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没有人，能代替绿眼哥哥
一
“报——！”
进奏星君神色慌张地跑到天界的议事大殿上，单膝跪地。
“禀告天帝，妖族破了符禺山的水结界，已潜入了符禺山中的赤旻族福地！”进奏星君道。
“什么？”天帝猛地从座椅上起身，问进奏星君道：“可是那符禺山的女娲后人？”
“是……正是！”进奏星君答道。
“这……这……这如何是好，”
天帝抬头看向殿内的众仙，问道：“哪位仙家，可去符禺山相助女娲后人啊？”
众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司药星君左右看了看，甩动了一下手里的拂尘，上前一步。
“禀报天帝，掌管银河十万水军的水神水无痕，可去。”司药星君道。
“水神，水无痕？”
天帝眼中一亮，随即抬头，大喜道：“对对对，水无痕乃我天界的战神，定能前去相助女娲后人。那……水神水无痕，何在？”
“水神昨日……”司药星君刚要开口，就听到水无痕在店外喊了起来。
“水无痕特来请命，前去符禺山相助女娲后人。”
说话间，水无痕已至大殿，一柄炫彩的九音笛，在其身后熠熠闪着五彩仙光。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天帝看着水玉衡道：“那就……劳烦水神带领十万水军到符禺山相助女娲后人。”
“水无痕领命！”
脚踏神兽四角九尾羊，水无痕率领着十万水军，片刻工夫便到了符禺山中，赤旻族水结界的入口处。
水结界早已被妖族破坏，入口处那方十几丈宽的幻影瀑布也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瀑布后深深的水痕，以及水痕深处残破的结界入口。
水玉衡举起手中的九音笛指向水结界的入口处。
“进！”水无痕道。
浩浩荡荡的十万水军走入了水结界，刚进入福地内，水军一个个地便呆呆立住了。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着整个赤旻族福地。
从无数赤旻族人尸体中流淌出的鲜血，在地上汇出了一条条细细的血流，将福地内原本湛蓝的天空都染成了猩红色。
“这些天杀的妖人！”
天兵们，一个个都紧紧攥着手里的兵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这些天兵，本也是久经沙场，见识过无数个血腥的场面了。
然而看到今日这般凄惨的场景，心中竟感到甚为震惊。
“怎么了？都站在这儿干什么？”刚刚从结界出口走出的水无痕，皱着眉头问道。
“禀……禀报……水神，这……这……这赤旻族……内……”南天水将脸色煞白，吞吞吐吐地看着水无痕。
“到底为……”水无痕紧皱眉头，正要开口喝斥南天水将，突地看到水军们一个个都向后退去，让出了一条道。
那些死相凄惨的赤旻族人的尸体正正对着水无痕。
“这……这……”
水无痕的眼中霎时布满血丝，凛凛的杀气撑得水无痕的发丝根根迸发。
九音笛全身闪着蓝光，在水无痕的手中，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那……那些妖人呢？”
怒气已然在水无痕的心中烧起熊熊的火焰。
“走……走了。”南天水将被水无痕的样子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的，怯怯地答道。
“走了？他们竟……就这么走了！”轰地一声，水蓝色的法力之火在九音笛上燃了起来。
暴躁的九音笛不停地颤动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主人！”
水无痕身后，四角九尾羊帛夷突然开口道：“我刚探查了一下，没有发现赤旻族那只葱聋兽的气息，赤旻族族长风锦心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兴许她们……”
“找！”
水无痕眼中一亮，大声吩咐道：“南天水将、北天水将、东天水将、西天水将、中天水将，速速去寻找赤旻族族长风锦心和葱聋兽……”
“本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水无痕大声吩咐道。
西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共工撞而倒之，致使四极废、九州裂。妖王无天，趁机潜入人间，人间至此生灵涂炭。
女娲携众神共同抗之，最后更是倾尽全力，将妖王无天封于五色琉璃塔中，并立五色琉璃塔于西方天地，做了那西方天柱。
五色琉璃塔，从此也被世人唤作不周琉璃山。
通体布满黑色妖气的不周琉璃山，尽管被五色琉璃的光芒包裹着，也抵挡不住它那阴寒凛冽霸道的煞气外露。
“战南风！”
不周琉璃山中，妖王无天的声音响起。
被团团黑色妖气包裹着的妖王的元神，悬于不周琉璃山的山顶。
妖王元神低头看着战南风，吼道：“你说什么，你没有拿到五色琉璃簪？”
“是，”红发妖侯战南风，抬头看了一眼不周琉璃山上的妖王元神。
他低头叩首道：“属下无能，确实没有拿到五色琉璃簪。”
战南风话音刚落，原本包裹着不周琉璃山的暗红色妖光，当即溢出了浓浓的黑色妖气。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夹裹着骇人的雷火闪电布满了整座不周琉璃山。
妖王无天的元神紧皱着眉头，此刻他恨不得一口气吞噬了战南风。
但战南风对他还有大用，他还不能把他给怎么了。
“哼，”
站在另一侧的姑获鸟妖石浪讥笑道：“上古神兽穷奇，堂堂妖界的妖侯，竟连一个小小的五色琉璃簪都拿不到，还有什么脸站在这儿？”
“石浪！”
战南风的身后，狐妖红夭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不是也去了吗？怎么也没有拿到五色琉璃簪？”
“我……”石浪扭头看了一眼妖王元神，正要开口辩解，被身旁的石力抢了一步。
“我哥的任务是对付那些该死的赤旻族人，这拿簪子的差事要是交给我哥去做，断不会空手而归！”石力道。
“石力！”石浪低头，偷瞄了一眼不周琉璃山山顶，红着脸低声喝斥道：“你给我闭嘴！”
“哼！”红夭瞪着石浪二人正欲开口，被战南风伸手给拦住了。
“都别吵了！”
不周琉璃山上，妖王无天的元神终于又发话了，琉璃山外那噼里啪啦作响的闪电也渐渐弱了下来。
“战南风，此次本王暂不追究，此后，你打算如何寻回那五色琉璃簪？”
战南风抬头看着不周琉璃山上的元神，拱手道：“她们一行逃入密道，最终必会躲入凡间，我这就去凡间等着她们，势必将五色琉璃簪夺回。”
“如此甚好……”妖王说着，元神慢慢潜回不周琉璃山中。
与此同时，一道传音进入了石浪的耳朵，“密切关注战南风的动向，有任何异动，速速来报！”
“属下领命！”石浪向着不周琉璃山的方向传音道。
战南风带着红夭，刚走出不周琉璃山，就碰到了绿眼花狸猫的弟弟小狸猫。
二
小狸猫正躲在一个巨石的后面，犹犹豫豫半天不敢上前来。
战南风这才想起，对于绿眼花狸猫的死，他似乎还没有给小狸猫一个说法。
说起绿眼的死，战南风也十分痛心。
他虽为妖界的妖侯，在妖界并没有几个能信得过的，绿眼便是其中一个。
当初他重伤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是谁。
就算是后来做了妖侯，他的身边始终也只有红夭一个人。
虽然红夭也跟他讲了一些他失忆以前的事情，但那些就像是听别人的故事一样陌生。
一日，战南风带着红夭在妖族巡视，路过狸猫族领地，浓浓的血腥气，差点没把他熏晕过去。
当然，现在的他早已习惯了这种血腥的气味。
他顺着血腥气，看到被悬吊在万蛇窟洞口的两只小猫妖，便把他们救了下来，从此带在了身边。
他喜欢这两只小猫妖，只是现在，“真是许久不见他们，跟在屁股后面，大哥哥、大哥哥的叫了……”战南风心中感叹道。
绿眼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管他叫“主人”的？
是他走进妖殿那一日？是他第一次给他交派任务时？
还是，绿眼第一次办砸了事，我把他丢入万蛇窟以示惩戒时？
小狸猫似乎也是那时，不在与他亲近了，见了他总是躲得远远的。
战南风是喜欢绿眼的，他对绿眼一向都是倾囊相授。
绿眼也从没有辜负过战南风的期望。
但凡是交给绿眼办的事情，他没有一次不是给战南风办得漂漂亮亮的。
现在绿眼死了，他可信赖的人也少了一个。
只是小狸猫，战南风突然有些不知如何去面对他。
要知道，他可是妖界的妖侯，在妖界，他何曾怕过任何人。
“妖侯，”红夭似乎看出了战南风犹豫，低声问道：“要不，我们绕开？”
战南风看了一眼红夭，又转头看了看小狸猫，叹了口气道：“不必了，早晚是要面对的。”
“小狸猫！”红夭点了点头，开口把小狸猫叫了过来。
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小狸猫先是吓了一跳。
他看到是战南风和红夭，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低着头走了过来。
“妖侯大人。”小狸猫叩手道。
“小狸猫，你哥哥……”
战南风正要开口说话，却看到小狸猫眼睛红红，似有泪珠在眶中打转，犹豫再三，硬是把想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最后还是小狸猫低着头，先开了口。
“妖，妖侯大人，我哥哥……我哥哥是不是已经死了？”
小狸猫两只手不停地揉搓着衣角，眼泪啪嗒啪嗒落在了手上。
“小狸猫，绿眼的死……妖侯大人也……”红夭想要说些宽慰小狸猫的话，战南风抬手拦住了她。
战南风上前一步，扶着小狸猫的肩膀，低声说道：“小狸猫，绿眼的死是我欠你的，日后我就是你的兄长，我定会代替绿眼好好照顾你的。”
小狸猫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可是血亲的哥哥，只有绿眼哥哥一人，妖侯大人你，是代替不了我的绿眼哥哥……”小狸猫心中暗暗说道，小脸憋得焖红。
他，始终没有胆量把这些话对战南风说出来。
往日的种种再次浮现在眼前，他和绿眼哥哥被人悬挂在万蛇窟的洞口处。
在他以为他和绿眼哥哥要死在那里的时候，是他，妖侯战南风杀入妖群救了他们。
在那么危机的时刻，战南风还帮他们救出了万蛇窟里的父母的尸首。
对他和绿眼哥哥来说，他们用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偿还战南风的恩情。
他们把他看做亲人，视作兄长，在他和绿眼哥哥每个人的心里，他们都愿意为战南风而死。
他也非常清楚，绿眼哥哥是自愿赴死的，只是他小狸猫，再也没有血亲哥哥了……
“小狸猫，哥哥给你带了凡间最好吃的栗子糕，给你！”
“小狸猫，等哪天，哥哥定要带你去凡间好好玩上几日！”
“小狸猫，哥哥要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统统都给你带回来……”
绿眼哥哥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在耳边响起，眼前是永远也无法忘记的绿眼哥哥的笑脸。
“我也永远是你的亲人，”
红夭看小狸猫一直默不作声，开口道：“有什么事，如若寻不到妖侯大人，尽可来找我。”
小狸猫用通红的双眼，看了看战南风，又看了看战南风身后的红夭，淡淡地说了句：“我……我知道了。”便转身离开了。
战南风看着小狸猫离开的身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妖侯大人不用担心，小狸猫过些日子就好了。”红夭看着战南风的，劝慰道。
小狸猫离开不周琉璃山，像失了灵魂的游体，在妖界流荡。
“站住！”一直躲在暗处的石浪和石力，上前挡住了小狸猫的去路。
小狸猫懒得抬头，也懒得去想挡在面前的是何物。
他只是习惯性地像绕开两个树桩那样，绕开了石浪和石力。
“小狸猫，你给我站住！”
石力快步走到小狸猫的前面，拦住小狸猫道：“妖族护法在此，你难道没有看到吗？”
石浪微微耸了耸肩，站稳身姿，等待着小狸猫。
小狸猫转过身，头也不抬地说了句：“见过石护法。”便转身离开了。
“你给我站住！”石力撸起袖子，就要去拉小狸猫。
“石力！”石浪朝石力摆了摆手，走到小狸猫的面前。
“绿眼死了，我们也很痛心，以后……以后我们，便是你的哥哥们，有什么事，你尽可来找我们。”
“知道了。”小狸猫目光呆滞，留下几个字又继续走开了。
“傻猫！”石力朝小狸猫吐了口唾沫，道：“早晚跟他哥哥绿眼一样，被战南风害死！”
白茫茫，白茫茫的一个世界，“这是哪里？”
风南音用手扇了扇眼前的白雾，想要看清一点前面的路。
“南音。”白雾中，有人叫了风南音一声，她转过身，是她的师父风锦心。
风南音高兴地三步并作两步，朝着风锦心跑了过去。
还没等她跑到风锦心的身边，就听到风锦心的啊地大叫了一声。
一柄白玉长剑冷冷地穿出风锦心的胸膛。
“师父！”风南音大喊了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