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门
寇元华出了书房后，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却对自己有些鄙夷，因着这风流公子信手拈来的话竟心乱如麻。这样想着，自嘲的笑了笑。便又恢复了自己素日端庄的样子。
果然，钰王晚上又出去了。
在叶白向寇元华传话以后，寇元华没有震惊，也没有伤心，只是早早的就睡下了。
到了寇元华回门的日子。
这一日，钰王早早就回了王府，派人将备好的贺礼搬上马车，便去院中等着寇元华了。寇元华收拾好出了屋子，正巧看到了在院中石凳上坐着的钰王，略福了福身子道：“殿下回来的早了，容臣妾去看看东西有没有都搬上马车。”
钰王道：“不必了，本王刚刚已经遣人把你备好的东西都搬上马车了，马车此刻停在府外。”
寇元华点点头，“好，既如此，那我们便出发吧。”
马车上，寇元华和钰王分坐于两边。
“殿下，如今安国公府内是我继母当家。她与我素来不对付，可能会对我冷嘲热讽吧，不过殿下放心，我那继母向来精明，该是不会连累殿下。”寇元华揣着手端坐在马车上说道。
钰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用一只胳膊撑着下巴，一边吃着马车上的点心一边说道：“听闻你那个继母向来柔弱善良，对待下人都不舍得苛责一点儿，各大家族的夫人也都与安国公夫人很是交好，今日该不会做那些不该做的事吧。”
寇元华冷笑两声：“臣妾觉得皇后娘娘也很是仁慈善良不善妒，西京的世家夫人小姐们都这样说的。”
钰王听着寇元华话里带着刺，知道是自己刚刚说安国公夫人善良惹怒了寇元华，便解释道：“本王只是说听闻，而且，我认为不管她是柔弱善良也好，心狠手辣也罢，既然她在别人面前是善良的，今日就一定不敢做得太过分。”
寇元华看了钰王一眼，后又说道：“她的手段多着呢，殿下只管看着就是。”
钰王笑道：“那本王倒也能长些见识。”
一路无言，马车驶到了安国公府门口。
钰王先挑起帘子准备下车，见门口站着一些丫鬟婆子，该是在等什么人。半弯着腰转头问道：“那些人是等我们的吗？”
寇元华闻言挑起窗边的帘子看了一眼道：“都是夫人身边的人，想来是在等我们。真是好算计。”
钰王听到后没有再多问，径直跳下了马车。寇元华紧跟着也下了马车，却在手里握了一支色泽极好的东珠簪子。
两人刚在车前站稳，一众丫鬟婆子就围了上来，其中领头的那个张妈妈上来就携着寇元华的手道：“大小姐，你出阁这些天，夫人伤心的很，哭得身子都虚了，如今还在榻上躺着呢。”边说着边用帕子擦拭着眼泪，又说道：“大小姐和殿下快请进，这会子夫人也该喝过药了，正好大小姐也可以侍奉夫人用碗药膳。”
寇元华心里被恶心的要死，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盈盈道：“好，那我们快进去吧，我也很想念母亲呢。”话中“母亲”二字咬得极重，“白芍，白芜，你们去找人将马车上的东西搬进去，我和殿下就先进去了。”
白芍白芜二人福了福身子道：“是，王妃。”
寇元华和钰王跟着张妈妈进了安国公府。路上，寇元华与张妈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走在那条林中小路上，寇元华装作被绊的踉跄了一下，扑到了张妈妈的身上，连带着把张妈妈推到了树上，还有一枝树枝勾住了张妈妈的头发。
寇元华见状丹唇微扬，却装着一副余惊未消的样子抚着胸口，又好像才看到张妈妈头发被树枝勾到了一般，惊道：“张妈妈，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头发都被树枝勾住了，一会儿衣冠不整的可怎么去见母亲呀。不过你要是求本宫帮忙的话，本宫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帮帮你，若不然的话，本宫只好帮你把头发弄得再乱一点儿。”
张妈妈咬牙切齿道：“大小姐就这么看不惯老奴吗？”寇元华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若是不能跟寇元华一块走安国公夫人秘密安排下来的任务恐怕就完不成了。便低头道：“还请大小姐帮老奴。”
寇元华轻笑一声，“虽然你态度不怎么样，但本宫也没有多少时间和你在这儿耗着，就勉为其难帮帮你吧。”说着动手拨出了那树枝。
张妈妈在树枝拿出来后，摸了摸头发，头发在自己常用的那支珍珠簪子的固定下倒是依旧光滑，便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心中冷笑两声，道：“还请殿下和王妃跟奴婢先去会客厅。”
钰王和寇元华两人坐在会客厅内，无聊的喝着茶水。
半个时辰后，钰王问道：“本王知道安国公是要上朝的，此刻回不来也算正常。在这边再等着倒是不识实务了，我们不如去看看夫人吧。”
寇元华看着门外守着的丫鬟在听到钰王的话后匆匆离开，心神一晃，赶紧走到钰王身旁，压低声音说道：“快走，去我继母的房间。”
路上寇元华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说道：“此刻我差不多已经被我那继母冠上不孝的名声了，我大意了。”
“怎么，王妃发现了什么吗？”钰王一边快步走着，一边低声问道。
“她们是故意将我们晾在会客厅的，你还不知道我这个继母的厉害，一会儿且看着吧。”寇元华回道。
两人走到安国公夫人房间的门口，只见屋外也没什么人，只听到里边安国公夫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和一旁劝慰的声音，“别难过了，终究不是亲生的女儿，如今又做了王妃，可不要摆谱了吗。”
“就是，为她那样的人不值得。亏得她嫁出去你还为她哭坏了身子，不过是来你屋里看看你便不愿意了。”
安国公夫人看着事态向她预想的方向发展，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柔弱地辩解道：“元华她不会那样的，她定是有什么隐情。”可她所谓的这个隐情却坐实了寇元华不来她屋子里看她这个母亲的事实。
“哼，能有什么隐情，还不是人家当了王妃眼中就瞧不见你这个母亲了。”
“……”
听着这些话，寇元华深知此刻她要是进去了就是一个靶子，人人都能往她身上射上一箭，想了想，便拉着钰王的衣袖离开了。
她和钰王去了她原来住的院子。她出嫁不久，院子也还算干净。
钰王道：“王妃该是有对策了。”
寇元华一边走着一边问道：“殿下认为臣妾的对策是什么？”
钰王踱着步子跟在她身后，“现在要想改变那些夫人对我们的看法，就必须证明我们这半个时辰是在为安国公夫人做事的，王妃该是想拿出些诚意来叫那些夫人们看见。”
寇元华此刻已经走进了厨房，利落的捡柴禾，生火、烧水，回道：“不错。这些夫人们既然只相信她们看见的，我就一碗参汤搪塞了事。我们动作得快点，还好我在厨房留了一条人参。”
钰王看着寇元华熟练得做这些厨房里的活，突然想知道她以前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别人家，别说是小姐了，就算是身边的丫鬟也不一定会这般利落的生火吧。
寇元华在一边切着人参，说道：“殿下，你去帮盛一勺面粉来，在你旁边的那个瓮里。”说着把切好的参片放了进去。
钰王听见寇元华的吩咐，盛了一勺递给了寇元华。寇元华接过面粉后直接将面粉倒进了锅里，搅拌了两下，看着汤色浓白多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从柜中拿了些枸杞直接扔进了锅里。
钰王看着她这一顿操作，疑惑地问道：“这，这汤还能喝吗？”
寇元华又往炉中添了一把柴，道：“管它能不能喝，反正不是我喝。好了，水滚了。”寇元华准备往下端汤，钰王觉得他在一旁看着似乎也不太好，便主动端下汤锅并倒将汤入一早准备好的小瓷罐里。
寇元华端起小瓷罐，把它放进木盒里道：“走吧。”
钰王问道：“不准备洗手了吗？”
寇元华摇头道：“就这样吧。”
两人提着枸杞人参汤走到了安国公夫人房间门口，却听到里边一个丫鬟道：“夫人，奴婢四处找过了，并没有找到钰王殿下和钰王妃。”
寇元华听到后觉得这是一个先声夺人的好机会，在外面出声道：“不知道你有没有用心找我。你若真的用心找我，一抬头便该看见我院子里的厨房升起了炊烟，又怎会找不到。”边说边往屋内走，走到安国公夫人跟前的时候，跪了下去，红着眼眶道：“母亲。”
安国公夫人生怕寇元华把形象扭转回来，赶紧将她扶起道：“快起来，你怎么才来呀，母亲好想你。”
这时一旁的御史夫人又开始接话道：“让安国公夫人等了这么久，竟然还好意思装委屈。”
寇元华听到安国公夫人的问题后装作一副震惊的样子，正要说话，就听见众人向钰王行礼的声音，又看见钰王先向安国公夫人鞠了一躬，又接着说：“岳母实在是错怪华儿了，今日华儿一听说岳母生病了，心里急的跟什么似的。后来她和张妈妈说了一声，便去给岳母煲汤了。”钰王转头颇有些疑惑的看向张妈妈。
张妈妈一听到矛头指到了她身上，她赶忙跪下，“夫人，我没有啊。大小姐压根就没和我说过。”又想起刚刚一直有丫鬟盯着他们，他们也没空出去煲汤，好像抓着了什么把柄一般急道：“大小姐，你不能这样无缘无故的污蔑奴婢，你说你去煲汤了，汤呢？”
钰王在屋内坐了，听着张妈妈这撒泼打混一般的话，眼神冷了几分，看向安国公夫人道：“素来听闻安国公府礼仪教养在西京中是数一数二的好，却不知，这家里随便一个奴婢竟都敢爬到主子头上来，夫人你以为呢。”
听到钰王这话后，安国公夫人忙道：“该是张妈妈太着急说错了话，臣妇会好好教她的。”
钰王听了后不置可否。安国公夫人却是恨得咬牙切齿，李玄钰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却在她面前拿大。可他终究是皇子，她也不敢明着对皇权不敬。
同时寇元华从木盒中拿出了那罐汤，道：“这是我刚刚熬的枸杞人参汤，固本培元，还请母亲用些。”说罢，看了看自己的手，“本该服侍母亲用汤的，只是我刚刚过来的太急了，没洗手。”
几位夫人闻言都向寇元华的手上看去，果然看到黑黑的一片，像是从厨房里出来的。又看到那熬得刚到好处的汤品，更是赞不绝口。
礼部尚书夫人说道：“是我们错怪钰王妃了，人家对自己的母亲好着呢。”
安国公夫人一听到这句话便知道无法挽回了，眼神一瞬间冷了下去，眼珠子一转又恢复了笑容，抚摸着寇元华的脸道：“辛苦元华了，元华快些去洗洗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