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现世安稳

    苏一楠学了半日的规矩，正要离开，李华就来了。顾嬷嬷看着苏一楠，皓齿黛眉，目艳唇红，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真是一美人儿，当着李华的面夸道：“楠姐儿真真讨人喜欢，又聪明又懂事，还长得那样俊，太太真是有福啊！”

    “顾嬷嬷千万莫要客气，该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我这孩儿自小娇惯了些，若是不听话，你只管和我说。”

    “娘娘就常说，若是身边有个女娃，不知该多好！女儿就是小棉袄呀。”

    “我这妹妹甚是傲气，顾嬷嬷你在她身边最久，自是最了解的，唉！”李华望向窗台，暗暗地叹了口气。

    苏一楠离去，顾嬷嬷看了看虚掩着的房门，探过身子压低声音道：“娘娘让我跟太太讲，福祸相依，这回皇上册封，万没想到竟晋了娘娘的位份。”

    李华脸色微变，暗声道：“皇上隆恩！娘娘何出此言。”

    顾嬷嬷附耳道：“皇上甚少去娘娘处，先头几年太太这和苏府往宫里使了多少银子，也没得个响，娘娘也是知道的。近年大家争强的心都淡了，娘娘也一心向佛，再不理宫中琐事，却得以晋位，还恩准太太入宫，娘娘是看不清这后面的缘由。”

    李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娘娘还说了什么？宫里有什么动静？”

    顾嬷嬷摇摇头道：“没有了，别处咱也不清楚，娘娘日日就盼着太太带姐儿进宫，待太太进宫一切就好说了。”

    回房后，独自倚在炕上的李华想着妹妹李晞，十年了，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敢提。

    人生有几个十年，可怜我那如花似玉的妹妹，如今不知被摧残成何种模样……这次竟越级晋为昭容，确实匪夷所思，这时来运转又是为何？皇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妹妹说的话又是怎个含义？李华恨不能即刻入宫，将这些个乱麻理个清楚。

    “太太——”双月在门帘外轻呼了一声。

    李华掖了掖眼角：“进来。”

    “太太，老爷请您过去。听马阳说，展师爷也在。”

    “哦。”

    李华看了眼丫鬟捧出来的衣服：“素了。”

    双月连忙转身，太太近来心情起伏不定，连带着穿衣的风格都跟着日日变化。

    苏一楠看着自己这一身，心想鸾姐姐嫁人时恍似也穿得如此，珠翠满头，身上从头红到脚：“真难看，就像台上的戏子。”说着，一板一眼地扭起身子，捏着戏腔唱道，“流水年华春去了……”

    红纹连忙陪笑道：“小姐可真是美得像画里出来一样，宫里的公主怕都被比下去了。”

    “哪里好看了。”苏一楠跺了跺脚，“这身衣裳我不要！这手串太大了！还有这簪子……”

    “来，我瞧瞧。”李华在丫鬟的簇拥下款步而来。

    苏一楠转过头，撒娇道：“娘——，原来那对金镯就很好，姨母看到了也会欢喜的。”

    李华朝苏一楠的手腕看去，拿起一旁的金镯看了又看，点点头：“就依你。”

    苏一楠五岁时外祖母送她一对红宝绞纹赤金镯，小巧而且是活口的，苏一楠非常喜欢，常常戴着。自前年外祖母去世后，苏一楠便再没把这对镯子摘下来。只是李华觉得这对镯子不够大气，便叫人送来了一对多宝手串。

    “咕咕，咕咕。”

    李华奇怪道：“什么声？”

    “回太太，是鸽子。”

    “你不是最不喜鸟吗，嫌吵。”

    苏一楠拉着李华到廊下：“这是大哥特地叫人从军营带过来的，说以后要是有话要跟他说，便以书信系鸽足上，他就能收到了。”

    李华笑道：“你大哥逗你玩呢，山高水远的，这鸽子如何认得路。”

    “大哥从不诳我。”

    “那你现在将它们放飞，我倒要看看它们回不回来。”

    苏一楠迟疑了一下：“我昨日放了，它们一会就回来了。”

    “所以啊，这来来回回两三个月的路程你就信它们能飞到。”李华接着低声道，“明日入宫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可都记清楚了，祸从口出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千万别惹祸。”

    “孩儿明白的，顾嬷嬷嘱咐的孩儿都记着了。”

    “可不能离开娘，知道吗。”

    “说了八百遍了。”

    李华拉起苏一楠的手道：“也别太拘谨了，过犹不及。”

    一抬眼，李华便看见周姨娘的大丫鬟垂头立在不远处：“何事？”

    双月上前道：“周姨娘的弟弟没了。”

    “就急在这会儿……按例去支取银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