲为什么偏偏把你送去将军府，关键是将军府也将你留了下来……”
花清宸虽然喝了酒，但脑子从来都是清醒的，抓住了关键信息。
花清宸说这话的时候，半椅着石桌，将头搭在手臂上，慵然地看着赵承钰。
两个人已经从子时聊到寅时，花清宸连醉带困，眼睛里早就蒙上了一层迷离，盯得赵承钰心里痒痒的，好像院子里的桂花没有落在桌上，而是落在了他的心尖上。
“我的身世不明反正也这么多年了，不急在一时半刻，先解决你们家的事情。”
听了赵承钰的话，花清宸的眼里难得有了感激的情绪。
如今宫中薛皇后为首的薛家，拥立薛皇后所出的太子，在前朝还有左相助力；萧贵妃所出的是二皇子，萧家不是什么皇权贵胄世家大族，是他哥哥一步步爬上右相的位置，二皇子一派才站稳脚跟。
花清宸若有所思：“其他人我还想不到下毒的理由，但是薛家背后牵连甚广，现在还动不得，只能从萧贵妃这入手了。”
“这事儿好办，萧贵妃毕竟是在后宫，我们下手不方便，但是我有一人可用，这人现就在二皇子府上。”
赵承钰见花清宸跟自己想到了一处，而他又正好能帮得上忙，心里多少有些得意，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很多。
“那人原本是萧贵妃宫里的宫女，如今被二皇子收到了房里。但这女子费尽心计，做了二皇子的人却不是为了争宠。我这边派人调查过，她姐姐入宫后被二皇子玷污了，当时二皇子正是娶正妃的时候，萧贵妃怕这人坏了二皇子联姻的好事，逼着她悬梁自尽了。这女子为了给姐姐报仇才勾搭的二皇子。”
这后宫，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小姑姑定然要早些接出宫来才是。花清宸内心冷笑，嘴上依旧淡淡地开口：“这人倒是可用。”
“嗯，既然你我想到一处，那明日我就去办。”赵承钰边说，边朝花清宸那边靠去，让他将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这边，为他拭去额顶的汗珠。
虽已入夏，但晚间却还有些微凉，花清宸喝成这样，赵承钰担心他第二日是要头疼的。
如今赵陌然还在西北，那个充满着无数危险秘密的地方，花辰风带着小皇子去岛上暂且没有危险，但朝堂局势骤变，连梅庐那老头子也跟着去了。
他赵承钰倒是刀尖上长大没得所谓，可身边的这个男人，赵承钰看着他倒在自己身上就能熟睡的面容，白皙的脸庞在醉酒后开始透着粉红色，一直蔓延到眼角，倒真成了一双桃花眼。
想到日后这双含情桃花，也要充满算计，赵承钰便不自觉地心疼起来。
盯了小半响，看够了美人入睡，赵承钰暗暗地嘲笑了自己：明明小时候很讨厌他来着，总是挑自己不爱听的说，什么时候开始，就迷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