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冤家路窄，甩也不甩【修】
赵承钰连夜护送了花辰风出城，吃了早点，又赶去了西郊大营，和老霍一起商议了调查西离的一应事宜，风尘仆仆地奔波了几个时辰，这时花家的那位小公子花清宸，才刚刚睁眼。
花清宸每日都要饮几壶桃花醉，借着微醺的酒劲儿入睡。
这人也是奇怪，他的几个兄长，除了花辰风都对经营家里的产业有极大的兴趣，最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商场高手。
可花清宸对家里的事情从来都是留下两个字：无趣。
他最是喜欢呆在自己那小院，听风，赏月，饮酒，以及睡觉……唯一能让他动一动这矜贵身子的，就是和花辰风去梅庐，听梅庐那老头子引经据典，给他用故事讲道理。
别人听了就打瞌睡的事，他倒是兴致勃勃，要不都说这矛盾呢。
花清宸今年二十又一，是花家除了花辰风之外，唯一一个还没有成亲的公子，按理来说上门说亲的人应该将花家的门槛都踩破了才是，可他不仅到现在都是孤身一人，甚至无人敢来为这位小少爷说亲。
虽说花清宸的性子难以琢磨，不是个好相与的，但凭着花家小公子的这层身份，也是不应该单身至今，而且阙都中但凡见过花清宸的，就没有人不说他长得好看。
花清宸长了一张坏笑的脸：凛然薄唇嘴角微扬，一双桃花眼，眼角上翘极有神韵，因他慵懒的性子总是微微眯着，偶要使坏就是抬起一侧的眼皮，端的是一副纨绔模样，与性格十分不符。
“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便是烟翠楼里的姑娘，也知道花家的这位公子容貌非凡俊美无涛。
而坏也就坏在俊逸的风姿上。
这才貌双绝又家世显赫，就算是想嫁也不能说，平白在阙都里多个不自量力异想天开的名声，于是大家也都十分默契地只在心里存个念想，没有人愿来说亲。
而花清宸则是乐得清静，对于执手之人，他有自己的算计，只是不可说罢了。
花清宸刚醒，穿着里衣，上好的真丝料子贴在身上，虽不似习武之人的健硕，但也有若隐若现的肌肉。
躺在床榻上的花清宸，正在从沉睡的状态中缓缓苏醒，但还未完全清醒。暗一听见房里有动静，看时辰估摸着也是自家的小主子该醒了，敲门进来：“小主子，宫里出事了，三少爷昨日连夜出城了，这是他昨夜命身边的暗卫送来的信。”
上次兄弟俩见面，他兄长和梅庐的老头子同他分析了宫里的局势，怕是不日便要出宫，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嗯。”花清宸起身接了信，只答了一个字。
暗一早就习惯了花清宸的说话方式，见花清宸知晓了，便闪出去退下了。
自家主子从来都是惜字如金的，因此才落得个不好相与的名声，但暗一心里知道，这位小公子，最是面冷心热的，这些年他做的善事不少都是暗一去办的，花清宸却不愿同外人讲，这才无人知晓罢了。
花清宸回的冷漠，心里却十分在意。
兄长信上说的事情，他其实早有预判，只是当他看到信中提到五皇子被下毒时，心里还是又急又气。此事针对的是他小姑姑花沁白，更甚是整个花家，对于最是在意自己家人的花清宸来说，这显然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令花清宸不解，花辰风特意在信的最后嘱咐他：去梅庐，见赵承钰。
虽然花清宸不清楚此番安排的用意，但花辰风和赵承钰的兄长赵陌然算是青梅竹马，由此才有了两人十三年前的那场“误打误撞”，因此花辰风的计划里需要将军府的加持再正常不过。
只是平日里花清宸和赵承钰的对话总是不欢而散，可自家哥哥还是特意嘱咐自己去见赵承钰……果然花清宸那些个未曾说出口的小心思，也早已被花辰风看在眼里。
随手拿了身银丝暗纹的行头，又随意挽了个发髻，花清宸便出门了，当真是仗着自己好看任性，但这样容姿卓越的一个人，越是不加修饰，越衬得超然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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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梅庐时，已经空无一人了，他刚要召唤暗一，便听到有脚步声，回头便看见了赵承钰那小子。
赵承钰成年后，跟着赵陌然去西南剿过几次匪，早就不是那个被花清宸跑快一点就能撞倒的小屁孩了，这几年在军营里的历练没有让他变得粗糙起来，反而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与沉稳，棱角也被打磨得愈发分明。
而最吸引人的还是眉眼，瞳色较一般人浅了很多，用眼如秋水形容也不为过，但狭长的眼角让这双眼睛不似女子般柔情，配上他疏离的气质，只让人觉得这人过于面冷。
两人许久未见，今日也来不及斗嘴，赵承钰扯了扯自己胸前的风巾挡住脖子，率先开口了——
“昨夜是我护送辰风哥和五皇子出城的。”
别看这赵承钰面冷人更冷，可就因为那一场闹剧，面对花清宸的时候他总显得束手无策，只能用急了气了掩盖自己心里的慌乱。
此刻赵承钰见花清宸没有要同他斗嘴的意思，便清清嗓子接着说了。
“昨日五皇子并没有真吃下带毒药的膳食，之所以假装中毒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我看了兄长留下的信，他和梅庐的老头子连夜启程带五皇子去瀛洲岛，明面上是因为皇子中毒一事要去岛上问药，其实是花贵妃要挟皇上，必须送五皇子出宫，不然她就要以命抵命，让花家与皇家从此决裂。”
这恐怕是两个人认识的十几年间，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说话。
“嗯，这几年国库持续亏空，皇上还要依靠花家，便答应了。”
赵承钰听着花清宸说的这些似是早有预料，神色也依然平静，可见花辰风信里并没有说当时宫中的态势有多危机。
花辰风信里没告诉花清宸，赵承钰也不打算说，他也甚是了解这位小公子，并不如传言中那般冷漠，其实最是在意自己的家人，事已至此，没必要给他徒增烦恼。
只是……花贵妃如今处境危险，若不采取行动，恐怕下一个被投毒的就是这位娘娘了。花家虽从未参与夺嫡，但和正宏帝顾及花家的理由一样，谁都想得到祁王朝最有钱的家族的助力，自己若得不到，毁了才是最安全的。
花家如今还愿意和正宏帝维持这表面的和平，全是想花清宸的这位小姑姑花沁白在宫里能过得舒坦，可皇宫里仍是危机四伏，甚至连给皇子投毒的事情都能发生。
得想个让正宏帝不至于和花家决裂的法子，接花贵妃出宫，接下来的事情才好办。
但要把皇帝的宠妃从宫里接出来这事，再往前数个千百年，也是从未曾有过的，嫁入宫中的女子，活着是皇家的人，死了也只能做皇家的魂。
花清宸见赵承钰若有所思，知道他跟自己想到一处去了，可这事也不能在此处随意商聊。花清宸思索了一番，突然起了逗人的心思，这人就是这样，平日里清冷矜贵得很，能不开口则不开口，唯独对赵承钰不同。
赵承钰一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察，让花清宸抓住了机会。
他向前一大步靠近赵承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缩短到只有拳头那么大，赵承钰想要后退却被花清宸揪住了胸口前的风巾，他不敢再动……
这风巾本就是为了遮住自己一慌就红的脖子，若再后退必然要被扯掉，花清宸个头早就不如他了，以现在二人的姿势还看不见他的脖子，但红成什么样了他自己可是一清二楚的，便故作冷静地定在了原地。
这么多年过去，花清宸早就摸透了赵承钰的底线，到这他也不会再接着招惹他，慢悠悠地撒了手还假装帮忙整理了一下他的风巾转身走了，临走前在赵承钰耳边轻飘飘地说：“今晚子时，翻墙来。”
赵承钰见他走远了，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抬头看了一眼跟着自己的暗五，暗五抬头望天：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是暗五，但我不想以后过暗无天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