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命之人
沈曜辰听闻凌昱修的话,下意识看向殿外的方向,随即神色凝重地问道:“国师此话何意?”
“在下方才进入内殿时,有细细留意离开的璃王殿下,王爷可曾记得璃王殿下左耳下方处有一颗黑色的痣,方才那人耳下干干净净,什么标识性的印记都没有。”
凌昱修和沈玉书打过无数次照面,虽然方才那人在性情方面与璃王表现得极为相似,但终究是有所不同的。
“来人,速速围住璃王殿下的院落,本王即刻就来。”
沈曜辰沉声下令,片刻不敢耽误,立马翻身下了床榻,只着中衣就离开了殿内。
夜浩与夜冥领命先行前往璃王殿下所住的院落,沈曜辰与凌昱修随后赶到。
此刻,璃王殿下所在的院落灯火通明,燃烧着的火把照亮了整个院落上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因着沈玉书的院落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后院众人纷纷闻讯赶来,其中也包括沐云锦。
白玥怡则是乘了步辇而来,气色看上去倒是比前几日好上许多。
安晓茹回了太傅府,此时并不在人群中。
沈曜辰负手伫立在院落之中,蹙眉扫了眼匆匆赶来的沐云锦,只见她外衫凌乱,墨发随意飘散在身后,连脚上的鞋都没穿好,简直是不成体统。
他又随意将视线落在步辇之上的白玥怡,眼底一闪而逝的厌恶。
“情况如何了?贼人是否被擒住?”
沈曜辰因着手臂受了伤,便没有亲自去捉拿那贼人,区区一个小毛贼倒还不至于让他出手。
“回王爷的话,那人极为狡猾,大抵早就料到会被发现,此时已藏身于璃王殿下殿中的暗道里去了。此暗道应该可以通往府外,至于这暗道是何时修筑的,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夜浩躬身抱拳回禀着,等待着沈曜辰接下来的命令。
“无妨,此暗道本王早已发现,不过是没有对外声张罢了,另一端通往府外的出口本王早已命人封死,你们只管进暗道捉人便是。”
“王爷英明,属下这就去捉拿那贼人。”夜浩领命速速朝着那暗道奔去。
“王爷,为何深夜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妾身还以为是王妃又惹出了什么事端呢?”
白玥怡手执锦帕,时不时掩着唇角笑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最后还盯着沈曜辰那一身中衣瞧了好半晌。
沈曜辰并未理会一旁再生事端的白玥怡,只将目光死死盯着殿内的方向。
沐云锦颇为不满地觑了白玥怡一眼,这女人怎么一天到晚都是阴阳怪气的。
“白侧妃可把心放进肚子里吧,今夜怕是要让白侧妃大失所望了。”
云初可不是吃素的主儿,她可不惯着这个心机颇深的女子。
“你区区一个小丫鬟竟敢顶撞我,莫不是你家王妃纵容你这般嚣张跋扈?”
“白侧妃无需何事都拉上咱家王妃,毕竟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岂能摆放在同一层面上。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王妃您说这既会咬人又会叫的狗究竟是个什么品种?”
云初可不怵眼前这个坐在步辇上的女子,她不过是这王府里的小小侧妃,瞧着王爷对她也是不怎么上心的样子,再加之贵妃娘娘那层关系,指不定白侧妃在这王府里扮演的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沐云锦瞧着白玥怡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心中当真是畅快了不少。
“你们之所以过来就是为了添乱的?既如此你们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沈曜辰冷声呵斥了一句,眉宇间已经染上了不耐。
沐云锦原本就没打算理会白玥怡,这会儿见沈曜辰开了口,也就眼神示意了一下云初,让她别再与白玥怡一般计较,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沈曜辰单薄凌乱的衣衫上。
这男人竟然还会有如此不沉着冷静的时候,看来这璃王殿下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很不一般。
“王爷,贼人已被擒获。”
只见被擒获之人着一身黑色夜行衣,面上还蒙着黑布,显然是不想被人识破身份。
夜浩与夜冥一左一右擒住贼人的手臂,使他动弹不得,纵使有心挣扎也是徒劳无功。
沈曜辰上前一步,伸出左手一把扯掉了黑衣人脸上的面纱。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深更半夜出现在王府?”
沈曜辰看着眼前这张与沈玉书一般无二的脸,眼底迸发出骇人的戾气。
“呵,既然被王爷抓住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在这里绕弯子。”
“还挺有骨气,不过本王并非良善之人,杀肯定是要杀的,但是本王也得让你死得明明白白不是?”
夜冥手执剑鞘往黑衣人头部一敲,不轻不重的力道都砸得黑衣人头晕眼花。
“老实点,不然可不是这么轻轻一敲了。”
夜浩只管动嘴不管动手,两人搭配素来极有默契。
一旁的凌昱修将黑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随即又侧目而视,瞥了一眼站立在沈曜辰身边的沐云锦,面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沐云锦感知到一道打量的视线,发现是国师后,虽不喜旁人那般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但他到底在上次扶了自己一把,也算救了自己一次,她不能将场面弄得太难看。
“国师大人不是应该查问此人的身份,怎的目光一直在王妃身上?”
“啧啧啧,王爷可真是像极了那善妒的妇人。”
“善妒一词并不适用于本王,本王只是想让国师别将重点弄错了。”
沈曜辰轻抿了抿唇,递了一个眼神过去,夜浩立即会意地开始在黑衣人脸上查找易容的痕迹,亦或者戴了面具的破绽。
黑衣人自知无法再脱身,只得任由夜浩将脸上粘着的假面皮撕扯了下来。
当面具下的那张脸露出来的时候,沈曜辰与凌昱修皆是一惊,随即立时收敛了讶异的表情,屏退了周遭的人。
白玥怡自然在屏退之列,虽极不情愿却还是任由下人将步辇抬起,随即朝着兰芷居而去,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白玥怡掩帕露出了一个神秘且诡异的笑意。
整个院落此时只剩下沈曜辰以及他的几个亲信,至于沐云锦几人也只是来看热闹的,而凌昱修现如今算是与沈曜辰有合作的关系,自然也还留在原地。
“容世子,许久不见。”
“王爷此话当真是客气,我一介布衣何德何能还能让王爷唤一句世子?”
黑衣人正是当年屡获战功的异性王爷容王的独子,皇帝忌惮容王的势力,为防其功高震主,皇帝设计在战场上将其父斩于马下,横尸荒野,容世子亦被贬为庶民,流放荒凉贫瘠之地永世不得回京。
“容世子不必过分自谦,当年之事本王也知晓一些,实乃父皇之过,可是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你为何要回来,活在那人的阴影之下?”
沈曜辰目露惋惜愧疚之意,当年之事他极力劝谏过皇上,奈何手里实权被夺,亦不能为容王谋得一条生路,任由忠良枉死战场。
“呵,若是你在那贫瘠偏远之地活得人不像人,鬼不想鬼,王爷是想苟活于世还是拿命搏一搏,或许还能为父报仇雪恨,再含笑九泉不好吗?”
黑衣人笑意苍凉,哪怕饱经苦难,也难掩其当年身为世子的绝世风采。
“容文彦,你是如何得知璃王殿下有特殊能力的?”
凌昱修上前一步,目光带着审视。
“不过是意外收获罢了,国师大人很惊讶吗?”
“那璃王殿下现如今在何处?该不会已经被你……”
此事才是凌昱修最为担心的,若是璃王因为他的缘故而遭遇了不测,那么这一系列的因果报应将会导致原本的轨迹彻底偏移,乃至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国师大人尽可放心,容某人不似宫里那位残暴不仁,更不会因为那人而迁怒其他无辜之人,这点身为人的良知容某人还是有的。”
“她是……”
不知为何,容文彦并未继续理会旁人,径直朝着沐云锦走了过去。
沈曜辰下意识往沐云锦身前站了站,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反应。
“王爷这是在害怕什么?担心我会对她不利吗?”
“她就是你们一直在暗地里找寻的天命之人?”
容文彦探究的目光在沐云锦的身上逡巡,一垠无底的黑瞳直直望着眼前这个倾世之女。
“什么天命之人?”沐云锦脱口而出。
不知为何,当沐云锦与容文彦那双久经世事的眼眸对上时,心里蓦地刺痛了一下。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捂住前胸,秀气的眉紧紧蹙着,绝色姿容在火光的照亮下变得愈发明媚,她的额间渗出细细的汗珠,紧接着密密麻麻的针刺感瞬间袭遍全身,搅得五脏六腑好似要碎裂了一般。
沐云锦的异样落入了在场几人的眼中,沈曜辰神色紧张地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底浮现出一丝隐忧。
“你身体哪里不适?要不要派人去请大夫过来?”
凌昱修仔细观察着沐云锦的一系列反应,手里的折扇差点掉落在地。
沐云锦的脑海里瞬间涌现出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翻滚不止。
那一幕幕画面走马观花似的在她的脑海中闪过,沐云锦痛苦地抱住头,不自觉地蹲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