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身受重伤
“自古以来还从未听说过男子被休的,更何况本王是什么身份,由得着你来休弃?”
沈曜辰虽惊讶于眼前女子的胆大,但心底的不虞节节攀升,怒意毫不掩饰地表露在脸上。
“妾身这不就是首开先河了么,妾身与王爷原本就是双双被迫,因一道赐婚的圣旨不得已才成婚。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王爷若是不接此休书,莫不是还想继续在妾身这棵歪脖子树上吊着?”
沐云锦手执休书一封,休书上的小楷端凝娟秀,她一脸镇定地看着眼前怒意横生的男子,脸上的表情平静到像一潭死水,不起丝毫波澜。
“本王也早已备好一封休书,只怕王妃不敢轻易接下。”
沐云锦一脸的云淡风轻,这世间还真没有她不敢接的东西,更何况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休书。
“王爷只管将休书交给妾身便好,如此一来,王爷方可与安妹妹相守白头,一世安好。”
沐云锦将手中休书递了过去,默了一瞬又接着道:“妾身与王爷互相接下各自休书,自此以后王爷不得干涉妾身在府中自由,更不能随意阻碍妾身另寻良人。当然了,妾身也会配合王爷一切行动,暂不透露妾身与王爷和离一事,待到时机成熟,再公之于众可好?”
“听王妃这般娓娓道来,方才那些说辞怕是早已预演了不下数遍。”
“王爷谬赞,妾身不过是心怀此念已久,所以才会出口成章罢了。”
沐云锦笑而不语,显然是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他什么时候传达出了盛赞的意思,眼前女子脸皮也忒厚了些,堪比东城门的城墙了。
沈曜辰此刻的脸色阴沉得恨不能滴出水来,这世间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一旁的夜浩还不等沈曜辰发话,就已经从胸前的衣襟处小心拿出来一封休书,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将一纸休书双手奉于沈曜辰面前。
“王爷,属下时刻谨记王爷的叮嘱,这休书属下可是随身携带的。”
沈曜辰侧过身子,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夜浩,眼含嘲弄之意。
夜浩原本还在为自己的机灵劲儿沾沾自喜,却没曾想换来的却是王爷神秘难测的目光。
他顿时如霜打了的茄子,耷拉了下来。
云初在心里暗自骂了夜浩一句呆子,这眼力劲儿是如何在王爷身边充当一名得力干将的。
夜浩递过来的休书沈曜辰是没打算接的,云初难掩笑意地伸手接过了夜浩手中的那一封休书,至此沐云锦与沈曜辰便因这一纸休书彻底划清了界限。
沐云锦低头觑了一眼云初手中的休书长出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沈曜辰此刻盯着女子脸上的笑意,只觉刺眼得厉害,随即一扭头一甩袖径直离开了院子。
夜浩有些不明所以,随即也快步追了上去。
主仆二人目送着沈曜辰的离开,顿时笑作了一团。
“主子,你说这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是不是傻啊,奴婢瞧着王爷似乎并不想在此时拿出休书来,而那大傻子却邀功一般急急献上了休书。”
“不管王爷究竟是何意,有了这封休书,不论将来发生任何变故,我们都与这王府没什么瓜葛了。”
沐云锦接过云初递过来的休书,极其慎重地装进了袖袋里。
沐云锦别有深意地朝着东院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休书指不定能在自己这里待多久呢,自然得好生保管了。
……
“你闹够了没有,府中近来发生诸多事情,其中不乏有你的手笔,你若想要报复,尽管朝我一个人来就好,何苦伤及无辜之人。”
不透光线的屋子里,一个高而瘦削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让人瞧不清真容。
“呵,我闹够了没有?你又如何确定那些事情皆是出自于我手,你在朝廷之中得罪数人,难保旁人不对你心怀怨恨暗中对你出手。”
“你还要狡辩到何时,那两幅画卷还能作假不成?”
沈曜辰刻意压低了几分嗓音,眼底透着一抹洞悉了然之色。
“单凭两幅画你就能将一盆脏水泼在我身上,看来你对我的包容也不过如此。”
沈曜辰冷笑一声,眸中不带一丝暖意。
“我还要对你如何包容,你三番两次在府中惹事,此次甚至惊动了宫里的那位,这难道就是你想要达成的目的吗?”
“宫里那位?你这是怕了还是怂了?他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为了维持面上的和平,他暂时还不会对你出手,所以……你究竟在担心些什么。”
沈曜辰见劝说无果只能作罢,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隐没在黑暗之中的人,几不可察地微叹了口气,落下一句“好自为之”就决然离开了。
沈曜辰刚回到书房,便看见夜冥神色有异地走了进来,只见他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随即将方才得到的消息复述给沈曜辰。
“王爷,属下刚刚得到刑部大牢传来的消息,春莺已在牢中咬舌自尽。”
“罢了,这也算是她最好的结局了。”
沈曜辰下意识转动了一下拇指上的玉扳指,随即低头盯着手上的玉扳指出神。
“夜冥,你将此消息传与各院的夫人即可,余下事情交由你去处理。”
“属下遵旨。”
夜冥领命离开,只留下沈曜辰一人静坐在书案前,整个屋子里寂静得可怕,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胸膛里强有力的心跳声。
……
“主子,方才王爷身边的另一位侍卫过来传话,说是春莺在牢中咬舌自尽了,王爷声称之前白侧妃中毒一事以春莺之死而宣告结束。”
云初将桌上的一碗冰镇酸梅汤小心地递到沐云锦的面前,随即继续拿起一旁的团扇轻摇了起来。
“哦?王爷这下倒是省事了,不过用箭偷袭我的人可还没抓住呢,王爷行事果然还是敷衍了事了些。”
沐云锦一面喝着冰镇的酸梅汤,一面戏谑地调侃着。
“可不是,奴婢觉得吧,以王爷的手段想来查出偷袭之人应该不难才是,这摆明了是王爷在包庇偷袭之人。这偷袭之人该不会是安侧妃派来的吧,毕竟坊间皆传言安侧妃是王爷的心头好,主子你占了原本属于安侧妃的王妃之位,所以她才心生嫉恨……”
云初歪着脑袋胡思乱想着,这等工于心计之事,于她来讲还真是伤脑筋。
沐云锦自然知晓当初皇上还未下旨赐婚之前,已有传言安晓茹会嫁入辰王府,成为辰王府当之无愧的女主人。
可是后来不知怎的,皇上偏生当众下旨赐婚于她,而本该入主辰王府的安晓茹便只能以侧妃身份待在沈曜辰的身边了。
“我瞧着安侧妃不像心怀不轨之人,春莺在诬陷我下毒谋害白侧妃时,她不也为我主动开脱了。”
“也是,奴婢不该胡乱猜测,只是主子休书已在手,那……祁将军……”
“祁大哥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自不必说,可是我只当祁大哥为兄长,祁大哥的心意我只能……”
沐云锦缓缓搁下手中的汤匙,目光悠远地望向不远处那一池金色锦鲤,池中锦鲤如游龙般欢快地嬉戏着,那般自由自在的样子才是她想再次活着的方式。
不远处一棵茂密的参天古树上隐藏着一道玄色身影,男子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停留在一丛花木间的沐云锦身上。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好似一根轻柔的羽毛在他的心尖撩拨,早已平静如一潭死水的心湖好似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驻足良久之后,玄衣男子才堪堪从弯曲的树干上飞身离开,不留一丝痕迹。
“主子,方才奴婢总觉得有人在不远的地方监视着咱们的一举一动,难不成是王爷担心主子拿了休书会离开王府?”
云初换了一只手继续摇着团扇,沐云锦见状直接将她手里的团扇接了过来。
“都与你说了多少回了,你家主子我又不是没手之人,这团扇怎的总是跑到你手中去了。”
沐云锦素手执着团扇,一晃一晃轻轻摇摆,眼尾微挑,半眯着眼似是特别享受这难得的平静。
“奴婢这不是心疼主子手累嘛,谁家小姐成日里将奴婢当成友人的,这京城恐怕再难找出第二位。”
云鬓这次倒是极为赞同云初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
“奴婢与云鬓身为主子的贴身丫鬟,主子却凡事亲力亲为,奴婢觉得自己都快无用武之地了。”
虽是抱怨的话语,云初却意在表达自己的愧疚之意。
丞相府于她们二人而言有天大的恩情,这辈子怕是都还不清了,偏生主子还一味地惯着宠着她们,待她们简直比亲姐妹还要好。
“无用武之地岂不是妙哉,难不成你希望你家主子成日里被坏人惦记着,再轮到你出手才好啊?”
沐云锦从贵妃榻上缓缓起身,她将手里的团扇放置在桌案上,坐直了身子伸了伸懒腰。
大抵是因为快要下雨的缘故,日暮时分的暑气已消大半,浓浓的黑云压顶,眼瞅着暴雨即将来临。
“王妃,不好了,王爷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王妃您快去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