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回到京城时,兰亭亭没有先去翰林院,而是去了沈泉的旧宅,秦丰在院子里兴冲冲地等着她。
“如何?”
她心中有些不忍,却不得不道,“没什么收获,那地方不过是个中转信件的地方,许多未写清地址的信件都会在临即重新装敛,再散发出去。”
秦丰消沉了一阵,兀自坐在院子的树根上。兰亭亭拿出了临即当地买来的小盒子,放到了秦丰的手中,这物件古老的很,像是从深埋的土地中翻出来般,还带着大地淳朴的气息,秦丰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临即的习俗,将重要的东西放进这样的盒子里,再埋入树根下面,老了之后再挖出来,留给自己的子孙后代。”兰亭亭说的眉飞色舞,“我买着盒子时,还见到旁边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从另一个盒子里掏出了个金镯子来。这个是有人存了之后没有取的物件,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送给你看看,没准是个好东西。”
秦丰狐疑的看着她,“我从没听过这种东西。”
“这叫盲盒。”兰亭亭煞有介事道,将那盒子对着他,催促他快点打开。
秦丰摸着盒子上斑驳的痕迹,觉得有些熟悉,在他的家乡,女人们就是用这样的盒子来装着自己的饰物,他摩挲着盒子的角落,已被泥土腐蚀的光滑。许是大燕的女子都是用这样的盒子吧,他对自己道。
轻轻打开了盖子,当中铺着红色的布,像绸缎一般柔软,色彩如此鲜艳,秦丰只在更小的时候,在姐姐的首饰盒中见过。而偏巧,这个盒子里,也有一件首饰,是一根发簪。
崭新的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在日光下,显出夺目的光泽。
“好美。”兰亭亭忍不住感叹道,她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做做工,并不比她过去在金饰专柜中见到的差。
秦丰却像摸到了烫手的山芋,有些慌张的送了手,要不是兰亭亭眼疾手快及时扶住那盒子,这枚金簪怕是已然夭折。
“这太贵重了!”秦丰见簪子要掉下去,连忙又扶了上去,连忙道,“我买不起。”
兰亭亭却皱了眉,语气不悦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特意带回来的,不用你买。”
秦丰拿着这盒子,用红布将那金簪包裹好,又一言不出的坐到了一旁。
兰亭亭见他颇为消沉的模样,也坐到他身旁问道,“你有什么梦想吗?”说完,差点“噗”得一声笑出来,自己好像某个逢人就问幸不幸福的电视台记者。
秦丰有些不明所以,又见她道,“关于你自己的,不是什么找到姐姐和接来父母。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或者想要得到的东西吗?”
这个问题让秦丰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他摩挲着怀里的盒子,想了许久,兰亭亭觉得,她仿佛在这里坐了有一个时辰那么久。
秦丰才又开口,“我想当兵!”
“你可知道当兵要做什么?”
秦丰点了点头,“我要变得强大,等我有了能力,保护身边的人,不让他们经历可怕的事情。”
兰亭亭揉了揉他的头发,“很优秀的理想,但是你还小。现在要做的或许不是入伍参军,而是学习。”
所谓兰式劝学,便是从梦想出发,“保护身边的人,不只要靠武力,知识也很重要,现在你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就算敌方将领的令牌摆在你的面前,你都不知道他是你的敌人,还要怎么打仗,怎么保护你身后的人呢?”
“我不想上私塾。”秦丰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嘟着嘴低下了头,踢了脚一旁的石子,“这几天,石虎哥哥一直在教我扎马步,我要跟他学武,以后去当兵!”
石虎?这个名字她隐约有点印象,似乎是和阿兰一样,只在大结局时才出场的成云开的另一个炮灰死士。
“他武功很高,可以飞檐走壁,他答应了我拜他为师,说要将毕生的武艺传授给我。”
兰亭亭听罢,忍者翻白眼的冲动,揉了揉额角。
然后,就看到这位“好为人师”的石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见到兰亭亭倒是没有惊讶,却也没有理睬她的样子,只对秦丰招呼了一下,小男孩就抱着盒子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兰亭亭看了看师父长师父短的秦丰,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瞬间觉得自己给他找私塾的好心用错了地方,翻了个白眼,掷地有声地走出了门去。
呼吸着京城许久未闻的清爽气息,兰亭亭绕了一圈,在牙行的告示面前停下了脚步,她垫了垫袖子里的银子,再加上出门前存好的银票,一年的俸禄她已经提前从成云开那里搜刮了回来,是时候制备一套自己的房子落脚了!
兜里有钱进门便有气势,兰亭亭仰着头进去转了一圈,却又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
在牙行伙计的一阵撺掇下,兰亭亭看上了西街南头的一处房子,但却让人抢了先交了定金,那伙计像是故意的一样,再拿出来的不是地方太远就是面积太大,她一个人住着实瘆得慌。
那伙计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还特意留了那人的地址和买价,就是让她去跟人家抬价,好从中得利。
看来从牙行入手,水分太多,兰亭亭不得不重新打算,回去的路上,她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下山。
旁边高耸的银杏树孤独的站着,金黄的叶子在阵阵风中飘落,旋转着飞舞,落在了她的身上,落进了沈泉的院子里。
那院墙很高,隔音效果极好,院子里的树离围墙很远,不宜翻墙入内。除了最大的主殿,还有两处客房和一个主卧,不知是沈泉此人喜清闲还是成云开将他的宅子席卷了一空,她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既然也已经羊入虎口,那何不搏一把与虎谋皮?
反正已经被成云开盯上了,倒不如倒薅一把他的羊毛。沈泉既已死了,他这宅子成了成云开的囊中之物,若能从他这里搞到手,还不用花钱便宜了那群牙行伙计。
兰亭亭想完,已然把这宅子当成了自己的物件,甫一进院,见秦丰不消停的爬上了房檐踢掉了两块瓦片,可心疼的够呛,连忙将他呵斥了下来。
这给秦丰和石虎都吓了一跳,秦丰揉了揉掉下来时摔倒的屁股,正要开口询问,却听石虎不悦道,“你不回翰林院,总来这里干嘛?”
兰亭亭也不悦地问道,“你是成大人的暗卫吧?他把你的身份摆在我的面前,代表什么不用我多说吧。你成天对我耷拉着个脸,也撵不走我,何必自讨没趣。”
石虎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秦丰在一旁打哈哈道,“阿兰姐姐,下午师父又带我去了西街玩,给你买回来个好东西,跟我来。”
兰亭亭路过石虎身边时,也哼了一声。
秦丰说的好东西,是个精致的短刀,刀柄上刻着祥云的图案,刀刃锋利,东西是个好东西,却怎么也不像是专门买给她的。兰亭亭看出了秦丰的心意,笑道,“又骗我!这明明是你管石虎要来自己耍着玩的,还说什么送给我的。我哪儿用得上这个。”
秦丰嘿嘿一笑,回道,“你也学学呗。石大哥说,女人家容易让人骗,被人欺负,他不是讨厌你,是怕你出岔子。”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兰亭亭更不乐意听了,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忽然心生一计,对秦丰笑道,“来,告诉姐姐,你们下午都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