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重获新生

    小江玄卿脸色惨白，眼尾通红，眼中的泪花闪闪泛着光。他低声道：“对……对不起……”

    但他眼中没有恐惧，泪水，也只是因为头皮的疼痛而生出的。他就那样看着男人，男人被他看着，竟然心里发毛，松了手，他立即软塌塌的坐到了地上。

    不过很快，男人又反应过来了，一手揪住他的耳朵，唾沫横飞：“还瞪？再瞪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老子他妈的好心，亲自给你送饭，你就这么浪费！”

    明明该被挖眼珠子的人是他。不用挖，他瞪着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凌乱的发丝随着摆动乱飞。小江玄卿疼的闭上眼睛，强忍着不让眼泪出来。他也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哪里来的这么大怨气。

    “不想吃，有本事你什么都别吃。活活饿死你，小崽子。”男人不想在这里挨冻，一脚把碗碎片连带着饭踢到了一边，嘟囔着离开了。

    沈知晚也不用尝试了，她什么都做不了。

    那男人穿的很厚，想来天气严寒，她一点都感知不到，只看到小江玄卿瑟缩着缩成一团，饥寒交迫。

    沈知晚不忍再看，也明白了江玄卿为何看到她只会不顾一切的抱紧，在这里只能当一个看客。而且，这些都已经发生过了，即使能做什么，又有何用呢。

    腰间环抱她的那双手愈发收紧，纵使在梦中，沈知晚也感知到了一丝痛楚。她在心中默默叹气，侧头将嘴唇贴到江玄卿柔软的耳朵上，心头顿时又浮现了方才那男人凶神恶煞揪住小玄卿耳朵时的画面。

    沈知晚轻声道：“我们走吧。”

    江玄卿却摇摇头。他离不开这里，离不开这个院子。

    “为何？”

    沈知晚皱眉，松开了他，往后退开一步，歪着脑袋盯着他。他的脸是木然的，只是眼圈泛红，眸色黯淡。不知是不是错觉，沈知晚感觉他看向她时，竟带着一丝乞求。

    顿了顿，沈知晚又道：“我带你走。”

    沈知晚拉起了江玄卿的手。她忽然想起了上一次操纵这种魔族术法的感觉，一时找到了技巧，击破噩梦。

    她一手施法，一手拉着江玄卿，奋力一跃，翻出了院墙。翻出去后，却不是凄惨荒凉的边陲了，而是，无尽山的校场景象。

    沈知晚一怔，扭头看了眼身边的人。江玄卿没有看她，眼底一片惊疑，握紧了她的手。二人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一个陌生男子。

    沈知晚不认识他，江玄卿却是再熟悉不过。

    只见那男子身量高大，长相英俊，却不怒自威。他板着脸看着面前几个年轻的弟子练剑。忽然在一个少年身形面前停下了，那少年矮他一个头，他垂首，那张严肃的脸居然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沉声道：“玄卿当真乃可塑之才。”

    沈知晚的眉高高挑起了。这男子竟是江玄卿的师父。

    少年停下练剑，郑重的抱拳行礼，声音是淡漠的，但隐隐暴露出了激动：“多谢师尊。”

    他的师尊，亦或是说，无尽宗主负手而立，缓缓点了点头：“为师果真没看错你。”

    沈知晚的嘴角不受控的勾了勾。对于江玄卿来说，来到这里，便是他苦难的结束了。

    那边的师徒二人一言一语的说着话，一句成熟深沉，一句青涩淡然。但渐渐的已经听不清了。沈知晚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虽然她不能拯救那个小小的受虐待的孩童，但她希望自己可以拯救如今的江玄卿。

    再睁眼时，她已经回到了无尽山自己的寝殿内。

    天才微微亮，外面一片寂静。

    沈知晚瞪着床顶的纱幔，忽然弹起身，伸出手调动全身的气力，一团混杂着暗红色的黑气，犹如一条冰冷毒蛇，在她手中跳跃，缠绕，翻滚。

    这是什么？那时被迫吸收的怨气？体内尘封已久的魔气？

    沈知晚的心头一阵阵没来由的惊惶，像被什么扼住了命运的喉咙。她一甩手，那黑气立即脱手而出，将窗边的小几炸了个粉碎。

    “……”

    沈知晚清醒过来了。她急忙下床，跑过去蹲到那里，竟还想着看看能不能补救。

    不过显而易见的不能了。

    她拄着头，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也不觉得冷。在天彻底清醒前，她要将这堆垃圾处理干净。

    原来灵丹的破碎，没有预示着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谁叫她的身体里有双重血统，没了一个压制，另一个才能释放出来。

    沈知晚成了彻头彻尾的魔族了。这么彻底，比原装女主还纯粹。她不知道该乐还是该忧，只是看着天边的拂晓，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爬上山。

    外面的雪早已经化干净了，春天又要到了。要不是进了梦境，沈知晚都要忘了，她与江玄卿已经好几日没见了。于是她出门去，有些迫切的想要去找他。

    此时，江玄卿却在正殿中商议要事。

    霜瑟接到了永宁门的来信。永宁向来干燥少雨，下雪更是罕见。可今年，大雪已经在那处地界连续下了四个月了，天生异变，魔界特有的灰黑阴暗，透着诡异红光，突然往这边蔓延过来。

    而被这种天气笼罩的土地，也开始腐化，污染。到处人心惶惶，百姓苦不堪言。永宁宗主翎何束手无策，只好求助无尽山。

    几人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这样异常的反应，还有骤变的天色，怎么看也不是好兆头。几人大约都能猜到几分。

    而情忧就十分确定，这是她曾经设定的，一次惨烈的人魔大战的开端。这一场，最终自然是由女主来平定。不过，如今的沈知晚，想要出无尽的门，都难。

    霜瑟冷声道：“这群魔族宵小，得寸进尺，壕无人性！定是又要侵占人界领土。”

    不等情忧指正，江玄卿沉声开口：“未必有那么简单。从前从未这样大规模。”

    不过他也只是猜测，根据翎何描述的状况而推断，所以他又道：“我这便出发，去永宁看看。”

    霜瑟看他一眼，道：“师兄还有毒在身，这次就让我去吧。”

    情忧咬了咬牙。不用谦让推辞，到最后都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