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铁盒
“老师，我在这！”林料峭从李婶家跑出来，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刚听到自己老师声音的时候，猛地一下回过神来了。
李婶追了出来，正想说什么，刚张开嘴，林料峭就回身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李婶就呆住了，她以前从来没见过林料峭这样的眼神。
冷漠，又带着一点悲悯。
“李婶，多谢你这几天的帮忙，花了多少钱，我一定全部都还给你……”林料峭说完，看吴农洋正往这边来，也不打算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只剩下李婶有些愧疚地站在原地。
她原本也不想的，只是太过喜欢这孩子而已啊，事情怎么就变成现在的模样了？
“老师，我在这。”
“你怎么从隔壁出来了，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吴农洋知道林料峭一个姑娘家，自己不好贸然进去打扰，所以只得在她门前喊。
“李婶这几天都帮我料理奶奶的后事，现在都结束了，所以我去谢谢她们一家人。”
林料峭不打算将事情的真相告诉老师，对她来说，奶奶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逃离这里，如今既然要离开了，她也不愿意多生事端。
“这样啊，确实是应该登门道谢的。那天晚上我应该多呆一会的，说不定……”
“没有，老师，人各有命，我早就应该明白的。”林料峭压下心头的所有情绪，她知道自己以后再也没有依靠了。
“唉，节哀顺变，老师这几天在镇上帮你办理了一些手续，你学费的事情不用担心，我给你申请了补助，只不过还需要本人到场，我怕明天通知你你会来不及收拾，这才大晚上的过来找你，没打扰到你吧？”
林料峭摇摇头，这哪里算是打扰，若不是老师，这会她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唉，没啥事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直接来学校找我就是了。”吴农洋在门口跟林料峭交代完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便立马离开了。
看着老师的背影，林料峭还是觉得有些温暖。
这是除了奶奶以外，她能感受到的最大的善意了。
李婶一见吴农洋离开了，赶忙就要上前去跟林料峭再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只是还没走到跟前，就吃了一个闭门羹。
“小妹啊，你……”
“李婶，多谢你这几天的帮忙，欠你的钱我一定还上。”林料峭隔着门打断了李婶的话，将门闩插上，又确认窗户也被关上了，这才往奶奶的房间去。
她这几天都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里，但是周围发生的事情她还是有感知的，一方面她很感激李婶一家人对她的帮助，一方面又不能理解他们今天的行为。
若是以前，还能跟奶奶聊聊天，可是如今，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看着空荡荡的简易木床，林料峭其实很想哭，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一颗眼泪都掉不下来。
就好像心头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感觉自己好像溺在水里了一般，窒息却又不至于立马毙命。
“奶奶，我好想你……”林料峭对着空气喃喃地说了一句。
坐在奶奶的床上，看到了之前奶奶让她拿出来的盒子。
铁质的盒子已经有一些生锈了，拿起来是哐啷哐啷的响声。
林料峭轻轻地打开，发现里面东西不算很多，都是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最上面是一张照片。
一张全家福的照片。
林料峭看着上面的四个人，又忍不住泪目。
画面上是她的父母还有坐在椅子上抱着年幼的她的奶奶。
相比现在的奶奶，照片上更年轻一些，但是面目还是同样和蔼可亲，满眼都是自己怀里的小孩。
站在后面的父母，表情有些冷漠，仿佛是跟陌生人合影一般。
林料峭之所以知道这两个人是自己的父母，是因为小时候她见过这张照片，当时她很好奇那是什么人。
问了奶奶，奶奶也只是说是自己的父母就怎么也不让她多问了。
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这张照片，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再次看到。
对于自己的父母，林料峭在周围人的闲聊中偶尔也能偷听到一些。
村里人都说当年她父母嫌她是个女孩，就直接丢给了在乡下的奶奶照顾。
俩人自己在城市发展了，再也没有回来过，甚至有村里人还猜俩人是不是客死异乡了。
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林料峭也是半点不清楚的。
她小心地将照片放在一旁，只不过她的小心更多的是因为这是奶奶唯一的一张照片。
再往盒子里看，是一张小小的卡片，林料峭不知道那是什么，好奇地拿起来一看，结果愣住了。
上面银行两个字格外显眼，她以前在老师那里见过几次，老师同她说过，这是一种储钱方式。
在她记忆里，她跟奶奶的生活一直都很拮据，自己现在穿的衣服都是村里人不要的或者穿不了的送来给她穿的。
看着这张卡，她想着，大概是奶奶以前办理然后一直没用过的吧？毕竟她从来没见奶奶拿出来过。
将银行卡放在一边，又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信封，上面的字迹娟秀，林料峭认得，那是奶奶的字迹。
奶奶早年也是上过学的，只是也就是勉强认得几个字，但是从她的字迹能看得出来，奶奶是个很努力学习的人。
“小料峭，奶奶文化水平不高，很多甚至是自己学的，希望你能喜欢自己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我有多少年能活了，趁着还记得，就先写下来吧。”
林料峭看了开头，发现是奶奶写给自己的信，这让她更想继续读下去了。
“我跟你说说你爸妈的事吧，你妈妈是城里人，家里好像是做什么药材生意的，你妈妈家里的传统是要男方入赘，原本我是不同意的，奈何你爸爸太喜欢你妈妈了，我也拗不过，只得同意了。只是我给他们提了个要求，就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必须让我来养。
后来他们有了你，把你生下来就抱给我了，原本我也只是想这么说故意为难他们，没有想到他们真的就把你丢给我了。”
林料峭看着这些文字，只觉得自己更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