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石四鸟
今天是君道离陷入沉睡的第十个子夜。
昏暗的房间内，电脑屏幕成了唯一的光源。
看着屏幕中的游戏角色一招秒杀掉面前的boss，沐悦兮的双手从键盘上缓缓抽离，轻轻攥紧，最终无力地垂下。
屏幕发出的莹白色光线映照着女孩黯淡的美眸，却无论如何都驱不散其中埋藏的阴翳。
游戏里的你，再如何强大都是假的。
沐悦兮莫名想起了这句话，倒是很符合她如今狼狈不堪的处境。
电脑的电源键闪烁着熄灭，也带走了女孩眼眸中最后一缕微光。
沐悦兮关门回到卧室，缓缓走到床边，床上的青年依旧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她不放心让君道离独自躺在空旷的客房中，所以干脆让他睡在了自己的卧室。
沐悦兮轻轻将手搭在了君道离的掌心，他的手掌修长宽阔而骨节分明，足以将女孩柔若无骨的柔荑完全包裹在其中。
咫尺天涯……
这十天里，那日发生的一切仿佛成了她永远逃不开的噩梦，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抬头去检查君道离的情况。
原来，她也会恐惧。
恐惧那道永远温暖着她的柔和笑意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失去温度；恐惧他只是在自己的人生中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遥远得如同一触即碎的幻梦。
她可以将圣冥宫的余孽以最残忍的手段诛杀千百次，但终是无力挽回已经发生的一切。
以前沐悦兮看过一本小说，主角刚刚修炼到天下无敌，下一章的标题就变成了天上来敌。
当时的她只是一笑而过，但只有当这一切实实在在地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方知那是何等的绝望。
来自星空之外的神明，仅仅只是一道神念，就能将澜星，将她所珍视的一切尽数摧毁。
天下第一的信念，傲骨，还有曾自以为坚不可摧的道心，全部在一瞬间粉碎成虚幻的泡影。
有人说，悲伤的存在，并非是在事情发生时的痛不欲生，而是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猝不及防地裹挟着回忆如潮水般将你淹没。
滚烫的泪珠无声地落入掌心，被一点点攥紧。
那时，君道离一瞬间展现出来的力量甚至在她之上，他明明，同样不属于这个世界。
“只要你能醒过来，无论你是谁，来自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
君道离微微垂下眼眸，看着眼前阳光明媚的世界出神。
不是量子之海下的深渊，但亦不是他所熟悉的澜星。
低弱残缺的法则，一个相当普通的低位格世界。
他……或者说他的意识，正身处在一个简朴的竹屋中。
桌面上的茶盏还蒸腾着细微的白雾，尚有余温，一旁果篮中的水果还保持着新鲜的状态。
竹屋的主人应该才刚刚离开不久，而且只是临时出门。
可以感受到温度和气味，也可以触碰到物体……
君道离沉吟片刻，如果说他如今的神识处于半实体的状态，那这个世界，又是以怎样的形式存在的呢？
他站起身来，视线从四周的房内摆设上缓缓扫过。
家具很简朴，但房间还算干净整洁，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还有床榻的摆放上……
这里应该住着一个年轻女孩，而且是独居。
君道离初步得出了这个信息。
然而很快他就将这个结论推翻了，因为他在衣柜里发现了几件整整齐齐挂着的男性的衣衫。
是一对年轻男女住在这里么？
不，不太像，竹屋里几乎找不到多少男人生活过的痕迹。
这些衣服更有可能是为了某个人提前准备的，那个男人应该只是偶尔才会回到这里来。
当然，也不排除女孩给自己准备了几套男装的可能。
屋子里没什么线索了，君道离轻轻推开房门，准备出去看看。
下一刻，清爽的微风顺着微微敞开的门缝迎面吹来，屋外是成片苍翠欲滴的摇曳竹林，“沙沙”的风吹竹叶声仿若近在耳畔。
霞光初染，青玉纷飞。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既视感，那片只存在于模糊记忆里的竹海，真真切切地呈现在了君道离面前。
“你回来了！”
一声轻柔的低唤在耳边响起，君道离眼前的景物迅速向后掠去。
……
“呜呜呜……主神，你终于醒了！”
眼前的景物一片朦胧，君道离反手捞过在一旁鬼哭狼嚎的系统，用力捏了一下，关闭了它的发声功能。
“别吵。”
君道离侧头望向另一边，沐悦兮正抱着他的左手沉沉睡去，白皙的俏脸上还挂着尚未干涸的泪痕，蹭着君道离的手背，带来阵阵柔软的触感。
“我沉睡了多久？”
他低声向系统传音道。
“十天多了。”
系统又忍不住激动起来：“主神，你要是再醒不过来，我估计这女人都要生出心魔来了。”
“整整七天啊，她几乎是单凭一己之力将圣冥宫满门灭尽，我都担心她会不会因杀戮堕魔。”
“然后呢？”
君道离漠然问道，他并不在乎圣冥宫的人是什么下场。
“然后就没什么了，她就一直在这里守着你。”
“不过主神啊，在您恢复了足够的实力之前还是别再做这些危险的事了吧，那可是神道境界强者的一击啊，以您现在的肉身强度就算是能挡住也会伤及本源的。”
系统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要是主神爸爸出了什么事，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它了。
君道离瞥了它一眼，淡淡地解释道：
“那人不过是一介伪神，距离真正的神道还有不小的距离，而且我主神空间内的强大护身神器无数，若非是我故意为之，你真以为她一道神念就能伤的了我？”
“啊啊啊？”
系统的运行程序狠狠卡顿了一下，震惊道：“难道，您这么做是有什么深意么？”
它有些欢欣鼓舞，原来主神一直都是站在第五层的那个人，这实在是太有安全感了。
“倒也不至于像你想象的那么离谱，她的降临的确令我始料未及。”
君道离微微眯起眼睛：“不过，当时的情况于我而言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