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让他消失
第八十二章
两人一停,在意见冲突时,下意识望向彼此,捕捉对方的神态,敏感到一丝细微之处也不放过。
不像夫妻,像是劲敌。
鬓角的发丝因微微压低头的动作,从陆嘉禾的耳边滑落,她盯着眼前的男人,表明自己态度:“我觉得身体没问题。”
她自己的身体,当然自己最清楚。
不过做了个检查,又没有什么大碍。
“反正没什么事。”陆澈重申了一遍,顺便抬手将她的发拂到耳后,想起什么来补充道,“那个招商会议不重要。”
宛然一位体贴的丈夫,替她做好决定。
说罢他让司机启动:“先送夫人回家。”
车辆开始缓缓行驶,陆嘉禾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张侧脸。
多年前咖啡店里的青涩少年浮上眼前,明明棱角和五官没有变化,却让人有股全然陌生的感觉。
昔日的穷小子,如今雍容雅致,矜贵绝伦,举手投足间,带着仿佛与生俱来的倨傲。
他在商人之间游刃有余,不管是客套的笑容,还是谈判时冷漠的傲慢,都给人一股距离感。
陆嘉禾从来没懂过这个男人,他的野心和欲望,一直蒙着层面纱,鲜少有透露给她看的时候。
他宛如一座大山,横贯在陆嘉禾前行的路上,只要陆澈存在,她就永远不可能胜过他。
她将一直活在他的压制下,最好的结果就是现在与他打个平局,还是在她最有能力最有活力的年龄,一旦出现孩子这种弱点,她会节节败退。
陆澈对她的放权,仅此而已,不可能再多了。
要是……他消失就好了。
只要他不存在,自己就再没有绊脚石,一切迎刃而解。
她人生中这个最惨痛的失败,这个最大的敌人,会在被她铲除后,逐渐隐匿在岁月中,无人再知晓。
对啊,为什么要一直处在压抑下,带着对未来的担忧战战兢兢度日呢?
这种步步为营的焦虑状态,她要一直继续下去吗?
那她的身体会率先扛不住。
陆嘉禾收回视线,仿佛醍醐灌顶,一切都明了。
只要陆澈消失,一切都不是问题。
对方欺她骗她,设计夺权,新婚之夜掐住她的下颌将她压在身下,自己为什么不向他学习?
陆嘉禾现在还记得,经营一年的公司被恶意收走,自己被他耍的团团转,她难以置信地找他反问“说好的打赌呢”。
那时陆澈说——
想当领导者,就要够狠。
对自己对敌人皆是如此,不然只会满盘皆输。
被欺骗的难堪和轻信敌人的幼稚让她当时颜面无存。
所以啊,她要狠一点,不然什么都没有。
是他让她狠的。
不该祈求什么公平,利益场中,只有厮杀,谁单纯谁就会失败。
现在,她面临未来必将到来的弱点,在这种潜在的压力下,才想通了这点——
让他消失。
让陆澈消失。
让这任丈夫,永远再无法干涉她!
看向车窗外的眼神,在下定决心后变得坚定,然后随着下落的眼帘被尽数遮住,再睁开时,一片平淡。
然而心底却幡然变化。
过去,她需要陆澈帮忙稳定联盛内部,但如今集团指数平稳上涨,过渡一把手的位置也并不是那样困难。
黑长直发丝的精致女人,坐在疾驰的车上,为身旁存有异心的丈夫制定了结局。
只是这件事,并不那么容易执行,可能要铺垫一段时间,必须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否则一旦不慎,还有可能把自己折进去,变成刑事案件。
车辆停住,陆嘉禾裹了下身上的长款呢绒外套,没有忤逆丈夫的安排,顺从地在保镖打开车门后下车,将包交给来接应的女佣,重新从前往后拢了下发丝,往主宅走去。
身后放下她的车辆重新离开,远离这里。
等听不见声音,走进玄关的陆嘉禾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襟。
“您怎么了?”旁边的女佣连忙上前搀扶。
“我,太开心了。”陆嘉禾回答她,感受到胸口的疼痛,浮起浅笑。
猛然间地极度兴奋,与先前形成心境的大起大落,一悲一喜间,让心脏有些难以忍受。
“帮我去放洗澡水。”陆嘉禾推开她,捂着胸口站在玄关看向长长的走廊。
这个家,这里的所有一切,终究要回到自己的手上。
她不会再傻傻地通过正常途径去争夺了,规则这种东西,只能困住天真者。
不管什么方式,能赢就行。
反正陆澈就是这样做的。
“好的。”一名女佣应着小跑着离开。
陆嘉禾想起什么,看向旁边替她挎着包,准备接过她大衣的另一名女佣。
“帮我备好常用的避孕药。”
“这、这个陆先生他……”
但陆嘉禾却没回她,她只是让人给陆澈带个讯息。
依照他现在的行事态度,如果她拒绝不了顺其自然的夫妻忄青事,那自己也会采取措施。
家里得不到,他总拦不住她在外面买到药。
所以,陆澈就算不采取措施也没用,他得逞不了。
陆嘉禾没理会女佣,径自上楼而去。
有些事当时短时间内能想通,等它真正施行的后期,必然要经过反复思量。
碍于它的风险,陆嘉禾屡次想过放弃。
但在公司每一次定夺时众人望向陆澈的视线,让她一次又一次重新将这个念头捡起。
她需要有心腹去做这件事,挑选这个人就让陆嘉禾花费了长达一年,必然得是对她有恩的人。
选择合适时机又精挑细选了许久,在陆嘉禾二十七岁这年,她终于开始着手实施。
陆澈自从翻身改善条件后,每年都会去祭奠自己的父亲,那里离市区有段距离。
古朴的陶杯冒着蒸腾的热气,一早上被陆嘉禾的手指磨了一圈又一圈。
用过早餐的陆澈撑桌起身,他离开餐厅前像是想起什么,重新折返回来,顺手将她掌心的陶杯拿走,放在旁边。
“今晚的慈善会自己去行吗?我还得去城北一趟,怕留下吃饭赶不及。”
城北是顾珍霞居住的地方,陆澈在陆宏志忌日这天可能还要去探望自己的母亲。
陆嘉禾看着自己空掉的手,有些发呆。
陆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开口回道。
“凉了,换一杯。”
“嗯。”陆嘉禾应下。
其实,他不用说这些话。
如果顺利,今晚的慈善晚会她怕是也去不了,得去为他处理后续的事。
陆嘉禾仰起头,看着这个站在桌旁的男人。
这条生命,要因她而消失。
从今天起,她将成为刽子手,沾上鲜血。
其实,如果没有曾经发生的欺骗,陆澈是一位自己也拥有家产的富家少爷,这样相敬如宾的丈夫,陆嘉禾已经知足满意。
无所谓就是商界联姻,各自按部就班地将岁月过下去,孕育后代,将陆氏传承下去。
但不可以。
那些本该是她的。
商人的子女,受环境熏陶也将财富金钱看做最根本的东西,无法容忍被抢夺。
如果——
陆嘉禾很想问陆澈,如果让他放弃所有退出,他肯吗?
那她也不必被逼着取他性命,或许过些时日,也可以看在他主动放弃的份上化解仇恨。
只要不存在利益纠葛,其余那些强迫和反抗都是小事,年少时她也对他做过。
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这个男人煞费苦心,让他放弃,他怕是一激会变得更加狠戾。
陆嘉禾轻微一点头算作回应。
“我知道了。”
然后像是不经意一样问道。
“你今天开哪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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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也胸口痛,所以搬进了书里,没有咒自己的,真的是最近身体欠佳,连软件都没打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