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便不能为我改头换面吗?
月泉的玲珑公主被指给了三皇子,大宛的明芝公主要嫁给四皇子。
两位皇子各自抱得美人归,算是打了个平手。
但若你细细去看,罗支的华深公主不过嫁给了安平侯府的世子,大宛的公主却能嫁入皇室。
是故,北境人心中自然明白,大宛如今声势怕是水涨船高,能力压罗支一头,统御北境了。
除了言温。
他遵循圣上的指示,将大宛储君的事盖棺定论,嫁祸给二皇子。随后,又与魏黯合作,借着三党埋在四党的间谍将这个消息悄悄透露给四皇子。
大宛使团因着明珠公主和储君之死决定尽快离京,圣上亲自书写了密信,由乾元使团携带,一并前往大宛。
圣上很满意顾棠同言温的默契,故而在安平侯言甄启奏要改立言温为世子时,也乐得赏赐这个殊荣。
言淮去了侯爵,被圣上赏了正五品的“驸马都尉”。
这是个虚职,历来只有尚公主者可得,言淮娶和亲公主而得此职,亦是开本朝先河,实是恩宠颇盛。
安平侯府因着这两件事,一跃从京都勋贵间的边角成为朝堂炙手可热的新贵。
但朝臣私底下传言,言淮不满哥哥以和亲为由,将侯爵夺去,故而两人反目成仇,已是实际上分了家。
言淮与华深的婚礼,来得很快。
礼部操办得虽急,但仍很有章法。
圣上钦赐了白虎大街南首的前代公主府邸给两人,并将顾棠立为礼官,主办此事。
顾棠为官不过第二年,在礼部便混得能够主理一事,可谓是官运亨通。
故而,他更低调小心,闭门谢客,只仍醉心吃食和旧书。
他连魏黯和言温的面都不见,日日醉心婚礼细节,做她的缩头乌龟。
她夺得当然是魏黯。自他那日荒诞不经的分桃断袖的建议后,顾棠便一直躲着他不见。
她真不知和他说什么。
怕说不了两句,他便又来急急剖白,惹自己心惊肉跳。
言淮和华深的大婚,简单精巧,却别开生面。
华灯初上,言淮在满屋子的红光映衬下,挑开了华深头上的喜帕,露出了那一张明灿逼人的脸。
他这几日活得很是行尸走肉,父亲、叔父怎么安排,他便怎么听着。
大婚的礼仪繁琐,若是依他平常的性子,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今次,却难得的安静配合起来。
因他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比如他想不明白自己如何到了今天的地步,比如他想不明白家里为何非要他分出府来另过,以及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能被没见过几次面的华深公主算计到这个田地。
他有些怕她。
怕自己的白目,当是不能和她的精明为伍。
华深煽动着纤长的睫毛,看了一眼眉头深锁的言淮,然后笑道,”哦?娶我便这么难受,不过一月竟瘦了这么一圈?“
言淮叹一口气,就是这个很让人厌烦,他一句话还没说,便被她看了个底朝天。
他真不懂他们这些人的精明到底是与生俱来的,还是刻意锻炼的,就不能过得随性又自在些吗?
他在心里又过了一遍这几天在心中拟的腹稿,于是坐在床沿上开始对华深推心置腹起来。
他无比真挚的盯着华深的那双黑珍珠似的眼睛说道,“我自知没有什么长处,性子也过于肆意,没规矩惯了。
公主在北境只差呼风唤雨,我实在不知,为何偏选中我?
难道公主不知……”
他叹一口气,顿了顿继续道,”不知京都传言,我风流薄兴,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华深噗嗤一声笑出来,却是在心中暗叹,她这个夫君当真单纯又天真得厉害。
于是,她调笑着对他道,”夫君何故这样说自己?便不能为我从此’只身花丛过,片叶不留身‘吗?”
言淮顿时蹙眉,又是一句话被她逼到了要做出个承诺的地步。
他吸取之前的教训,定了定心神,说道,“公主既不愿答,大抵心中有大筹谋,想来我是不懂的。你我成亲,是圣上钦赐,彰显两国情谊。”
他细细提点道,“公主所做,只要不伤两国颜面,不损我言家声誉,我必不过问。”
他看着华深若有似无的微笑,硬着头皮继续道,“作为交换,我希望公主亦不要干涉我的平素的生活和习惯。公主,觉得如何?”
只见华深眉间一蹙,顿时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嘴上却道,“夫君说的哪里话,真真叫人伤心。你我夫妻新婚之夜,夫君便没来由说这些分家的话,是华深出身低微,行事粗鄙,惹得夫君不高兴吗?”
言淮听得心惊胆战。
出身低微?行事粗鄙?
若是这话明日传出去,怕是他立刻会被御史台参一本破坏邦交,不尊圣旨的大罪,连带父兄一并受苦。
他笑说,“公主想到哪里去了,不过是我觉得自己太差,配不上公主北境第一美人的风姿。何况,我在政局、商贸诸事上皆是不通的。
公主明眸善睐,大约和我这种不学无术的莽夫,聊不来。”
华深又在心里感叹言淮当真有些赤诚的可爱。
世人多爱扬长避短,像他这般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能承认自己的短板,如此诚恳无畏,不在意颜面,在世家弟子中,也不多见。
她当时是权宜选择言淮,此时倒觉得他当真有些过人之处。
她倒真有点喜欢他了。
罗支虽偏处一隅,但皇室间的腌臜事,却一点也不必乾元少。若非为嫡亲的哥哥在夺嫡中出一份力,她也不必幼时便要次次出头,去争什么北境美人的名号。
她当然能看出,大宛储君出事,大宛国内必有内斗。
这对罗支是个机会,只要她维持着这份婚姻,借着言淮能和三个侯府成为盟友,便不用愁数年后,哥哥的王位。
无论如何,她得哄着言淮对自己生出几分真心相护,才能亦被三府引为朋。
她自然不能接受言淮说的什么貌合神离的过法,于是她倾身吻上了言淮的唇,然后摆出自己在北境迷死万千少女的乖觉又迷人的模样,对他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夫君只想聊天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