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时隔几日，沐暖才敢再次打通孟梦的电话。
“嚯，大忙人终于有空给我打电话了。”孟梦冷声哼气，“我还以为某人生我的气，这辈子都不准备联系我了。”
“我生你的气干什么？”沐暖揉了揉发黑的眼圈。
“那怎么这几天都没见你来找我，我还以为我戳中某人的痛处，某人一气之下要把我删除好友。”
确实被戳中痛楚的沐暖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我只是回来想了几天，然后发现你说的……是对的，也许这次和陶知荇结婚就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她。”
“补偿？”
“她那么恨我，或许会忍不住拿我出气，没关系，我会忍着的。”
孟梦：……姐，虽然你能醒悟我很高兴，但我真心觉得你努力错方向了。
话是说的很动听，但沐暖很明白自己一个穷光蛋，能补偿的了陶知荇才怪。
如今这个状况，赚钱才是第一要务。
沐暖把目标投放在学区附近的一条商业街上，背靠数个小区，隔一条街是个购物中心，周边一圈是各初、高中，地势优越，人流密集，交通便利，当然租金也高。
她准备亲自去考察一下，下楼看到陶知荇还没去上班，她穿着一身衬衣长裤，带着金丝眼睛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没化妆的样子干净秀美的像个斯文败类。
咳……沐暖及时收回了自己的想象，别过头要走，当然也没忘记要告诉陶知荇一声，“那个，我出门一趟，中午饭可能不回来吃了。”
“嗯。”陶知荇合了报纸，状似不在意地冷嗯了一下。
沐暖的好意碰了一鼻子灰，她头疼地很想去撞个墙冷静一下。
陶知荇果然讨厌极了自己吧。
她偷瞄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女人，陶知荇挪动了一下位置，应该是要去拿桌子边的一本资料，可她到底身体不便，一双消瘦的腿可怜巴巴地在地上拖拽着，棉拖鞋被蹭掉了一只都没被察觉。
“行了行了，你别动了。”沐暖认命地走过去，把书塞进她手里，蹲下去用手捡她的拖鞋，一手握着她的脚腕，将拖鞋套在她削瘦的脚上，放好。
起身就看见陶知荇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目光深邃专注，沐暖十分的不自在，“那我走了。”
一只消瘦白皙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一把拉住她的衣领，一用力，沐暖猛地向下踉跄跌倒，差点整个人跪下，她莫名其妙地抬头，嘴唇竟堪堪擦着陶知荇的下巴过去了。
陶知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扬起，带着嘲讽的笑容，“怎么，沐小姐这是学会了怎么讨好我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沐暖欲拉开她的胳膊，却不想她反手又捏住了自己的下巴。
陶知荇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耳语：“这才对嘛，沐小姐还是要识相一点，你听话一点，我们之间就会少很多麻烦。”
沐暖挣脱开她的束缚，往后退了几步，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沐小姐的听话让我很开心，作为奖励，我让老七送你。”陶知荇收回视线，打电话让老七把车发动了。
等人走了，陶知荇摩挲着书皮，嘴角的弧度才灿然起来，流露出来的开心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沐暖心情忐忑地坐着车到了地方，老七在路边停下来，憨憨笑着，“嫂子，你先去忙，我在附近遛着弯等你。”
“嫂子？”沐暖一愣，“叫我？”
“我和老板在法国是同学，几个人一起创业，她是老大，带头的，叫你声嫂子也没错。”
沐暖自觉受不起这称呼，道:“你还是叫名字吧。”
她在商业街逛了一圈，找到几家出租店面的商铺进去问了问，心里有了底。
陶知荇把几封邮件发送出去，老七打了电话过来。
“什么事？”
“这不是和你报告嫂子的情况嘛，”老七笑的开怀，“嫂子去了商务街，看着是去租个店，要做生意吧。”
“做生意？”
“卖卖衣服，做个奶茶店之类的。”老七埋怨道:“不是我说，老板，你也太小气了，零花钱都不给嫂子，还让人家自己出去挣。”
陶知荇:……
给倒是想给，但是人肯定不要。
沐暖从做乐器行的朋友那里低价买了三台钢琴，教材又花了小一万，搞得她直心疼。
传单发出去好几天，陆陆续续有人打电话过来咨询，学生家长有，成人想陶冶情操学一门特长的也有，但多是为了咨询价格货比三家，真正愿意报名上课的并不多。
沐暖调整了一下课业表，一边把地点定下来，一边找人把装修也都弄起来。
忙了好几天不着家，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沐暖有点恍惚。
“暖暖，妈妈听说你要开始创业啦。”
“您怎么知道的？”
“哎呀，妈妈关心你呀，妈妈让你爸爸给你打了三十万到卡里，你好好用，妈妈爸爸支持你创业啊。”
“妈，我的钱够用。”
“那也拿着，算是妈妈爸爸给你投资。”陆小游态度强硬，“这周末，爸爸妈妈想和你们夫妻两个吃顿饭，暖暖，你帮妈妈问问，小陶有空吗？”
“我这周没空……”
“你现在能忙什么啊，主要是看看小陶有空没，她工作忙，生意忙，你爸爸最近有个合作想听听她的意思，你一定得把她请过来啊。”
“……我问问她。”沐暖认清自己就是个传话筒的现实，敷衍道:“妈，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那你现在就去问问啊，妈妈等你回话。”
入夜了，陶知荇一般在书房办公，为了不露馅，沐暖和她是睡一张床的，但向来是她睡熟了陶知荇才办完公，她醒了陶知荇已经在楼下吃早餐，很难碰到面。
她穿着睡衣，一身白色吊带裙，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应声。
书房门没锁，沐暖推了推，开了一条缝，她就索性推门而入，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发现陶知荇正趴在书桌上，似乎是看着书睡着了。
要叫她起来去床上睡吗？沐暖纠结片刻，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伸手推了推她。
“怎么了？”陶知荇醒过来，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支着下巴半眯缝着眼睛盯着她看，困倦的模样像极了猫。
“我父母想约你吃个饭，周末，你去不去？”沐暖干巴巴地道。
“……”陶知荇长久的沉默。
怕她觉得为难，沐暖又赶紧补充：“不去也没关系，你随自己的时间看。”
“有空。”陶知荇随意地躺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嗯……那我没事了。”沐暖完成任务，思来想去又觉得有必要安顿一下，就回头又道:“要是那天我爸妈和你谈什么生意合作之类的，你能不答应就不答应。”
陶知荇笑容不减，“生意上的事，沐小姐懂吗？”
“我是不懂！”被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沐暖急得要跳脚，“可，沐平就是想坑你给他做担保，哎呀，你就听我的，我是为了你好。”
“好好好。”陶知荇看她手舞足蹈地比划，模样可爱极了，笑着答应下来。
“那我去睡了。”成功制止了一名即将被沐平拖累的无知青年，沐暖挺开心，还关心她一句，“你也别忙太晚了。”
“好。”陶知荇揉揉脖子，“那我也睡吧。”
她推着轮椅到沐暖身边，嘴角上扬，“走吧，一起回去。”
睡着了同床和睡醒同床完全是两个概念，沐暖缩在床边狭小的空间，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感觉身后床垫向下塌陷，陶知荇上来了。
关了床头灯，房间一片漆黑。
视觉消失，其它感官就无比清晰，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陶知荇盖被子的动作、挪动身体的轻微响动，以及缓慢弥散过来和自己明明是同一款却并不完全相同的沐浴露香气。
“有睡意吗？”呢喃细语仿佛就在沐暖耳边响起，连炽热的呼吸好像都打在她耳后娇嫩的皮肤上，她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强做镇静回答，“还没。”
“要聊聊天吗？”
“聊天？聊什么？”
“聊聊彼此，要一起过三年，咱们还是熟悉一点好。”
沐暖听到她起身的声音，能依稀感觉她的视线就死死黏在自己身上，顿时后背发紧。
“行。”沐暖磨磨蹭蹭的转身，一片漆黑中，只能看到陶知荇面朝自己的黑色身影，看不清丝毫表情，“你想问我什么，直说吧。”
“你很爱柳岁？”
这和之后三年的生活有啥关系？沐暖一头雾水，也并不是很想回答，敷衍道:“一般喜欢，年轻不懂事的迷恋而已。”
“那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这和咱们的合作有什么关系？”沐暖还是没忍住，问道。
“为了让沐小姐能安心一点、听话一点，我不介意给你一点好处，比如……给你那位忘不了的前女友一些影视资源。”
“那可别，千万别！”沐暖闻言赶紧拒绝，“有这么好的机会咱们为什么要白白便宜给人渣啊，娱乐圈那么多演技颜值双一流的小姐姐她不香吗？”
陶知荇无声无息地笑了，心里放下好大一块石头，“你呢，想问我什么。”
沐暖抬头盯着她，在被子里别别嗦嗦好一会儿，半天没说话，看样子是纠结的很。
磨蹭了半天她终于开了口，带着不好意思的羞涩。
“那什么，我睡的向来比你早，所以我就想问问，我平常睡觉……打呼吗？”
……
陶知荇噎住了一口气，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道:“不打。”
“那太好了，”沐暖松了一口气。老实说她纠结这个问题许久，怕影响陶知荇休息。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陶知荇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哦，那，那你打吗？”
陶知荇笑了，是气的，“我困了。”
“我也困了，咱睡吧。”沐暖打了个哈欠。
这天夜里，陶知荇一夜未眠，气的，沐暖因为自己不打呼而彻底放心，睡得贼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