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竟然是裴珩。
这人明明白天还吐槽过第二天要早起拍戏，怎么也没睡
阮溪点开消息，只见裴珩说:“在想什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为避免尴尬，裴珩照例发了一个颜文字。
阮溪:“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裴珩:“嘿嘿，我房间在你隔壁，从阳台上能看见你灯还没关。”
原来如此。只是不知道裴珩为什么也没睡，为什么还问自己没睡。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无聊。
阮溪没想好怎么回，裴珩又发来消息:
“我还记得之前林婳和我表白的时候，我的心很乱，找不到人可以倾诉，就抱着试试的心态发了条消息给你。没想到你竟然还没睡，还回了我消息，原来是你在为别的事烦恼。当时我就想，半夜能遇到一个一起发愁的人可真是缘分。不过，后来我发现小阮师傅作息很规律，跟老年人似的十一点睡七点起，那天可能是个例。”
“今天我看到你的灯还没灭，心里就想，你肯定又在发愁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挺想听听你的想法。就像你当初鼓励我的那样。”
裴珩发完这段话，手有点疼，手心都是汗。他隐约觉得他大半夜给一个女生发这么长的消息有点不正常，但他觉得小阮师傅不是普通女子，小阮师傅一定能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理解他想和她做朋友的决心。
阮溪看了这么长一段话，觉得脑壳有点疼，感觉满屏幕都写满了“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所以我也想回报你”。
她稍稍平静下来，慢慢写道:“我和夏雯现在最想知道是‘氓’和杜维宇的关系，要是能借他的手把‘氓’引出来就更好了。只是杜维宇现在是将死之人，我们不确定我们的方法会不会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裴珩这才知道，原来杜维宇和他之前一样，是快死了。他怔忡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些无法接受身边的人遭受这种厄运，哪怕这个人是对他态度微妙的杜维宇。
他想到这段时间在片场的点点滴滴，杜维宇的形象在他眼里愈发复杂了起来。杜维宇对他态度不好，但是对拍戏一事却是尽心尽责，毫无保留。很难说他近日对拍戏态度的改变没有暗中和杜维宇较劲的成分在。
良久，他才想起回复阮溪：“所以，你们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阮溪见裴珩那边这么久才发来一句话，便知道裴珩可能心里又在多想些什么。
从他处理林婳这件事上，她便知道裴珩总是对身边的人无法真正狠下心来。他永远记得别人的一点好，而不太在意那些不好的地方。这也是她被裴珩打动的点之一。
面对这样的裴珩，阮溪有些难以启齿自己的计划。但想到裴珩之前的坦诚，裴珩对她的帮助，她又觉得无法对裴珩刻意隐瞒。
因此，她郑重地说:“我和夏雯确实有了一个计划。”
……
夏雯虽然因为暑期补习的缘故没有亲临片场，但她一直都在和阮溪线上商讨方案，最终她们得到了一个答案——
用恶鬼去试探杜维宇。
杜维宇随身携带着驱鬼的护身符，因此寻常鬼不能近身，若是恶鬼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氓”与杜维宇是合作的关系，或者说雇佣的关系，那么恶鬼破了护身符的效力的话，“氓”说不定就会出面。
这方案唯一不好的点则在于，杜维宇若是无辜之人，那恶鬼可能会对他造成伤害。尤其是他这样阳气不足的人，一次恶鬼侵袭无异于雪上加霜。根据全国阴阳术士执业协会的职业道德，这样做是不允许的。
因此，夏雯还在苦兮兮地研究如何控制恶鬼，调度好恶鬼试探杜维宇的分寸，让恶鬼能破了护身符的效力又不至于对杜维宇造成太大的伤害。
阮溪将她们的设想告诉裴珩后，裴珩那边果然又是一阵沉默。阮溪有些紧张地看着手机屏幕，心想，难道裴珩是觉得她们的方法太诡异了？毕竟，她之前一直也就是撒撒符咒，从未展现过驱使恶鬼这种招数。
良久，裴珩回了一句：“早点睡，我明天再和你说。”
这回答也算在阮溪意料之中。当人们纠结不知该如何做某件事的时候，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拖延。虽然她刚才确实有那么一秒是想裴珩能说点别的什么，但看来让普通人对阴阳玄术保持平常心还是有些难度。
……
第二天，阮溪习惯性地先去附近的早餐店买好早餐，带到化妆间。
推开化妆间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顶着乌青眼圈的裴珩在和平常话很少的杜维宇尬聊。
或许是因为昨晚还在盘算怎么调查杜维宇，阮溪今天见到对方，竟然有一丝丝心虚。
阮溪悄悄把裴珩的早餐放在桌子上，不想打断二人聊天，谁料，平日里根本不和她这种杂工说话的杜维宇，突然说：“你这包子是在刘记买的？”
“嗯。”
杜维宇突然哂笑了一声，他说：“你这来回至少得四十多分钟吧，我怎么没有你这么尽职尽责的助理。”
刘记是影视城外的一家生意很好的包子铺，生意很好，就是离剧组住的酒店有点远。阮溪见裴珩挺喜欢这家的包子，就记在了心里，每天早晨都会去买来。但她并不是只给裴珩带早餐，为了和剧组其他人打好关系，她给很多工作人员都跑过腿。
阮溪不知道杜维宇说这话的用意，因此只能直话直说：“杜先生，你要是也想吃的话，我以后也可以给你带。”
杜维宇被阮溪的坦诚噎住了，但很快，他露出了一个疏朗的微笑，说：“哦，不会麻烦到你吗？”
“……当然不会。”
阮溪迟疑了一秒，但这一秒足以让杜维宇注意到她的犹豫。杜维宇像是逗弄小鸟成功的观光客，哈哈笑了几声，说：“我开玩笑的。我可不忍心让比我还小的助手那么辛苦。”
……
上午，在杜维宇拍摄的间隙，裴珩一脸严肃地拉着阮溪到阴凉的角落里，像是憋了很久，才说：“我想跟你说两件事，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杜维宇一直在找我搭话，我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阮溪看着裴珩的表情，有些疑惑。她可从没见过裴珩一本正经的样子。
裴珩：“我是认真的。”
或许是出于紧张，裴珩一只手撑在墙壁上，他修长的身躯挡住了身后灼热的阳光，形成一片阴影，将阮溪大半个身子都遮住了。
阮溪强行镇定心神，说：“我知道。”
裴珩松了口气，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他轻声说：“第一件事，我想请你考虑一下，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方案去对他……”
裴珩话中的“他”，身份不言而喻。
阮溪刚想说，其实她们也没有敲定方案，裴珩不必担心她们会伤害杜维宇，夏雯所在的协会也是有约束行为守则的云云。
又或者是，裴珩担心，她们贸然采用这种方案后，影响杜维宇的拍摄，最后耽误电影的上映？
然而，在她开口之前，裴珩便颇有些紧张地说：“我听你说过，万物皆有因果，使用邪恶的法门会被诅咒反噬，就像林婳那样……那么，你们如果驱策恶鬼的话，难道不会有相似的反作用吗？杜维宇的线索是我告诉你们，我不想因为我提供的线索，让你们以身涉险……”
阮溪愣住了。她没想到裴珩的犹豫竟然是因为担心她们的安全。
裴珩见阮溪没说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眼神有些躲闪，说：“不过，也可能是我想太多了。但无论如何，如果你们只是缺少更深度的接触他的机会的话，我可以想办法，你们可以不用做这么危险的事。”
裴珩说话如大喘气一般，听得阮溪的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但总归，阮溪知道裴珩是真情实感地为她们考虑，一想到这一点，她便不忍心说什么“协会里有规定，你不用担心”之类的科普了。这样会显得对方蠢。
她轻声说了声“谢谢”，然后说她们还有备用方案，让裴珩不用担心。
此时，气氛略有些尴尬。正事说完，裴珩才觉得自己有些过于郑重其事。
他清咳一声，说：“还有第二件事。”
“嗯。”阮溪表示她正在洗耳恭听。
裴珩的目光开始游移。
“嗯，就是早上你帮我带早餐的事。我不知道原来那家店那么远，你以后可以不用这么做……酒店的早餐我也挺喜欢的。”
阮溪一怔，心想，裴珩竟然把早上杜维宇的话听进去了。但她本意并不是献殷勤，有时候也只是顺路而已。
裴珩：“你本来的任务就已经很辛苦了，你不需要再做这些额外的事。”
裴珩知道，阮溪在剧组的这段时间非常“勤劳”。其他工作人员平日里让她打个下手，取取外卖什么的，她也从不拒绝。他原来的助理小杨还在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这么做，说到底是阮溪是新来的，看起来性格又比较“温顺”罢了……
阮溪点头，“嗯”了几声，表示把裴珩的话听进去了。
裴珩见这次谈话，阮溪几乎只是附和几声，没有过多的解释，心里依然有些莫名的烦躁，总觉得他酝酿许久的“谈话”似乎并没有取得理想中的效果。
他还想说些什么，剧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在喊他的名字了，原来拍摄到了他的部分。匆忙之中，他只能扔下一句“晚上再说”，便小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