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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无情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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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岩,起床啦,都酉时了,你睡了这许久,早膳午膳不食,这晚膳再不食怎行,快起床吧,”顾襄拽了拽还在赖床的严颜岩,双眼亮晶晶的,但脸上手上脚下都带着伤,缠着绷带……

    严颜岩烦躁地抱怨着:“烦死了这一大早上的,干嘛呀你。”

    他昨日书兴大增,喝着小酒看符书就看到寅时,现在还有点头晕晕的,他睁开眼看到顾襄浑身带伤,“哎呀”叫唤了一声,翻身下床指着对方问:

    “你这是怎么回事?跟狗抢食了吗?啊?”

    顾襄摇摇头道:“看着吓人罢了,我没事,小伤而已。”

    他牵过严颜岩的手,又道:“你快起床吧,我给你准备好吃食了,别再赖床了。”

    严颜岩听人家说小伤便也不去介意关心,而是带着气,满不情愿地甩开对方的手,洗漱装束好了就是伸了个腰懒懒散散地出房门准备用膳。

    他跟着人来到大厅,桌上的膳食不是重点,大厅陈列着的几大红箱子才是看点。

    严颜岩略带惊讶道:“哇,什么东西?”

    顾襄笑了笑,没回答,严颜岩更觉诡异,带着疑惑走上前去开箱。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足足有八大箱,箱子里头的都是金银珠宝。

    严颜岩惊得一时不知开口说些什么好,大张着口,都能塞下一个拳头。

    顾襄在严颜岩身侧说:“喜欢吗?都是给你的。”

    “哈?”严颜岩嘴角抽搐,他虽爱财,但这平白无故归的财他可不敢要,“怎么就都是给我的?这是怎么回事?”

    顾襄肿着半边脸,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我刚应村民的要求抓住了槐树妖。”

    “什么?!”严颜岩话也不听了,直接嚷嚷道,“你说你去抓到槐树妖?”

    “嗯。”顾襄点点头,还要继续说,严颜岩却打断道,“所以说这些东西是那些村民拿来感谢你的了?”

    “不是,”顾襄急忙为自己解释,但脸上的伤太疼,他还是“啧”了一声皱眉,说话慢吞吞的,“我……”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去降槐树妖?啊?为什么?”严颜岩瞪着顾襄道,“几个意思呀你?那是师尊专留着考验我让我去降服的,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占了我的功劳拿了百姓给你的答谢礼跑来装模作样地叫起床跟我炫耀呢,是吗?啊!”

    顾襄瞪大双眼,没想到严颜岩会如此误解:“不是的……我……”

    “我说呢,”严颜岩呵呵冷笑道,“这是我的任务,我说不需要你,几次推脱你就是要跟我来,原来是故意让我放松警惕,以此好跟我抢功劳来了是吗?我这些年帮得你还不够吗?你怎可如此贪心!”

    “不是的……”

    “不是什么不是?”严颜岩伸出手,盯着顾襄问,“妖怪呢?你的‘伏妖袋’呢?给我!”

    顾襄摇摇头道:“你先听我解释,‘伏妖袋’我会给你的,你先听我说……”

    他从“玲珑佩”里拿出一颗圆润又温润非常,少有触肌感的红宝石来放到严颜岩手中,真挚道:“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现在我把它给你。”

    “哈?”严颜岩一头雾水,心中的火气更甚,他仰着头将手中的珠子对着光亮处望了望,“谁要你这个?怎么?难道你还打算拿这么个破珠子来弥补我,好让我消气,好让我别计较你抢我功劳抢我修为的事?嗯?”

    “不是的,那不是破珠直……”顾襄急得被口水噎得咳嗽,“不……咳咳,不是……”

    他话都说不利索,艰难地为自己辩解,:“颜岩,泥先别生气,听我索,先听我索……”

    严颜岩黑着脸看着他的滑稽样,但还是将珠子理所当然地当人的赔偿放到自己的“玲珑佩”里,同时插着腰,要听对方能放出什么屁来。

    顾襄一字一顿,看着严颜岩认真道:“我是想帮泥,那妖怪挺厉害,泥看我都被他打伤了,虽然不是大伤,但我也是当心泥……我没想抢泥功劳,妖怪就在‘伏妖袋’里,我会给泥,功劳依旧是你的,修为依旧是你的……嘶……”

    他吸了下因左脸肿胀而快流出来的口水,尽力让自己口齿清楚:“今天是二月十七,是个好日子,这样好的日子,我想你开心,所以槐树妖我帮你抓了,净化降服之事还是由你来,无须费心的,而且这些金银珠宝也不是百姓给我的,是我给你的,这些财物是我爹给我的老婆本,我现在给你,是聘礼,我喜……”

    “闭嘴!”严颜岩睁大双眼,顿时心惊,急忙捂住双耳,不敢再听。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顾襄对自己的别样情谊,对方看自己的眼神过于露骨,早八百年前他跟人一同外出修行时便察觉到了怪异。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平时也不过调侃调戏,玩弄对方的这份情谊,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得意宣和大宗主的儿子是个断袖喜欢上他严颜岩,滑天下之大稽,可笑之至。

    他不敢挑明,却在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情谊后没少使唤对方,享受着戏耍人时对方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喜悦,可他没想到顾襄今个竟大胆到这种地步,自己捅破了窗户纸,竟敢对他下聘,实在是耻辱。

    顾襄想要拿开严颜岩捂耳的两只手,同时真切道:“颜岩,我心悦你,我……”

    “闭嘴!”严颜岩直接推开对方,指着人鼻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我要你来说这些话?平日里我不过听师尊师姐的话与你交好一同出任务,现你便得寸进尺,又明目张胆理直气壮抢我功德了,说什么为了我好,谁要你为我好?我求你了吗?谁让你擅作主张!”

    顾襄立刻满怀歉意道:“对不起,你不喜欢我抓那妖怪是吗?那我以后再也不会,一切由你来,颜岩,你别气,功德依旧是你的呀,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喜欢你,没想要让你生气,你……”

    “够了!”严颜岩咬牙切齿,言语皆是嘲讽,“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拿那些东西是在侮辱谁?什么下聘?当我是女子吗!”

    “不是的!”顾襄忙慌道,“我心悦你无关男女,我从未想过侮辱你……”

    “不是什么不是!”严颜岩继续道,“你以为我缺这些钱财吗?啊?我告诉你顾襄,若不是你们,若不是你们!我也衣食无忧享有富贵,而不是让你在这抢了我的功德又将我比作女子,你是怎么想的?想我俯在你身下承欢吗?你胆敢羞辱我!畜生!”

    “我……”顾襄急得脸红,他确有梦遗,梦见严颜岩一袭红装跨坐在他腰间,柔唇贴在他的耳边,细语绵绵叫着夫君,他的手摸上人的软腰,他的唇吸吮着对方酥肩半露的肌肤,好不销魂。

    他每次见到严颜岩都有肖想,脑子里装着的东西是雌性大闸蟹,全是黄……

    他看着严颜岩那气得紧抿着的双唇,心头又是泛起一层涟漪,看人的眼神都迷离了起来。

    “你!”严颜岩看出对方眼中的放肆,又羞又气,怄火地浑身颤抖,甚至回想起自己在宣和大晚上被黄闻拿扫把赶出去的耻辱,还想到自己的父亲娘亲,又想到余玄清……

    他永远也够不到余玄清,如今也不过奢望自己能像弟弟,能像家人一般待在对方身边有一日算一日,直到对方能得道成仙,他这才能放下自己对人的情谊,然而顾襄的到来让他的奢望变成自不量力。

    顾襄的样貌、身份、能力、家世,一切的一切都比他严颜岩好上千百倍,他原也安慰自己要当平常心,哪怕对方是自己仇人的徒弟,也不可跟人闹不和让余玄清不开心……

    他实在难忍,峨蕊和木樨师尊有意让余玄清和顾襄亲近,更好培养两个苗子,严颜岩简直要嫉妒死,他知道这是错误的想法,顾襄和余玄清没可能,可他就是嫉妒死,怨恨死……

    他不能再什么都没有了,还是被黄闻的徒弟抢了自己如今唯一拥有的师姐,不可以!

    他不爱名利,不爱求什么修炼什么道,可他被逼无奈,不得不毛遂自荐介入顾襄和余玄清之间。

    “师尊们有什么吩咐有什么任务只管让我去帮顾襄呀,这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要是真有什么情对师姐日后的仙途也有影响呀,还有呀,我跟顾襄都是修凡道的,我又是个不着急修为功德的,可不会抢了顾襄的功劳。你不如让我去跟着顾襄一同修行吧,嗯?”

    严颜岩曾俯身在峨蕊师尊膝侧撒娇,求人将他安排到顾襄身边,峨蕊师尊考虑再三,觉得严颜岩说的有理,男女授受不亲,顾襄和余玄清两人都要修为功德,一个是木樨的徒弟,另一个才是自己的亲徒弟,两人时常一起确实存在暗生情愫的问题,虽她与木樨的徒弟是不分彼此一同教导着,可顾襄到底身份特殊,因此便答应了严颜岩的请求,与木樨商量着让顾襄和严颜岩时常一块出行除邪降妖,互相更好帮衬。

    ……

    严颜岩两眼泛红,明显是快要被气哭,他攥紧拳头,又是对顾襄大吼:

    “把你的老婆本拿回去,若是再敢当着我的面提起什么情情爱爱你就死定了!还有!今天的事你不能跟任何人提起,你不要脸无所谓让旁人议论你的恶心,我可不行,知道吗!”

    说罢,他实在受不了被人如此看待,跑回房内拿上自己的佩剑便要走。

    顾襄被严颜岩的回应弄得愣神,迅速失落伤感,他依旧是下意识、双眼习惯性地追随着严颜岩。

    严颜岩去哪,他哪怕精神麻木神色呆愣,身体也会不自主地跟着对方去哪。

    “颜岩,你要去哪?”他茫然地站在门口问道。

    “去你妈的神经病!”严颜岩推开挡门的人,顾襄竟瞪大双眼,抓住他的手,略有凶狠道,“我问你去哪!”

    “你放手!”严颜岩挣扎着,又骂道,“你个变态!你管我去哪!死断袖!你爹要是知道你如此下流定会想着当初不如不生你,让你如今这般下作竟向男子提亲!你放手!”

    “你不喜欢我吗……”顾襄的脸色迅速暗淡下来,低沉着嗓音,抓着人的手紧得发疼,“为什么……”

    他瞪着严颜岩,甚至将对方另一手里的佩剑甩出,双手挟持住对方往床边堵去,神色近乎癫狂:

    “为什么呀颜岩……你明明几次三番向我撒娇,让我做那让我做这的,你叫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你还对我笑,笑得我心痒,你还会勾着我的胳膊带着我走,还会开玩笑说若我是女子你便要喜欢上我这无微不至任劳任怨的人,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骂我我是断袖,那也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来宣和勾引我,我又怎会如此!”

    “你疯了!”严颜岩看到顾襄整张脸都泛着一层诡异的红,害怕又气愤,“我叫你放手!给我放手!”

    顾襄呵呵冷笑了几声,不似平日翩翩公子样,一副流氓地痞地好色状,戏谑道:

    “今日易嫁娶,我既下聘求亲,你便已为我妻,良辰美景洞房花烛,哪有让你走的道理呢?嗯?”

    “你说什么?”严颜岩顿时毛骨悚然,极力挣扎着,怎料顾襄突然松开手,他是一个踉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来人推倒在床,欺上身。

    只听布料撕拉破裂声起,严颜岩左肩肌肤彻底裸露,顾襄擒住他的两只手,又压制住他的两条腿,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唇齿从脖颈开始到胸口茱萸,又是吸吮又轻咬,如幼犬饥渴品乳,星星点布,雁过留痕,白皙之地瞬间成为艳红风流之所。

    “你怎敢如此!”严颜岩的每一次挣扎都换来对方变本加厉地束缚,他的无能感瞬涌上头,不过大吼着,“顾襄!你怎可如此辱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顾襄不知怎的,趴在严颜岩的肩头上就是发抖,挟持人的力度变小了,一旦有机可乘,严颜岩便乘胜追击,一个用力翻身便摆脱束缚,跨坐在顾襄的腰间,对着人脸就是一拳。

    “狗东西,你敢对我无礼!”

    顾襄像是被打得吃疼清醒了些,看人的眼神也少了些痴迷,严颜岩又是一声怒吼,对着顾襄的右脸也来了一拳,又给人贴上道符纸,见对方被他打得没力,符咒又让人浑身瘫软,他便忿忿不平起身,稍微冷静了些便开始胆战心惊起来,顾忌着顾襄要是不按常理出牌突然不受符咒效力影响恢复行动又对自己强来可如何是好?

    他发怵着,浑身颤抖,急忙拿起自己掉在地上的佩剑离开客房,慌不择路。

    严颜岩跑红了脸气喘吁吁,他进到一片林子里,想起自己的“玲珑佩”里还有那家伙给的东西。

    他掏出红宝石,生气得就是一摔:“狗东西,竟敢强迫我,狗东西……”

    他气自己的衣裳被人撕烂,只能慌忙中裹了件外衣遮挡起来,现下天色已晚,都怪那人的无礼才害得他不得不空腹露宿野林。

    “这可不行,”严颜岩才不要委屈自己,他又找了家客栈,即使对方加价,说他那么晚住店不好安排,严颜岩便甩了锭银子没好气道,“有钱也不好安排吗?”

    “好安排好安排!”店小二利落地带着严颜岩去上房,好酒好肉的伺候着。

    在美食美景的影响下严颜岩的心情好了些,他换下自己的破烂衣服,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身上被人留下的情欲,想着自己不该扔了那颗珠子,什么好处没捞着被人占了这好些便宜,何况还多花了好些钱。

    他又想到那珠子是顾襄的娘留下的,定不可能是破烂货,便惊觉自己亏大本了!于是又趁着还有月色,回到林子里找珠子。

    “真是烦死人了,”他抱怨着自己倒霉,大半夜的还要出来找东西。

    倒也还好走运,那珠子实在好寻,在林子的某一落花落草处泛着红色亮光,严颜岩又庆幸附近也没人像他这般大晚上进野林子,不然这红珠子便要被旁的捡了去。

    严颜岩欣喜了一会,拿回珠子回到客栈喝了酒就打算歇息,谁料峨蕊师尊用“契语”叫着他:颜岩,顾襄呢?

    严颜岩没有马上回复,而是问:师尊找他做什么?

    峨蕊师尊那头语气慌张:你木樨师尊跟我说顾襄染了槐树妖的邪气现在浑身发烫发热,被宣和的人接了回去,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这事,他现在怎样了?

    “什么?!”严颜岩大叫了一声,“我……我不知道……我没跟他一块……”

    峨蕊师尊在那头疑惑不解:你怎么没跟他一块?啊?

    严颜岩实在不好说出自己被人欺辱之事,半晌不回话,还是峨蕊师尊说道:你们今天不是去降服槐树妖了吗?我怎么听木樨说是顾襄一个人去的,他现在也去到宣和了,还跟我说就是因为顾襄抓了妖只放进“伏妖袋”里而没立刻净化降服,才被里头的妖气影响,他不可能不明白抓妖即降的道理,更何况还有你在,怎么,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如此行事,这下可好,你木樨师尊去到宣和还要见人家以前的师傅,尴尬不尴尬,把徒弟带成这样,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

    严颜岩委屈得很,他那被人又舔又咬的胸口还在发疼,乳头肿胀磨着他的衣料甚是难受,便半敞着衣服透气,如今才好了些峨蕊师尊就用“契语”问他这问他那,他低头看着顾襄在自己身上的罪证,更想到自己现在住的客房花了一锭银子,情到深处哇哇大哭起来,不准顾襄说的事他倒决堤似的全跟峨蕊师尊说了诉苦。

    峨蕊师尊听得心惊焦急:颜岩!你现在在哪?还好吗?为师找你去!

    严颜岩哭道:“不好,一点也不好……呜呜……师尊……呜呜……这里的东西好贵呀……”

    峨蕊师尊安慰道:颜岩乖,先不哭,师尊这就找你去,你别乱跑阿,别乱跑。

    严颜岩还是哭,哭到峨蕊师尊赶到就往人怀里扑:“师尊!呜呜……”

    “没事的没事的……”峨蕊抱着严颜岩往床上坐,注意到对方脖颈上的点点痕印,即恼火又后悔,恼火顾襄怎可如此无礼对待自己的徒弟,哪怕是受槐树妖影响,但到底发乎情止乎礼,对严颜岩没有那歪念头的话妖气根本不打紧,就是有才……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再细看严颜岩身上的痕迹,便料想到顾襄对人的情谊怕不是一点点,不然不会被妖气影响得如此之深,做下这等……祸事……

    她后悔自己当初就不该让顾襄和颜岩在一块行事,这下可好,该怎么跟木樨说这事呢,实在羞耻……

    她看着躲在自己怀里的啜泣的严颜岩,伸出手去就给人擦眼泪,对方抬起眉来委屈地看着她,哭得眼周泛红,好不可怜。

    严颜岩说话间还想嚎啕大哭:“他就是欺我没爹没娘才敢这样羞辱我,他跟他原来是师傅一个德行,都不是好东西……呜……师尊,我不想见他了,你们把他逐出师门吧,总要给我个说法呀……”

    “颜岩……”峨蕊师尊叹着气,虽有意为自己徒弟出气,但也只得对严颜岩道,“顾襄也是被妖气影响才会如此癫狂无礼,再者他现在还受折磨高烧不退,也是惩罚了,师尊给你上些药,回头再让他给你赔不是,你就原谅他吧,这毕竟是关乎两个门派之间的事,不是说逐出师门便逐出师门的呀,你别哭了,师尊也替他给赔不是,今日你损了多少钱,师尊跟宣和的人加倍要了来赔你,如何?”

    严颜岩抬起头来,仍是不服:“师尊是想着就此作罢吗?他无耻,他……”

    严颜岩抿着唇不忍再说。

    峨蕊师尊再次抱住严颜岩安慰道:“好啦好啦,这样吧,我们跟他到底是同门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们不搭理他就是了,以后呀你就跟你师姐一同修行如何?咱们不理他了阿,好不好,嗯?”

    “跟师姐一起修行?”严颜岩瞪大双眼,欣喜非常,抹了把眼泪就是笑,“师尊没唬我呢?我可以跟师姐在一块是吗?”

    “那是自然啦,你们本就是我的徒弟,合该一块修行的,就是你们木樨师尊说仙凡不同道我才同意让你跟了顾襄去,如今发生这事自然要让你暂且离了顾,为师虽不专攻凡道修炼,但带你是绰绰有余,何况还有你师姐,回来吧,咱们不去顾襄那了,以后你就跟着你师姐了。”

    “真的?!”严颜岩乐得开花,什么事都不顾了,裹了裹自己的衣裳,也不跟峨蕊师尊告状了,嘿嘿傻笑着说着谢谢师尊。

    峨蕊师尊无奈笑笑,看着严颜岩的乐天模样,到底是长大了,水灵灵的、眉眼弯弯像奶娃娃似的可爱,长得又好看得紧,也怨不得顾襄每日与人对瞅起了别样心思……

    自那之后,两门派的师尊都知道严颜岩和顾襄的事了,宣和的人也都自觉丢脸不好意思明目张胆提起,给严颜岩赔礼时也不说因为什么。

    严颜岩到底看在钱财的面上心软原谅则个,他听得峨蕊师尊说顾襄在宣和疯疯癫癫成日念叨着他的名字,宣和上下没一人不知顾襄的心思,却都不敢议论,正应如此这门丑事止步与宣和,未在世茗传开,知情人只有那三位师尊和赵大夫,再加上严颜岩自己又编了个瞎话骗人,不但同门们信了严颜岩说的,余玄清也对严颜岩说的瞎话深信不疑……都只当严颜岩和顾襄因降妖得修为功德之事闹别扭,无关情爱,只关利益……

    木樨师尊带着赵大夫在宣和住了许久,一同照顾顾襄到恢复神智才归。

    严颜岩偶尔在世茗的园内见到顾襄,那人虽恢复明智,见着人便给自己的无礼不停道歉,同时还因捅破窗户纸破罐破摔,道歉的同时要夹杂几句自己对人家的爱。

    严颜岩烦得总翻白眼,怎么打骂对方都不能减了人家的热情,他发火道:

    “你这样纠缠于我搞得我心烦,也配说是爱我吗?还有,你最好把嘴关严实点,我不想让大家知道那事,虽然你是受妖怪的影响,但你到底……啧,反正你别烦我就是了……”

    “我……”顾襄对自己曾做过的事很是愧疚,他不停给人道歉,又是赔礼,只是严颜岩并不领情,见他一次打他一次,最近脾气好些,他才敢在道歉的同时说着自己对人的爱意。

    严颜岩却瞧不上顾襄,嘲笑道:“真正的爱一个人最需要的第一个东西就是有礼,你的礼打从一开始就被你自己丢了,哪还有脸继续跟我谈什么爱呢?”

    “我……”顾襄绝望地看着严颜岩,“颜岩,你原谅我,你要我如何我便如何,你告诉我,我该如何?”

    “如何?要我说嘛……”严颜岩上下瞅着顾襄,突然笑道,“你呢可以学着成熟一点知道吗?就跟师姐那样,少说话多办事,很潇洒的那种,不是像你这般脑子里只有情爱,幼稚死了,谁会喜欢?还有最最主要的就是不要来烦我了明白吗?烦我一次我打你一次,明白?”

    “像师姐那样……”顾襄低头沉思着,又问严颜岩道,“像师姐那样你会原谅我,会喜欢我吗?”

    “你又来,”严颜岩气得跺脚,“你这样的人一辈子也比不过师姐。”

    他懒得搭理人,趁对方呆愣失落的功夫转身就跑无影无踪。

    次日,严颜岩便听到余玄清说顾襄转为修仙道的事,他一脸震惊想问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余玄清却只是笑笑跟严颜岩说:

    “哪有什么怎么回事,他想修仙道就修嘛,不过难为他了要放弃从前的修为重新开始了。”

    严颜岩从木樨师尊那探了些消息,说顾襄在跟他提要改修仙道时曾说:“我想像师姐那样……”

    原是如此,顾襄是听了他的话想岔道了去……

    严颜岩很是来气,他不曾想顾襄为了他会做到如此地步。

    他暗自骂着:“狗东西,白日做梦吧你,这辈子也别想跟师姐比。”

    顾襄忙于修行很少与严颜岩见面,严颜岩只觉轻松,不见更好。

    他虽明白对方的心,哪怕对方那样告白了也还是装成不记得没听过,一副懵懂无知样,有时候甚至祸水东引……

    他转过身,过往长篇经历回想起不过一瞬便清晰,恍如昨日,他哼笑一声,从自己的“玲珑佩”里干脆地拿出那红宝石来就要上交给大宗主:

    “我现在便还了吧。”

    “不行,”大宗主抬手制止道,“你收好,它现在依旧是你的,就听我说的,他成仙或你俩真正恩断义绝了再还,不是你现在说的简单的形同陌路,而是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明白吗?你说的,知子莫若父,我知道他现在并未对你心死,但我也知道时间会消磨两人的情谊,待襄儿成仙之时,你应该也要耄耋甚至……那时再还吧……”

    严颜岩沉默地看着大宗主,知道对方是怕伤了顾襄的心,于是点点头,不再言语,将东西又收了回去,行了个礼便是告辞。

    大宗主再没叫住他,他也并未听大宗主的话去跟顾襄道别,而是直接离开宣和。

    他抬头看着天,已是黄昏。

    他再也没有仇恨,如释重负,他也再没有爱,如梦初醒。

    他拥有一切也失去一切,以前的过去的,失去的再也回不来,现在的以后的,再拥有也不是他想要的。

    一切都结束了,他发自肺腑地笑着,向着夕阳西下,十五岁的他就着这片天空这景夕阳来到宣和,知道了什么叫做有仇不能报的折磨,十八岁的他在这不属于他的领域里放肆笑着,知道了什么叫做大仇得报的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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