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食血知味
卿笑寒怔了一下, 随即低声道：“这就发作了么。”
他稍稍拉下衣襟，将侧颈上的伤口完全展露出来, 然后拨开散落的黑发，那丝血线显得愈发灿烂鲜明了。
对祁纵的引诱也瞬间达到了新的高峰。
祁纵右手已经爬满了墨青色的纹路, 因剧痛微微颤抖。他死死地盯着视野中唯一的彩色，如同着魔一般，缓缓靠近上前。
祁纵蓦地将视线上移, 飞快地扫了卿笑寒一眼, 强行按捺住扑上去啃噬的冲动，发出野兽捕猎时、细微的气音。
“嘶……”
他本该不管不顾, 直接把眼前人按倒, 犬齿刺破他的肌肤, 一味地攫取所需。可这个白衣金纹的少年公子目光温柔, 含着浅浅的笑意，望着他毫不退避。
就像谪凡的仙人，凝视着泥沼中受难的厉鬼。令他不敢造次、不敢妄动、不敢……亵渎。
祁纵遍布魔纹的右手不断曲张，难耐地抓挠着床褥。他漆黑的瞳眸中隐隐泛出了血色, 嘴唇也被咬得殷红，自下而上盯着人时，漂亮得惊心动魄。
卿笑寒轻叹了一声。
他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是我先难以自禁？”
卿笑寒忽然伸手, 拂过祁纵的面颊，直接扣住了他的后颈。祁纵呼吸一滞，双眼还未睁大，便被揽进了眼前的怀中。
熟悉的清气扑面而来, 瞬间打破了他所有的顾忌。
野兽一旦发动袭击，便无法逆转了。哪怕是被牵引过去的，也立刻抓住了时机，再也不肯松开。
黑衣少年身形瘦削，像是扑进了一团温暖的雪。他双手死死地扣着眼前人，一头扎进他的侧颈处，疯狂地舔吮那丝血液。
“哥哥，慢一些。你蹭得我痒了。”
卿笑寒轻轻偏头，纵容地揽着怀里少年的后背，一下一下地安抚。祁纵本就瘦削，情绪激动时更是绷出了优美的蝴蝶骨，是很适合把玩的形状。他坐在卿笑寒的膝上，腰身微陷，好似一臂便能圈住。
卿笑寒垂着眼睫，唇角微弯。他知道抱着自己汲取鲜血的人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但还是漫声道：“合你口味吗，哥哥？你瘦了。嘶……别用牙，疼。”
听见这声半真半假的“疼”，埋在他颈窝里的祁纵顿了一下，慢慢地抬起头来。
他满面茫然，殷红柔软的嘴唇上沾着点血迹，似乎对眼前的人脸毫无印象，许久之后，才哼出了一记发软的鼻音：“嗯。”
他说罢，又低头觅食去了，但这回不论是扣着卿笑寒双肩紧拥不放的动作、还是对伤口的舔舐与汲取，都安静收敛了不少。仿佛已经开始收尾，在细致精心地照料食物，为下一次掠夺作铺垫。
温热的舌尖一遍遍滑过伤痕，直到再没有鲜血渗出。神明的眼中浮现少许苍金色，伤口便愈合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道淡红色的细线，像是给怀里人的交代，告诉他这是他留下的记号，以后还能随时取用。
显然，吃饱喝足的少年对这一处理非常满意，懒洋洋地伏在他怀里。祁纵稍稍眯起眼睛，占有的目光在卿笑寒光洁的颈项间、那道浅浅的伤痕上扫过，意犹未尽地抿了下唇。
他右手上的墨青纹路已经淡去，疼痛也消弭不见，可他还是细细地舔过自己的每一截指骨，似乎在加速其疗伤。
祁纵平日里目下无尘，只专注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从不分心给其他人事。
此时他却热烈又直白地看着对面的人，视线穿过指缝，危险又放肆地流连在他面上身上。
因为魔息的影响，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本该阴森深沉，却因为过分亲密的距离，显出微妙的旖旎来。
“看什么？”
卿笑寒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祁纵的后脑，似是而非地怨道：“哥哥还不满意吗。吸血太疼了，我一直忍着的。明明说了，有不伤人的方法，哥哥却不肯怜惜我。”
“……疼？”
祁纵的理智慢慢回笼，单调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字，问：“真的？”
“真的。”卿笑寒不假思索道，“疼死了。”
祁纵：“……”
祁纵好像想起了什么，“你说、的方法、是、亲吻？”
“对。原来哥哥记得。”
卿笑寒揽着他，垂眸不经意般道：“但你不肯用，那就是故意要我疼了。”
祁纵：“……啊。”
片刻过后，祁纵双目空茫，笨拙地将双手搭上他的肩头，直起身吻了一下卿笑寒。
这个吻轻飘飘的，是纯粹柔软的触碰，梨花点水一般，轻轻地落在卿笑寒的下唇上。
卿笑寒怔住了。
这个状态的祁纵完全没有羞耻心，公事公办一般，亲完就倒回了卿笑寒怀里，安安稳稳地睡熟了。卿笑寒反倒许久都没有动一下，最后低头看向怀里的人，仿佛说不出话来。
—
等祁纵再次醒转，已是不知道多久后。他按着额头，觉得除了脑袋有些昏沉外，浑身上下都舒爽无比，较上次苏醒时恢复得更好了。
他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睡前那些乱糟糟的记忆霎时全部冲进了脑海。祁纵清楚地记起了自己是怎么失去理智、怎么紧紧抱着卿笑寒不撒手、又怎么疯了似的吸他血的。
以及最后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酬谢他的那个吻。
祁纵：“……”
祁纵：“苍天啊！！！”
祁纵大叫一声，一个猛子扎回被窝里，觉得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尤其见卿笑寒。
结果他这一扑，就扑到了某个人身上。昏暗的光线中，一只修长的手拉下被褥，露出一张清俊的脸。
卿笑寒微笑道：“哥哥是又不满足了吗？”
“你怎么也在这里？！什么不满足啊啊啊！给我好好说话！”
祁纵直接弹到了床尾，面红耳赤，想赶紧跳过这满足不满足的话题，千万不要给卿笑寒提起刚才事情的机会：“你你你真的是神仙？听说神仙的血肉是世间至宝，这个传说居然不是编的……”
他猛地一晃脑袋，“不对，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你之前说你是岚中君，你……你怎么这么轻易就说出来了？！”
卿笑寒乖巧地问：“还要怎样说呢？”
“不应该是经历一番曲折、或者同生共死过才能讲吗？这是你身份的最大秘密吧，你怎么就这样告诉我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要我以后还怎么面对你啊！”
“唔……我就是考虑过哥哥的感受，才这样做的。”
卿笑寒微笑道，“既然我完全信任哥哥，那就不该欺瞒，而是要早些表明。并且这样的话，哥哥知道我非同一般，以后如果遇到了什么难题，也会第一时间想到我。不是很好吗？”
“我遇到问题肯定是自己解决的……你想都别想……”
祁纵还是无法接受，“可、可是你这样真的太突然了。一般话本里面，不都是到了临近结局时，才揭露主人公强劲的真实身份吗？我们才刚开始，你怎么就说出来了！”
“哥哥觉得，我们才刚开始？”
卿笑寒浅笑了一下，“在你看来，确实如此。”
祁纵懵道：“啊？我们不是才认识一两个月吗。不是刚开始？”
卿笑寒忽略了这个问题，道：“哥哥也说了，话本中到结局才揭露真实身份。而我们既不是话本中的人物，我也不想与哥哥走到结局。我们会一直进行下去。”
卿笑寒望着他，温声说道：“我要一开始就让哥哥知道，我很好，比你想象中的更好。我怕来得太迟，哥哥就跟别人跑了。”
“跟别人跑了？跟谁啊？”
祁纵实在是茫然，“……邵临枫吗？”
卿笑寒：“……”
见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还等同于邵临枫，卿笑寒嘴角的笑意凝固了那么一瞬。然而没等他再说几句甜言蜜语，祁纵倏地一个激灵，震惊道：“等一下！”
卿笑寒：“嗯？”
祁纵瞪着他，不敢置信地说：“我突然想明白了——原来你一直都清楚，你是个活了几千年的神仙，而不是才十六岁的卿笑寒，那你还叫我哥哥？！而且叫了这么久！你每次找打的时候就这样叫我，搞得我一忍再忍没法下手！你……你！！！”
祁纵气炸了，“唰”地拔出玉刀。卿笑寒忙从被褥里起身，却被祁纵一把按住。
他只好暂时转移话题：“哥哥又拔刀了，是想再给我划一道伤口，好继续抱着我吸血吗？”
“闭嘴！你你你不许再提了！！！”祁纵的刀锋霎时一偏，扎穿了床板。
卿笑寒幽幽道：“不用刀划的话，看来哥哥认同了我之前的提议，决定换用更温和的办法……”
“啊啊啊说了叫你不要讲这个了啊卿笑寒！！！”
祁纵的几根碎发全部翘了起来，他忍无可忍地叫道：“你是觉得那样很美好吗？！我告诉你，你吸引我的地方全都是金光闪闪的，你在我眼里就是金身菩萨，一点都不好看！”
“……”
卿笑寒“哦”了一声，满面正人君子的模样，微笑着反唇相讥：“那哥哥在我眼里，就是一只欲求不满的……”
祁纵：“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77毫无理智的时候，还知道照顾卿公子给他想要的亲亲（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