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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交换为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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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棠离开大理寺时,天空远处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对京都人来说这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对顾棠来说却是生死时速的较量。

    神策军中的影卫,早已跟上了她。

    她去了趟安靖侯府,将牢中事对着老侯爷全盘托出,却惹得老侯爷难得的热了眼角。他当然不会怪罪这一对年轻人在牢中的仓促成亲。比起凤冠霞披,规矩森严的王府婚礼,这场牢中的婚礼,大约更让他们终身难忘。

    顾棠安排的细致,将言阿灵要如何做,太医院的医正要如何分说,朝廷中的哪些大人应用哪样的口吻上折子,北境的魏家军应有怎样的动作,以及如何逼得圣上退让都逐字逐句的娓娓道来。

    其间所展现的心智算力,可谓是亘古少见。

    安靖老侯爷看了眼顾棠,不过一日便双目凹陷,眉间的悬针纹都被逼了出来,宛如一夕老了数岁。

    他如何忍心,看这丫头如此催折自己的心神,燃烧自己的寿命?

    顾棠闭着眼睛,张口一泄千句,方才说完这余下六日的完整计划,登时一口鲜血,直喷出口。

    魏嫣眼疾手快,起身扶了顾棠坐下,却见顾棠粲然一笑,抹了抹唇边血,分毫不以为意。

    魏嫣久沐黄老之道,倒很懂些医术,此刻蹙着眉宇喝道,“侯爷这般催逼自己心智,是不要命了吗?”

    顾棠却笑得莞尔,道,“你哥若是出不来了,我还要命做什么?”

    魏嫣自然不曾料到,顾棠心中所想,会如此张狂极端。

    她是个方外之人,向来对生死慨然,有命一天她便念经一天,顾不得那样多。

    她不懂顾棠同魏黯间相互攀援而生的信念和执着。

    顾棠旋即想了片刻,又对魏嫣笑道,“你哥若是出来了,我怕是也被言温缠着,见不得他。你劝他一劝,不必筹谋着替我解围。”

    魏嫣虽点点头,心下却苦笑不迭,顾棠不听她劝,魏黯就会听吗?

    顾棠被安靖侯府的马车送回了府,天已大亮。

    整个朝堂都已知晓顾棠昨日夜谈大理寺,同魏黯长谈的事。

    不出所料,立刻有人参奏顾棠乃魏黯同党圣。上虽存疑,未曾免了他的官职,却到底还是停了他在礼部的事宜,命他在府中休养,其实就是变相的软禁。

    顾棠如今彻底闲了下来,整个安和侯府闭门不出,无人注意到那位向来跟在顾棠身后伺候的小厮八角失去了踪迹。

    安和侯府又恢复了平素的门前冷清。

    顾棠没料到在这个时刻会来见她的,竟是罗支的华深公主。

    华深昨日便已经驱车来过,那时顾棠已先行一步入养心殿表明态度,两人刚好错身。

    桂皮领着华深来到顾棠的书房,顾棠笑脸相迎,虽困苦之境遇,礼仪却没有一丝怠慢。

    华深心中对他的赞叹更甚。

    她坐下,便直述来意道,“我与明珠公主曾是幼年手帕交。她与我提过几次同’魏将军相恋‘的事情,我如今细细猜想,当不是魏将军,应是荣钦公主假扮。”

    顾棠哪知华深竟能推演到真相,想了片刻,点头道,“我昨日见魏黯时,他已对我说过此节。”

    深讶然,又道,“那你可知明珠设擂台招亲,不过就是在逼长公主亲至?”

    顾棠又点头,内心又将自己的推演又盘算了一遍,觉得若能得华深的帮忙,应能解除许多麻烦。

    华深心中已有猜测, 便直言问说,“所以,我想问侯爷,长公主是真薨逝了,还是借着由头假死?”

    顾棠扶着额角叹道,“咱们这位长公主,放着乾元的公主不当,偏要去做大宛的女驸马,当真是奇女子。”

    华深见顾棠毫不隐瞒,却道,“今日是八月二十一,招亲擂台前若想到达北境,不是容易事。”

    顾棠却看着华深的绝色面容笑说,“公主一定有办法?”

    华深点头道,“自然。”

    她停了片刻,又道,“所以,我想与侯爷谈一笔生意?”

    顾棠伸手扶了茶壶给她续了杯热茶示意华深说下去。

    华深却道,“北境局势还要看魏家的意思。我兄长尚且不是储君,他朝若是有求于侯爷,还望侯爷力挽狂澜,尽力帮家兄一次。”

    这话便说的很是暧昧了。

    乾元朝臣和北境王子里应外合,谋定而动,是个什么罪名,顾棠如何会不知道。

    可如今她没有别的选择。

    华深和嫁乾元,罗支必一路为她埋好了暗线,想用最快的时间让荣钦逃之夭夭,这是唯一的方法。

    更何况,如今言淮与言温分了家,以华深的兰心蕙质,谋得言淮的真心,当不是件难事。

    言温既非要勉强自己,那安平侯府之后,怕是不能再为盟了。

    但她的血,魏黯的血,那个药人阿灵已尽数得到了。

    这便是最难办的。阿灵的异能神秘莫测,不是她以人力能战胜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那时同安平侯府结盟,今日同华深公主成党,皆不过是权宜。

    顾棠此刻并不能同魏黯商量,只能循着自己的筹谋,答应下来。

    她道,“如此,我也有一事请公主帮忙。”

    她想了个迂回的话语,说道,“言驸马如今既不在安平侯府,便不用担安平侯府的因果。请公主代为转达某的意思,淮是淮,温是温,我会算的清楚。”

    可言淮却着实听不懂这句话。

    什么淮是淮,温是温。

    顾棠岂不是挑拨他们兄弟的关系吗?

    这一日傍晚,宫中风云突变。

    说是魏黯在牢中撕衣为纸,以血为书,直陈冤枉。

    大理寺素日与安靖侯府有交情的官员立主再次详查,便请了太医院院正并十几位太医,重新查看了长公主的尸首,却是哑然发现那手指上的细小血点已经消失不见。

    十几位太医如今都觉得是弄错了。

    人既死了,如何剧毒还能再被代谢吗?

    必是一开始弄错了,那细小血点不是剧毒入体的表现,当是公主倒地后用力死死抓地所致。

    至此,大理寺不敢怠慢,忙请刑部、御史台一并会审。

    审到深夜方才有了结果,竟是多数人都认为公主死于突发恶疾,魏黯是被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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