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爱的代价
文娟双手把铜锅交在徐小七手中,她对李家姐妹道:“你们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已走出几丈外了,忽又回头对站在那儿的徐小七道:“小七哥,走哇!”
徐小七真想骂人,但一时间不知如何开骂,听了文娟的叫喊,他只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便回身而去。
望着徐小七的背影,李蓝道:“堂姐,咱们要不要等他兄弟来呀会挨骂的!”
李红道:“只要他兄弟还活着,就叫他们骂吧!”
李蓝道:“骂过以后怎么办”
李红道:“骂完以后两不欠,谁也不欠谁的,咱们就可以坦然回家了。”
李蓝一听点头,道:“对,咱们还了情债以后便回去李家寨,从此两不相欠。”
这姐妹二人的口中如此硬,但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嘻……”
文娟几乎笑弯了腰。
余大牙坐在火堆边,道:“你笑什么”
文娟道:“不关你的事,是丁氏双侠二人的事。”
徐小七加上一句,道:“而且是大事。”
余大牙道:“什么大事”
文娟已拉开帐篷,对着帐内笑道:“二位,你们是不是好了些
丁兆堂睁开眼,道:“吃了肉汤小睡片刻,精神是好多了。”
文娟道:“我问二位,如果李家姑娘此刻嫁给你们兄弟俩,要不要”
丁兆玉道:“死也不要了,差一点没送了命!”
丁兆堂道:“两个野丫头,她们已伤透我的心了,我恨不得杀了她们!”
文娟道:“这么说来,你们已对她姐妹恨之入骨了”
“不错!”
文娟道:“真险!”
丁兆堂道:“你说什么”
文娟道:“我是说我把她二人带来,岂不是害了人家呀!算了。”
丁兆堂道:“你还打算去李家寨吗算了。”
文娟道:“谁要去李家寨呀!我是说去河边,唉,人家姑娘送上门来了。”
她这话有反应,丁氏兄弟挺身而起。
丁兆玉道:“在哪儿”
文娟道:“怎么你们要去杀人呀”
丁兆堂道:“她们在河岸边”
文娟道:“是呀!既然你兄弟还在恨人家,我去把她们赶走就是了。”
她这就要往河边走,丁兆堂急叫道:“姑娘,你请等一等!”
文娟道:“等什么呀你们身子未复原,打架必吃大亏,我去叫她们走!”
丁兆堂道:“不,咱们不打架。”
文娟一笑,道:“去吵架”
丁兆堂道:“更不会吵架,咱们去河边听听她二人要说些什么话。”
徐小七道:“你兄弟身子不好,我保镖。”
一边的余大牙叱道:“怎么的,满腔的仇恨,只一听人家来到,你们又成软脚虾了,这算什么事嘛!”
丁氏兄弟已对徐小七道:“不必!”
这兄弟二人已往河岸奔去,原是唉声叹气的,却变得神采奕奕了,这还真被余大牙说对了,什么事嘛!
河岸边上二对二,丁氏兄弟面对李氏姐妹,双方半天未开口,只闻附近河水声宛如美妙的乐章在四人的心中演奏不休。但见四个人那胸前的起伏就明白了。
猛孤丁地,李红往丁兆堂身上扑上,随之“叭”的一声,李红的长剑抛在地上了。
带剑扑上是令对方吃惊的。
但丁兆堂未吃惊,他张臂把李红抱住了。
丁兆玉也一样,他搂紧了李蓝便把脸也贴上去了。
接着,就听细声细气的呼吸声,把河岸边的景色也比得暗淡下去了。
“活着我就放心了。”
李红这话带点沙哑。
丁兆堂道:“我们兄弟不能死呀!死了这世上还有谁够资格伴你一生呀!”
李红道:“不责怪我了我们要杀了你兄弟的。”
丁兆堂道:“不,怎么会怪你呢如是换了我们,也一样的仇恨满腹呀!”
李红抱住了丁兆堂紧紧地把身子贴上去,几乎要变成一个人了。
那边的李蓝道:“我们是来捞尸的,想着你兄弟的义气,总不能不把尸体入土安葬吧”
丁兆玉道:“我们死了会伤透你心的,我们不忍!”
李蓝道:“你们不再恨我们了”
丁兆玉道:“说不恨那是骗人的,只不过如今你姐妹带来了爱情,这爱情与仇恨做个比较,仇恨便不值一提了。”
李蓝好愉快地道:“你们兄弟二人不但刀法好,嘴巴口才也是一等的好嘛!”
丁兆玉哈哈一笑,道:“如果口才不佳,早被李家寨点天灯了,是不是”
忽然,丁兆玉双手拉紧李蓝,道:“我先明说,我兄弟是不会再去李家寨了。”
李蓝道:“我也没叫你们随我回李家寨呀!”
另一边,丁兆堂对李红道:“李姑娘,别回去了,跟我们回中原去。”
李红侧过头去看堂妹李蓝。
呵,丁兆玉与李蓝二人嘴对嘴起来了。
李红不看了,她猛转过身来面对丁兆堂。
不料丁兆堂一个反手搂,大嘴巴也卯上去了。
这四个人忘乎所以,已深深陷入情爱的漩涡中了。
余大牙对徐小七道:“夜阑人静未见争吵声嘛!”
徐小七笑笑,道:“谁知道”
文娟笑道:“吵架倒不一定,也许是他们和好了,也许是四个人……哦,嘴巴必是累坏了。”
她这话余大牙是听不懂的,但徐小七懂,徐小七还加一句:“文娟妹,似他们这样的累嘴巴,要不要伸舌头呀!”
文娟笑道:“你以为要不要”
徐小七笑了。
余大牙更是听不懂了。
李家姐妹不回李家寨了,她二人决定跟丁氏兄弟入中原。当她姐妹听了徐小七的仔细分析之后,便认定李家寨遭天火烧,起因全是那颗满天星蓝宝石。
当初她姐妹在李存正的授意下,还去找过段长根的儿子段柱子,准备由段柱子在她二人之间选一人,甚至二人一齐侍候段柱子,只要段柱子交出蓝宝石。
不幸段柱子死了,这件事从那时候打住了。
不料如今由玉真子老道弄走了蓝宝石,而且还在李家寨中杀了人,于公于私,她姐妹也要去找玉真子讨个公道。
余大牙更是火,他为的是什么如果不找上武当山,他这口气就难以咽下去。
原是徐小七与文娟二人行,如今变成七人行,只不过余大牙身上的伤还重,大伙儿行走便慢了。
玉真子好高兴啊,他怀中藏着天下至宝蓝宝石,飘飘然不可一世的感觉是他从来未曾有过的。
此刻,玉真子站在江边,指着江面对卜道及另两个道士道:“咱们身上多少都带了伤,走路不方便,咱们雇船沿江而上回武当吧!”
卜道三个人忙点头,这些天也受够了罪,坐船回去那是最好不过了。
卜道原是四个师兄弟,如今死了一人在野狼山上,心中悲哀不已,唯有听师叔玉真子的安排,凭谁也没有意见。
他三个人更不会知道,如今的师叔已经变了,已经变成与恶魔差不多。世上唯贪最害人,玉真子此刻怀中拥有那颗蓝宝石早已性情大变,因为蓝宝石上有诅咒,那是天雷轰般的血咒,便是再德高望重之士也无法摆脱。
玉真子不是圣人,他早已变了。
只不过卜道三个人并未发觉,四个人依然以玉真子为首,雇了一条船沿江往上游驶去。
那是一条双桅快船,一般而言,出家人是雇不起这种快船的,道士行路有饭吃,道士坐船要出钱,只是此刻的玉真子有的是银子,在李存正的地窖里他顺手还取了七八个大银锭在袋中。
真愉快呀!玉真子坐在船舱中念的是什么别人听不懂,船上三个开船的把玉真子的声音当歌听。
这一天原是个大晴天,不知怎的突然天空变了天。
只见江面上忽然刮起大风来,刹那间乌云盖了过来,随之雨点子像石头子似的落在人身上。
船尾的船老大大声地道:“道长,靠岸吧!夜间不好再行船啦!”
船舱中的玉真道长叱道:“说好了连夜到汉江,怎可因一阵雨就靠岸”
卜道一边低声道:“师叔,雨太大啦!”
“闭嘴,不是因为你什么堂兄遇害,你师弟会死在黄山中吗”
卜道低头不语了。
船老大又叫:“道长,逆风难驶呀!一个时辰还在原地未前行呀!”
玉真道长道:“也不要靠岸。”
船家瞪眼了。
便在这时候,天空中一声霹雳响处,一片电光照江面,两桅船好像进入火海中了。
船老大又叫:“道长,打雷啦!”
玉真道长道:“雷有什么好怕的穷咋呼。”
不一会儿,又是一片电光闪,那玉真道长忽然发现江面上一条大快船,船上那间大舱内出现几个人,那是玉真道长所不愿见的人。
“怎么这么快,他们好像追来了。”
一边的卜道道:“什么人”
玉真子一瞪眼,忽地又是一声雷轰,闪电中玉真子一声惊呼:“是他们……他们怎么……来了”
这一回卜道不问了,卜道放眼江上瞧,他什么也未曾瞧见,不觉奇怪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又是一个炸雷当头轰下来,就听船面上“喀嚓”一声爆响,“轰”的一声主桅断裂倒下来,连着大帆压在船舱上。
这一回船老大不再叫玉真子老道靠岸了,他大叫两个伙计:“快呀!打桨往岸边靠呀!”
快船断了桅杆,当然不能再行驶了,就在大雨中船顶在岸边上了,这时候船舱也漏水了。玉真子道长见这光景,伸出头来看外面,道:“这是什么地方”
船老大道:“好像是轮回河口呀!”
玉真子全身一震,道:“轮回河口吗”
他对卜道道:“叫他二人起来,咱们上岸去。”
卜道道:“师叔,雨太大了呀!”
玉真子叱道:“船已破,难道等船沉了淹死在此吗”
船老大火了:“喂,你是出家人,怎么口没遮拦呀犯忌讳的话你少出口。”
玉真子冷冷地道:“船已经破了。”
船老大道:“刚才叫你靠岸,你坚持要放船;如今船被雷击破了,你说说,怎么办”
玉真子冷冷地道:“咱们改坐别的船去了。”
船老大三个人出手拦,不叫四个道士跳下船。
玉真子道:“找死”他忽地摸到蓝宝石,有了蓝宝石,他心情愉快,只见他哈哈一笑,又道:“说,我们该付你多少银子”
船老大道:“从少的估计,也得十两银子。”
玉真子大方地取出一锭银元宝,他往船老大手中一塞,道:“这锭元宝送你们,取来雨具咱们要走了。”
船老大接过银元宝愣了。
半晌,他喃喃地道:“原以为你是恶道士,怎知你们是善人哪,好好好,我取雨伞送你们。”
果然,这船老大找来把雨伞和一件蓑衣,道:“各位道爷,天雨路滑不好走,你们小心点。”
玉真子四个人接过雨伞便下船走了。
船上三个人还以为是做梦,为什么要十两偏送二十两的大元宝真叫怪事年年有,唯有今年多。
有个伙计乐了,他乐便乐吧,忽然唱起来了。
“大板车跑不快,上面有位老太太,要一钱给一两,你说奇怪不奇怪!”
当然这还不算奇怪,更奇怪的事还在后面呢!
唏哩哩,哗啦啦,这场雷雨下得大,不过雨的范围并不大,只有方圆三五里在落雨。
玉真子四个人上了岸,他手一挥大声道:“你们跟我走,咱们不往西,咱们往北去。”
卜道大叫:“不对,不对,往北越走越远了。”
玉真子叱道:“少多口,走!”
卜道三个人不开口了,只得跟着玉真子往北走,只不过奇怪的是头顶上大雨下个不停,而且天越来越黑。一条大道往北伸,走了几十里还未见有小城镇,抬头看天空,天空中仍然闪电打雷下大雨。
玉真子心中觉得不对劲,天空的大雷雨好像是跟他过不去似的,怎么一直未见停
一行走了几十里,眼看着就快五更天了,忽然间卜道指着前面道:“师叔,你瞧,前面有灯光。”
玉真子抬头看过去,他重重地道:“总算找到个歇脚地方了。”
另外两个道士不开口,伤重的一人好像发了病,初冬的天气很冷,冻得他直哆嗦。
四个人拔腿往灯亮处奔去,绕了三里远才发现那儿是一座山神庙。
山神庙中有人在,四男三女围坐在一堆火边正在烤食一只羊呢!
这可是太巧了,因为玉真子四个人刚到门外,猛抬头,他发觉他最不愿意看的人全部在此。
卜道与另外两个人也发现了,立刻开口呼叫了。
“嘿,是各位施主呀!太巧了,大雨夜在此遇上了。”
卜道三个人当然不会知道蓝宝石已入了玉真子的口袋了,所以遇见南来的同伴非常高兴。
山神庙中七男女则非别人,乃是徐小七、文娟、丁氏兄弟、李家姐妹与余大牙七个人!
玉真子还以为遇上鬼了呢,因为他自信自己看得清,江面上的大船上就是这七个人,怎么会一下子又集中在这破落的山神庙里来了
再看卜道三个人,好像他们三个人很高兴。
徐小七一见是玉真子道人四个人来了,他一声欢呼,道:“太好了,太好了!”
余大牙也叫道:“是你呀,玉真子道人,来了就好,进来吧!你走不掉了。”
这是什么话,卜道就听不懂。
玉真子心中明白,他哈哈一笑,当先举步走进去了。
抖落一身水渍,玉真子十分坦然地道:“原来各位施主并未走远啊,咱们又在一起了。”
徐小七道:“道长,饿了吧!羊肉你们撕着吃。”
玉真子一笑道:“忌荤在当忌之时,破戒在应破的关口,走了一夜未吃喝,也是大施慈悲吧!”
他对卜道三个人道:“吃吧,吃过再赎罪过。”
卜道三个人早饿了,听了玉真子的话也不再客气了,三个人立刻吃了起来。
余大牙看看丁氏兄弟,他发觉丁氏兄弟嘴巴紧闭着,三个女人也不吭声。
余大牙正要开口,只听玉真子问徐小七道:“徐施主,你们可曾在江上坐船”
徐小七一怔,道:“坐船什么时候没人坐船呀”
玉真子吃一惊,道:“真没坐船”
“没有呀!咱们过了甜水河一路走来原是打算找船的,只是此地距离江边一百多里远,怎么会在江面上”
玉真子心中一怔,这是遇上鬼了。
他想着江面上那艘风雨中的船,明明看到这几个人,为什么会又在这儿出现
再说一夜奔走上百里,怎会在这儿遇上,难道真的鬼使神差把自己引到此地来的
玉真子心中不愉快,但他也不怕这几个人,口风紧,死不承认,他们又能怎样
玉真子就是这样,他打定主意了。
徐小七甚为客气,他还拿出干粮馍,笑对玉真子四个人道:“单吃羊肉油腻,来点馍馍配着吃。”
卜道点头道:“施主你真好。”
不料大刀片子余大牙再也忍不住了,他指着玉真道长道:“老道,有件事情要问你。”
玉真子一怔,道:“余施主有什么话要问贫道”
余大牙道:“很重要的话,老实说,咱们一路过来便是打算上武当找你的。”
玉真子心中冷笑,但他故做惊讶地道:“要上武当做客吗欢迎欢迎!”
余大牙道:“怕你听了以后就不会欢迎。”
玉真子道:“什么事情那么严重”
余大牙道:“有人见你一个人自李存正的老宅中出来,可有这回事”
玉真子看看徐小七,他只有点点头,因为他遇上了徐小七。
余大牙道:“李存正的秘道地窖中死了人,那几个一心想夺取蓝宝石的人都死了。”
玉真子道:“贫道就是发觉死了人才一路又出来的。”
余大牙道:“蓝宝石呢”
玉真子一笑,道:“贫道还以为什么呢,原来为了蓝宝石呀!哈……”
余大牙道:“你承认被你最后夺去了吗”
玉真子面色一寒,道:“这话是余施主之言,贫道几曾夺过什么宝物呀!”
他看了几个人一眼,又道:“贫道乃出家之人,又知道那宝物乃火星真君之天眼,怎能愚昧得据为己有,各位千万要相信贫道之言!”
余大牙冷冷地道:“老道,你真的未拿”
玉真子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余大牙道:“那好呀!你老道如此坦然,但为了取信大伙儿,你可以叫咱们搜身吗”
玉真子道长一听,双眉一挑,道:“这算什么,难道连贫道之言也不相信吗”
余大牙道:“那得搜身以后才定论。”
玉真子道:“那是对贫道一种污辱。”
徐小七一直盯着玉真子,文娟也一样紧张,丁氏双侠看看李红与李蓝,见李红在咬牙。
徐小七冷冷地道:“道长,徐小七这次与我娟妹南来,不为别的,乃是为了追找洛阳石窟火星真君之天眼,那也是家父遗志。
老实说,家父就是为了这东西多年未找获而郁郁死去。那是神物呀!凡人得之不吉,必有大凶。道长如果得到此物,小七愿与道长一齐去洛阳,人归人的,神归神的,大家求个天下太平,不知道长以为如何”
玉真子道长冷笑一声,道:“你们都以为在贫道身上了,岂有此理!”
丁氏兄弟一瞪眼,余大牙道:“你为何不叫咱们搜身你心虚。”
玉真子已发觉余大牙伤得重,不由心一横,道:“何来心虚,没有就是没有。”
他忽地站起来了。
他对卜道三个人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卜道,咱们走!”
余大牙举刀一半,一声“哎哟”,他几乎站不起来,他的伤实在太重。
丁氏兄弟并肩打横拦,玉真子卖弄个身法人已到了庙门口,他举着雨伞便进入黑暗中了。
外面的雨更大了,文娟见徐小七欲追,她一把拉过徐小七,道:“小七哥,别追!”
徐小七道:“他不叫咱们搜身。”
丁兆堂道:“他这行为就是承认宝在他身上。”
徐小七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找上武当也要叫他把宝物交出来。”
余大牙忿忿地道:“可恨我伤得重,否则非叫他吃老子一刀不可!”
李红道:“难道两位少寨主是死在这老道之手他是那么的慈眉善目呀!”
李蓝道:“我就看他不顺眼。”
徐小七咬牙又要追,但文娟道:“他跑不了的,小七哥,这附近没地方好歇脚,天又下着暴雨,说不定他还是要回来的。”
文娟道:“溜得真快,‘嗖’的一声跑了!
丁兆堂道:“我在想这老道刚才是什么身法,我兄弟竟然未拦住他。”
余大牙道:“什么屁身法,撒鸭子差不多。”
还真是撒鸭子,玉真道长奔出五六里,发觉卜道三个人也跟上来了,不由冷冷地道:“岂有此理,贫道何许人也,竟要搜贫道之身,传扬江湖岂非笑话”
卜道三个人不敢多言,三个人心中在激荡,因为大伙儿受了伤之后在荒山后面对死了的师弟正悲伤不已,而师叔一个人却不见了,当时他去了哪里最令人疑惑的莫过于师叔回来以后那种
得意之态,为什么会在那种节骨眼上快乐得哈哈笑
卜道三个人在听了徐小七的话以后就心中有数了。
已经奔出几十里远了,卜道指着一处草棚,道:“师叔,天亮了,咱们别跑了。”
玉真子冷冷地道:“跑你说咱们跑师叔我是不屑于同那些伪君子们在一起。”
卜道道:“去那儿躲躲雨吧!”
玉真子点点头,四个道士便在大雨中奔了过去。刚在茅草棚下站定,玉真子便发觉这儿竟是个破落的火星真君庙。正墙已颓,屋顶漏水才覆了茅草,神案不大,只有两尺长尺半宽。再看火星真君那三只法眼,两边是红色,中间是蓝色,但蓝色已暗,宛似上面被灰覆盖,火星真君六只长臂各握着不同法宝,这光景让玉真子老道心中不自在。
玉真子本想就此走开。
但外面大雨倾盆,雷电更是大得吓人。
卜道走至神案前还冲神君一拜,那玉真子已看到两边对联:
天火在人心,永不熄灭;
善恶只一念,天理照彰。
神位之上有横批:灵、灵、灵、灵。
那玉真道长看得心头一惊,他忙把头低下来。
“轰隆”一声,天空又是一个炸雷打来,玉真子全身一紧,他的左手忽地按在口袋上,触摸到那颗满天星蓝宝石使他立刻厉芒一现。
蓝宝石的魔力给了他失去人性善的一面,他咬咬牙冷笑一声便跌坐在地上。
卜道三个人守在一边原是想找些柴薪升火,只可叹这儿什么也没有,总不能把神案当柴烧了吧!
四个人看着外面的大雨,四个人也抬头看庙顶漏雨水,半晌,卜道干咳一声道:“师叔,那宝物真的在师叔身上吗”
玉真子反而不发火了,他淡淡地道:“卜道,你以为在师叔身上”
他问这话,使另外两个人也吃了一惊。
卜道不直接回答,他却对玉真子道:“师叔,我听那徐少侠提过,蓝宝石乃是神物,他们找了十多年了,几经打听才知此宝下落。”
玉真子不开口,只“哼”了一声。
卜道又道:“师叔,听徐少侠说,自从此宝出世以后,相继死了不少人,而且死得都十分惨呢!”
玉真子道:“卜道,你对师叔说这些话干什么难道以为蓝宝石在师叔身上”
卜道道:“师叔呀!为了清白,可以叫他们搜搜身又有什么关系”
玉真子突然出手,一个巴掌打得卜道口吐鲜血,他沉叱道:“大胆,你也同意他们污辱你师叔呀”
卜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师叔,他们不会放弃的,他们必会追来,甚至他们还会找上武当山呀!”
玉真子双目一厉,他抽动鼻子,嘴巴紧闭着,人们可以发现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按在口袋上。
卜道也发觉了,他忽然一声叹息,道:“那不是宝,不是宝,是魔障,是妖物呀!”
另两个道士担心卜道再挨打,立刻把卜道拉到一边,其中一人低声道:“师兄,便是师叔真的得到宝石,那也是咱们武当门的福气,是不是”
卜道一瞪眼道:“不是福是祸。”
那道士又道:“师叔回去以后,宝物交由掌门师父处理,必不会有祸的,你放心吧!”
这句话听入玉真子的耳朵里,那比外面打炸雷还令他一震,他冷笑了。
他才不会把到手的宝物交给师兄,他什么人也不打算交出去,他要独享。
玉真子的目光猛一扫间,对卜道三个人道:“天冷雨势大,又没升火,你们三个人必已寒冷难耐,何不每人把功夫练一番,由师叔瞧瞧。”
卜道三个人听了玉真子的话不敢违抗,三个人拔剑就在这小庙中心划起来。
那玉真道长见三个人出招,立刻叱道:“要认真,内力加强,难怪与人交手的时候畏首畏尾剑势软弱无力。”
三个人一听,立刻全部精力施展出来,就在这破落的火神庙内杀得天昏地暗,好不热闹。
要知他三个人吃未吃饱,睡也未睡,奔了一夜。如今谁不想倒地大睡,却还要苦练功夫,这和平时玉真子关心他们的情形判若两人了。
玉真子果然变了,他变得十分残酷无情了。
此刻,卜道等三人有气无力,刚自收招,玉真子老道忽然拔身而起,只见他抖出长剑疾扫,一道寒光展现中,无数血滴在迸流。
三个道士几乎是同声厉叫:“噢!”
卜道三个人各自抛剑双手捂着肚子不要肝肠往外流,可也无法用力堵。
卜道双目迸血,道:“师……叔……你……好狠……”
另两个人也自张口吸大气地往外撞去,“忽通”一声便倒在地上死了。
玉真子逼近卜道道:“你太多心了,话也太多了,你不懂言多必失的道理吗”
卜道想再说什么,但他张口只出了一口人生中的最后一口气也死在地上了。
“轰!”
好大的一个炸雷就在这破庙上空响起来。
但玉真子却发出一声残忍的枭笑,愤怒地看着火星真君的红面三目神像,冷冷地道:“天怒吧!人怨吧!宝物你们休想要。”
他自袋中取出那颗宝石,太高兴了,这灰暗的神庙中一片天蓝色四射,美极了,仿佛玉真子人在天空一样,他有些飘飘然了,双手捧着蓝宝石用嘴去吻。
只不过他吻了几下忽地吃了一惊,立刻抽动鼻子用力的在蓝宝石身上闻了再闻。
“怪,怎是这种怪味道呀”
玉真子至此才把蓝宝石取出来欣赏一番,不料发觉宝石上有一股腥臭酸涩的怪味道,闻多了令人作呕。
他忙在道袍上擦拭着,半晌再闻,仍是那种怪味道,他怔住了。
“瑕疵,这是美中不足的瑕疵呀!”
然而这满天星蓝宝石太可爱诱人了,那何止是令人贪念倍生,简直就是令人忘了什么叫人性,因为这世上看来也只有他一人存在了。
一旦拥有此宝,这个人便是圣人也会变得凶残无比了,何况玉真子只不过是卜道等三个人的师叔。
玉真子为了蓝宝石,他必须封卜道三个人之口,那么封口的最佳方法便是叫卜道三个人永远开不了口。
就在玉真子冷视着死在地上的卜道三个人时,忽听一声大叫:“好大的雨呀!”
随之,有个汉子抱头冲进庙中来。
这汉子举目一瞪眼,道:“天爷,这儿死了人啦!”
玉真子的双目一亮,冷笑了。
“你来的真是时候呀!嘿……”
那人吃惊地道:“喂,你杀了他们”
玉真子道:“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活着,”
那人急问:“你为什么杀他……们……他们也是……道士……呀……”
他一顿,又道:“莫非同行是冤家”
玉真子道:“江湖上天天死人,有谁说出个道理来朋友,你不该此时闯来的。”
那人指着自己鼻尖,道:“怎么你也要杀我呀”
玉真子道:“借你的身子一用。”
那人冷冷道:“什么意思”
玉真子道:“你不必知道。”
那人急摇手,道:“喂,我同你无怨无仇呀!我只是遇上这场莫名其妙的大雨……”
玉真子道:“仇是人结的,当我杀了你以后,我们就结仇了,是不是”
那人怔了一下,道:“你是疯道士呀!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
玉真子冷笑一声道:“疯子,疯子,哈……”
那人一见这光景,急忙拾起地上长剑,道:“你要杀我,我只有拼了。”
玉真子道:“这样最好不过,这样我就杀得心安理得而毫无愧疚了。”
那人大叫:“出门遇上乌鸦叫,又在雨地里踩上了牛粪,他奶奶的就知今天不吉利。”
玉真道长道:“你还不出剑”
他抖剑便刺,那人急忙一边闪,不料玉真子这一剑是虚招,真正的用意是在他的左手上。
只见他左手忽地疾拍,“叭”声起处那人“吭哧”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玉真子一掌击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实在太简单了,就听他嘿嘿连声笑,道:“太好了,贫道怎能把衣裤刺破呀!太有用了。”
玉真子再看了外面,外面的雨下的大,好像要闹水灾了,附近传来流水声。
他抛下手中剑,急忙把这人的一身衣裤脱下来,再把自己的道袍靴袜裤子为这人换上。
玉真子也真想得妙,他把头发也削短不少,更把那人的头发挽成髻。
他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冷酷地又笑了。
“这最后一招最要紧不过了。”
随着他的话声,忽的剑光疾闪又削,天爷,那人的一张脸皮破碎了。
玉真子老道又一剑刺在那人的心口正中央,扎得那人猛一弹,死了。
玉真子急急忙忙地穿上那人的衣裳整了几下,道:“倒也蛮合身的。”
他收拾了袋中银两宝物,再四下里瞧了一阵子,这才对火星神位道:“火星真君呀!我已还俗了,从此不再侍候神了,抱歉了,再见再见!”
玉真子拔身便冲出去,一把伞下传来哈哈笑声,他已向西北方走去。
玉真子为什么要走西北方那是因为他故布疑阵,叫人摸不清他去了何方。
玉真子不当道士了,一个拥有天下至宝的人,他又何必暮鼓晨钟过那清苦日子呢
玉真子把杀人当成理应该杀,只要谁提到他身怀至宝,他就对这人出剑。
就好像江上云一样,手段是残忍的;又像那原本纯朴的猎户段柱子一般,变得六亲不认;还有那李家寨寨主李存正,便黄山剑客的清誉也不顾了。
如今玉真道长也抛弃了几十年道家的修为而不管,他竟然为那满天星蓝宝石而还俗了。
玉真子当然不再回武当山去了,他远走高飞,谁也不知道他会去了哪里。
过午大雨才停下来,大雨仿佛在为人间遮丑似的,当玉真子办完了他那一幕残忍的丑事以后天晴了。
于是,大道上有一批人匆匆地赶来了。
这批人走得快,仔细看三女四男。
是的,徐小七七人追来了。
只因为只有这么一条路通南京,徐小七也相信玉真子四人必会由南京再往西行,所以他们便急急地又追上来了。
余大牙边走边骂街。
“他娘的,这老道绝非好心肠,当初上了他的当,还拿他当吕洞宾呢!”
丁兆堂道:“若非与卜道有过交情,咱兄弟是不会南来的。”
那丁兆玉笑道:“哥,有什么好后悔的,咱们应该高兴呀!是不是”
他说着,还用力搂了一下身边的李蓝。
李蓝吃吃笑了。
丁兆堂立刻明白过来,便拉着李红的手道:“对,对,我们不后悔,太走运气了。”
徐小七指着前面,道:“走,咱们前面打个尖,吃饱了歇歇脚,余大侠有伤未好呢!”
文娟笑笑道:“几个老道跑得真快,追了百里也未追上。”
余大牙沉声道:“我若是没有伤,昨夜里我就逼着老杂毛把宝物交出来了。”
徐小七也有些后悔了。
忽见远处有个棚。
一行七人走到近处瞧,徐小七道:“远看是瓜棚,近看是座庙,这庙快塌了。”
他当先奔进破庙看,不由一声大叫:“天哪,怎么搞的全死了。”
随后的文娟只一看,双手捂面又退后面了。
余大牙与丁氏兄弟走过去,丁兆玉道:“怎么了”
徐小七道:“玉真子老道四个人全死了!”
于是,大伙儿挤进这座破庙内,大伙也吃惊了。
徐小七关心的是宝石,宝石藏在老道玉真子身上,他立刻在玉真子袋里掏,掏了半天他叹了口气。
“完了,全完了。”
文娟道:“小七哥,怎么办便是线索也断了。”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是玉真子的狠心手段,当然他们也想不到死在地上的是假玉真子。
李家姐妹直摇头,李红道:“真是不祥之物,谁拿了谁就死于非命。”
满天星蓝宝石附了夺魂血咒,谁能不相信
徐小七叹口气,道:“自从宝物自马知县那儿现世以来,已经死了太多的人,这些人只为了个‘贪’字,果然恶果起源于一个贪,太可怕了。”
丁兆堂道:“这世上有几个懂得满足贪心的人是不会理解‘知足者常乐’这句话的,他们恨不得把人间所有的全归他一人所有。”
余大牙道:“喂,讲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如今咱们追的人全死了,这下一步怎么办”
徐小七道:“是的,人死了,只不过我想先搜搜他们身子,你们不反对吧”
丁兆堂道:“徐兄弟,你以为宝物还会在他身上”
徐小七道:“十之八九不会在!”
丁兆堂道:“那么,何必再搜”
徐小七道:“我只说十之八九,尚有一成希望。”
他果然愣起来了,而且每一个死的他都搜,当然,他什么也未搜出来。
文娟道:“小七哥,咱们怎么办”
徐小七道:“我也不知道,看来只好回去面对尤大叔的责骂了。”
文娟道:“咱们也尽力了。”
徐小七道:“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为我死去的老爹把心愿了结。”
他忽然问丁氏兄弟,道:“你们有何打算”
看了一眼李家姐妹,徐小七又道:“你们没白来,讨了个称心的美眷妇。”
丁氏兄弟各自拉着心爱的人,那丁兆玉道:“老实说,咱们南下的时候并非为什么满天星蓝宝石,咱们是应了卜道之请助拳来的。如今虽然宝失踪影,咱们也无遗憾,倒是希望徐兄弟小两口去洛阳喝一杯我兄弟的喜酒,大家热闹一番。”
徐小七道:“我们无心热闹,只是这……死的人你们原是一起来的,如今又怎么处理”
丁氏兄弟听了一怔,道:“不错,原是一齐南来,如今道士们全死掉,万一武当山有人找来,咱们就不好交待了。”
那丁兆玉道:“咱们绕道武当山,把事情交待了再回洛阳。”
一边的余大牙粗声道:“你们身边都有美人陪着,我余大牙看不惯,不如这件事交给我去办,你们各自回去办喜事吧!”
丁氏兄弟忙致谢,徐小七道:“这尸体还是雇车运回武当山,需知武当门也是名门大派,他们死了人,这件事好像不会那么轻易地完了吧!”
文娟道:“雇车这儿不见人烟,哪里有骡车”
徐小七道:“这点忙是要帮的,不如我往西北方走去,总会找到骡车的,你们在此等候。”
文娟道:“早去早回,别在路上多事呀!”
徐小七道:“我不是惹事生非的人。”
余大牙又对丁氏兄弟二人道:“二位,你们回洛阳吧!我把几个道士的尸体送回武当以后就回去喝你们四人的喜酒。”
他深深地叹口气,道:“他娘的,真是不走运,差一点死在荒山里,讨的什么公道呀!变质了,变成追宝了,这算什么嘛!”
丁兆堂道:“余兄,咱们江湖中人全凭一股傻劲干,有时候傻得可爱,是不是”
余大牙道:“你们傻了个老婆,我可惨了!”
“哈……”
丁兆堂笑着对李红道:“是的,我是得了个可爱的老婆,哈哈哈……”
李红也微微笑了,她与李蓝二人是抛家远去,她不想回李家寨了。
那文娟倚在庙墙边,忽然她抚掌笑道:“来了,来了,真快呀!”
李氏姐妹也过去瞧,果见远处一辆牛车往这面驶过来,文娟已奔过去,她高声道:“小七哥,这么快就找来了一辆牛车呀!太好了!”
这时,牛车也到了跟前,文娟见那人是个中年汉子,她冲着那人点个头,道:“只是送到江边,我们会雇船的,不会太久吧”
中年大汉指着远处道:“不是啦,我兄弟早就走远了,今天咱们有事要办,可是……”
赶牛车的指指徐小七,又道:“这位小哥还要我帮忙,而且又出很多银子,我能拒绝吗”
文娟道:“大哥呀,你做好事,只把几个死了的道士送到江边,这也是行善嘛!”
于是,牛车到了破庙前,丁氏兄弟出来了,丁兆堂对徐小七道:“徐兄弟果然会办事。”
徐小七道:“人家原是有事的,人家这是去镇上运炭的,被我求下情帮了这个忙。”
赶牛车的跳下车,道:“快吧!我兄弟等急了,他是早一个时辰先去镇上的,有些杂货赶着去集上办,久了我兄弟会等急的。”
徐小七指着庙内,道:“车老大,你帮个忙,咱们把尸体抬上车,只要到江边就可以了。”
他摸出一锭银子往壮汉的手上一塞,又道:“先付一半,另一半到了江边再付你。”
赶大车的用手掂掂银子,苦笑道:“银子这玩意儿真坑人,每个人都得听它拨弄,咱们是庸俗人,见了它就爱上它了。”
徐小七道:“看不出你老兄还如此幽默,哈……”
壮汉走入破庙,不由一声惊呼:“天爷,清一色的道士呀谁干的,太狠了。”
丁氏兄弟便帮着把尸体往牛车上抬,地上的血几乎难以下脚,踩了地上的血实在叫人不愉快。
一具一具的尸体被抬上了牛车,赶牛车的把四具尸体移动得不会跳动后他才对徐小七道:“各位,这就往江边去了”
徐小七道:“我们后面跟你走。”
赶大车的“得驾”的一声,老牛车移动了。
怪的是老牛走了没几步便一声悲鸣,它不走了。
赶牛车的奇怪,为什么老牛不走了
赶牛车的可急了,老牛耍性子比驴还讨厌,不由得举起手中小鞭往牛背上抽了几下。岂知这一抽打不要紧,老牛仰天一声悲鸣,两条后腿用力弹,直把大车弹得“咚”的一声响,车上的尸体也弹起一尺高,摔下车来。
赶牛车的左手拉绳右手持鞭低着头,死人的一条手臂垂下来了,赶牛车的汉子低头看,不由一瞪眼,他抛下了左手的绳,又抛下了右手的鞭,双手托住了死人的那只垂下来的长手臂。
徐小七几人在后面齐瞪眼,不知发生什么事了。
文娟道:“这牛在造反。”
丁兆堂道:“牛性子难侍候。”
忽见赶牛车的中年汉子大叫:“兄弟!”
徐小七几人忙上前,徐小七吃惊地道:“嘿,嘿,你怎么了”
余大牙也叱道:“拉了死人叫兄弟,中了邪不是”
李红姐妹也吃惊地闪在一边,不敢近前看。
大伙只见这赶牛车的汉子拉着那只手看了又看,他大叫道:“不错,这是我兄弟,两根手指是我同兄弟二人刈草喂牛时不小心刈断两根,你们看这是刈印呀!”
徐小七几人一听怔住了。
丁兆堂惊道:“难道他不是玉真子老道吗”
丁兆玉道:“面目全非削得惨,谁知他是不是玉真子老道呀!”
徐小七忙把死者尸体的下巴托起来看,不由惊怒交加,道:“这不是玉真子老道,你们看这下面遮住的胡子多黑亮,玉真子老道是灰白长髯呀!”
突听赶牛车的汉子一声嘶破喉管的大叫:“兄弟,兄弟呀!你死得好惨呀!”
徐小七几个人愣住了,能有什么办法来解决这当前的问题呢文娟也黯然不语。
就听赶车汉子哭叫道:“一大早叫你同我一齐走,你却要去东村看花姑,花姑没看到,你就被人害死了,你叫做哥哥的怎么向老娘交待哟……兄弟……”
徐小七心中悲愤,他沉重地道:“玉真子呀,你也太歹毒了,人家与你有什么仇恨,杀人替你当替身,你他娘的如此黑心哪!”
丁兆堂道:“玉真子这老杂毛,他必是出手杀了卜道三个人之后,正巧被这位兄弟撞见才出手把人家杀了。这人呢,也正巧遇上这惨事,他……”
余大牙叱骂道:“他娘的,玉真子见这人撞来,必也触动他的心计,他娘的,这也算是金蝉脱壳之计,他改扮易装之后不干道士了,他还俗了!”
忽见赶大车的吼道:“你们认识那老道”
徐小七道:“武当山来的玉真子。”
赶车的吼道:“他娘的,武当山为什么来咱们这里乱杀人呀!出家人不是以慈悲为怀吗”
丁兆堂道:“什么地方的人也是有好有坏的。”
赶车的吼道:“娘的皮,我不去赶集了,我同你们去武当山,我要找他们掌门的还我公道来。”
徐小七道:“我们原是要把尸体运去武当的,如今出了这事情,依我看来,你老兄还是留下来把你兄弟后事办一办,我们自会向武当门讨公道。”
余大牙道:“你还是多安慰你的老娘要紧。”
赶车的汉子咬牙道:“我非去不可,你们别多言了。老实说,我兄弟自小就没了爹,全是老娘一手拉扯大,我们三人日子是苦了些,可是不招谁惹谁,过着太平日子,如今我……”
徐小七摸出一把银子,道:“收着,日子还是要过的。”
他指着车上尸体,又道:“武当门都是武功极高的人物,你不会武功去了也是白跑,我们自会代你讨个公道!”
赶车的一听无奈,道:“都是我老娘,她老一直禁止我兄弟习武,我们知道我娘也有一身不错的功夫,可是她就是不叫咱们练功夫。”
徐小七心中一怔,道:“你们老娘会功夫”
赶大车的道:“当年江湖上的大腿娘子便是我娘呀!”
在场之人并未听过大脚娘子的,但徐小七以为大腿娘子人已老迈,便是知道儿子遇害,也无法找上武当山去讨公道,便对赶车的道:“回去多劝你老娘节哀,咱们必定为你兄弟讨回公道。”
赶大车的道:“也罢,我就先送各位去江边,只是我兄弟的尸体……
徐小七道:“且由咱们送去武当山,找他们掌门的,事完之后,咱们厚葬你兄弟。”
赶大车的也只好点头答应了。
于是牛车赶到大江边,只不过船家一见要运死人,没有人愿意赚这种银子。一时间大伙儿在江边没了主意。
赶大车的道:“既然无人运,我回去向我娘说一声,赶着牛车上武当。”
徐小七道:“牛车太慢了,这尸体……”
余大牙道:“已经是严冬了,尸体用锦缎裹着是不会腐臭的。”
只见赶大车的汉子匆匆地往回奔去了。
徐小七道:“咱们几乎被玉真子蒙骗过去了,这老道自从得了蓝宝石以后,他已失去了人性。”
丁氏兄弟道:“看来我们也被卷入这场是非中了,非把事情弄明白不可。”
丁兆玉道:“不错,咱们与卜道也有交情,卜家这一对堂兄弟死得真惨!”
江边有一条小街,李家姐妹与文娟三个人在街上买了几匹锦缎,把四具尸体裹了起来,那徐小七又办了许多吃的用的,准备赶牛车上武当了。
众人正在焦急的等待中,忽见那赶牛车的与一个大脚老妇人走来了。
众人一看便知是赶牛车的把他老娘带来了。
那大脚老妇人面目狰狞地奔到大车边,只见她拉出一条手臂仔细瞧,又把那尸体的裤子脱一半,于是,她一声厉号,道:“我的根儿呀!是谁害了你呀”
这老妇大哭,拍着车板“叭叭”响。
赶牛车的也抹泪,瞧得大伙心酸,不知如何是好。
老妇人哭了一阵,忽然抬头道:“长生儿!”
赶车的忙应道:“娘!”
老妇人道:“为你兄弟长根报仇!”
赶车的长生道:“娘,告官去!”
老妇人道:“不告官,找上武当山。”
赶牛车的惊道:“武当离此两千里地,娘,你……”
老妇人道:“雇船,咱们立刻上武当。”
徐小七走上前,道:“老太太,这儿是有两条船,只是人家不运尸!”
老妇人冷冷道:“你是谁”
徐小七道:“在下徐小七,当年家父也是江湖好汉。”
老妇人道:“你爹是谁”
徐小七道:“白眉毛徐良便是家父!”
老妇人一瞪眼,道:“白眉大侠徐良是你爹”
“不错!”
老妇人突然面色一紧,道:“我问你,有个同徐大侠交情甚好的人他叫……尤……”
徐小七道:“尤大川。”
“对,尤大川,飞花掌尤大川你认识”
徐小七道:“在下随尤大叔练武十年有余。”
老妇人道:“他人呢”
“在……在南京……”
老妇人忽地咬牙,道:“算了,不提当年事了,我去找船,立刻上武当。”
徐小七与文娟怔住了,不知这大脚女人同尤大叔二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大伙儿见那老妇人拄着手杖走到岸边,不知她说了什么话,就见船上的人一个个冲着老妇人抱拳施礼不迭。
于是,有两个汉子跳上岸,把四具尸体抬到船上来,而且直嚷对不起。
这光景谁也不明白这老妇人对船家说了什么话。
还真快,快船很快扬帆了,只见船老大对这老妇人甚是恭敬。
徐小七也猜不透为什么这老妇人认识尤大叔,她与尤大叔有什么关系吗
大伙儿在这条有双舱房的双桅快船上才行不多久,便听船老大道:“老奶奶,过了当涂县下一站是大码头。”
坐在儿子尸体边发愣的老妇人道:“我知道下一站是芜湖。”
船老大道:“老奶奶,咱们老爷子在芜湖,你老要不要见见老爷子”
老妇人道:“想不到临到老来还求人!”
她对儿子长生又道:“船靠芜湖,你跟船老大去见他们老爷子吧!打个招呼也好!”
“是,娘,只不知这位老爷子他是……”
“别问那么多,就说大脚娘子他就明白了。”
“是,娘,我去。”
坐在另一舱内的徐小七等见这老太太说话甚是有威仪,也弄不清她当年在江湖上是个什么样人物
丁氏兄弟甚少来江南,更是不会明白。余大牙直想问问老太太是何方神圣。
老太太只是一副木然的样子坐在儿子尸体旁,她喃喃低语不知说些什么。
于是,船往岸边拢过去了,只见岸上车水马龙好不热闹,江面上此起彼落的吆喝声,大小桅船布成桅墙更是吵嚷不已。
双桅船在一处石岸尾靠了岸,船老大还得向老太太请示道:“老太太,船靠好了,我吩咐他们岸上去为你老人家弄些可口的送上来。”
老太太叱道:“我还能吃什么,小米粥一碗够了,去见你们老爷子以后,回来放船。”
船老大不敢多言,立刻照办。
听说船马上要开,徐小七几个人也不下船了,丁兆玉与丁兆堂兄弟原打算在芜湖为李家姐妹买些首饰什么的,也免了。
船停不过大半个时辰,忽听一阵车轮声,只见岸边来了一批蓝衣大汉,这些人的打扮只一看便知道他们是蓝衣社的人物。
大车停在江岸边,有个汉子把脚凳放在大车门边,车帘掀起来,一位锦袍红面大汉从车上跳下来,便见那叫长生的汉子也走过来了。
船老大指着快船,道:“老爷子,船上不太干净,你老多原谅!”
锦袍老人并不理会,一边往船上走,一边高声道:“老嫂子呀!你终于来了呀……老嫂子……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儿呀”
他说着,“咚”的一声落在船上,只见原在拭泪的老太太忽然面色坚毅地抬起头来。
“少卿,我来了!”
老人忙单膝点地抱拳,道:“嫂子,少卿来接你了!”
老太太摇摇头,道:“少卿,我只求你为我办一件事。”
“嫂子,别说求,你尽管吩咐!”
“替我弄一艘快船,我要立刻上武当。”
“上武当”
“是的,他们杀了我的长根呀!呜……”老太太提到自己儿子,忍不住哭了。
老太太原是不打算在这老人面前落泪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地又落泪了。
那老爷子双目一厉,沉声道:“武当道士们干的”
老太太指着徐小七几个人,道:“他们为证呀!”
老爷子火大了:“娘的,出家之人也杀人,我……”
他忽地向岸上吼道:“卓护法、成护法何在”
两个大汉自岸边跃上船,道:“老爷子,你吩咐!”
“大船移过去,跟我去湖北。”
老太太道:“少卿,不必了,只需你再派条快船。”
老爷子一听又单膝点地,道:“嫂子,这多年来咱们到处找你,自从大哥不幸落难以后,你便带着大哥的两个半大不小的娃儿一夜之间失踪了,咱们组合中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就只好由兄
弟撑着,真是托大哥在天之助,如今蓝衣社又有了根基了。大嫂,你老就叫小弟为你办这件事情吧!”
老太太道:“不可假公助私!”
老爷子道:“这是什么话你若不答应,我谢少卿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大哥呀”
老太太黯然一叹,道:“曲从直啊,你总算还有个有良心的好兄弟呀!呜……”
老太太忍不住又哭了,她想到了丈夫曲从直。
老爷子也抹泪了,这是义气,江湖上有什么比义气更能热人肺腑的
真快,江面上打横移来三条大船,全是三桅大快船,主桅上飘着蓝天大旗,只一瞧便知道是水陆大组合蓝衣社的大江船。
小快船上的老太太抬头看去,便对蓝衣社老爷子道:“少卿,你兴师动众啊!”
老爷子谢少卿道:“嫂子,咱们是兴师问罪,对方又是武当门,各位如果气势不够会受反制的!”
曲老太太道:“他们武力大也抗不过个理字来。”
谢老爷子道:“嫂子啊!就叫兄弟为你办这件事吧!你够孤苦的了。”
曲老太太忽地双目一厉,她大叫一声:“长生!”
曲长生——那个赶牛车的汉子忙上前道:“娘!”
曲老太太重沉地道:“为你兄弟长根,过去给你谢大叔叩三个响头。”
谢老爷子抬头看这三十过头的汉子,他并未出手拦,这是应有的礼数,礼是不能少的,受了礼,这件事他就接手办了。
曲长生双膝跪在地上,他抱拳不以手撑地,“咚咚咚”就是三个叩头。
谢老爷子这才双手扶起曲长生,点头道:“好,好,这件事你放心吧!好生侍候你娘!”
曲长生道:“谢大叔!”
于是,大船靠上来了,十几个蓝衣社大汉便在两位大护法的指挥下把四具死尸全部抬上了大船。
徐小七几个人也一齐上了大船。
小船上的船老大过来了,他要把收的银子还给徐小七,却被徐小七拒绝了。
三条大船逆江而上,直往三江口驶去。所谓三江乃是长江、汉江与丹江汇流的一段水道。
大船上,谢老爷子与徐小七等人围坐在大船舱中,老爷子便开始仔细地问起曲长根死的缘由。
徐小七便把自己南来寻找满天星蓝宝石之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徐小七也特别强调蓝宝石乃是洛阳石窟第七洞中火星真君之神物,人间不应有人私春,那会招来杀身之祸。因为这一路下来,凡是掠去蓝宝石的人都遭了无情的灾难而死得十分凄惨。
谢老爷子冷冷地道:“人呢,太贪不是好事,想这玉真子老道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他怎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呀”
谢老爷子见这徐小七身材过矮,双目有神,不由问道:“小兄弟是什么门下……”
徐小七道:“家父白眉徐良。”
“噢,你是白眉大侠徐良之后吗”
徐小七抚摸着鱼鳞紫金刀,道:“此乃家父遗刀,家父为这蓝宝石得一场大病郁郁而去世了。”
谢老爷子道:“当年北地老夫走过镖,认识令尊,真乃一代大侠,想不到已作古了。”
徐小七道:“已作古十多年了。”
谢老爷子道:“小友的武功师出何门”
徐小七正在心中嘀咕着,因为刚才曲老太太听得尤大叔之名,一声黯然长叹便不多言了,为了想知道内情,他故意大声道:“传小子功夫的乃是在下的尤大叔。”
“尤大叔大名是……”
“尤大川。”
谢老爷子双目一亮,道:“什么,飞花掌尤大川”
“是的,老爷子!”
谢少卿忽地看着曲老太太,他发觉老太太又在抹泪,忍不住又问徐小七道:“尤大侠今在何处”
徐小七摇头道:“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尤大叔的交代,未经他允许不能说。”
谢老爷子道:“我们都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好兄弟呀!有什么不可以对自己兄弟说的”
徐小七道:“老爷子,你担待了。”
谢老爷子道:“真有你的,同老尤的脾气一模一样。”
忽听曲老太太道:“必是把他自己封闭在什么地方了,他……是很苦。”
徐小七道:“尤大叔一生未娶,孤独一身,很少同外人交道,倒是钓鱼令他快乐。”
“钓鱼”
“是的,钓鱼打发日子。”
曲老太太木然了。
“大川呀!你这是何苦呢大丈夫何患无妻这句话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可是你却又孤独一生,为什么”
谢老爷子道:“嫂子,这当年的情孽还提他作甚”
曲老太太道:“我以为他早已成家立业儿女成群了,唉!三十年一觉黄粱梦,他……”
谢老爷子道:“他是情有独钟啊!”
一边的丁氏兄弟早在北地便听说南方有个蓝衣社,乃是道上的大组合,如今见这谢老爷子的威仪,他兄弟心中由不得起了敬意。
就在船行江中半夜三更天,那位姓卓的护法悄悄地把徐小七自舱中叫起来。
“小侠,请出来一下。”
徐小七道:“有什么事”
“咱们当家老爷子想见见你。”
徐小七走出舱外,道:“有什么事吗”
姓卓的护法指着对面大舱,道:“咱们老爷子候教!”
徐小七也不多言,跟着姓卓的走入那间大舱中,谢少卿冲着进来的徐小七点点头,道:“坐!”
徐小七道:“老爷子,你有何指教”
他歪身坐在一边,立刻有人送上点心茶水,全是南方精点,只一看便知道好吃。
徐小七平静地道:“老爷子,你请说吧!”
谢少卿道:“你是聪明人,有些话你必已猜中。”
徐小七点点头,但他并不多言。
谢少卿道:“提起当年事,我可以告诉你,当年尤大川是早先一步认识我这位大嫂的。”
徐小七心中一紧,他有些为尤大叔悲哀。
谢少卿道:“我这位大嫂当年在无锡遇到了我大哥曲从直,他们相遇十分偶然。只不过半个月相处,我这位大哥发誓非娶我大嫂不可,他的诚意也感动了我这老嫂,唉,你当知江湖儿女不缠
足,我大哥喜欢她的天足呀!”
徐小七心中想,大脚娘子原来是这么传开的。
谢少卿又道:“可是半月后从中原赶来的尤大川看出事情不妙,他是君子,他让位,他只祝福一声‘幸福美满’便走了。走得十分坦然,也走得叫我们放心,不要金不要银,两袖抖得很潇洒,这一去不回头,却不知他去了哪里。”
徐小七总算明白了。
他叹口气道:“我尤大叔已落残了。”
谢少卿吃一惊道:“落了残怎么残的”
“在一场搏杀中残的,只不过如今敌人也已死了。”
谢少卿道:“尤大川今在何处”
徐小七摇着头,道:“老爷子,容我见了我大叔听听他的意思,如何”
谢少卿叹口气道:“成,我早晚等你消息。”
徐小七往舱外走,听得谢少卿一声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痴情啊!”
常言道得好:“逆水行舟看风向,顺水而行掌稳舵!”
三艘蓝衣社大船在江中行驶半个月才到襄阳附近北面的对岸泊岸,这儿已是汉水界内了,这儿距武当最近。
三艘大船来了将近四十人,可全是功夫不错的。这些人在卓护法与成护法二人指挥下,立刻用担架把四具尸体抬上,那曲老太太手抚儿子尸体,道:“长根呀!娘为你讨公道来了,你瞧老娘怎么对付他们。”
她另一手上的拐杖随着她的沉吼,捣在地面上“咚咚”响。
这一行人几乎接近四十人之众,抬着四具尸体直往武当山而来。
蓝衣社老爷子的声威果然了得,沿江就有不少门派的当家顶礼上船求见,却被船上一一拒绝,只因为这是为了上武当讨公道,实不宜惊动四方群豪。
已经到了武当前山的洞宾谷口了,那儿有几个道士还设了香摊卖香纸。
朝山的人们都在那儿买了香纸再上山的。
几个道士见来了这么多人,以为是朝山进香客,立刻迎上前来。
“各位施主,香烛在此,各位需要多少有多少。”
这一路上余大牙憋了一肚皮的不愉快,半个月的行船已把伤养好了,今见这些道士们上前推销香纸,他火了,大吼一声:“老子不上香,老子来杀人。”
“轰”的一声他出腿把一摊的香烛踢了个四散飞落。
几个道士也火了,立刻拔剑把余大牙围上了。
有个道士指着余大牙,冷冷道:“好可恶啊!敢在武当山前撒野呀!你找错地方了!”
随之谢老爷子一行也到了,老爷子把手一抬,道:“别动刀子,还不到时候。”
一见是红面锦衣老人,几个道士便往一边闪开。
有个道士对谢老爷子道:“你们见面就动粗,非是小道们不知礼数,这样实在欺人太甚了!”
谢老爷子把手指几具尸体,道:“过去瞧瞧,可认识这几个道士吗”
一听谢老爷子说死了道士,几个道士立刻奔过去,几个人一瞧齐声大叫:“哎呀,是大师兄他们呀……还有师叔……他们怎么死的”
徐小七走上前,道:“别问那么多,咱们这就上武当。”
有个小道道:“人死了,你们也把尸体送回来了,好,跟咱们上山去。”
徐小七冷笑道:“带路。”
几个小道也不卖香烛了,一齐往山道上奔去,有人还叫:“不得了啦!”
从山脚下走到山上那五进道观山门前,一行人足足走了两个时辰之久才到。山门前已站了黑压压六七十个道人,这些人有的还在指手划脚地道:“来了,来了!”
这时候蓝衣社的兄弟们抬着四具尸体到了山门前,一排放在山门下便退到一边。
就见以谢少卿为首的一行人大步走到山门前,曲老太太已顿着拐杖厉吼:“快把你们掌门的叫出来。”
这老太太发火了,她好像早已迫不及待地要出手了。
谢少卿道:“老嫂子,别气坏了身子,咱们总是要讨回个公道的。
就在此时,山门内走出两个白发苍苍的老道来,为首的一人正是武当掌门全真子,随在全真子身后的也是个白发老道,乃玉真子的二师兄元真子是也!
那全真子一到山门下,他吃一惊,立刻冲着谢少卿深深稽首,道:“什么风把蓝衣社当家的吹到武当山来了,真是稀客呀!”
谢少卿笑笑,道:“是全真子道长吗谢某冒昧找上你武当来了。”
忽听曲老太太吼叱道:“少说客套话,老道士,你不先看看四具尸体吗”
全真子与元真子二人对望一眼,立刻走到山门外四具尸体前。
元真子已掀起锦缎仔细看,不由惊怒道:“这是谁下的毒手”
全真子也低沉地道:“杀了我武当的人,你们还找来一副讨债模样,这是什么道理”
忽又听元真子道:“四师弟呀!你死得好惨!”
山门内又奔出个老道士,此人乃是玄真子,排行在第三位,平日与玉真子最好不过,听说玉真子被害,立刻跳了出来。
“四师弟怎么了”
他走近曲长根尸体边只一看那穿着打扮,便大叫一声:“师弟,你是被何人所害”
谢少卿这面几个人不开口,每个人心中在冷笑。
全真子逼近谢少卿道:“谢当家的,这是怎么回事”
谢少卿嘿嘿冷笑不回答。
曲老太太顿着拐杖叱道:“杂毛老道,他再仔细看一看那具尸体是不是你的师弟!”
她此言一出,一众道士齐吃惊,一边的玄真子已拉开了裹尸的锦缎仔细地看。正在看着呢,曲老太太已不耐烦地走上前,她老人家伸手举起尸体的一臂,抖着叫道:“看,看清楚了,你们的玉真子老杂毛是不是也少了两根断指头呀!看,看清楚!”
全真子、元真子与玄真子三人低头看,不由一齐吃惊,那玄真子大叫:“不是师弟玉真子,四师弟的手没受过什么伤呀!”
忽听谢少卿冷冷地道:“好了,好了,别再装腔作势地演戏了,把玉真子老道叫出来吧!”
全真子惊道:“难道你们是来找玉真四师弟的”
元真子道:“四师弟出门一个多月了,咱们正在悬念他呢!”
谢少卿冷冷地道:“真是这样吗”
玄真子道:“谢当家的,咱们出家人不打诳语!”
徐小七一声冷笑,走上前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却要人的命,各位,你们以为这个人是什么人”
他指着扮成玉真子的尸体,又道:“他是这位曲老太太的儿子呀!”
曲老太太大吼:“你们快把那害人的杂毛玉真子叫出来,否则我老太婆子饶不了你们!”
全真子对徐小七道:“这位小施主,便是这具尸体不是敝师弟玉真子,但另外三具尸体却是武当弟子,算起来武当也是受害者吧!”
徐小七道:“那要你老道长问问玉真子老道了。”
全真子道:“怎么说”
徐小七道:“道长,希望你听了以后立刻把罪孽深重的玉真子交出来。”
全真子道:“那要等听了你的说词以后再讲了。”
曲老太太叱道:“什么说词不说词的,把玉真子那恶道快快交出来,否则我老婆子打进武当道观绝不手软!”
玄真子冷笑一声,道:“出手打人也得仗个理字吧!别以为武当无人。”
徐小七对曲老太太道:“老太太,你压压火,等我把事情说出来,且看他们如何交待!”
曲老太太道:“你长话短说吧!”
徐小七这才对全真子道:“咱们原是与玉真子道长五位是一条线上的,玉真子道长是为了卜道的堂兄受害才率领四位弟子前往黄山的,然而变了。”
玄真子忍不住地道:“武当门下不是不讲道理的,几曾听过我武当门下有不义之人”
徐小七冷冷一笑道:“道长,你也压压火,听了我的话以后便知道了。”
他这才有条不紊地把在李家寨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尤其是把破山神庙的事说了出来。
紧接着,全真道长等全愣住了。
似这种事,除非是玉真子干的,谁会把自己穿的道袍换穿在别人身上,而且以剑把别人削得面目全非
于是,全真子面色变了。
玄真子还不太相信地吼道:“不可能,太不可能了,四师弟怎会干下这种罪大恶极的事来,我不信!”
元真子道:“掌门师兄,这事咱们必须加以印证,我也不信四师弟会有此残酷手段!”
全真子把卜道三个人的尸体看了一遍,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剑伤,是他下的手!”
谢少卿忽地仰天哈哈大笑,他指着武当山门道:“交出玉真子来,否则今天拆掉你们武当的招牌,休怪老夫进去抓人!”
他此言一出,全真子双眉一挑,道:“谢施主,你难道也不相信贫道的话”
谢少卿道:“相信,但如果有人见了那绝世的蓝宝石以后,便君子也变成小人了。”
全真子道:“谢施主以为贫道是贪婪之人”
谢少卿道:“宝物诱人,这很难说。”
玄真子吼道:“什么样的宝物,咱们根本看不上眼,出家人不贪财。”
徐小七淡淡一笑,道:“玉真子杀人又怎么说”
玄真子一愣,但立刻高声道:“还未见到四师弟,怎可认定是他杀人”
余大牙再也忍不住了,他大步走过来,吼道:“你们真护短呀!可恶!”
全真子道:“本门绝不护短,如真是玉真子杀的人,本门的门规也饶不了他!”
曲老太太大吼:“交出人来,谁耐烦听你谎言!”
她举杖欲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