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号外!魏世子成了单身汉!
礼部商议的丧仪已经递上去给圣上看了。
熙宁太后惯恩宠后辈,是故礼部提议,国丧虽禁婚丧嫁娶足有三年,但法理外不怪乎人情。
若是年岁已达十八,又有婚约者,自京兆府核准无误后,便可不受国丧所限,正常嫁娶。
此议,圣上很是满意,他在第二日的朝会上,着意夸奖了礼部贯彻的仁政。
这当然是顾棠提出的意见,魏黯心知肚明。
他又自愧不如,想不出此举除了给小顾府一个转机,能帮他做什么?
但是他信任顾棠之能,也不多言,只每日忙碌在兵部。
自第三日起,顾棠便转去了京兆府暂时办公。
这也是她朝温大人求来的差事。
京兆府管京都户籍之事,但在礼制上还需顾棠从旁指点。
是故,她如今坐在京兆府西旁门的院子,很是悠闲自得。
春色已浓,处处芳艳,她看着满院牡丹开得好,手上揣着个布袋,里边皆是府里带来的薄饼小食。
他喊了个衙役,吩咐他装了盘子端上来,一人在旁边坐了。
京都居民自知晓律令后,便开始在京兆府西旁门的院子排起队来,今日已是第三日。
京兆府办公的官员也很年轻,姓齐,是同顾棠一科的进士,去岁的一榜第九名。
顾棠瞧了眼十几人的队伍,笑呵呵说道,“各位叔婶不要急,先到齐大人处报了住址,领了户籍再到在下处核验,若无误,再从旁由文书登记。
若是已经定下婚期的,可一并报了,不用多跑一次了。”
她已看到了队尾末端,小顾府的管家儿子绕到了她面前,对她笑道,“侯爷吉祥。咱家小姐的婚事,按律也得核验。
小的已经将婚书都带来了,侯爷行个方便,帮着看看。”
顾棠知道,这便是摆明了要加塞了。
旁边的排队的百姓已有人甚是不悦,她笑着回说,“竟是阿鸣来了。自家人自然要照拂些,安靖侯府的人怎么不见?一并叫来,我当刻便验。”
阿鸣有些讪讪,只听顾棠又道,“安靖侯府没人是不成的,户籍婚书皆要核验两家的,我看你不若去请一请,天子律令,谁人不从?”
阿鸣觉得这便是侯爷有意相帮了。
如今碰上了国丧,圣上将男女婚事交到了京兆府和礼部协办,安靖侯府再不愿,也不能拒绝我顾府的要求啊。
小姐的婚事有望了!
阿鸣深深的朝顾棠作揖。
齐随正好停笔,将东街金银铺和南街绸缎铺两家的户籍婚书交给顾棠,便看到了自己这位同窗两眼放光,笑的有些猥琐。
他便对他道,“顾大人一笑,想是有人要倒霉了。”
顾棠回过头,对他道,“齐大人说笑了,春光烂漫,免不了心花怒放啊。”
两人再不交谈,只专注办公。
大约有一个时辰,便见阿鸣和安靖侯府的老管家来了。
老管家顾棠见过几次,他不欲越百姓而先,自己率先排在队尾,倒叫阿鸣不好意思向前,也乖乖的排了队。
又过了三刻,终是到了二人。
老管家对齐大人问好,便道,“白虎大街安靖侯府,我家少爷名魏黯,同小顾府的嫡小姐自幼订婚,劳烦大人勘验。”
齐大人不敢怠慢,恭敬回道,“原来是侯府亲事。”
他吩咐着书吏往屋内寻找,又对二人道:“二位稍等片刻。”
便是足足有一刻钟,书吏喊了齐大人到后方,又有一刻,齐随将顾棠也叫到后方。
他对她道,“如今有个难事,你来抉择。”
顾棠问道,“何事?”
齐随答道,“你知皇朝律令,若是分家而出,当由两房签订文书,写明田产分割之事,再由京兆府官员签字收档,才可再令立新户籍?”
顾棠点头。
齐随道,“如今你们顾家当年分房的文书上,并无京兆府的确认签字。”
顾棠疑道,“那便也没有户籍,二房仍挂在安和侯府的户籍上?”
齐随摇头道,“户籍却是有的……但,这是违规的。按理我们查到了,便该上报,再补签字,还是重新将二房归并,得上边商量。可是……”
顾棠接道,“可是,若无签字便令立了户籍,必是当年京兆府尹和二房有些私下的交易。
我们若是捅出来,怕是要给京兆府尹招个渎职的罪名。时任京兆府尹是?”
齐随叹道,“梁项钱,如今已告老还乡了,但他的儿子就是刑部尚书梁大人。”
顾棠啧了一声,叹道,“你我将他老子送去给他儿子审?怕不是明日便要被剥了官身,赶出京去。”
齐随又道,“你今日原本是要做什么?”
顾棠在心内忖度了片刻,今日本是帮魏黯来解婚约,她早已经想好了。
当世男女婚姻尊六礼为制,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如今前四礼已毕,安靖侯府迟迟不请期,才惹得顾府坐不住。
可事实上,她自己最清楚,纳采时,媒人是到安和侯府提亲的,问名也问的是自己的小字,纳吉合的是自己与魏黯的八字。
独独纳征的婚书,在侯府出事后,由安靖老侯爷重做了一张,写的是顾霏的名字。
按照礼制来说,这婚本就是不成的。
她本想今日当众指出这一点,名为让顾府与安靖侯府重新商议补足前礼,实则就是变向宣布这婚约不作数。
可毕竟是京都权贵姻亲,众人皆知。
一时推翻,圣上说不定会派人过问,到时户籍呈上,也不啻于直接宣称当年京兆府尹渎职。
索性,她同齐随和盘托出。
齐随听后,叹道,“京都谁人不知这场婚事,你竟要掀了?”
顾棠答道,“如今只有按下不提户籍之事,你我今日晚间往梁尚书府上去一趟,卖他个人情吧。”
齐随又道,“梁尚书其人阴鸷,你我在朝中无权无根基,想要与他谈,不是那么容易,事后报复你我当不起。
圣上身体愈发不好,如今朝上两党渐成,你我从八品微末官职,本不需参与党争之事。
如今去了,和投诚无异,梁尚书看准的是三皇子。”
顾棠看着齐随,他才学很好,就是出身贫寒,不能背靠大树。
是故一甲前十名的进士,没去翰林编纂,没领六部要职,只得了京兆府一个可有可无的职位。
她在心里叹叹,又是一个孤臣。
她开口道,“我们以安靖侯府名义前去,梁尚书自然忌惮。”
齐随又疑道,“你几时搭上的安靖侯府?”
顾棠反问,“若不是安靖侯府相托,谁管这桩婚事?”
齐随愣了愣,说,“我以为你是替你那死去的妹妹抱不平,恶心一把你家二房。”
顾棠顺着窗外的光,能看到绿的柳,红的花,不禁笑道,“齐大人说笑了。想来她若是活着,也不会有什么不平。
魏家世子年少英才,清隽无双,身份显赫。他什么都好,却绝不是什么良人。
他担着社稷倾颓,又哪里有肩膀来给你靠呢?”
顾齐二人归坐后,赶忙和老管家、阿鸣道歉,道,“二位久等。实是顾府户籍自安和侯府分出,卷帙过多,翻看多了些时候,现下已找出了。”
顾棠翻看着顾府户籍后的资料,对着阿鸣道,“阿鸣,大妹妹这个婚有些问题。”
阿鸣急了,便问,“侯爷细看,有什么问题?”
顾棠漫不经心的笑道,“你不要着急。如今纳采、问名、纳吉三礼,写的都是安和侯府嫡女,我那可怜妹妹的名字,单婚书写的是大妹妹的名字。
这便等同于,大妹妹同魏世子的婚事,到日后也是礼数不全的。
今次查到了,不若便把前三礼补齐了吧。婚姻大事,礼不可废。”
旁边的百姓听得明白,便生出了些议论。
今世颇尊礼制,不以六礼嫁娶,视为奔,于女子名声多有损毁。
是故百姓的议论便不太中听,有的说这家大人不耻卖女,有的说无六礼婚事便不算数,还有些就着由头讲起了当年安和侯府的旧事,一时好不热闹。
阿鸣听不明白,他本就年轻,只想着这件事简单,想在自家大人面前买个脸面,却不料办的这样糟。
不过两刻钟,小姐十数年的婚约就不算数了?
听着侯爷所说,也不像是刻意为难,确实是当年仓促留下的疏漏?
阿鸣只好接过婚书,他听得老管家对二位大人道谢,说,“既是当日的婚约不算数了,我便回禀侯爷,再商议。”
消息传的很快,至太阳落山时,满京都的高门贵府,大街小巷,茶社酒楼皆知道安靖侯府和小顾府的婚事原来是不作数的。
安靖侯府的世子,对,就是那个领兵北境少年将军,长得分外好看的那个,他竟是个单身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