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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随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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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云深接到了许忆北的电话时,还在司晨工作室跟她喝得昏天黑地。

    司晨陪着简云深赶到医院时,许思南身上那些仪器和插管都已经撤掉了。

    小姑娘平静地靠在枕头上,手被许忆北紧紧攥着。

    “哥哥,你来了。”

    许思南努力抬起眼,看着简云深。

    “帮我照顾我哥好么?”

    她用近乎虔诚的语气对简云深哀求道。

    这话让简云深心口一紧,浓烈的悲伤瞬间弥漫开来。

    “好。”

    简云深回答的很郑重,也很笃定。

    许思南像是得到了一个逃出生天的赦免,忽然松了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随着心率监测仪发出“哔——”的长音,整个世界都死了。

    许思南的人死了,许忆北的心死了。

    巨大的悲恸向着简云深迎面袭来。

    他不过是跟这个小姑娘有过几面之缘,但看着这么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在眼前,他还是悲伤极了。

    也许是因为姑娘之前展示的强大生命力,也许是他跟她之间那浅浅的缘分,也许是因为姑娘是他和慕白之间若有似无的那丝连接,但现在,统统都断了。

    简云深背对着窗户站着,司晨站在他旁边,把手扶在他肩上,企图安抚他的情绪。

    但他们不知道,这一幕被刚好赶来医院的慕白和贺见鸥看到了。

    从一开始慕白就给主治医生留了话,许思南出了什么事都要通知他。他接到病危通知就准备往医院赶,但他喝了酒,贺见欧就主动送他过来了。

    贺见鸥看着慕白盯着简云深和司晨的眼神心想,完了。

    “你都知道了?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别人的私事我太不方便乱说。”

    贺见鸥生怕引火烧身,赶紧表示歉意。

    听到这段话,慕白先恍了一下神,然后思考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简云深和司晨的背影,最后他傻了。

    他对简云深跟他的关系有一万种可能设定,唯独没有简云深会交女友这个选项。

    他的脑子忽然内存不够,进程全卡死了,cpu占用率100,所有执行程序集体崩溃。

    慕白宕机了……

    看着慕白的失态,贺见欧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说漏嘴了,他琢磨了一下,准备趁着慕白宕机抓紧时间肇事逃逸,可他失败了,慕白重启完毕了。

    “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这是慕白重启后的第一句话。

    有什么体验比前一秒刚确定自己的心意,后一秒马上看到对方跟新欢在一起还刺激的?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他忽然想到跟简云深一起看过一个日本电影中提到:刀子扎进心脏时,人并不是“啊”地一声倒地死去,而是先震惊,然后明白情况,继而愤怒,接着恐惧,最后死亡。

    失恋一如此般,慕白刚刚也体验了一回。

    贺见鸥完全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乱得跟高峰期的交通状况似的。他极力避免从自己这边露馅儿的问题,竟然是自己亲自败露的。

    此时,简云深在司晨的陪同下,从病房走了出来,他在走廊看到了慕白。

    俩人静默地对视着。

    冰雪聪明的司晨看到简云深看那个男人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那是谁。

    司晨想走,简云深拉住了她,他此刻不想跟慕白单独相处。

    明明眼前这个人只是拉了身旁的女人一下,别说根本没有离开这里,他甚至动都没有动,但慕白仍然依稀看到了简云深已经彻底走出了自己生命的背影。

    他的心忽然疼了一下,他对这感觉十分陌生,他之前一直以为“心疼”是个不切实际的夸张的形容词,他没想到人类真的能切实感觉到心脏的疼痛。而且好疼。

    可这个时候,面对这样悲痛的简云深,面对已经另结新欢的简云深,他只能沉默。

    贺见鸥之前那句“一切都太晚了”开始循环回荡在慕白耳边。

    慕白感到有些绝望,他终于撕下了理性和克制,斩开了自己外壳,学习面对自己的感受,然后想去争取一个他喜欢的人,但这个人好像不在原地了,自己再也触及不到了。

    简云深也同样绝望,他喜欢的人就在眼前,但又感觉远在天边。他替换不掉他,也舍不得删除。他觉得单恋就是一场炼狱,时时刻刻炙烤灵魂,拿不起也放不下。

    此时,护士把许思南推走了。

    跟出来的许忆北看着远去的妹妹,就那么站着,明明高大健壮的身躯此时看起来,却像是狂风骤雨中岌岌可危的树枝,那么脆弱。

    “葬礼的事……”

    简云深想跟许忆北说自己会帮他处理。

    “她的遗愿是海葬,她说,她一辈子都躺在病床上,死后想随着海浪去看看这个世界。”

    许忆北无望地说。

    “那我去租条船出海吧。”

    简云深扶着许忆北的肩膀,企图给他点力量,虽然此刻他自己也身心俱疲。

    “用我的船吧,举行葬礼,一般船主可能不会同意。”

    慕白忽然说道。

    “谢谢。”

    许忆北想了想,点了点头,同意了。

    葬礼那天,来的人只有许忆北,简云深和慕白三个人。

    “你父母不来么?”

    “他们没资格。”

    慕白遣散了船员,亲自开着船带他们出了海。

    风浪很大,吹得人感觉灵魂都跟着散了。

    许思南的骨灰被装在一个白瓷的骨灰坛里。许忆北抱着那个坛子,一言不发地坐在船头,看着无尽的天际线和灿烂的夕阳。没什么表情。

    看着许忆北,简云深想起了简山隐。他们父母去世时,简山隐就是这样默默坐着,也一样地没什么表情,把嚎啕大哭的他搂进怀里。

    船行至深海,慕白把船停下来,让船随着风浪随意漂泊。

    许忆北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像个项坠。然后他打开骨灰坛,从里面取出一点骨灰,装进小瓶子,拧紧,然后把项坠用一条绳子穿起来,挂在脖子上。最后他抱着骨灰坛走到船边,把许思南的骨灰一点一点洒进海里。

    每撒一点,他的灵魂似乎就跟着消失一点,到最后骨灰坛空了,他也空了。

    简云深就在他身后一直看着他,慕白则是站在简云深身后看着简云深。

    等骨灰撒完,简云深拿起一大把白色的鲜花,一朵一朵也跟着洒进了海里。

    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很乱,不断缠绕拍打在脸上。

    慕白走上前,他抬起手,手指微颤,他的手悬停在简云深肩头上方良久后,最终落了下去。他扶着简云深的肩膀,简云深的体温传到他指尖,他忽然好想拥抱这个人。

    简云深始终没回头。他就那么站在船边,看着血色的夕阳里,海浪卷着鲜花和许思南一起离去。

    面对生命的逝去,简云深忽然觉得活着的人的执拗,坚持,克制和折腾就是吃饱了撑的。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简云深觉得许忆北这前半生都在为了别人活在泥沼里,挣不开,脱不了。现在束缚尽卸,他该为自己活着了。

    “没有打算。”

    许忆北笑了笑。

    “你就不想干点正经营生?”

    “我这种人……呵呵。”

    许忆北没把话说完,但言语间全是无奈和辛酸。

    “不然,你来跟我干吧。我正好缺帮手。”

    “不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我答应了你妹妹要照顾你,你也不想你妹妹泉下有知还要为了你每天打打杀杀提心吊胆吧?”

    简云深蛇打七寸,他知道许忆北的死穴就是妹妹,哪怕妹妹死了,他也会为了妹妹好好活着。

    “我给你时间考虑。”

    夜幕降临,游艇靠岸了,许忆北先行离开了。

    简云深看着许忆北的背影忽然觉得很寂寞。

    “喝一杯?”

    慕白把船停好,问简云深。

    “好。”

    这可能是他俩这段时间最平静的一次对话了。

    然而,这弥足珍贵的状况竟然是隔着一个天大的误会——一个人觉得对方不喜欢自己,而另一个人觉得对方已经另结新欢。

    俩人坐在船舱底层客厅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地喝着酒。

    这个小姑娘就是促使他俩最初相遇的那个因之一,如今因没了,而果,更是混乱不堪。

    此刻的简云深忽然很想上前去拥抱慕白,亲吻他。他觉得人生苦短,在活着的时候是不是就该去勇敢拥抱自己喜欢的人?哪怕对方不喜欢自己。

    可他不能。还是因为对方不喜欢自己。

    喜欢上一个人,就像遭了一场报应,欠了的都是要还的。

    喝得差不多了,简云深想要下船,他站了起来。

    慕白也站了起来。

    简云深看着慕白,慕白也看着简云深。

    几乎是同时的一瞬间,他们扑向彼此。

    简云深狠狠把慕白箍在怀里,然后一手攀上他的腰,吻了下去。

    慕白开始回吻,他急切地用舌尖去探寻着这个久违的,让他朝思暮想的人的味道。

    口齿厮磨,舌尖缠绵,两个人的气息轰然相撞,炸碎了他们的所有抑制和坚持,所有底线和不安。他们呼吸着彼此的鼻息,感受着彼此的温度,体会着彼此的触感。

    慕白他把手垫在简云深脑后,把他抵在舷窗上,用尽全力撕咬和吮吸对方的唇,纠缠对方舌尖。这不再是一个单方面的强吻,也不再是无意识的醉吻,这一刻简云深也在吻他,慕白忽然希望此刻永恒。

    这冲破禁锢的相互亲吻,瞬间唤起了简云深已经埋葬心底的对慕白的全部情绪。

    这一刻他不再去思考对方不喜欢自己,他只想吻他,他太想念他了,太想念这个吻了。他只要这一刻,然后把这一刻埋进记忆。

    他们吻得很匆忙但也很认真。

    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要吻对方,但就是吻了。

    他们也不知道吻完后该怎么办,但依然吻着。

    这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最后两个人微微分开,额头抵着额头,同时努力平复着喘息,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失控的情绪和浓浓的眷恋。

    简云深撤后一步,深情又绝望地看了一眼慕白,转身离开了。

    他觉得,够了,能再次吻到他,我心满意足,不再多求。

    下船后的简云深打了电话给司晨。

    司晨问都没问,只说了三个字:过来吧。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简云深驱车到司晨的工作室时,并没意识到慕白的车跟了自己一路。

    慕白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着他,也许只是想多看他一眼,也许是想把刚才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那句“喜欢”告诉他。

    他跟到工作室,下车几步上前,正准备叫住简云深时,他看到给简云深开门的司晨,他愣了,然后把已经在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悄无声息又用尽全力。

    司晨的出现告诉他,那句喜欢,太晚了,晚到已经不用说出口了。

    简云深一进司晨的工作室,情绪就崩溃了,他甚至不知道是因为许思南的死,还是慕白的吻。

    他拿起酒就灌,司晨也不说话,也不理他,只顾着给铁皮模特焊接新的部件。

    直到简云深喝到在沙发上睡着,他们一句话也没说。

    门外的慕白就静静地在车里坐到了半夜,简云深始终没出来,他看了看表,讪笑一声,然后开车离开了。

    船上那个缠绵的吻带来的灵魂归位的充实,耳鬓厮磨的绵软,热烈炙热的冲动,仅仅过了几个小时,竟然像朝阳下的晨露,蒸发殆尽,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第二天慕白就出差了,这次真的去了美国,然后是欧洲,一去就是大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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