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魇面”，缺失的“心”(五)
——
“主人！主人！”
朽白又唤了好几声，陈单凌的意识才终于被他唤回。
“……”
陈单凌望着下方那有着如炼狱般惨状的街道，忆起自己刚才竟产生了他本应最抗拒的欲望。
“此为‘欲念红雾’，对唤起吸血鬼的杀欲具有奇效。”
“是恶魔……干的吗？”
“极有可能，低阶恶魔亦可施展此术。”
陈单凌皱了皱眉，抬手召出上千只“玄影蝠”，向下一挥、令“玄影蝠”纷纷四散低飞，为他找到这次动乱的始作俑者。
他只怕再晚，就来不及了。
待“玄影蝠”寻到了在各个街道间发狂了的吸血鬼，陈单凌又将那些“玄影蝠”分为了“战”与“守”两批，一边护住受袭击的人类、一边又斩杀了完全失控的“明镜”。
“主人，此次作乱的吸血鬼，可有受‘缚茧石’所控？”
“嗯，发现了。”
陈单凌眼神朝着下方一处示意，
“那边有一个，我留着还没杀，‘缚茧石’你取得到吗？”
“属下自当尽力。”
朽白振翅俯冲，以极快的速度飞至尚未死去的“明镜”面前，黑蓝色亡息与幽蓝的透明宝石相触，在宝石有消失迹象的一瞬间将其吞噬其中。
好在赶上了。
而陈单凌也已同时处理了剩下的“明镜”，又让完成了任务的“玄影蝠”在城市上空寻找与此次事故有关的线索。
但“欲念红雾”还在街道间充斥着，受袭身亡的人类竟也化作一团红色烟雾与“欲念红雾”相交融，这“欲念红雾”竟是逐渐有了实体。
“噬殷，千年未见，这‘见面礼’还喜欢吗？”
“欲念红雾”中竟回荡着一句“问候”，
“你以为阻止我来人世能改变什么？你以为守护人世能给你带来什么？”
这声音空灵，却仍震得陈单凌的双耳隐隐作鸣。
“老不死的，我一定毁了你现在的一切。”
什么意思？
“我会让你，亲手毁掉这一切。”
陈单凌慌了：
若只是想杀害他，那都不要紧，可是他身边那些人都不应该被卷进这种事里。
“……那是谁？”
“闻声，应是与您敌对的那位魔王。”
——嘶青。
嘶青竟为了报复噬殷来了人世？
不，不对。
如果嘶青在人世，主人所召的“玄影蝠”他定不会忽视。
除非，他不在；也可能，是无法察觉。
或者……
“主人，‘玄影蝠’现在何处？”
“……还在找线索。”
“情况有异，烦请收回罢。”
陈单凌迅速收回“玄影蝠”，紧张道：
“你知道是谁了？”
“属下已有猜测，您方才所召‘玄影蝠’可已全数收回？数量可有削减？”
陈单凌仔细想了想：
“…没有。”
若“玄影蝠”也未减数，那么嘶青应当也并未收集王息。
难道，嘶青真的毫无知觉？
难道，是缚晚又用了什么方法，让王息在未减少的情况下仍然能够被她收集？
那些“欲念红雾”为何一扫而空？
“那您收回的王息，可有任何异样？”
陈单凌一愣，细细想来：
收回的王息，沾染了那些血色的雾气。
“……有。”
“……非常抱歉，是属下判断有误才…”
“没事…万一被他收走，也少不了麻烦。”
只是，“亲手毁掉这一切”……
才是嘶青的目的吗？
本因达克·克萝丝的异状，已让陈单凌感到腹背受敌，嘶青的这番话，却让他连自身都无法信任。
该去哪里？
人世不敢留了，魔界有嘶青势力的埋伏，而隔罪界的诛魔师之首……状态也很奇怪。
“眼下最为安全的，恐怕正是噬殷魔王的故居。”
“……好，那他们，就拜托你照顾了。”
朽白郑重地点了头。
暗算过噬殷的阵法已毁，同样的术法也无法在那座故居中第二次发动。
嘶青一方恐怕也不会想到“噬殷”在这个时机会回到原本的住处，正是个好时机。
“鬼座，恶身，枯居，开。”
朽白手中结着复杂的印，
“噬殷，归。”
巨大的门洞在空中绽开，十米有余的枯槁骸骨从中探出上身，再下跪将巨手掌心向上、摊在陈单凌面前。
骸骨的头颅完全是山羊的头骨，眼眶中暗暗闪烁着红色的光；而身体的骨骼结构又似人类，却只在尾椎处生长着尾骨的结构。
礼仪之郑重、场面之诡异，一时间让陈单凌无所适从。
“这是……？”
“骸骨名为‘朽骨魔’，据噬殷魔王书中所写，是那位的专属使魔。
“其无念、无欲、无情，本已在噬殷魔王消失的千年中沉寂，现下已重新苏醒。”
朽白望了陈单凌一眼，
“踏上其掌心，‘朽骨魔’会接应您到噬殷魔王的故居。”
陈单凌走上“朽骨魔”的掌骨中心，“朽骨魔”从跪姿起身，在它转身前，朽白又道：
“此次去往魔界，属下无法相伴左右。您若要召唤‘朽骨魔’，只需唤其名讳便可。”
“好。”
门洞消失，街道间的血雾也像是不曾存在过。
月光如洗，朽白的银发在月色下泛着阵阵辉光。
他神色疲惫，轻轻咳出一口血。
但又及时擦净，往家飞去了。
结界未见异样，朽白回到家中，检查过所有人类与那三个双翼都平安无事后，总算松了口气。
但这只是暂时的。
还有很多线索待他梳理，当然还有来自同样还未就寝的双翼的盘问。
“那死黄毛哪去了？”
或者说，是封修洛叽叽歪歪的“查岗”。
“主人已到魔界，吾亦有要事处理。”
“魔界？咋，称王去了？这边事儿还没解决呢？”
“修洛…”
“干嘛！我说错了？”
“方才城中动乱，主人已经镇下。若是再有，也仅能由吾或是陈忆楷出面。”
“动乱？什么动乱？你说清楚点——哎？”
未等封修洛继续追问，朽白就突然陷入昏迷、向后躺倒。
“你怎么了？哎，蝠灵？你……”
封修洛在朽白的脸颊与眼尾看到了黑色的鳞片，他问道，
“老爸，这是什么？”
薛奕辰凑近一看，顿时犯了愁：
“……是反噬。”
“反噬？”
“强行发动越阶术法而产生的反噬，他身上的被毛也是因为以往的反噬造成的。”
“王”没了行踪，“王”安排的仆从也倒下了，而新的“王”也还在看守从“明镜”虏获的方简。
封修洛这才意识到，人世没他想得那么安全，连“王”也无法全然扛下了。
风响两声，陈忆楷回到这边，身侧却没有方简。
“那个‘明镜’呢？你放跑了？”
“是没了。”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