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陌路相逢

    进宫的这天，闷热了些。顾嬷嬷叮嘱过入宫万不能左顾右盼，但苏一楠如何能管住自己的眼睛，这琉璃飞檐、紫柱金梁、景泰蓝宫灯、碧罗轻纱……无不透着皇家的气派和奢华。李华略微转了下头，心事重重地蹙了下眉。苏一楠急忙垂下了眼，挺直了身板，老老实实地亦步亦趋地跟着。

    李昭容的宫中陈设平常得很，还没有府上的好看，昭容娘娘的装扮也没有苏一楠想象中的华丽。

    一见面，李华便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娘娘——。”便被同样已泪眼婆娑的李昭容一把扶住：“姐姐——。”两人抱住泣不成声。一旁的顾嬷嬷也不停地拭泪。

    跪地的苏一楠偷偷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姨母，确实和母亲有几分相像，就是颇为消瘦。

    李昭容哽咽欲要言语，看到跪地的苏一楠，忙道：“一楠吧，快起来。”交代着宫女们照看苏一楠，便携着李华入内梳洗去了。苏一楠等了老半天，两人才手挽手地出来。李昭容上前拍了拍苏一楠的小脸蛋：“真是个美人胚子呢，还好像你娘，不像你那绿林爹爹。想当年，你那爹爹土里土气的，不知道你娘怎么就瞧上眼的。”

    “和孩子说这些干啥。”

    “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只管和我说，不要拘谨了。”

    顾嬷嬷抱了个匣子出来，李昭容打开来问苏一楠：“你瞧瞧，可喜欢？”

    苏一楠定睛一看，珠花、发簪、手串、杂佩……各色精巧饰品看得人眼花缭乱。李华连忙道：“娘娘，这如何使得。我知道您疼惜一一，但出宫一检，必落人口舌。”

    李昭容微微一笑，拿了个手串戴在苏一楠手上，瞄见苏一楠的镯子：“这是……娘的……”

    “是，有一回一楠给娘说了个笑话，娘一时高兴便将这对镯子给了一楠。”

    李昭容泪眼婆娑：“你给外祖母说了什么笑话，说来让我们也笑笑。”

    苏一楠局促地瞟了瞟李华。

    李华道：“把你那笑话给娘娘说道说道，只是这些个赏赐不能拿。”

    李昭容取出手帕点了点唇道：“一一，你只管收着，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如今我还怕什么口舌。”

    苏一楠乐开了花，连忙跪下：“谢娘娘恩典！”

    听过了笑话，李昭容打量着苏一楠，欲言又止，转身对身边的宫女道：“这天怪热的，你带姐儿到园子里阴凉处转转，我们说些家常话，别把她给闷坏了。”又拉着苏一楠的手道：“你且去玩玩，哪个奴才伺候得不周，你就回来告诉我。”

    苏一楠求之不得，欢欢喜喜地应了。李华心事重重地看着苏一楠，不好说什么。

    领头的宫女名唤绿笛，是李昭容贴身的宫女：“这园子虽不大，胜在娘娘喜欢侍弄花草，一草一木皆花了娘娘不少心思呢。”

    苏一楠暗想，果然与母亲是同胞姐妹，这喜好竟也一样：“我娘亲也喜欢花花草草，我舅舅说这京城大概除了宫里，就数我们府上的花品种最多了。”

    身后的宫女们不由地低头轻笑，大概是觉得苏一楠的牛皮吹大了。

    边赏花边游玩，正走到池塘边，身后便有个宫女匆匆赶来，喘着气道：“绿笛姐姐，你赶紧回去趟，娘娘要前些日子刚赐下的流彩玉佩。顾嬷嬷她们没找着。”

    绿笛点点头，转身对苏一楠欠身道：“苏姑娘且转着，奴婢去去就回。”又对几个宫女嘱咐道：“你们听苏姑娘吩咐便是。”

    绿笛一走，宫女们便自在了许多。池塘的荷花正含苞待放，刚才的轻笑令苏一楠不服：“这荷花只有白色一种，我府上可是五色齐全呢。”

    “娘娘独爱白莲，所以这池里只养了这一种花。”

    却有个小宫女道：“御花园里什么荷花没有，不止五色呢。”

    “嗯嗯，现时御花园里开着的幻彩莲，不同时日，不同时辰颜色都不一样呢，稀罕得很。”宫女们叽叽喳喳，只把这御花园讲得如天宫一般。

    幻彩莲，世上倒有这样奇妙的莲？苏一楠心痒痒的：“好姐姐们，带我去瞧瞧。”

    宫女们拒绝了：“娘娘吩咐只在这园子里转转。”

    “御花园可远？”

    “出了那个角门没多远便是。”

    “我们去瞧一眼。”

    宫女们不依：“宫里头可不能随意走动。”

    苏一楠见无人响应，踱了几步，计上心来：“我要更衣。”

    宫女道：“那赶紧随奴婢回去。”

    “嗯，好急了，我走不了了。”

    真是个孩子！宫女们环顾四周：“那如何是好……假山那可好？”

    苏一楠点点头：“你们莫要看我，也莫要催我。”

    宫女们笑道：“晓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