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以身相许
阿晚感觉背脊阵阵发凉。但那与她无关,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做。
她不想死,也不想让玄卿被害死,还要重振妖族。她能想到的,能做到的,也只有那样。她心中并不抗拒。
阿晚拉住了玄卿的手,旋即抱住了他:“不说那些了。你……”
“你怎么了?”
她忽然发现异样。玄卿的脸色格外苍白,只有唇还有淡淡的粉色,他的睫毛很长,垂下眼皮,便有一片黑影。
他在看阿晚。
阿晚也看他,看他白皙的脖子,雪白的领口露出了破绽。那里竟有一丝血迹。她一下子慌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怎么回事?”
难道路上遇到夜长使了吗?
玄卿握住她的手,轻轻道:“没事,不必担心。”
他按下她的手,衣领里面的秘密,就没人知道了。那是一处被雷击的伤口。他食言了,遭到反噬,遭到雷劫。
才刚开始。一切都是注定了的。
他盯着眼前的少女,睫毛微微抖动。她像是突然掉在他面前的,那么措手不及。
阿晚问他:“你爱我吗?”
玄卿的脑袋“轰”的一声。她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她怎么知道的?
玄卿面上还算镇定,淡淡道:“你不懂这些。”
阿晚却搂的愈发紧了,身上传来阵阵香气,如一双温和的手,安抚着心绪。
“你懂,那你说。”
她软软的缠在他身上,扭股糖似的粘着。玄卿看着她这样突兀的示好,不为所动。
她身上是这样的味道吗?玄卿不知道,因为他没有如此靠近过她,但,这样熟悉却突兀的香气,不会是她的。
他的身子僵着,但阿晚却渐渐急躁,景娘给她的东西若是失了效,她就更没有能耐来勾引这个本就知道她是妖的男人了。
对。景娘,还有其他所有妖,勾引的男男女女,不知道他们的本来面目,才会心甘情愿与他们欢好,也许变了心也不知道,也许,就是因为知道才变了心。
可眼前这个,什么都瞒不过他。说不定她的计划已经给他看穿了。
就算他肯,他与其他男人所要的一样,那么,等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也会后悔,会狠心抛弃她。
还会将罪名按在她头上。
但阿晚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踮起脚尖,用了点力按下玄卿的脖子,吻上那两片淡淡的唇。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玄卿突然柔和了,像终于活了一样。他认命,不反抗。
灯被吹灭了。外头连一颗星也没有,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二人沉溺在灭顶的快乐中,无心欣赏这纯粹的夜色。
像一张网,网住了人,喘不上气,沉溺,溺死。
喘息声那么急促,渐渐的也平息了。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阿晚还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快要从耳朵里,从嘴巴里跳出来了。她的骨头酥软,软的像藤条一样。
她的小腹酸胀,酸的想捂着打滚。
她轻手轻脚的爬起来,却没办法不触碰到玄卿的身子。不过没关系,他睡着了。
阿晚感觉到了,自己灵力尽失,因为她没有吸人的精气,那么灭顶快活后,就是会短暂的失灵。
但她的意识还清醒,就要钻这个空子,去偷她所要的东西。
大功告成。她的心该放下了,却怎么也放不下,还悬在那里。她看着在床上睡得深沉的玄卿,又慢吞吞爬了回去,躺在他的臂弯中,与他肌肤相贴。
她没有良心,她是妖。
阿晚无声的落起泪,不知道为了什么。为什么她会是这样的身份呢?
至少她不能主动抛弃他。
反正还有五日期限。
阿晚下定了主意,迷迷糊糊的睡着。又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的是洁净的肌肤。玄卿一直没动。
想起昨夜那场,她忽然羞怯起来。她不像人类的女子那样在意那些,可原始的感情是没办法甩掉的。
“阿晚。”
头顶传来低低的磁性的声音。阿晚的心像有个钟,当的敲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没有大惊失色,没有愤怒,玄卿依旧是那样冷淡。阿晚只是个花妖,她凌乱了。难道他没有被景娘的花精迷惑吗?
若是没有,他怎么肯!
阿晚被捏住了下巴,被冰冷的唇主动吻上,良久。她眼皮颤抖着,整个人都空白了。
天大亮了。两个人早该起来,但似乎没有什么非要做的事不可,便偷起了懒。此时此刻,与彼此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不要你娶我,只要你爱我。”她不合时宜的想起了玄卿的许诺。确实,对于她来说,娶不娶的不重要。她根本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他轻轻抚着她的头发,那么温存。阿晚一下子就理解了景娘为什么留恋人间了。
玄卿冷不丁问:“你爱我吗?”
阿晚打了个冷颤,呆住了。她应该回答“爱”,现在要稳住他不是吗?但阿晚不忍心再对他撒谎了。
她沉默了,抬手覆上他锁骨处一道伤痕,是昨夜得来的那一道,看不出是怎么来的。
索性,玄卿没有追问那个问题,他依旧沉默话少。
阿晚猛然发现,她的灵力依旧没回来,仿佛一夜间蒸发了。
她慌乱的想要想到理由,却想的头疼。现在好了,手里得到了宝物却没办法交差,她靠走是回不去的,甚至夜长使也没办法再找她。
阿晚一反常态的靓丽衣衫,一身雪白,脸色沉冷,倒更与玄卿搭调了。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没了灵力,连衣装也无法自己决定。
她脸上的笑意也少了。迷茫,简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阿晚是妖,却妖的一点也不纯粹,简直就是在胡闹。
她忽然想起这么句话。这是曾经景娘笑话她的话,她当时还不以为意,此时却真切的感觉到了。
那么,等把妖王大人的元神交给夜长使,她便离开吧,反正没了灵力,她与人也相差不大。
玄卿没有抛弃她,依旧和以前一样,两人一前一后,或并排着走,穿过市集,或郊外。
很快她意识到,不是她无缘无故走不了,是玄卿使的法,让她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