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第209章明明的逝去
没过多久，空中风力徒增，似是要把雪瓣也要撕碎。
“天帝的昆仑仙山。不曾想，西山经处的昆仑仙山，在太阳系附近出现。”茹收望一眼天空，又定定地看住前方的祝余，不温不愠地道，“你这和尚不去帮助天帝守护各方昆仑仙山，如何到此？天遥也是能耐，竟能调动起昆仑。”
祝余依旧是那身简易的灰白布衣打扮，额间复眼闭合，浅浅的艳红色，仿若额间花钿一般。他五官天生长得端正严肃，因他性子，面容给人感觉却是无限温暖祥和。他双手合十，声音温雅，“天帝乃山海经的总管理者，银河系这里天河分支处出现混乱，西山经之昆仑自是不能坐视不理。”
“祝余？”孔玉红口里念着，想了起来，他便是原来在南山经昆仑山上寺庙里碰到的那位僧人，当时正是他领着他们找到的天帝扶苏。些许日子不见，祝余好像变得强大而神圣威严，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帅气。
天遥微微垂头，也如是说道，“昆仑仙山仅是帮我安抚这些动物残灵，让其归天河安息。事后的些许弥补，都无大用处。”
祝余侧回头，淡雅一笑，“天遥一向实事求是，诚恳得紧。”
茹收甜腻腻的声音又道，“昆仑仙山是因听到天遥的祝祷出现。祝余呢？高德委托您过来？”
祝余点头，如实解答，“即便是高德先生不请我等相助。天遥有困难，我们也是不敢懈怠。”
茹收再望向天遥，嘴角轻扬，邪魅一笑，“早闻，你与天帝也有些不清不楚的感情纠葛，传闻不假啊。情感方面，又是落后于你了。”
天遥冷哼一声，“你是定要与我比个花出来。”
“甚有些意思。”
“溪边王，你有何想法？”
“我千辛万苦地在地球上找到了封印阵点，又想法设法地供应戾气助它们苏醒，最后才套到魏知寒的话，解除溪边的封印，却是让你得了便宜。我实在是觉得亏得慌。”
“如此说，确实挺可惜。”天遥周身的白色光晕渐渐消散，代以淡紫色火苗。“过去，溪边只是件处理垃圾的工具，如今醒来，它们已具备生命状态，便是不好再作为工具。”
这个时候，地球忽然一阵微震，天空中传来闷闷的轰响。
茹收抬头望向天空的黑云，淡淡地道，“原来溪边王用自己的身躯包裹住地球，并非为了吞噬，而是为了保护。”茹收忽然狠戾起来的目光，瞪向弄明怀里的溪边王，害得小奶狗不住地往弄明怀里靠去。
祝余立于空中，平静地道，“这外面，有东西在攻击溪边王和地球。”
茹收格外有涵养地一点头，轻轻地道，“是啊。我和阿九偷去了几只。这么些年来，我们也做了大量的研究，希望这次的革新，溪边群有个新的开端。让竞争参与到它们中，强者为王。森林法则，宇宙的大规则，不是吗？”
“或许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只这一刻，我们希望它们简单吧。若世间当真有神，望其仁慈智慧凌驾于这森林法则之上。”天遥周身的紫色火焰越燃越旺，天空的乌云淡淡地也被紫色所淡染，有了些许色彩。
茹收啧啧道，“这便是大地之母的紫云圣光。”
“茹收向来见多识广。”天遥渐渐地感到力气消散，仍嘻嘻笑着道，“紫云光芒具有安心静气之疗效，也无甚大作用。只不过呢，溪边喜欢吞噬能量，帮助它增加点体力。”
祝余另外道，“大地之母的圣光出，我等定会依照天帝之命，护卫这方天地稳定，不受外力侵蚀。”
“这些溪边吞噬了不少磁场能量，若是天河侧支再一断裂，这片星空必是要动荡。你们果真要献出神力，落入世间修行。”茹收立于一旁静静地微笑着。
天遥又望向祝余，“祝余，多谢您今日相助。也拜托了。上千年来，地球上战争频繁，戾气之重，引得溪边苏醒，怕是你们修建的轮回之路也损伤严重。”
“遥儿姑娘无需多礼。”祝余颔首回道，“修路搭桥，本是我等任务所在。”随后祝余又无比和蔼地看向茹收，“茹收姑娘，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再为难天遥，毕竟她是天帝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之人。我等也实属不想与您为敌，总归和平共处为好。若是您再对天遥无理，我们也不嫌弃带上您一起感受下世间烟火。”
茹收双目清冷，饱含深意地望向祝余，“祝余，你好像是在威胁我！”
“确有此意。和尚也不敢打诳语。”祝余果真是个老实和尚，话音落后，身影化为一道白光飞远。不多久，地球已经完全平稳下来，天空中乌云缓缓似在变淡。
天遥轻叹一口气，不敢看向自己的学生。“明儿，溪边在创造之初，是为了帮助神域处理垃圾，——物质垃圾，或是精神垃圾，它们甚至能够吞噬磁场、空间能量，却因为一次事故导致它们胃口极大，很难控制。高德说，溪边若是再不能够加以控制和约束，怕是只能消除。”
“老师，”明明抱紧怀里的小奶狗，“溪边从出生便是没有选择。如今它选择保护自己的朋友，学生没有见它贪、恶。”
“明儿，若不忍，可与你的这个朋友签署神之契约，不离不弃，罪恶同承，由你来约束它。若有一日，溪边十恶不赦，结束你自己的生命，也便同时结束了它的生命。”
明明抱紧怀里的溪边，他犹豫了。这个小家伙是陪了他二十多年的朋友，无论严寒酷暑，还是死后的孤寂，只有这个朋友看得到他，听得到他，从相见便不曾离开。然而，他真的能够控制得住溪边吗？若是有一日，溪边当真闯下大祸，他势必要付出生命来约束，值得吗？他望向另一个弄明，而那位神明般圣洁庄重的弄明，仅是无喜无忧、毫无质疑地看向他。
“好！”明明自己也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的是这个字。
只这一刻，天遥周身的紫色火焰更甚，整个南极洲的天空也完全染成紫色，随即一道金光刺透厚层的云雾直直落下，罩住弄明和溪边。帝俊的声音悠悠传来，“这道神力法则，你既接受，便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金光中，明明和溪边王的额头均是金光一闪，契约形成。
这就完事了？孔玉红脑袋里一万个感叹号加问号，这是采用了什么物理、生理、或是化学原理。对，武杰认真研习过神域的物理学，或许他可以帮助解答，这一刻，孔玉红想到的竟是回到地球后去和武杰一起探讨这个神域契约问题。
金光散去，天遥周身的紫色火焰也缓缓熄灭，腿脚一软，险些摔倒，又极要面子地站直站稳。只不过，后方的雾轻时刻准备着接住她。
“这道神力法则，需要苍穹和一位创世神明协助。”茹收冷冷一笑，“怪不得，你这般努力地降生在地球上，原来就是为了引这个弄明上钩。弄明啊，可是要看清你的好老师。苍穹大人！”
天遥看向茹收，摇摇头道，“我不是苍穹，却已经是苍穹的核心力量，苍穹不会违逆于我。”
南极洲又是一阵轻微的震动。
明明怀里的溪边忽然挣扎起来，“溪边！”
“地球外面，两股溪边应当是打起来，溪边王怕是坐不住了。”
茹收的话音刚落，明明怀里的溪边已经完全挣脱出去，它跳入空中，身体砰然长大，仿若一只扎着翅膀的西方小黑龙，却是比龙要萌得多。它回转头，一双大而圆润的琥珀眼睛，湿漉漉的，楚楚可怜地看了一眼明明，随后，又一个纵身跃出几步，已经飞到了千米高空，再一眨眼功夫便是消失不见。不过，溪边王设下的黑雾并没有从地球上消退，而在外太空，两大群溪边已经厮打起来，仿若一个个墨点，互相碰撞、弹离。
而在另一边，明明却是状态不好，身体一软，跪倒在雪地里。
“明儿！”见状，天遥赶紧跑过去。雾轻帮助母亲将明明扶好。
“明明！”孔玉红也立马跑过去，莫名地心疼这个孩子。若换做是她，她应该是不会答应的。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而且还是只小狗，她那么小的脑容量完全理解不了。
地球上的明明歪在天遥身上，浅浅无力地笑着，长相一般的他笑起来甚至有些傻傻的。“谢谢老师。”
天遥心头一惊，搂紧这个孩子。“傻孩子，还谢谢老师。你不责怪老师什么都不告诉你。”
明明摇了摇头，“我老早便感知到，他一旦过来，我便不再是现在的自己了。为什么要责怪老师。或许只是对他有些嫉妒。”他抬眸，看向站在不远方的另一个自己，“我知道时间到了，你是来收我的。”
前方的弄明一点头。
明明全身的感觉均在慢慢变淡，他靠着天遥，微仰头望着站在前方的弄明，歉意道，“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和溪边签约。毕竟，它只是我的朋友。今后，却要连累你了。”
弄明没有回答。他想到，或许这是天父此时让他过来的原因，给予他选择，而如今正是他的选择。
明明又是浅浅一笑，“这样也好。若不是因为是你的一小部分，我原本就早该消失了。”
弄明认真地望住他，静静地道，“不。若不是这样，你应该是个独立的自己，并会继续努力下去。”
“谢谢。”明明抬起手，安静地望向弄明的主体，而另一个弄明也走过来，与他相握，也是淡然一笑。明明望着他，由衷地道，“虽然你非常优秀，但我依旧只想做自己。不得已，现如今，只能让你存在下去。帮我照顾好老师，溪边，还有，”弄明偷偷地望向那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江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这个女子对于自己来说太过陌生，太过神圣，也太过熟悉，他仿若以上帝视角的方式参与过那个主体弄明的人生旅途。每一次的轮回中，他见到的是那个智慧的弄明仿若迷失了双眼，始终没有看到江凝的存在；他只能心疼地看着江凝一次次默默地牺牲，最后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那个弄明的生命中。他在另一个时空大声呼喊，仍是唤不醒那个身为主体的弄明；他一次次地伸手，却始终够不到那双纤细、伤寒累累的玉手。而如今，他终于有机会走进那个弄明的身体里，往后，若是可以，他会用自己微薄的意志始终看守爱护着这个坚强却脆弱的女子。
“我知道。”弄明自然非常清楚另一个自己的一切想法，只是另一个自己却无法完全感知到自己。
“明儿，你也是老师骄傲的学生，更是老师的恩人。”天遥搂着孩子的头，轻拍他的后背，心里只有淡淡的忧伤，更多的是对这个孩子的怜悯。
明明淡淡笑着，“老师无需伤感，明儿并没有走啊。”
“是。”天遥也跟着笑了。
最终明明那缕简单的魂魄像轻烟一般轻轻地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仿若，他从来不曾来过这个世界，有的只有现在那个强大的弄明，地球上的故事，只是他的一场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