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科技就是力量
简云深醒来时，并没按照小说和剧本的发展那样，看到衣衫不整一身爱痕的慕白。
他看到的，是一个医生。一个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拿着病历正在巡房的谢顶医生。
而他自己，正一身病号服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简云深明白过来了——慕白昨晚上直接把他送医院了。
下药这种在任何剧本任何剧情里都必然会催发出原始欲望与肢体纠葛的突发事件，竟然能让慕白直接用人类科技和现代医药给终结了。
慕白你真是太牛逼了！
用任何人类的语言夸奖他简云深都觉得贫瘠。
在慕白身上，他就没算对过。
此时，被压抑下去的不只是药物催生出的欲望，还有简云深对慕白的非分之想。
毁灭吧！赶紧的！累了。简云深闭上了眼。
“洗了胃，手上伤口也不深，问题不大。”
医生很和蔼，看简云深的眼神中还带着种深深的同情，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
“谢谢医生。”
说话的人是江明。
他要不说话，简云深压根没发现他的存在。
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江明关上了病房门，抱着手肘靠在门后，意味深长地看着简云深。
简云深被他看得有点毛。这种情况下，难道不该坐下来给自己削个苹果么？
“这种把戏，真的不要再用了。”江明言辞间全是鄙夷，眼神中更透着不屑。
“你以为是我自己给自己下药？”
操！
这误会大了。但是没办法解释啊。
“我是为你好。慕总十分不喜欢爱搞事情的人。算上这次，这都三次了。通常情况下，一次就会被解约的。”
不能这么算吧？第一次确实是自己主动搞事情，但也就是在晚宴上刷了个存在感而已；第二次在付哲奇的会所，被慕白撞见纯属意外啊；第三次也就是这次就更不用说，自己是被下药啊，真是24k纯完美受害人。
“清者自清。”
简云深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对清白最没说服力的话。
其实简云深是想问问他，既然通常情况下一次就会被解约，为啥自己折腾三次了还健在。
但他没问出口，他得意又害怕，得意自己的特殊化，也害怕答案不是他得意的那样。
更主要是觉得，按照慕白的脾性，想必江明也不会触及到什么他的核心价值观。
问也白问。
也不知道是简云深身体太强壮还是运气太好，这又喝酒又被下药又割手又泡冷水又洗胃的折腾了一夜，别说发烧了，连感冒都没感一下，生龙活虎，活蹦乱跳，半点病态都没。借机装个娇弱都没条件。
当天傍晚简云深就出了院，来接他的是江明。慕白把他送来后，就再也没出现。
简云深前脚刚被江明送回浅湾，后脚就被付哲奇接走了。
付少亲自来接的，亲自开车，亲自接回了家。
俩人一进门，付哲奇一把就拉着简云深坐在沙发上，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眼神又热又乱。
那眼神把简云深看得心惊肉跳，以为兄弟对自己已经不再纯洁了。
“我跟你是不可能的！”
简云深音调都变了。
“你大爷的，简老二，想什么呢？你可以怀疑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品味，更不能歪曲我的性向。”
付哲奇那一脸鄙夷看着自己的目光，瞬间让简云深的心掉回了肚子里。这才是真哥们——就是这么相互鄙视但不离不弃。
“那你温柔似水的嘴脸，还拉我手。要谁谁都怕啊。”
“傅青给你下药，是因为我。”
付哲奇墨迹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这人到底是谁啊？”
简云深忽然觉得这个人物似乎不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了。
“总之不是好人。”
付哲奇含糊其辞，但直指重点。
“什么目的啊他？”
“反正不是什么纯洁友善共荣和谐的目的。你就往下三路想。”
简云深脑子有点转过来了。
“他想上你？那给你下药啊，想上你给我下药？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简云深瞬间觉得这姓傅的哥们比自己还曲线救国。
这什么招式？隔山打牛？
“我也在午夜梦回问过自己千百遍这个问题，每一次答案都是肯定的，这个逼绝对他妈的脑子有病。”
说这话时，付哲奇严肃深刻得像是在播报新闻联播，还是国外时局水深火热那最后十分钟。
“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挺招神经病喜欢。这都第几个了？”
付哲奇在法国时就惹上过跟踪狂，当时把他吓惨了。
“别提这茬，再提翻脸。别说我，说你，你跟慕白睡成了么？说到这个，抛开有神经病这个bug，傅青也算是小说里那种神助攻了。”
“别提了……”
简云深提到这个，心情就沉重得跟上坟一样，还是自己拜祭自己那种。
简云深绘声绘色地把事情描述了一遍，还加上了动作和感慨。
付哲奇从头到尾举着根点燃的烟，烟灰都没弹一下，老长一条挂在那。
他陷入了深深地思索。良久，他看向简云深。
“他真不行啊？”
看得出来，付哲奇是真的在替慕白惋惜，那眼神，跟遗体告别似的。
“好好一个青年才俊，滨湾第一钻石王老五，怎么就不行呢？太可惜了……”
“他不行你跟着悲伤个什么劲？”
“哎不对啊，你不是说他前面不行更好么？你可以上他啊！”
付哲奇忽然想起之前简云深的反攻大计。
“我也想啊！我哪有这个机会？他哪里给过我这个机会？”
悲怆的呐喊从简云深肺管子里喷涌而出。
“他不行，没跑了。”
付哲奇边断言，还边发出惋惜的“啧啧”声。
“他行不行我不知道，我跟他反正是不行了。”
简云深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闷闷说道。
“还有一种可能，你说，他会不会是个纯直男？”
“基佬装直男正常，直男装基佬，图什么啊？”
“谁知道呢，情趣？”
“还是说，他是个菊花残的阳萎纯攻？”
“……”
随着付哲奇的脑洞越来越大，简云深的内心也越来越凄凉。
他实在想不通慕白到底想干嘛，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和应对。
博弈，不怕见招拆招，就怕对方根本不接招。
自己都他妈的被灌了药了，慕白都不睡，那还搞什么啊？
没有性关系的包养就是耍流氓。
简云深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才一发不可收拾地对这个人产生了那样浓重的邪念。
正当简云深愤慨到爆的时候，他接到了许忆北的电话。
“慕先生来过医院了。”
简云深听到这个，手里的电话差点飞出去。
什么玩意儿？这货没时间睡包养对象，倒是有时间去见包养对象的家人。真是奇葩思路宽。
“你放心，我说我是你表亲，他应该没怀疑。”
简云深十分警觉，他觉得许忆北的目的可能不是串供，而是要挟。
“你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助么？”
简云深主动表明自己愿意被勒索的态度，在他眼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没困难，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免得你穿帮。”
不怕对方来意凶险，就怕对方装作无欲无求。简云深搞不清楚许忆北的动机，有点慌。
许忆北静默了片刻，忽然说：
“我妹妹想见见你。”
简云深带着一束花和一个漂亮的果篮，走进了病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虚弱的许思南。
许思南因为长年生病，看起来比同龄人要瘦小许多，明明已经成年，却仍像是个12、3岁的少女。一双大眼睛在苍白的小脸上无神地垂着。
“你就是简先生吧？”
许思南看到简云深，眼睛明显一亮，眼神中闪出一丝惊艳，然后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你好帅啊！跟我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那你想象中我什么样？”
简云深眯着眼睛笑笑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没这么高，没这么man，没这么帅，白白的软软的那种精致的小娘炮吧。”
许思南努力描述着自己的想象。
“你这是对基佬的偏见。”
简云深听罢哈哈大笑起来。
许思南是个十分聪颖的女孩，破败的家世和凄惨的命运让她早慧和成熟。但无论被命运摧残到如何，她身上依然跳跃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生命力。
“我见到了慕先生，于是特别想见见你。哥哥。”
“哥哥”二字，有点戳动了简云深的神经，让他心底一热。
“你现在不就是我哥哥么。”
女孩调皮地笑了起来，笑声被病态染上了一丝沙哑，但依然悦耳，那生命力也跟着笑声跳动了起来。让人忍不住想疼爱她，保护她。
“我求了我哥好久，他才答应，他说不应该打扰你。但我就是特别好奇，想见你。”
“你哥怎么跟你说我的事的？”
“他就说你在用他的身份追慕先生。”
看来许忆北把“包养”这个关键词私吞了。估计是想用自己不多的能力去维护妹妹眼里的纯□□。
“你不觉得这个剧情很奇怪么？”
“这有什么奇怪的，小说里都这么写的啊，装穷博取同情，让对方产生保护欲爱上你。老套路了。”
“确实老套。”
简云深觉得自己开始喜欢眼前这个机敏跳脱，又韧劲十足的小丫头了。
“那个慕先生确实很帅，又有钱，但是跟成了精的冰箱似的，又冷又硬，你喜欢他什么呀？”
女孩此时噘了噘嘴，带着“自家人”的挑剔，对那个“哥夫”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成了精的冰箱”这个比喻倒是深得简云深的心，可以说是描述得十分精准了。
“你这么好看，人又好，跟那个冰箱在一起，亏了。”
许思南先是遗憾地砸了砸嘴，然后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
“不如考虑考虑我哥？我哥不仅帅，还很温柔，就是穷了点。”
原来这小姑娘在这等着呢？简云深差点笑出声。
“昨天刚下了病危通知，现在还有心思胡扯。”
许忆北此时刚好接了热水回来，他把水壶放在床头，帮妹妹把病床升高，让她更舒服一些。
许思南吐了吐舌头，露出被抓包后的娇羞和顽皮。
“抽烟，去么？”
许忆北拿出一支烟叼在嘴角，但并没点燃。然后冲着简云深偏了偏头，示意他一起出去。
简云深知道他有话要私下跟他说，就点了点头，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