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啵!”汽水开瓶
林慕义一路小跑回到那花椰菜似的房子,青圭看见他着急忙慌的,立马拦住他道:“哎哎哎,你怎么了?急什么?这是怎么了?”
林慕义低着头,不想露脸。
“哎呀,你的脸好像很红呀。”青圭说。
“跑步跑的。”林慕义躲过青圭,径直回到自己原来的那间房,不停地用手拍着自己的脸。
冷静冷静……
冷静冷静……!
“小溪?你没事吧?”青圭站在门口担心道,“酉禾跑出去找你去了,你们见着面了吗?你还好吗?”
林慕义进行好几次深呼吸,慢慢平复情绪,脸上的余热也慢慢退去。
他背对着青圭,缓缓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他转过身,强让自己神情自若,看着青圭:“我见到甜甜了,他帮我送一个姑娘回家去了。”
“姑娘?”青圭一脸鄙夷,“你小子出去一会就勾搭个姑娘,还让酉禾给送回家去?你小子真的是……”
林慕义立刻辩解:“说什么呢?什么勾搭?只是碰巧遇见好嘛……”
土豆也为林慕义说话:“小祖宗没勾搭人,确实是碰巧遇见,土豆可以作证。”
青圭指着土豆:“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在小溪肩上?”
他又问林慕义:“你不是不喜欢土豆的吗?”
林慕义回答道:“也不是不喜欢,以前是害怕,现在不害怕罢了,不是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喽?”青圭挑挑眉,靠近林慕义,“不是不喜欢就是喜欢,你喜欢的,对吧?”
林慕义不明所以:“你说话好奇怪,谁说不是不喜欢就是喜欢,无感不行吗?态度平平不可以吗?”
林慕义肩上的土豆貌似蔫了些:“小祖宗还是不喜欢土豆吗?”
“没有的事,”林慕义瞬间无奈,“不要那么想,我没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土豆精神了些问。
林慕义无可奈何,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点点头:“嗯,喜欢吧……”
“好耶~”土豆开心欢呼。
“好耶,”青圭也跟着笑,“看来还是喜欢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呢?”林慕义瞅着青圭貌似有点神经,不想搭理,但对方又突然道,“既然你回来了,那就一起吃饭去吧。”
“吃饭?”
“对呀,吃饭,好多菜呢,你跟我来?”
青圭拉过林慕义的胳膊,不容拒绝,就将他往外带。
林慕义刚跑回来时是从正门,青圭带林慕义去吃饭是带去后门。
“这一桌菜是你做的?”林慕义看着眼前那一桌子的佳肴,几乎每样都是他的喜爱。
青圭连忙解释:“怎么可能呢,我不需要吃饭,又怎么可能会做人类的饭,这些是酉禾做的,专门做给你的。”
“甜甜?”林慕义心跳再次加快,咽喉处感觉到一股子酸楚,“他不是也不需要吃饭的嘛……”
“可是你要呀,”青圭带着林慕义坐上席,“因为你要吃,所以他就学着做了。”
青圭帮着给林慕义布菜,又说:“我听师傅说当初酉禾不单上天找救你的方法,顺带着还偷溜进御食池偷摸学着做菜呢,学会了就让师傅吃,师傅跟我说一开始酉禾做的东西样貌跟喝醉的大叔大伯呕出来的东西没差,但后面是越做越好了,没多久便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可是……”林慕义尝了口青圭夹给他的土豆牛肉,“可是,这味道是我喜欢的,他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为什么他要做给师傅吃的原因了,师傅他知道你的口味,”青圭夹了块酥肉就往嘴里塞,“啊,没味道……可惜……”
“他怎么知道?”林慕义疑惑不解,“他不可能认识我的。”
青圭耸耸肩:“谁知道呢?他可是个老神仙,那些话本里头的老神仙老师傅都是高深莫测无所不知的,你要真要问我为什么,我只能回答你天机不可泄露了。”
林慕义每道菜都吃了几口,喝了碗酸菜黄豆猪骨汤便完全饱了。
“我陪你消消食,如何?”青圭提议道。
林慕义摇摇头:“我想回房了。”
“好吧,那我送你回去先。”
林慕义回到房内,土豆还站在他肩膀上。
“小祖宗要洗澡吗?土豆可以帮你准备洗澡水哦。”土豆说。
“你怎么准备?”林慕义随口一问,土豆便跳下地,突然在地面上绕起大圈来,花瓣都随着它的动作飞扬。
林慕义就这样眼看着土豆绕圈的区域内那牢实的地面慢慢地变成温水池,,冒着热气。
土豆甚至还给林慕义准备好了换洗衣服,林慕义根本没注意到对方是怎么变出了的。
“好了,小祖宗你可以洗澡了。”土豆笑笑说。
“你好厉害呀。”林慕义由衷感叹。
土豆眼睛下方的皮居然泛着红,它扭扭捏捏,害羞又喜悦:“哪有啦~还好啦~”
它滚到林慕义脚边:“小祖宗洗澡吧,土豆出去帮你看着门。”
“嗯。”林慕义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有啥好看门的。
甜酉禾去了许久,林慕义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但是只要他一想到对方那时讲的,心头便觉得有股情愫堵得慌,仿佛被摇晃后的气泡水,生怕瓶盖打开,这股子情愫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地涌出。
他不想这样。
他躺在温水池里不停地叹气,心烦意乱。
他看着岸上放着的干净衣物,又看向自己脱下来的衣服。
都是好布料,都是好针线。
土豆甚至连头饰都给他备好了。
有甜甜以前给他戴的绒球,还有未见过的纸鸢状绒花簪,纸鸢的眼、尾、翅尖是红,纸鸢是绿,纸鸢躯体又有红白相间的花。
林慕义拿着那簪子细细端详着,甚至想拆了看着这玩意是怎么做出来的。
他看着看着,泡着泡着,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犯起困来。
这次他可不能再在池子里睡着了。
他收拾收拾起身,刚穿好衣服就听见敲门声。
“义义,你洗好澡了吗?我能进去吗?”
林慕义突然慌张起来,他检查着自己的穿衣是否得体,可否有裸露,又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将自己那样长的头发用纸鸢绒花簪迅速挽起,免得披头散发看上去没精神……
“义义?你还好吗?听得见吗?”甜酉禾再次问。
林慕义连忙答道:“我洗好澡。”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说好像有些怪异,于是又道,“你有什么事吗?”
门外的人回答道:“我想见你。”
想见我?
林慕义犹犹豫豫,甚至觉得有些尴尬。
“义义?我可以见见你吗?”甜酉禾那边又传来声响,语气中带着许多委屈,“我没有杀人,我很听话,你开开门,让我进去见见你好吗?我不会打扰你休息的,我很快就走,让我见你一见,行吗?”
林慕义被对方说得心乱,可又想着既然对方说很快就走,见上一面又如何,他为什么要觉得尴尬呢?
他走到门口,慢慢地打开一点点门缝。
他竟不敢直视甜甜,而是侧着脸,眼神飘忽着说话。
“你见了我了,没什么事了吧。”林慕义说话莫名心虚,“我要睡了,你也休息吧。”
说罢,他便要关门。
甜酉禾直接将手伸进门内,稍一用力便把门直接大开,动作连贯,进了房,关上门。
“我都没看清义义你,怎么能算呢?”
林慕义心跳加速,他往后退去,依旧不敢直视对方:“那你现在看清楚了,我没事……你可以出去了。”
甜酉禾轻笑了几声:“义义你又这样,总是赶我走,怎么就不能是像今天下午那般,留着我不让我走呢?”
“下午的时候是情况特殊……”林慕义捂着自己的半边脸,不用看,他现在的脸一定红得像猴屁股……
“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你脸好红,”甜酉禾慢慢靠近,“是生病了吗?我要看看。”
他伸出手,摸上林慕义那掩脸的手,将其拉下。
“我看看。”
甜酉禾的脸贴得实在近,含情脉脉,不像在看病。
“我……我没病……”林慕义低下头,“我泡澡泡得脸红罢了,没病……”
甜酉禾依旧抓着人的手,轻声问道:“义义,你怎么不看我了?怎么老躲着我?”
“我没躲。”
“那你看看我,”甜酉禾的声音如清晨似醒非醒时慵懒又高贵,他将人环住在怀里,缓缓道,“你不会在怕我吧?不能够呀……你明明已经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为何还在怕我呢?”
“我没有,没有……”
林慕义推搡着对方,反而惹得人将自己直接搂紧。
“好过分,总是推开我。”甜酉禾抱怨着委屈着。
嘴上说得自己可怜,手上一点也不老实。
他那搂着人腰的右手一点一点地往人身下挪去,林慕义只觉得酥麻,没有一丝气力去阻止对方的亵渎。
那手突然在林慕义双腿臀缝处停下,多有不舍,又带着不忍,再次搂上他的腰。
林慕义现在正后仰着身子,若不是甜酉禾抱着他,他非仰倒过去。
他听见甜甜那长而绵的叹息。
甜酉禾将头靠在林慕义的脖颈处,隐忍而懊悔:“对不起。”
“什……什么?”
林慕义不敢动弹,男人的自觉告诉他,现在不是动的好时机。
“当初亲你,你打了我一巴掌,对不起,我有原因的,对不起……”
“阿……”
林慕义意识到甜甜说的是什么事了,他想起当初的情景,当初的自己……
“那时候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我原谅你……”他说。
“对不起。”甜酉禾依旧道歉。
“我原谅你的,”林慕义被这人弄得心烦意乱面红耳赤的,现在居然还要安慰这“罪魁祸首”,“你不用道歉了,我都不怪你了。”
甜酉禾好像得了意,语气突然轻松:“你不怪我了吗?真的?”
“真的,我不怪你。”林慕义回答。
“真的?”甜酉禾又问,语气更加轻快。
“真的,我没怪你了。”林慕义回复道。
甜酉禾突然将林慕义扶正,看着对方兴奋道:“那我现在还可以亲你吗?”
林慕义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说什么呢?当然不可以!”
“为什么?”甜酉禾语气迅速低落下去,“你不是原谅我了吗?”
“是呀,我是原谅你了。”林慕义道。
“那我还可以亲你了喽?”甜酉禾又问。
“当然不可以,你想什么呢?”林慕义摇摇头,“我原谅你是原谅你以前,怎么可以被你拿来用到现在的,不可以!你不可以亲我!你亲我我还打你的!”
“那你打我吧,我想亲你……”甜酉禾委屈地像摊泥,整个人无精打采。
“你在威胁我?”林慕义生气地推开对方,自行往床边坐去,“我不吃你这套,不然我不单会打你,我还不会再理你,我不喜欢那样,可你要是逼我那样,我也没法……”
“不不不,”甜酉禾跟上去,趴在林慕义膝边,握住对方的双手,示弱道,“我没有要威胁你,我错了,你别不理我,我不亲了……”
林慕义算是明白了,他要是羞,要是弱,甜甜便会调戏,会强硬;可他要是刚,要是强,甜甜便会娇气,会示弱……
他打算打蛇随棍上,与其自己自行烦恼,不如问个清楚明白。
“你为什么想亲我?”林慕义开门见山,“你又想知道我想什么了,对吗?”
“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
甜酉禾的脸在自己的一只手臂中半掩着,眉毛下垂,两只极好看的眼睛泛着泪光,委屈巴巴:“义义,你喜不喜欢我?”
“你为什么问我这个?”林慕义问,“我在问你,你想知道我什么?你还没有告诉我。”
甜酉禾没有回答,依旧继续问着自己的问题:“你脸红是不是因为喜欢我而害羞的?你喜不喜欢我?”
“我没有因为喜欢你而害羞。”林慕义说。
“那你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
“那你喜欢我而害羞,脸红了是吗?”
“不是,我喜欢你,啊……”林慕义要被绕糊涂了,“我害羞不是因为喜欢你,我脸红也不是,我是因为泡了澡所以才脸红的。”
“那你下午的时候脸红着跑走了,那个时候你没泡澡。”
“我那个时候跑步了。”
“那个时候你没跑步,我贴着你说话,你就脸红了,然后你才跑起步来的。”
“啊……”林慕义烦恼道,“我不知道行了吧,你别问我这个,我不回答。”
“你喜欢我吗?”
“不知道。”
“你讨厌我?”
“当然没有。”
“那我对你而言是什么?”
“……”
“跟你姐姐相比,你喜欢谁?”
“这没有可比性。”
“我希望你更喜欢我。”
“我说了,这没有可比性,姐姐是我的家人。”
“我不是你的家人吗?”
“…”
林慕义抿了抿嘴:“胜似家人。”
“在你的家人里,我扮演什么角色?”
“角色?”
“对,角色。”
“你的姐姐是你的姐姐,你的娘亲是你的娘亲,你的哥哥是你的哥哥,你还有舅舅还有小姨,你还有爷爷,我呢?我在你的家人里算什么?”
林慕义想了想,缓缓道:“猫……猫?”
“只是一只猫吗?”
甜酉禾委屈地像一株被悬挂风干、水分蒸发的绿植,蔫了吧唧……
“可是,我现在是人的模样,不单单是只猫呀,我不要只是你的猫,我有野心,我不要只是你的猫。”
“那你想要什么?你到底想知道我什么?”
甜酉禾严肃而笃定:“你的家人里有父母、有兄弟姐姐、有亲朋戚友、还缺个,你要丈夫吗?或者说,你要妻子吗?我都可以,你嫁我,你娶我都可以,你的家人,你的爱人,我贪心死了,我要成为你特殊的家人,你穿着喜服的样子美极了,能再穿一次吗?新郎是我新娘是你,当然新娘是我新郎是你也行,我们在一起,成亲,用你原来世界的话,结婚,我想跟你结婚,成为你的爱人,特殊的家人。”
林慕义整个人僵硬住,直愣愣地看着甜酉禾。
“义义,你明白我对你的心嘛?我想亲你,我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我,你明白吗?”
林慕义傻愣愣地摇摇头,捋着对方说的话,他不是不明白对方说的,他也不是不清楚两个男人的爱情。
是呀,他其实早想到了,只是不想点明。
就像他害怕打开被摇晃过的汽水,他怕自己第一次拥有的情愫被点明,来势汹汹。
他明明可以等到冷静,这样再怎么“开盖”,他都不会觉得是自己又在冲动而造成恶果。
甜甜为了救他做到呕血的地步了,换做是个姑娘,怕是自己要感激涕零以身相许,难道换成是个男的,对方只想跟他拜把子哥俩一生一世好吗?
那这种兄弟值得嫁,啊不是,那这兄弟值得娶,啊,也不是……
他遇到过同性恋,尊重支持,可当这主角中的一员成了他,他还是下意识认为不正常,下意识地反问:“可是我们都是男的呀。”
“是呀,我们都是男的,义义这样说,是因为你讨厌男的吗?”
“不是讨厌,是……”
“是奇怪……”
“义义不是男孩子吗?”
“我当然是男的了。”
“你讨厌自己的性别吗?”
“有时候会……”
“为什么?”
“不知道,有时候会。”
“那现在呢?现在讨厌自己是男的吗?”
“没有。”
“那义义不讨厌男的,我是男的,义义也是男的,太好了,我们很般配。”
“?”
“!”
“你在说什么呀,这,这,这话不是这样说的吧……”
“我能上你的床睡觉吗?”
“不行!”林慕义急忙拒绝道,“不行不行……”
“我们明明上过床。”
“屁呀,”林慕义恼羞道,“那不一样,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甜酉禾不依不饶,“那个时候你是你,我是我,现在上床你是你,我还是我,哪里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你是猫,我抱着的是猫呀!”
“那我可以变成猫,我们依旧可以上床。”
“不行!”
林慕义将自己的手从对方手中抽出,连忙往别处坐去:“不一样了!你现在……”
“我现在想娶你想嫁给你了,你不喜欢我了,对吗?”
“我没不喜欢你……”
“那我继续变成猫,没有不一样呀。”
甜酉禾坐上床,紧挨着林慕义。
他靠近,林慕义就移去,他接着靠去,林慕义接着移去。
“没得躲了。”甜酉禾说,“床就那么大了,你别躲了。”
林慕义缩在角落,拿着被子就要把自己的脸蒙住。
“义义,你又不想看我了,你害羞了吗?”
林慕义嘟囔着,声音沉闷:“才没有!”
“那你为什么捂着脸不看我?”
“眼睛疼!”
“骗人。”
“你又不是人!”
“是呀,我不是人,但是我爱你。”
“啊!你别说了!”
“我喜欢你。”
“别说了……”
林慕义直接钻进被子把自己裹紧。
“义义,你又在逃避了。”
“才没有,我是要睡觉!”
“你这样睡觉透不过气的。”
“透得了!我要睡觉了,你出去吧!”
“你需要冷静冷静是吗?”
“……”
“……”
“义义,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虽然起初是见色起意,可那不是情,我真正动情是因为你的灵魂,因为我喜欢上了真正的你……”
“……”
“……”
“义义……”
“我想冷静冷静……”林慕义说,“你先出去罢,让我好好冷静冷静……”
“…”
“…”
被子外的人沉默半晌,最后还是妥协:“嗯,我出去……”
“我走了,你探出头吧,别闷坏了。”这是甜酉禾离开时的最后一句叮嘱。
林慕义一点点地挪开被子,露出了眼鼻。
甜酉禾走了,给他留下了冷静的空间,可他又要怎么冷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