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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令人哭泣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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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没有阳光,清清爽爽,好心地让人上路。中午有大太阳,轰轰烈烈,坏心眼地让人躲避驻足。

    林慕义在花圃里坐了一早上,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了一早上,只有土豆陪着他。

    土豆很安静,它很懂得看人的眼色,懂得看人的心情。

    它在花圃里摘了好多花送给林慕义,那些花铺满林慕义坐着的靠椅。

    凝神聚气,林慕义知道,土豆摘花是为了让他好好考虑,细细考虑……

    林慕义接连叹气。

    他不敢肯定,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爱上一个人的能力。

    往小了说,他从未永久喜欢过某一件事物,大部分只是三分钟热度。

    他有过朋友,也对某些人有过好感,但这好感经常转瞬即逝,不长久。

    他认为自己如果有一天真的结了婚,怕是一两年内就要离婚,他不觉得自己可以长久面对一个人。

    婚,女昏。

    男也昏。

    林慕义就是因为有这个想法,所以并不打算结婚,哪怕恋爱。

    他经常说自己自私,有人说他这样贬低自己未免悲观。

    林慕义笑笑:不是悲观,是有自知之明

    就因为他认为自己是自私的,他不会去招惹任何爱情,选择孤寡。

    又因家庭原因,他刚毕业时挣了点钱竟想着去医院结扎。

    他才二十,干干净净,甚至连手淫都觉得恶心,因为家庭,他有时会讨厌自己的性别。

    他总是会想到那个男人,想着自己为什么是男的,为什么要被赋予传宗接代的责任……

    他不要,他厌恶死。

    他去医院结扎,医院不给。

    他跑了好几家,都不给。

    没办法,他选择最简单的方法断子绝孙——永远孤寡。

    他也曾对男的产生好感,但他明白,不是爱,而是依赖。

    谁对他有一点好,他就会依赖,或多或少。

    这不好,很不好。

    没人希望自己总是被旁人依赖。

    人们最多要提携,再不济也是互相帮衬,可林慕义什么都没有,他什么也给不了人。

    他没有个好父亲,没有个好家庭,他学历一般,没有特长,他不懂艺术,甚至死板,不会开玩笑。

    无趣的人。

    他最爱干的事就是劳累一天后躲在自己的被窝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的世界好像不需要任何人,只有他自己就够了。

    他经常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有时遇着天大的事都是无畏,觉得能活着就不错,可又会觉着一点小事便让自己压抑得喘不过来气……

    他一直活得麻木,没有丁点浪漫,看到太阳就是太阳,看到月亮就是月亮。

    昨天跟今天一样。

    他再次叹气,看着自己身上的身旁的花。

    “你摘你老大的花,他不说你吗?”林慕义问一旁靠着他的土豆。

    “这里的花全是老大给小祖宗的,只要你喜欢,怎么着这些花都行,土豆是摘小祖宗的花给小祖宗呢,老大不会说我的,小祖宗要说我吗?那我道歉,对不起……”

    土豆立马毕恭毕敬赔礼。

    林慕义摆摆手:“没事,摘了就摘了吧。”

    他拿起一朵合欢,是鲜活也是死亡。

    原先的他总觉得人家情侣送花太俗,可如今他瞅着,感慨的同时又觉这花是甜甜送给他的,竟想着好,想着雅……

    土豆“咕噜咕噜”,在林慕义对着花发呆时滚走了。

    清风拂面,他闻到那熟悉的气味。

    “你在弄什么?”林慕义知道甜酉禾来了,还站在自己的身后。

    “给你弄花。”甜酉禾说。

    甜酉禾在弄林慕义的头发,在给人簪花。

    “我不是女子。”林慕义说。

    “我知道,可是不是女子也可簪花。”

    “你很爱给我戴这戴那的,”林慕义说,“男子虽然也可以簪花打扮,但你是要把我比拟女子,那还是罢了。”

    甜酉禾笑了笑,手头的动作依旧没停。

    “我喜欢你,无关你的性别。”

    “你别说了。”

    “我喜欢你,我能想到的最简单的表达爱意的方法就是把我好的东西给你。”

    “甜甜,别说了……”

    “我身份特殊,我的喜好因我娘而起,因你而延续,我把你当我的家人,你的位置,是爱人,我喜欢你。”

    “…”

    “金银珠宝钱财细软,我想给你,但直接给你又觉太俗,反让你觉得侮辱……人间娶妻要给彩礼,我想把有意义有价值的给你,我将他们转成衣物做成首饰家私等等,你的穿戴,我们共同的家里全是我给你的彩礼,你要是介意,那你就当是我的嫁妆吧,我嫁于你,我喜欢你。”

    “……”

    “我会给镜光笼进行布置,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屋装饰我们就弄成什么样的,镜光笼是便携的,我们可以周游大地,哪怕你要去天上寻乐我也带你去,累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家里,你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我们不是要永远呆在这里,我们过我们的生活,你喜欢看戏我们就去看戏,你喜欢糖果点心,我们就吃尽天下的糖果点心,你不用担心寿命,我的心借你,你要我的心我就完全给你,都给你……我喜欢你……”

    “…”

    甜酉禾走到林慕义面前握紧对方的双手,单膝跪地。

    他看着对方,嘴唇轻吻着对方的指尖。

    “我喜欢你,你的枝繁叶茂,你的盘根错节,我都喜欢,不是一时兴起,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我喜欢你。”

    林慕义再次叹气,他害怕别人释放爱意轰轰烈烈而自己的回复只会冷心冷意。

    “多久呢?”林慕义说,“我知道,你不是一时兴起,所有的爱都不是一时兴起,没有人与他人产生联系时是奔着老死不相往来去的,就像人们结婚不是奔着离婚去的。”

    “义义,我……”甜酉禾急忙着想要继续表白,但被对方打断,“你先听我说……”

    林慕义缓缓道:“我见过许多长情最后付之东流,你对我好,你喜欢我,我很感谢你,但是我不值得,你能明白我说的吗?我不值得……你敢肯定自己对我长长久久喜欢,但我不敢肯定我自己,与其让我对你有所情愫产生依赖最后沦为望而生厌,不如我们普普通通从来没有联系,普普通通,友情以上,爱情未满,这样彼此到最后会好过些,好吗?不要再说喜欢我了,好吗?”

    “不好,”甜酉禾连连摇头,不甘心道,“不好。”

    “你值得,你值得,我喜欢你,长长久久地喜欢你,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发誓,我曾跟你起誓要护你周全,现我可再起一个誓,与那誓一起有同样的效应,我会长长久久爱你,我不会有二心,我的心甚至在你的身体你,我喜欢你。”

    林慕义苦恼道:“你没有二心,可我呢?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无二心,你能明白吗?我甚至都没有心……”

    “我还不够好是吗?”甜酉禾怀疑自己,他低下头,依旧不放手,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又抬起头,从林慕义的眼中看见自己,“我不好看?你不喜欢我的模样是吗?我还会做菜,你喜欢的我都会,做的还不够好吃吗?”

    “没有,”林慕义摇头道,“你很好看,你的模样很好,你的厨艺也很好,都很好,我的意思是说……你值得更好的,应该有更好的人配你。”

    “更好的人有更好的人去配,与我无关,”甜酉禾毅然决然道,“我甚至都不是人,你甚至都没有心,我们天造地设,合该在一起。”

    “不,不是……”林慕义见甜酉禾实在认死理,完全讲不清,急躁道,“我对你没有那个感情,我不爱你呀,我根本不会把你放在爱人的位置上。”

    “日久生情,不行吗?”甜酉禾湿润着双眼,生怕自己的败北,“一见钟情是情,日久生情也是情,我对你从来不是简单的见色起意而是日久生情,我的爱从细水长流到轰轰烈烈,以后依旧缠绵,义义不能也对我日久生情吗?不要拒绝我,试一试我,我们先不当爱人,先当情人,不行吗?”

    “…”

    “义义,我们当情人,不行吗?”甜酉禾落下一滴泪,神情卑微,“情人,义义,我们先当情人,求求你……”

    林慕义闭上眼,不敢从对方的深情中看到自己的绝情:“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对不起。”

    甜酉禾再次落泪,他抓着对方的手是那样的紧,第一次将人弄得生疼。

    林慕义忍耐着,仍谁告白被拒绝都会带着点气,他选择理解。

    “不要。”甜酉禾低沉道,“两百年……对于这世界来说两百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怕是随便一个精怪都要比我岁数大,可那又如何……”

    “两百年,我经历过自己的生离死别,经历过他人的生离死别,经历过你的生离死别,我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我从来没有动过情……”

    “两百年,看上去比义义你好的很多,漂亮的也很多,我从来没动过情……”

    “如今我对你动情,你却一点机会不给我,甚至几次三番推开我,让我去找所谓的更好的人,可你对我而言就是最好,哪还有比你好的人,我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他俯下身子,低着头,看不清脸,眼泪滴在花瓣上,却不留下没有任何声音。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可不可以……你也喜欢我……一点点……一点点也行……”

    甜酉禾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哽咽声也越来越明显。

    林慕义睁开眼,他看见甜甜弯着腰,身体在颤抖。

    “甜甜?”林慕义担忧道,“你还好吗?”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林慕义听甜酉禾越说声音越小,啜泣声竟越来越大,心头就是一惊。

    他把人给弄哭了!

    甜酉禾抓着他的手也松了,身体也越来越软了,仿佛下一秒,整个人都要伤心得消失不见了。

    林慕义立马离开座位,也跟着跪下地,他低着身子,想要看看甜甜的状态,可对方将头低得太低,完全看不清脸。

    他能察觉到的,只有花瓣上的眼泪,湿润着他的膝盖。

    “喜欢你……”

    “喜欢……”

    “你……”

    “喜……”

    “欢……”

    林慕义听人说话都断断续续没有气力,更急了,他只得抱住对方,不,应该说是尽量圈住对方的肩膀,拍着人家的后背,安慰道:“你别哭呀,你还好吗?”

    林慕义一点也不会安慰人,再加上这人还是他弄哭的,更加手足无措了:“你先别哭,有话好好说,不哭啊,多大的事呀……”

    “喜……”

    “喜欢……”

    甜酉禾像漏气的气球,整个人瘪瘪的,林慕义不得不让人整个靠在自己身上,就怕对方“完全漏气”,厥过去。

    “阿,喜欢喜欢……你先别哭了……”林慕义哄孩子般哄着甜甜,“不哭啦不哭啦,你都两百岁啦,又不是两岁了,不哭啦不哭啦……”

    “喜欢你……”

    “阿喜欢喜欢,我知道……”

    林慕义还哄着人呢,甜酉禾倒抬起头来。

    林慕义见人眼周的皮肤都哭得泛红,宝石般的眼睛因眼泪而闪着光,整个人委屈巴巴,脸颊两边都是眼泪,像是刚才水里捞出来似的。

    林慕义更加内疚了,他心里的甜甜除了猫咪的可爱外就是英雄般的威猛,逼格十足,今儿个竟被自己弄得哭了吧唧的,实在可怜。

    “喜欢……喜欢你……”

    都快哭岔气了还要说喜欢你。

    林慕义妥协道:“你把眼泪止了吧,不哭了。”

    他伸出手去擦着对方脸上的眼泪。

    “你振作些我就答应你,不哭了。”

    “什么?”甜酉禾很快就直起腰来,精神了点,眼泪确实是止住了。

    “你说答应我,答应我什么?是答应我的爱吗?”

    林慕义无奈地摇头,又感慨自己不要太厉害,一句话的功夫,听得人不岔气不哭泣,腰板直精神足。

    他收了手,往人怀里挪:“抱着我吧。”

    甜酉禾立马就抱着人,眼泪是彻底没了,又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也要多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呀,”林慕义缓缓道,“我拒绝你说了又说了对不起了,怎么你还要哭起来,我可不喜欢哄人,喜欢别人哄我。”

    “对不起,”甜酉禾立马说道,“我哄你,对不起。”

    他拍着林慕义的后背。

    林慕义咯咯笑了笑,平复了一下情绪后轻声说道:“爱人不行,情人也不行,都不可以……朋友,我们当朋友吧,这是我的妥协了,我们或许可以先从朋友当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你不要一上来就说什么结婚,太快了也太轻易没诚意了……你也平复平复情绪,别让人看见你哭了调侃你,我们回去吧,中午了,我饿了。”

    “可是我……”

    “我饿了。”

    林慕义离开甜酉禾的怀里,他不想再继续跟人谈论情爱,拉着人一块站起。

    甜酉禾已经没了泪水,虽然看上去依旧委屈。

    林慕义将人家给自己簪的一朵小红花取下,放在人的手心里,笑笑说:

    “奖励你的,不哭了,好孩子。”

    “什么呀……”甜酉禾撇着嘴,试探性问,“我还想要其他的奖励,可不可以?”

    林慕义挑了挑眉:“可……”

    甜酉禾兴奋起:“可以亲你吗?”

    “可把你美的,不行。”林慕义无奈地说,“我大喘气,你猴急,不行不行,回家去,我饿了。”

    他拉着甜酉禾往家去,甜酉禾还是不甘心,边走边问:“不亲嘴,亲脸,可以吗?”

    “不可以。”

    “亲亲额头。”

    “额头也算脸,不行。”

    “那亲亲脖子。”

    “流氓,不可以。”

    “亲亲手总行了吧。”

    说着,甜酉禾又将两人的手举起。

    林慕义立刻拽了下去,小声又谨慎道:“当心有人瞧见,不行。”

    “啧,”甜酉禾叹了口气,“那咱们要快点搬走,搬到没人的地方去,这样想怎么亲怎么亲。”

    “我都不给你亲,你要这样想我可不跟你走,”林慕义撒开对方的手,“我不拉你了,你自己走吧。”

    他小跑着回家,甜酉禾则在后面跟着他跑,同时喊道:“我问你的,你同意了我再亲好不?别跑太快,当心摔了!”

    “哎呀,你别说了!”

    林慕义看着四周,还好青圭逛去了不在田里,不然他们两人的不害臊全要被青圭听了去,这他可要无地自容了。

    甜酉禾无可奈何,失了恋应该伤心的,可林慕义咬着今早剩下的酥饼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嘟嘟囔囔说:

    “甜甜,我好饿,有饭吃吗?”

    可爱死了。

    甜酉禾觉得可爱死了,瞬间就顾不上伤心,屁颠屁颠就跑去给人做饭。

    林慕义吃饱喝足了便去午睡,午睡一醒就到晚饭时间,他吃完晚饭就去洗澡,洗完澡,哎嘿,又可以睡了……

    古人的生活可太无聊了。

    “我们一块睡,我给你唱曲,给你讲故事,这就不无聊了。”

    甜酉禾不知从那拿多了床被子和枕头,往林慕义床上一放,大大方方的就坐上床。

    林慕义数着自己从头发上摘下来的小绢花,绢花花芯都是宝石珍珠,从头顶到发尾,“刺啦啦”被甜甜别上了二十来个。

    “你可好,给我戴那么多,还好容易摘下来呢,”林慕义埋怨着,将那些小绢花用帕子包好放到床尾,“你怎么多带了床被子,我可没说你能在这睡。”

    “我可以给义义讲睡前故事,让我陪你睡嘛,”甜酉禾眨巴眨巴眼,故作小媳妇样,钻进自己的被子里,又拍了怕林慕义的位置,“你说的,先当朋友,朋友睡一块很正常不是吗?”

    林慕义拗不过,对方说的确实有理,于是妥协了,跟人一块躺在床上。

    他睡里边,甜甜睡外。

    “怎么没见土豆?”林慕义裹着被子,背靠墙壁,面对甜甜,两人隔了两个人的距离,“今天中午后就没见着它了。”

    “你吃饱了睡睡醒了吃,醒来的时间加起来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自然见不到土豆了,它呀自有游玩去处,半刻不得闲,除非我叫它回来,怎么?你想它了?”

    甜酉禾半撑着身子,被子盖在腰间,领口大开,健硕的胸肌明显可见。

    林慕义避开视线:“没有。”

    他将被子裹得牢。

    “我随口一问。”

    甜酉禾往林慕义那挪了挪,笑笑道:“要不要听故事?我这有一箩筐。”

    林慕义将自己半张脸埋进枕头里,支吾着说:“是鬼故事吗?”

    “你要听鬼故事?”

    林慕义嘻嘻笑:“这里都是鬼,你也是鬼,你这个鬼讲的故事被称为鬼故事,你讲这里的鬼的故事也是鬼故事,怎么讲都是鬼故事。”

    甜酉禾也跟着笑:“你说的对,我呀就是讲鬼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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