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纯洁的扶贫关系
第二天睡醒,伴随简云深醒来的,不是他梦中的慕白,而是隐隐并持久地头疼。
他眼睛酸涩,胃部翻涌,思维混乱,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散发着宿醉的后遗症。他缓缓吐了口气,起身坐在床边,用手指按压太阳穴,企图清醒起来,但伴随着思维逐渐地清明,昨晚的记忆开始复苏。
不想起来还好,一想起来,简云深又是一脑门子官司,烦的他觉得太阳穴都在跳。他迅速洗了澡,带着满头官司下楼吃饭,走到楼梯口,竟发现慕白一身周正的坐在餐厅吃早饭。
简云深眼神一愣,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
这慕白昨晚是留宿了?睡哪了?
自己明明看到车开走了啊。还是走了又来了?
什么情况?
“慕,慕先生……”
慕白不急不慢地切开一块培根,优雅地塞进嘴里,无声咀嚼后,咽下食物,淡淡地说:
“你怎么不告诉付先生你跟我的关系?”
简云深腹诽:咱们也没啥关系吧?非要说关系,顶多算是纯洁的扶贫关系。
“既然签了保密协议,肯定不能擅自对外透露跟你的关系。”
简云深合计,用保密协议做借口,既合理还能刷波“有契约精神”的好感度,简直完美。
“你被人纠缠的事,应该告诉我。”
慕白把吃完的餐盘往前推了推,伸手拿起咖啡。
“主要是,我也不觉得有资格打扰你。”
简云深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白花,这种以退为进的招数虽然往日里自己挺不屑,但也没少见别人对自己用过。
“你这是,在怪我?”
慕白喝了一口咖啡,抬眼看他。
“不不不,我没这意思。就是我已经欠您太多了,也没付出什么,就……”
“你指的付出是……上床?你是在怪我没跟你上床。”
简云深无语了,慕白猜对了。
让人难堪的不是猜对了,而是他说出来了,还这么直白。更让人难堪的是,他不仅直白地说了出来,还他妈很笃定。
他现在在慕白眼里应该就是个急色的蠢货。
“对!”
急色的简云深决定破罐破摔。
“哦?”
慕白显然对这个回答有了兴趣,他眯了眯眼,看着眼前这个涨红了脸的男人,竟然读出一丝趣味。
“我拿了你的钱,你不睡我,我们的交易并没真正达成,这让我很不舒服,在我眼里,免费的是最贵的,拿了好处不付出代价让人无比不安。就像另一只靴子迟迟不落的那种惶恐。”
简云深脑子一颤开始胡说八道,这段话他自己都找不出话与话之间的因果关系。
但显然慕白的思路也比较异于常人,他竟然接受了简云深毫无逻辑的说辞,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我知道了。”
简云深以为事情终于可以往着积极的方向发展时,慕白站起来走了。
对,又走了。
然后,就在没有然后里又过了一个月。
简云深彻底疯了。
他每天在家不是跟狼一样转来转去,就是在地下健身房哐哐砸沙袋,全部力气都用来压制一身邪火和冲天的怨怒。
他心里不断琢磨着:大不了单方面撕毁合约,自己他妈的又不是赔不起违约金,还没被宠幸过就直接进了冷宫。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啊。
怎么说自己也是迷倒万千少男少女的行走荷尔蒙,这辈子还没有想睡谁睡不到的,怎么到慕白这就成了哑炮了?
终于,压抑的情绪和积累的自我怀疑到了临界点,他崩溃了,他要发泄,他要喝醉,他要浪。
简云深找了间付哲奇带自己去过的夜店,进去先是把自己灌个半醉,然后就到处放电勾人,没多久功夫就引了一群狂蜂浪蝶在他附近溜溜达达。
他其实也不是想找人睡,也不能找人睡,毕竟是签了合约的,要有契约精神。主要是性魅力自信被慕白打击到所剩无几,只能用这个办法缓解一下自卑感。
“这位先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都5g时代了?这招还有人用啊?”
简云深醉笑着,打量着来搭讪的男人。
对方很高,很帅,但跟慕白那种禁欲冷酷的帅还不一样,此人浑身上下透着股子邪气,笑容里都带着点阴。
简云深怼人归怼人,其实他也觉得对方眼熟,然后仔细想了想,似乎是在慕氏的慈善晚宴上见过。
“鄙姓傅,单名一个青字。”
这个叫傅青的,拿起酒杯轻轻碰了碰简云深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简云深并不想认识他,这人周身散发的阴邪,让人本能地排斥,但他还是喝了,毕竟喝杯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就是来买醉的。
喝完酒,简云深起身想走,但忽感天旋地转起来,他觉得不对,隐约想起自己喝的最后一杯酒,就这个姓傅的推过来的。
操!
被下药了。
阴沟里翻船了。
简云深定了定神,然后假装失手,酒杯落下,支离破碎,他趁乱抓起一片碎玻璃,握在手心,剧烈的疼痛缓解了药物的麻痹,让他在头昏目眩的混沌里找回了一线清明。
靠着这缕强抓回的清明,他用最后的毅力稳住步态,直冲厕所奔去。
奇怪的是,简云深整个动作期间,傅青都毫无反应,甚至简云深离开了,他也没追上去,只是阴恻恻地笑着看了眼简云深的离去的背影,然后就坐在那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简云深进了厕所,马上反锁了门,然后给付哲奇发了位置和求救信息。
——我被一个叫傅青下了药,你让慕白来救我。
叙事简洁,指令清晰,目标明确。
要说简云深呢,真是个能做大事的人,都被动成这样了,还不忘将计就计。
他就一个心思,不能白白被人下次药,危机,危机,就是危险中的天赐良机,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睡了慕白。
被下药那个倒还没怒不可遏,看到求救信息的付哲奇反而蹦了起来。
“□□妈姓傅的,别的没长进,这手段倒是越来越下作了。”
傅青的名字直接点燃了付哲奇胸中一股压制经年怒火。他一边自言自语怒骂,一边甩开身边的双胞胎,拿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他赶到简云深所在夜店的同时拨通了慕白的电话。
慕白理所当然地没接,这种身份和地位的人物怎么可能随便接陌生人的电话。
付哲奇发了条信息过去。
——慕总,我在cinqclub看到了许先生,他似乎遇到点麻烦。
慕白的电话很快打了回来。
“他好像被人下了药,在洗手间。”
付哲奇一句废话都没,直接点题。
“我不方便出面,毕竟不是我的人,所以直接通知您了。”
说出自己的合理动机,还不忘点明关系,高手。
“谁下的药?”
跟付哲奇相比,慕白的关注重点就有点偏了,难道不该问“人有没有事”么?
“这个真不知道,我也是刚到。”
付哲奇不能跟慕白暴露太多信息,否则简云深那点小阴谋就露馅了。
“我知道了,谢谢。”
慕白直接挂断了电话。
付哲奇还举着电话发愣。
知道了什么意思啊?来还是不来啊?
付哲奇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打个电话过去问清楚,一眼就跟还在吧台喝酒的傅青对上了视线。
这刚给人下了药的犯罪嫌疑人没事儿人一样,正挑着嘴角冲着付哲奇乐呢。
这表情看得付哲奇一身鸡皮疙瘩。
他转身想走,又不敢走。慕白没来之前,他总不能让傅青把人带走吧。事到如今,只能先拖住傅青再说。
付哲奇忍着恶心,压着怒火,咬着后槽牙,迎着傅青就上去了。
“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真的是你啊?傅总。”
付哲奇皮笑肉不笑地寒暄。
“上次在慕氏的晚宴上就想跟小奇你叙旧来着,但是你被众星捧月,没什么精力搭理我。”
听到“小奇”二字,付哲奇一阵反胃,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这是说的哪的话。”
俩人竟然这么阴阳怪气地聊了起来。
慕白很快就到了。
他一进门,就被吵闹的电子乐轰得眉头皱起,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写着巨大的格格不入。
慕白找到洗手间,敲了敲门,里面毫无回应。他思考片刻,然后一脚把门踹开了。
门一开,慕白就看到把整个脑袋都伸在洗手池里浇着冷水,浑身红到发烫的几乎快要把自己上衣都脱光了的简云深。
慕白蹙了蹙眉,捡起他脱掉的衣服,胡乱把人包了包,拉住手臂让他站起来。
俩人身高相仿,这种半昏半醒的状态下人又奇重,慕白费尽力气才把他拉进怀里,扶稳了,带了出去。
付哲奇远远看到慕白把简云深架出去的背影,心里嘀咕:哥们,我就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够不够骚了。
此刻的付哲奇觉得任务圆满完成,不想再跟傅青虚与委蛇下去了,果断起身告辞。
“慕白把他带走了。”
傅青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付哲奇装傻。
“是么?”
傅青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付哲奇。
付哲奇竟从他眼底读出一丝,食欲。这眼神吓得付哲奇一个激灵。
“傅青,你到底想干嘛?”
“不想干什么,只是无意中发现了点有意思的事。”
傅青晃着手里的酒杯,调子里全是兴奋。
“你他妈离他远点。”
付哲奇有点抑制不住地咆哮。
“不给他下药,怎么见到你?”
傅青往付哲奇身边拧了拧身子,盯着他的眼睛说。声音非常幽怨。
付哲奇觉得傅青越来越疯了,简直想给他当场介绍一个精神科医生。
傅青忽然靠近付哲奇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对着他的鼓膜轻轻说道:
“我可是一直在想着你呢。你想我么?”
付哲奇一听这话,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瞬间忘记了自己还生活在一个法制健全的国家,一记直拳就冲着傅青的脸招呼过去。
“想你妈逼!”
付哲奇砸完拳头,转身就跑。那姿态慌乱得像是刚见了鬼。
傅青也不恼,舔了舔嘴角的血,笑得更阴森了。
简云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虚浮的,满脑子泡泡。
不知道自己在哪,看什么也看不清,听什么也听不见,只是感觉热,连头发丝都冒着热气,衣服都要被自己灼热的体温烤化了。
手心太热了,他想找一个冰冷的东西摸摸,降降温。
他伸手去摸摸慕白的脸,那脸很凉,他觉得那丝微凉终于浇熄一些烫伤感。
他舒服地叹了口气,想要触及更多慕白冰凉的皮肤,然后顺着慕白的脸往下摸,喉结,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