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见天日
“王妃,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初一脸的焦急,心都快要提到了嗓子眼,云鬓早已不见踪影,大抵是去寻大夫了。
此时的沐云锦早已听不见众人焦急的呼喊,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沈曜辰此时已顾不得容文彦,暂时将他交给凌昱修,之后再另做打算。
他一把将昏倒在地的沐云锦打横抱起,完全将手臂上的伤忘得一干二净,男人的眼底泛起一阵怜惜。
沈曜辰抱着沐云锦神色匆匆地朝着邀月居飞奔而去,似觉得如此这般也太慢了些,于是他调动内力施展轻功径直朝着目的地飞去。
耳边呼啸着猎猎的风,凉风驱散了白日的余热,沈曜辰只着中衣也未曾感受到丝毫的冷意,反倒是怀里的人儿活脱脱似一块凉玉,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寒意。
当沈曜辰抱着沐云锦回了邀月居,云鬓竟然早已候在一旁,大夫挎着药箱强忍着困意,低垂着头对着沈曜辰行了个礼。
“劳烦陈大夫给王妃诊脉,王妃方才在院中忽然昏倒了。”
云鬓此时已顾不得其他,抢在沈曜辰前头催促着大夫赶紧为自家主子诊脉。
沈曜辰知她是心急主子的病,倒也没觉得有过分逾矩的地方。
陈大夫接过云鬓递过来的一方锦帕,小心地放置在沐云锦的手腕上开始号脉。
陈大夫凝神静气了好半天,一张布满沟壑的脸此时恨不得快要皱成一团。
好半晌,陈大夫才蓦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急得云鬓是一头汗,嗓子眼似乎被吊着一般,干渴得厉害。
“王妃究竟如何了?”
沈曜辰等得实在有些不耐烦,又不敢贸然打断大夫的诊治,只能压制心头的急躁淡淡问了一句。
又过了一会儿,陈大夫才缓缓开口:“回王爷的话,王妃这是旧疾复发了,早先王妃还在丞相府的时候,头风亦发作过好几次,老夫开几味药煎了服下定能保王妃无碍。”
“来人,随陈大夫回药铺抓药。”
一旁侯着的管事嬷嬷立时跟着陈大夫离开。
“王妃过去在丞相府发病,可是请的这位陈大夫?”
沈曜辰担心方才的陈大夫不可靠,沉着声多问了一句。
“回王爷的话,奴婢识得这位陈大夫,过去主子头风发作,奴婢都是请这位陈大夫给主子看诊的。”
云鬓如实回答,只是不知王爷这般发问是有何用意。
“你不是毒王亲传弟子吗?区区一个头风难不成是什么顽疾?”
沈曜辰言外之意便是凭着云鬓毒王亲传弟子的身份,以及她掌握的医术,按理说医治头风当是不在话下的。
毕竟方才他手臂受伤中毒,也是由着她医治的。
“回王爷的话,奴婢擅制毒使毒,寻常主子小病小痛的,奴婢的确能治,可是主子这顽疾是打娘胎里就带下的。丞相夫人这些年遍寻名医都未曾断了主子这病根,奴婢委实没那个能耐医治我家主子。
云鬓平素里话极少,只有涉及到沐云锦的时候,她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多时,云初也紧随而至,神色极为慌张地对着王爷行了个礼,便忙着上前服侍沐云锦。
她端来一盆温水,将手里的帕子浸在温水中泡了一会儿,再小心翼翼地轻轻擦拭着沐云锦额上的汗渍。
“能否请王爷回避一下,王妃方才因为头风发作疼痛难忍身上出了些许的冷汗,奴婢要替主子换身干净衣裳。”
沈曜辰先是瞥了一眼床榻之上双目紧闭的女子,卷翘的长睫似蹁跹的蝴蝶,脸色也由之前的红润变得像现在这般苍白无血色,整个人像个易碎的瓷娃娃,好似随便触碰一下就会彻底烟消云散一般。
“本王是你家主子的夫婿,虽与你家主子还未行周公之礼,但是这王妃的名头可是已经挂了好些时日了。”
想赖着此地不走就直说,还用如此冠冕堂皇的说辞来堵自己的嘴,云初此时的心里略微有些不满,毕竟自家主子前几日早已与王爷互递了休书,难道还不算和离?
“你这是什么眼神?难不成本王说的话你有质疑?”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
云初使劲憋着一口气,脸都快涨红了也不敢随意发作。
偏生她又着急给沐云锦擦拭身子,只盼王爷能有点自知之明,想来自家主子是不愿与眼前这位王爷再攀扯上什么关系的。
沈曜辰也没打算再为难她,从床榻边撩袍利落起身,遂又吩咐府里的下人在净房备好热水以便沐云锦沐浴驱寒。
沈曜辰离开内室之后,着手去处理容文彦的事。
天光已渐明,拂晓之时鸟鸣声婉转动听,大地上的一切似乎又开始恢复了勃勃的生机。
“王爷,您一夜未眠又受了伤,属下认为王爷先行歇息再处理府上之事为好。”
夜浩好意地提醒,希望他家主子能保重自己的身体。
“无妨,有些事怕是等不得,毕竟这府里的眼线实在太多,夜半之事怕是早已传入宫中。”
沈曜辰行至沈玉书的院落,院子周围派几名暗卫把守着,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属下一直有一事不明。”
夜浩大着胆子进言,他早已看不惯璃王殿下在自家主子的府中猖狂行事,也不知给自家主子带来了多少无休止的麻烦。
“何事不妨说来听听。”沈曜辰与夜浩一前一后走着。
“王爷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璃王殿下在府里作恶,单单只是因为璃王殿下是王爷您的弟弟?”
“也不全是,他既是本王的弟弟,也算得上是本王的哥哥,这其中关系有些复杂,你是理不清的。”
“啊?哥哥?璃王殿下的岁数比王爷您可是小了好几岁,怎的会是王爷的哥哥?”
夜浩觉得自己在听天方夜谭,完全不能理解沈曜辰口中的哥哥究竟是何意。
沈曜辰也没打算解释,径直来到容文彦所在的偏殿,一旁的凌昱修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整个人完全失去了仙风道骨的精气神儿。
“国师大人看起来尤为疲惫不堪,这属实是本王的错,待到一切事情尘埃落定,国师大人的心愿亦可了了。”
“王爷这饼画得着实有些大,在下甚至都有些心动了。”
凌昱修从软榻上站起身子,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随即才整理了一番披散在身后的三千青丝。
“容世子的身份已不被旁人所承认,待在府里唯恐有心之人陷害于王爷,王爷尽快想法子将他送出城。”
“容某绝对不出城,杀父之仇未报,容某岂能轻易离开。”
容文彦此刻颇有些冥顽不化,固执的像头蛮牛一般,眼中迸发的是无限的恨意。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若是连小命都保不住了,又何谈报仇一说。”
凌昱修此时觉得头疼得厉害,最近他可真是操碎了心,不仅得解决辰王府里的大小事务,现如今还得保全容王的这根独苗苗,最后的结局都是在跟皇上作对,他在国师这个位置上还能待多久当真是未可知。
“你先带我们去找璃王殿下吧,不然本国师担心事情有变,待到王妃醒来,你们且与本国师去一趟王妃所住的院子。”
“凌昱修,你当本王的王妃是那风雅苑的姑娘,任谁都可以见的?这些外男尽数进到王妃院中,岂不是坏了王妃的名声。”
沈曜辰此时连“国师”二字都不说了,直呼其名可见其反对的心思有多坚决。
“王爷既然觉得勉强,那还是等王妃醒来亲自过来花厅一趟,有些事情的确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几人随着容文彦进入沈玉书所在的内殿,内殿的一侧墙壁边摆放着一个圆形紫檀木桌案。
桌案上搁置着一个价值千金的瓷器,容文彦伸手小心触碰瓷器上的一个机关按钮,一扇墙壁旋转而开,一条灯火通明的地道出现在眼前,几人躬身进入此暗道。
“纵使你是曾经的容世子,可是你如何敢将璃王殿下私自囚禁在这暗道里的。再则,我们派人来捉拿你的时候,那些护卫可是翻遍了这暗道,并未发现暗道里有璃王殿下的身影,莫不是你在欺骗我们吧?”
凌昱修提出自己的疑虑,若是这暗道里有其他埋伏,他们还真是施展不开武力,从而将小命丢在这里,再也不见天日。
“你们说到底都在怀疑是我将璃王殿下囚禁在此处,你们为何不说是璃王自愿待在这暗道里的呢?”
容文彦抛出的问题倒是让沈曜辰愣了愣,沈玉书现如今都已经自我放逐到了这种地步,连他也不想见了?
“不用太过在意,璃王殿下并非是想将自己困于此地,而是心魔一日不除,他一日不想再面对纷繁俗事罢了。”
暗道里越往下空气越稀薄,墙壁两边点燃了无数的烛火,使得这暗道里更显窒息。
众人行至暗道最深处,一股刺鼻的潮湿霉味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映入眼帘的一切令在场几人全都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