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麓山（上）
秦月整理好碗筷，带着楚向云走上了麓山的小径。夜幕低垂，星星点点，微风拂面，宁静而惬意。
两人并肩行走在山路上，树林里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有的清脆有的沉闷，有的急促有的缓慢。楚向云不觉得这些声音恐怖，反而觉得它们是一曲动听的夜曲。
“秦姑娘，这些都是什么声音？”
"这是虫鸣。天气越来越炎热，虫鸣也越来越响了。"
“这声音真好听，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声音。”
说着楚向云从怀里掏出了拟书，将拟书打开放在地上。秦月则对拟书露出了一脸的好奇。
“楚哥哥，这是什么？”
秦月指着拟书问到。
“这是拟书！它可以留下这些虫鸣的声音。”
秦月不明白楚向云所说的意思。于是楚向云将拟书录的一小段虫鸣播放出来。
“你听。”
楚向云按了一下拟书，一段悦耳的虫鸣就从拟书中跃了出来。
“哇，好神奇！这个拟书真厉害。”
楚向云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拟书是一件很神奇的工具。它不光可以记录下各种声音，它还能记录下画面！”
楚向云说着就拿着拟屏对着秦月拍了起来。
“啊！可惜现在这里太黑暗了，拍不出好的效果。”
听说拟书还能拍画面，秦月更来了兴致。
“楚哥哥只要光线明亮就行了吗？”
楚向云点了点头，秦月一把拉起楚向云的手，就往山的另一条小路跑。
“我知道一个地方，在晚上还非常的明亮。”
二人在山道上跑了不少时间，终于穿过层层的树丛来到了一个悬崖之上。
只见这个悬崖上立着一块碑文，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思玉’。崖边上还有一个小亭子，亭上刻着‘玉康亭’三个字。
这崖上除了‘玉康亭’外没有任何的树木或建筑物遮挡，完全的暴露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的明亮。
“怎么样楚哥哥，这里够明亮了吧？”
楚向云拿拟屏比着拍了一下点点头。
“嗯，这里的亮度不错。秦姑娘你站到亭子那去我试着拍拍看。”
秦月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听了楚向云的话到亭子边上站着。
“秦姑娘你说两句话啊。”
“我说什么？”
“随便说点什么，你想说什么都行，只要能有声。”
秦月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楚哥哥是不是只要有声就行。”
“是的。”
得到楚向云回答的秦月，闭上了双眼，双手十指交叉抱在胸前。朱唇微微轻张，从双唇之间缓缓的流出了婉转的歌声。
楚向云听着秦月的歌声，不由得心神俱醉。她的声音清澈而又婉转，像是一股清泉，在这寂静的夜晚里荡漾开来。楚向云拿着拟屏，对准了秦月的身影。拟屏中，月色、悬崖、凉亭、秦月浑然一体，就如一副画一般，悬崖的不远处有几头‘康’听到歌声，就像伴舞一般在空中来回翻滚嬉戏。楚向云听着秦月的歌声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灵魂都被吸走了举着拟屏呆呆站在原地看着。他很庆幸能用拟屏将秦月的美丽定格在了画面上。
秦月的歌声持续了一会儿，然后渐渐的停了下来。她睁开眼睛，看到楚向云还在拿着拟屏对着她，不禁有些好笑。
“楚哥哥，我这样唱歌可以吗？”
楚向云还沉醉在秦月的歌声的余韵之中，秦月又叫了楚向云几声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放下拟屏，走到秦月的身边，握住她的手，诚恳地说。
“秦姑娘，你的歌声真是太美了，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歌。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秦月被楚向云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传到自己的手上，脸上一阵红晕。她低下头，轻声说道：
“这是我阿娘教我的一首歌。她说这是康族传承下来的一首古老的歌谣，叫做《思玉》。”
“思玉”
楚向云转头看向崖边的那块石碑。
“是石碑上的那个‘思玉’吗？”
“是的，石碑上刻着的就是这首歌的名字。”
秦月点了点头，微笑着说。
“这首歌是我最喜欢的，我经常在山间唱给自己听。这首歌据说是狸康大人写给他最重要的人的歌，这个‘玉康亭’也是取自那个人和狸康大人的名字。”
狸康看着石碑思量着，这首歌通篇都是给人一种浓浓的思念，曲调委婉忧伤，可见狸康对这个人的思念有如此之深。
“这个‘玉’是狸康的恋人吗？”
秦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也问过‘阿爷’‘狸康’大人思念的是何人。但‘阿爷’却不肯告诉我。”
“为什么‘阿爷’不肯告诉你？”
秦月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这是狸康大人心中最私密的记忆。话说楚哥哥你刚拟屏拍的能给我看看吗？”
秦月话锋一转凑到了楚向云的身边，像个孩子一般请求楚向云给她看看刚拍的画面，楚向云点开拟屏将刚才录制的画面播放出来给秦月看。秦月看着画面中唱歌的自己不禁看入迷了。
“这是我吗？”
“是啊，怎么秦姑娘你连自己都认不出了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个画面太美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风景，这样的光影，这样的自己，好像画一样！”
秦月说着，眼中闪烁着惊喜和好奇。
楚向云不禁笑了笑，看着秦月的模样觉得她像个孩子一样可爱。他心想，或许是因为秦月一直生活在这深山老林，才能保持有这种纯真的美丽。
“这是因为秦姑娘的美和歌声才让这景色更添画意。”
秦月听了楚向云的赞叹不觉害羞的低下了头。
“谢谢楚哥哥把我录的那么好看。我也好想要一个拟屏，这样我也可以录下楚哥哥的身影了。”
这下轮到楚向云害羞了，他轻轻的拉起秦月的手说：
“等我回去我一定送给秦姑娘一个拟屏。”
没想到楚向云话音刚落，秦月脸上就露出了寂寞的神色。
“楚哥哥你果然还是要回到云层之上吧。”
楚向云看着秦月寂寞的神色，心中不禁一阵痛楚，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秦月，作为一个望秦人，回到望秦是理所当然的，毕竟那里有他的家，有他的朋友和虽然讨厌却唯一的家人。
楚向云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月，他的心里有一种挣扎。
“说实话秦姑娘，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了你们‘康族’的历史和故事，这让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完全改变了。我原来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翔空艇的动力师，但我现在知道动力炉的核心是。。”
秦向云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他想到动力炉的核心，那个在他的认知中只是野兽‘云兽’的心脏，现在那很可能是‘康族’人的心脏。他不愿意让秦月知道这个血淋淋的事实，他怕秦月知道后会害怕并远离他这个‘望秦’人。
“不过现在谈我是否回去还为时过早，毕竟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回去，难说我一辈子就在这麓山终老了也不一定，哈哈哈！”
楚向云说着自己笑了起来，或许他内心的某个深处真是那么期望的。
秦月看着楚向云的笑容，心中也跟着轻松了许多。她知道自己的问题可能有些唐突，但她实在是掩藏不住对楚向云的思念之情。
“楚哥哥，无论你是否能回到望秦，我都希望你能过得开心，追寻自己的梦想。”楚向云听到秦月这么说很是感动，秦月却感受到自己内心中那股自私，却又无法控制的感情。
“谢谢你秦姑娘，如果可能的话，你能。。。”
楚向云本想说你能和我一起回望秦吗？但是他没能说出口，他怎么能无耻的让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跟一个见面不过几天的人去到那个屠戮她同胞的国家。
“我能怎么？”
“没，没什么，我想说就算我回到望秦，你能别忘了我吗？”
“那是当然，我会一辈子记住楚哥哥你的，而且等我‘康化’后，我立马就到云上去找楚哥哥你。倒是楚哥哥你到时会不会忘了我。”
“一定不会的！”
楚向云激动的握紧了秦月的手，大声的叫到。秦月被楚向云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紧接着眼眶湿润了。
“那么我们约定好，都不能忘了彼此。”
“嗯！”
秦月伸出自己的右手大拇指说
“这是我们康族缔结誓约的仪式，将两人的拇指对在一起就表示永不违背誓约。”
楚向云听后也举起自己右手的大拇指，紧紧的扣在秦月的拇指之上。
“我发誓绝不违背誓约。”
秦月看着二人缔结的誓约，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楚向云看着秦月也开心的笑了。
“好了，楚哥哥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秦月这次没有拉着楚向云的手，而是像个孩子似的背着双手一蹦一跳的在楚向云前面走的。
回到了木屋，楚向云躺在床上看着拟屏。
“果然是连不上！”
他看着拟屏中自己的好友列表，由于没有信号，都是灰色的状态。于是他又点开了刚才录制的视频看着视频中的秦月，楚向云思考着自己对秦月的感情，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有这样的情感，这才分开一会自己就无比的思念她。他想到了以前读过的书中那些描写男欢女爱的片段。
“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了秦姑娘？”
楚向云看着拟屏喃喃自语到。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不禁有些慌乱。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未有过。他觉自己可能真的第一次爱上一个人。
他闭上眼睛，试着让心情平静下来。但是一闭上眼睛，秦月在月下歌唱的样子就不断的浮现在脑海里拨动着他的心弦，导致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楚向云啊，楚向云，这可真不像你！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就让你如此烦恼吗？要知道她两年后可是要和其他人婚配的。”
他一想到秦月两年后就要成为他人妻子，顿时内心更似翻江倒海。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自己该不该向秦月表达自己的感情，自己作为一个外来人还是‘康族’的仇敌望秦人，想到这些他实在是睡不下去了，他决定起床，去看看外面的夜景。他穿上外套，走出了木屋，他来到了秦月房外的窗下呆呆的看着窗户。他想要伸手推开窗户看看她的睡颜，但是又不敢打扰她，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地。
楚向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觉得自己真是好笑，那个在折丹天不怕地不怕的惹祸大王，怎么此刻像个傻瓜一样站在这。
思考了一段时间，楚向云决定给自己一些时间，好好思考他的感情。他知道自己对秦月的感觉很特别，但是他也知道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需要慎重地考虑这件事，而不是草率地做出决定。
作出决定后，楚向云便回身回到了自己的房内，强迫自己闭上双眼睡觉，别说这么一决定，睡意也就很容易的爬了上来。
第二天早上，楚向云不知睡了多久，起床后发现秦月已经起来了。他看到她正在厨房里忙碌地做早餐，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暖意。
“早，秦姑娘。”
他微笑着打招呼道。
“早，楚哥哥。”
秦月回过头来，脸上也挂着微笑。
楚向云坐在桌旁，看着秦月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走了过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充满了幸福和感激。
他确定了自己需要更多时间去思考自己的感情，但是他也决定要好好对待秦月。他决定珍惜他们之间的关系。
楚向云慢慢地吃着早餐，享受着和秦月一起的宁静时光。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不需要什么太过复杂的感情，只需要和她在一起的平静，就足以让他感到满足。
“楚哥哥，你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吧，你呢？”
楚向云可不敢说自己半夜睡不着跑到秦月的窗下站了半天的事，只得敷衍的一句带过。
“我。。。我也还好。”
不知道为什么，秦月说话的时候不敢看楚向云的眼睛。二人寒暄完后就这么一句话没说，都低着头默默的吃着早食。
吃完早食，秦月默默的收拾的桌子，楚向云也帮着她一起收拾，只是依然一句话没有。
楚向云这辈子没有这么觉得尴尬过，这个气氛让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他主动开口道：
“秦姑娘，今天可否再带我逛逛麓山，昨天夜里有的地方太黑实在没看清楚，而且我还想去康族的村子看看，行吗？”
听到楚向云的搭话，秦月露出了开心的神色，一口就答应了。
“好啊，那我去准备下，楚哥哥你稍微等我一下。”
说完秦月就小跑回到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秦月从房间出来，换了一身素绿的长衫，上面还绣着“康”图案的花纹，这长衫分外的修身，穿在秦月的身上将她曼妙的身材凸显的一览无遗。
“楚哥哥。。。怎么样？好看吗？”
楚向云看着秦月的样子不觉得又再次出了神。
“好。。好看！！简直像个仙女一样！”
听到楚向云夸奖的秦月露出让人眩晕的微笑。
“你觉得好看就好，这是‘阿爷’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今天还是第一次穿。走吧，楚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