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原形毕露
徐小七“忽通”一声跃下地道口,他双脚踩着软软的东西,这才对文娟道:“快弄支火把来。”
附近地上就有火把,那是玉真子道长抛弃的,文娟把火把燃上弯腰递给徐小七。
徐小七人未动,只觉得足下软软的,便把火把往下照去,不照还好,一照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黑漆漆的哟,火烧的尸体呀!”
原来他在入口处踩到的是李正忠的尸体。
徐小七吓得立刻大步往前走。
文娟上面问:“那是什么呀”
徐小七道:“没什么,你在上面等着我。”
徐小七举着火把往地上照,一步一步往里面走,地道走到尽头处。
他惊住了。
他发现一个地窖口处除了满地的银锭之外,另有两具尸体,一具尸头烂了,但徐小七立刻认出那是尹旦旦,因为尹旦旦的衣着很特别。
人妖尹旦旦会装扮,如果有人以为他是男的,他就像个小白脸,如果有人以为他是女的,他长的模样还真的不难看,蛮诱人的。
徐小七便从尹旦旦的衣着上一眼瞧出这个头已被砸烂的尸体是尹旦旦。
徐小七再看另一具尸体,又吃了一惊,道:“这不是李存正的大儿子吗”
李正孝的尸体也很惨,肚皮被切开了一个大窟窿,肚肠流了一地,那当然是玉真子老道干的事。
徐小七再看地上,他拾了几支袖箭怔住了。
徐小七知道这些袖箭是怎么射的,但他在伸手摸过地窖之后,什么也未摸到。
徐小七再看看地上散的银锭,不由得冷笑了。
弄了个布袋,徐小七把银锭集中在袋中,吃力地把一袋银锭背了出来。
文娟道:“这些银锭怎么没人要呀”
徐小七道:“如果有比银锭更好的东西,那银锭便不会为人所垂青了。”
文娟道:“你是说蓝宝石被人取走了”
徐小七道:“不错!”
“那会是谁呢”
徐小七道:“如果猜的不错,八成是那老道。”
“出家人也贪宝”
徐小七道:“又怎样他依然是人!”
文娟道:“咱们去找那老道”
徐小七摇摇头,道:“无凭无据呀!”
文娟道:“怎么办”
徐小七道:“总会有办法!”
文娟道:“就见这银子呀!那血腥……味……”
徐小七道:“里面死了两个人,一个是尹旦旦,头被人用银锭砸了个稀巴烂。”
文娟惊叫道:“这是真的”
徐小七道:“而且绝对错不了!”
文娟道:“另一个又是谁”
徐小七道:“另一人乃是李寨主的大儿子,这人我认识他,唉!真惨,被人开膛破肚了。”
文娟道:“谁会这么狠心哪”
“夺宝之人。”
文娟道:“为了宝物,这人什么事也能做得出来。”
徐小七道:“黄山剑客还不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他的心狠不狠”
文娟道:“我还以为只有江家父子心狠呢!”
她指着一袋银锭又问:“小七哥,下面有这么多银子呀!你这是……”
徐小七道:“这只是所有银子的一部分,我怎能扛走那么多呀!”
文娟道:“你要扛着这些银子走”
徐小七道:“不错,扛到甜水镇上去,那儿逃去上百的李家寨妇女娃儿,他们是无辜的!”
文娟笑笑,道:“真是一片好心肠。”
她忍不住去吻徐小七。
徐小七与文娟二人刚走出李家寨,远远地河那面奔来两个人,双方近前才看清楚,来者乃洛阳双侠丁兆玉与丁兆堂兄弟!
丁氏兄弟也瞧见徐小七与文娟二人了,双方举手打招呼。
丁兆堂道:“你们进了李家寨”
徐小七道:“李家寨完了。”
丁兆堂道:“徐兄弟,你背的是什么”
“银子。”
丁氏兄弟一怔,丁兆玉叱道:“好小子,你怎么干起趁火打劫的事来了”
徐小七忙笑笑,道:“二位贤兄弟,我徐小七再不成材也不会干这事吧!”
丁兆堂道:“那你这是……”
徐小七道:“见那么多李家寨的妇女娃儿投奔甜水镇,我以为他们需要这个,便把李存正地窖中银子背了些,准备分给李家寨人用的!”
丁氏兄弟一听,哈哈笑了。
丁兆堂道:“来,我兄弟代劳。”
他伸手去接袋子,徐小七忙对两个人道:“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背吧。”
文娟道:“还有许多银子在地窖里,二位如果也想助人,那就快去多背些来。”
丁兆玉道:“在哪儿”
文娟便把假墙地窖之处对这丁氏兄弟说了一遍。
丁兆玉搓搓双手道:“太好了,她姐妹一定会欢喜的,哥呀哥,咱们快过河。”
丁兆堂对徐小七与文娟二人道:“你们慢慢地走,我兄弟很快就会跟上来。”
兄弟二人转身过河去了。
徐小七对文娟道:“阿娟妹子,你看这丁家兄弟俩为什么反而去协助李家寨那些逃往甜水镇的人”
文娟道:“我发觉丁氏兄弟乃是侠义之士。”
徐小七道:“那又为什么要提到什么姐妹姐妹的,这姐妹又是什么人呀”
文娟道:“必是李家寨的人了,咱们去了必会知道。”
徐小七道:“我忽然想起来了。”
文娟笑笑道:“你心眼灵光,想起什么来了”
徐小七道:“李家寨中有两位姑娘会武功,她二人也长得美,莫非被丁氏双侠看中了”
文娟笑道:“牡丹花玫瑰花还有喇叭花,不管它是什么花,总会有人对上眼的,你说是不是”
徐小七笑问:“你是什么花我又算什么”
文娟道:“小七哥,你说我是什么花呀”
徐小七道:“百合花。”
文娟道:“小七哥,你把我比成百合花啦”
徐小七道:“此百合花非真百合花!”
“怎么说”
徐小七笑道:“你是一百种花的总合,所以叫做百合花。你有一百种花的美,一百种花的姿容,阿娟妹,我有福了!”
呵,尽管徐小七吃力地背了一大袋银锭,那文娟扑上前就是一个口对口的吻,就听“啧啧”两声才分开,文娟笑问徐小七:“你有什么福呀”
徐小七道:“我有口福了,哈……”
“嘻……”文娟笑得好美,美得徐小七一声口哨。
徐小七与文娟走进甜水镇,甜水镇上的人们正在议论纷纷,好端端的一座大山寨,又是鼎鼎大名黄山剑客李存正的家,怎么会发生天火烧了个净光
有人去问逃入镇上的李家寨人,不料就是没人能回答明白,人们不会知道,这是那黄山剑客为了夺宝,才下狠心要轰死那批追宝之人。
说明白些,这是谋宝害命的事,说了多丢人。
现在,徐小七与文娟姑娘走来了,文娟姑娘抬头看大街,只见不少人站在两边看远处,她对徐小七道:“小七哥,先问一问再走吧!”
徐小七正走着,他对文娟道:“到悦来酒馆去问问吧!”
两个人走到悦来酒馆前,三个伙计围了上来。
有个伙计对徐小七的印象特别深。
因为他见过徐小七用竹筷把飞起的抹布钉在横梁上。
这伙计拍着徐小七的布袋,道:“哟,是少侠你回来啦!这袋中是何物”
“银子!”
“那么多银子呀”
伙计冲着另外两人看了一下,他不客气地问徐小七,道:“喂,干什么呀去李家寨趁火打劫了不是”
徐小七一瞪眼,道:“你说我趁火打劫”
“哪来这么多银子”
“李家寨弄来的!”
徐小七说的也是实话。
伙计三个人瞪眼了:“好呀!你不是少侠,你是个小土匪呀!可恶!”
徐小七叱道:“娘的,拿我当土匪呀!告诉我,李家寨逃的人去哪儿了”
伙计冷冷地道:“干什么”
徐小七道:“给他们送银子去呀!王八蛋,你以为去干什么”
那伙计拍着布袋,道:“你打算把这一袋银子送去救济李家寨的人”
徐小七道:“不错,这原本就是他们李家寨的银子。”
三个伙计先是吃一惊,但立刻抚掌笑了。
“嘿,少侠呀!也算小子们有眼无珠,拿你少侠当成了匪徒论,对不起,对不起!”
另一伙计指着甜水镇北边,对徐小七道:“镇北头不过半里远,有一家大祠堂,那是那唐家大祠堂,李家寨的人都落脚在祠堂里去了。”
徐小七对伙计三人道:“炒几样小菜热壶酒,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那伙计道:“少侠呀!你们还有另外几人呢”
他想了一下,又问:“对了,还有个八九十岁的老人家,他的本事那么大,几个道士也不弱,他们……”
徐小七道:“他们不来了。”
他们是不会再来了,这些人死的死走的走,便是那大刀片子余大牙也不见了。
只要有方向,就不会走差路,只要有地名,必定会找到那地方。
唐家祠堂那两个大院的人们就更悲哀了。
唐家祠堂共分两座大院,逢年过节唐家的人才赶来祠堂祭拜先人。前院可以住人,正屋两座是祭堂,神位摆了几十个,那可是百年前唐家出了位状元公才建了这座大祠堂,如今好像零落
了,这也正应了那句话“富不过三代”的话啦。
徐小七与文娟二人刚踏进唐家祠堂大门,就听见一片哭声传过来。
别管是哭或悲叹,每个人还得把肚皮填,有三个女人在院中支起借来的大锅在煮稀饭。
如今李家寨完蛋了,能吃稀饭也算是可以的了。
徐小七道:“喂,你们哪一位主事呀”
十几个女人看过来,还有三个老人在抽烟,其中一个老人见过徐小七,他迎上来叱道:“你这猴崽子又来了,上一回在大寨门口我见过你,过不久咱们全光了,娘的皮,你这一回前来是不是看热闹呀”
文娟立刻对老人笑笑,道:“不是,不是的,咱们是来送银子的。”
十几个老弱妇女一听是来送银子的,都愣了。
文娟拍拍徐小七背的布袋,又道:“这些银子是送给你们花用的。”
老人过来摸摸口袋,道:“别逗人了,弄些石头来嘲笑咱们哪!你们哪里会有这么多银子如果真有银子,早走了,哪还会管咱们死活呀!”
“咚”的一声布袋抛在地面上,砸得地砖也破了,徐小七忿然对老人道:“你马上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徐小七也不去解布袋口,反手拔出鱼鳞紫金刀,猛地一刀削去。
“哗!”几十个大银锭滚了出来。
“哇呀呀,真的是银子呀!”
有七八个老人,激动得拭泪了。
“绝处逢生啊!”
文娟看得心里有些酸酸的,她对徐小七道:“小七哥,咱们走吧!”
徐小七转身要离去,远处传来一声脆呼:“等一等,别走!”
徐小七与文娟二人又回身过来,只见是个姑娘走了过来。
这姑娘还未走近徐小七,徐小七已认出姑娘。她可不是别人,正是李红!
“是你呀!”
“你干什么来的”李红冷冷地问。
徐小七指指地上,道:“送银子呀!”
李红看看地上银子,道:“你们在表示些什么仁义道德吗”
文娟上前,道:“雪中送炭也不对了”
李红道:“甜水镇这方圆百里内,自从出现你们这些人,李家赛就开始倒霉,如今何必假惺惺的!”
徐小七也火了,他沉声道:“送来银子不用你们感谢,因为这些银子也不是由我家带来的,这原是由李家寨取来的。”
李红一听惊怒道:“你们去了李家寨你们……怎可以趁火打劫?”
徐小七道:“咱们不是趁火打劫,李存正的地窖中存了这么多银子,而李存正惹了祸害,你们大伙儿无家可归,他的银子当然你们可以用。”
忽见那李蓝也过来了。
“堂姐,兆升伯要他们进去呢!”
李红道:“爹伤得那么重!”
她无奈地转过头来,对徐小七、文娟二人道:“我爹受了重伤,被山火烧得半个身子都起了水泡,进去后别拿话刺激他老人家……”
她又对李蓝道:“蓝妹子,把银子分给各家吧!”
于是,她带着徐小七进门去了。
徐小七本打算走的,但当他想到蓝宝石尚无下落,何不进去瞧瞧也许能知道些什么。
徐小七与文娟二人跟着李红进入唐家祠堂的后大院,就在大厅上他二人惊呆了。
只见大厅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多个被大火烧伤的汉子,正由他们家人侍候着。
从甜水镇上来的那位看病先生忙惨了,几曾见过这么多的烧伤之人?
徐小七走到一个半脸尽是水泡的大汉身边,他认出正是那李家寨总管李兆升。
李兆升伸手,徐小七蹲了下来。
就听李兆升道:“这件事谁也别怪!”
他喘息,又道:“谁也没错……错在咱们……都是人哪,兄弟!”
徐小七与文娟听不懂李兆升说什么。
但李兆升又道:“人哪,谁无贪念是人就贪,圣人不贪,只不过这世上没有圣人!”
徐小七似乎听懂了。
文娟吓得不敢看,她看外面。
李兆升又道:“只有在吃了苦头受了罪,方会醒悟过来,可是,晚啦!”
徐小七道:“我知道宝在李寨主身边,可是我又没找到那宝物。”
李兆升道:“宝是什么样,我也不知道,寨主是不会叫咱们看的。”
李红道:“爹,别说了,人都死了那么多。”
李兆升道:“咱们跟在寨主身边办事,一切听寨主吩咐,如今连累了大家,有何面目再住下去”
李红悲哀地道:“爹!”
徐小七道:“蓝宝石又失踪了,我未找到,却发现李寨主藏了不少银子,我背来一袋,也可以救救急。”
李兆升指着厅内道:“夫人、少夫人她们也在呀!”
徐小七道:“银子不能由她们掌管,大家均分。”
说完,正准备离去,忽听前面有人在叫:“你们二人怎么又回来了”
叫声是李蓝,李红立刻明白是什么人。
“爹,姓丁的兄弟又来了,他们……”
正说着,只见丁兆堂兄弟二人各扛了一只袋子奔了过来。
那丁兆堂道:“真不少,叫我兄弟全背来了。”
兄弟二人把袋子放在地上,李兆升冲着这兄弟二人点个头,道“辛苦二位了!”
李红木然的看着这两个兄弟。
李红与李蓝已知道这丁氏兄弟二人看上她姐妹二人了,要不然他兄弟二人也不会火烧山之后,一路奔来协助救人施援了。
李兆升看看丁氏兄弟二人道:“你二人是好人啊,只不过我们如今好悲惨,实在不配……”
丁兆堂忙以手制止道:“你别多讲话,养伤要紧!”
丁兆玉道:“如果你老点个头,咱兄弟雇车送你去中原,咱们那儿有好先生。”
李兆升转而看着女儿李红,李红却伸手拉住李蓝,两个人默然。
徐小七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之后,笑了。
丁兆玉道:“徐兄弟,你们有何打算”
徐小七道:“找不到蓝宝石,我们就无法回去交待,所以一时间还不能走。”
丁兆玉道:“我兄弟俩这就准备回原了,以后如有效劳之处,可传一声话,我兄弟必前往。”
丁兆堂道:“原是为卜通之死找公道的,怎会变成夺宝之事,实大出所料。”
徐小七道:“余大牙全大侠呢
丁兆玉道:“余大浃受了伤,当火药烧起来的时候,余大侠拼命逆火而逃,至今不知去了哪里,也许……”
徐小七道:“听起来令人担心啊!”
徐小七转而对李红与李蓝又道:“跟洛阳双侠去中原,我敢保证你们会一生幸福的,哈……”
他拉着文娟走了,只这么两句话,令洛阳双侠大为受用,真想抱住徐小七欢呼。
姻缘似是前生注定,丁氏双侠果然认定李家姐妹就是他们的良伴了,至于是否成功,那是以后之事!
徐小七很失望,原以为蓝宝石在甜水镇出现,应该可以完成,老父的遗志找回去的,怎知在一场大火之后又失去了踪影。
走到甜水河边,文娟道:“小七哥,现在怎么办咱们去什么地方呀”
徐小七道:“去李家寨后山。”
“那烧过的山上”
徐小七道:“你忘了,余大牙逃离火场受了伤,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
文娟道:“去找余大牙”
“不错。”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想找到余大牙,也许可以在他的口中知道些有关玉真道长几个人的作风。”
文娟道:“我听了你的话以后,觉得这牛鼻子老道有极大的嫌疑。”
徐小七道:“所以咱们非去大山中找到余大牙不可,他也许正需要咱们帮他的忙呢!”
文娟道:“要去那就快些去,也许余大牙还在山上的某个地方待着呢!”
这二人立刻又过了甜水河,匆匆地赶往大火烧过的大山上去了。
野狼山上没狼叫,只因为一场大火不但烧了野狼洞,也烧死不少小野狼,有许多野狼逃到附近的山上去了。
徐小七与文娟二人翻过野狼山,他不忘丁氏兄弟对他说的话,余大牙逆风向冲出火场逃走了。
徐小七与文娟二人走到野狼山的后面大山里,那儿仍然一片好风光,文娟指着一片老松林,道:“小七哥,今夜咱们住那面林子里!”
徐小七道:“今夜咱二人共蝉娟,只不过我担心的是怕你受风寒。”
文娟笑道:“我睡在你怀里是不会受风寒的,小七哥,你对我好关心哪!”
徐小七吃吃地笑了。
就在这时候,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咒骂:“畜生,滚开,他奶奶的。”
这声音来自什么地方
风大难辨认,但徐小七已来了精神。
“这是余大牙的声音。”
文娟道:“听不出在什么地方呀!”
徐小七道:“咱们顶风找过去。”
于是,这二人立刻往山中奔去了,那徐小七还大声地喊叫:“余大牙……”
只不过他叫了多声未有回音,实在令他吃惊。
“娟妹,山中应该有回声,怎么我叫了半天未回音,这是什么道理呀”
文娟想了一下,道:“山风太大了吧!”
徐小七道:“也只有这么解释了。”
这二人一口气奔到高山上,再看向深谷中,立刻发现一个骇人的奇景,就在深山谷溪边的一片不过三丈见方的巨石附近。
巨石不算奇景,几十只大小不一的野狼把一个人围在那块石头上才叫奇景。
这几十只野狼围坐在巨石四周不立刻攻击大石上的人,但也不停地有一头狼出击去骚扰石上的人。那光景很明显,这几乎超过三十只野狼,目的是要把石上的那个大汉活活地累死在石头上然后再分食。
野狼为什么不攻击那人只因为那人手上有一把特号大砍刀,那个人的个头大,野狼已死了几头在附近。
从后面攻击的野狼只不过发出吼声一冲而过那大汉身边便跳开了。
大汉处在困境危难中了,因为他不但一身被烧得惨,而且是流了血掉了肉,半张面也赤红一片,如今只有吼叫了,却已吓不走围在四周的野狼。
这光景十分明显,只待大汉力气用尽,累倒在石头上昏过去,野狼就会扑过来了。
要知野狼是有智慧的,狼的智慧不比狗的差,它们在山野中讨生活,有天生的本能。
北方有句话,人在山中走,小心碰肩头。
走在山中的人有防备,如果有人碰肩头是不回头的,随手一刀往身上捅,因为狼就是叫你回头,然后一口咬中人的脖子,这人便完了。
但此刻狼群把大石上的人围了起来,这可是在等着分享一顿饱餐呢。
徐小七对文娟道:“看,那个人正是余大牙呀!他被那么多野狼困住了。”
文娟道:“吓死人了,快去救他吧!”
徐小七道:“野狼山上一场天火,把所有的野狼都烧到这座高山上来了。”
他“呛”的一声拔出刀来,对文娟道:“把狼吓走,咱们杀下山谷去。”
文娟左右两手各持一把尖刀,这二人齐声大吼:“杀呀!”
“杀!”
两个人直往山谷中奔下去,七八只大野狼不逃,它们反而迎向徐小七与文娟二人。
徐小七一见,立刻对文娟道:“别回头,看是双方谁唬谁”
文娟当然不能逃,被狼唬住就惨了。
“杀!”她的声音也吓人,宛似喉管被撕破一般,声音尖得吓人。
七只野狼刚扑到,徐小七空中三个空心跟头翻上了天,然后他驭着一片刀芒落下地,好一只大野狼已被他一刀砍死在地上。
文娟双刀左右开弓舞出一片刀芒,逼退三只大野狼,已听得山石上的大汉仰天一声狮子吼,徐小七已开始挥刀在追杀了。
野狼虽饿,命还是要的,见来了两个舞刀的,它们不久便四散逃走了。
徐小七杀退群狼走到大石上,文娟已在为余大牙处理着身上的伤口了。
余大牙伸出门板似的大手,拉住徐小七,道:“徐兄弟,你们送我一条命,大恩不言谢!”
徐小七道:“余大侠,你这是什么话,我徐小七是什么样人,能不伸援手吗”
余大牙道:“他娘的咱们上了当,李存正他在山上埋了火药。”
徐小七道:“反而烧了李家寨,天火呀!”
余大牙道:“不错,天火,我这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大的火,这么快的火,更奇的是火还会自天而降,烧得好吓人哪!”
徐小七道:“不见了余大侠,我们才找来了,看你这一身伤,再晚来就惨了。”
余大牙道:“天快黑了,我这一天算得是大日子,差一点遭狼啃!”
文娟已累出汗来了,她喘了一口气,道:“这种伤太厉害了,换是别人怕是早躺下了。”
余大牙道:“我也以为逃不过今夜了,嘿,你们来的真是时候。”
他看看徐小七二人,又问:“带来什么吃的了吗”
徐小七自怀中摸出个烧饼,道:“余大侠,你吃!”
余大牙被困在大石上一整天,他寸步难离早饿坏了,见是个烧饼,立刻啃起来。
余大牙边吃边向徐小七道:“道士们呢”
徐小七道:“死了一个伤了四个,只不过他们似乎是满载而归了。”
余大牙一瞪眼,道:“什么满载而归”
徐小七道:“大家追逐寻找的蓝宝石不见了,这中间加以分析,八成是玉真子老道得手了。”
余大牙道:“当初我们可不是为了蓝宝石而来,我与丁氏兄弟是为助拳来的。”
他忽地又问:“丁氏兄弟人呢”
徐小七道:“他兄弟俩弄了银子去甜水镇上救李家寨的那些孤苦妇人小娃们啦。”
余大牙一瞪眼,道:“怪了,同伙的我他们不来帮助,反而去帮助敌人呀!”
徐小七笑了笑,道:“我们也是听了他兄弟的话才找来这儿的。”
余大牙已能站起来了,他拄着刀,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小兄弟仔细说说给我听听!”
徐小七立刻把这一天所发生的事说了出来,余大牙听后愤怒地道:“可能,太可能了,必是那老道得手了,那卜道啊,怎么对得起我余大牙!”
文娟见天色已黑,便问徐小七,道:“小七哥,咱们今夜去哪儿过”
徐小七道:“余大侠的伤重,必须先回甜水镇,然后雇车回中原。”
突听余大牙咬牙道:“不必!”
余小七道:“余大侠的意思是……”
“去追玉真子老道去,他太不够意思了。”
徐小七道:“怕是走远了。”
余大牙道:“便是走到武当山也要追。”
徐小七道:“余大侠,你伤得重呀!”
余大牙道:“没关系,我还撑得住!”
文娟道:“余大侠,咱们先去甜水镇住一晚,然后把吃的备妥,要知玉真子道长他们也是人,他们也需要休息的,是不是”
徐小七道:“对,咱们一切弄妥当,再快马加鞭地追他们。”
余大牙不坚持了,他咬咬牙,道:“老子追上玉真子,非要他给老子一个交待不可!”
他忽然想到扬州老怪崔不老,立刻又道:“姓崔的老不死,他终于还是死了,娘的,当时还把他当好人待,以为他德高望重呢,娘的皮,原来他给老子送上天梯,他叫我余大牙上天梯呀!”
上天梯便是永远也到不了目的地,上得越高摔得越重,崔不老叫余大牙上天梯,他等着渔翁得利。
徐小七道:“世上没有真心同伙儿的人,利害得失才是最重要。”
余大牙道:“崔不老完了,人妖也完了,玉真子老道得了便宜便拔腿而去,咱们这趟南下一事无成呀!”
徐小七道:“余大侠,事情只是臆测,尚未取得证明,咱们不能断定就是玉真子道长弄走了蓝宝石!”
文娟道:“他们也死了一个道士,而你又认识卜道这个人。”
余大牙道:“我断言是老杂毛弄走了洛阳火星真君的宝物,必错不了!”
小七道:“咱们先去甜水镇,也许丁氏双侠还留在甜水镇上。”
余大牙不多言了,他一步一瘸地跟在徐小七与文娟二人身后往甜水镇走去。
两辆大车与两匹健马停留在悦来客栈的大门外,这时候大约快五更天了,徐小七与文娟余大牙三个人才自甜水镇外蹒跚走来。
有只花狗不识相,迎着余大牙咬上了。
余大牙火大了,他把花狗当野狼,他一刀砍在花狗的背上,那花狗再也站不起来了。
三个人走到悦来酒馆大门外,有个伙计刚起来,那伙计一见来了徐小七,笑了。
“真早呀!”
徐小七道:“不是早,是太晚了。”
伙计笑问:“怎么说”
徐小七道:“打从昨日到现在,咱们根本未合眼,早个什么呀!太晚了。”
文娟对伙计吩咐:“送热水,送吃的,咱们还有位受伤的,快去把看病先生也请来。”
余大牙拍拍门口的马,道:“这马我要了。”
伙计上前看,不由笑道:“这马不是别人的,乃是你们同路人的马。”
“谁”
“我们……哟,是余大侠呀……可回来了!”
打从门内走出丁兆堂,他满面兴奋地走了出来。
丁兆堂走近余大牙,他发现余大牙不理会他。
“怎么了……你……”
余大牙叱道:“你兄弟真够意思呀!”
丁兆堂道:“噢,我明白了,余兄是怪我兄弟俩未去找你。”
余大牙道:“咱们一同南来,为的是助拳讨公道,李家寨咱们联手去决斗,你们兄弟俩溜得快呀!而我……”
丁兆堂道:“山中大火烧起来,火焰把人的眼睛熏得难睁开,事后逃出来,我兄弟第一个去找你余兄呀!可是找了半天未见人,这才走回甜水镇。”
余大牙稍稍消了气,道:“是这样吗”
正说着,丁兆玉也出来了。
“哟,余兄回来了,太好了!”
灰天看不清,但当他兄弟仔细看,立刻吃一惊。
丁兆玉道:“余兄,你受的伤不轻呀,快进屋内去,快找看病先生来治呀!”
兄弟二人的热情,倒令余大牙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这几个人走入悦来酒馆,伙计们全起来照应着,又是热水又是酒菜,那文娟却对徐小七道:“我累了,先找房间去歇着!”
徐小七道:“我陪你!”
他明白,余大牙原是与丁氏兄弟一起来的,他们必有许多话要说,何不先离开
那余大牙与丁氏兄弟也不出手阻拦,便一齐坐在桌上吃喝起来。
这三个人果然有话要说。
丁氏兄弟在听了余大牙山中遇困之后,二人好不后悔,如能在深山中多找些时候,就会找到余大牙了。
当余大牙问起二人在甜水镇的事,丁兆堂不好意思地笑了。
丁兆玉道:“李家寨完了,可也全是李存正引起来的,李家寨中的人不应都被看成坏人,所以,这一回我兄弟想帮助李家寨的几个人回中原去落户!”
余大牙一听,怔怔地道:“回中原落户呀!你们看中什么样的人了”
丁兆堂道:“他们两户人只有六口,车已雇妥,天明便上路。”
丁兆玉笑笑道:“咱兄弟是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她们才点头的!”
余大牙道:“什么人令二位这样垂青”
丁兆堂道:“她们是堂姐妹,人品十分好,我兄弟俩只一看就知道。”
余大牙哈哈笑了。
“就说是嘛,如果你兄弟看不上她们,你们会真心帮助他们去中原吗”
丁兆堂道:“余兄,我兄弟至今未娶呀!”
余大牙道:“有些趁人之危吧!”
丁兆玉猛一怔!
但丁兆堂道:“在未出事之前我兄弟就已对这姐妹有良好的印象了。”
余大牙忽地放下酒杯,他对丁氏兄弟点点头道:“二位,我累了去睡一觉,我祝福你们天成佳偶。”
他走到二门了,忽又回头道:“天亮你们走吧!别叫我了,我回洛阳后必会去你们庄上的……嘿……”
他进了二门还传来嘿嘿笑声,听得丁氏兄弟有些不太舒服。
“哥,为何余大牙不同咱们一齐走”
“他的毛病我知道,他不想打扰咱们。”
丁兆玉道:“他受了伤,我们也好路上照顾他!”
丁兆堂道:“他同那两个男女在一起,大概他们会照应他的,只是他们来自南京城。”
丁兆玉道:“咱们就这样弃他而去”
丁兆堂道:“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又不是我们不欢迎他,是不是”
门外又有人来了。
进来的并非别人,是李红!
李红走到酒馆中,她对丁兆堂道:“人来了,咱们及早上车走吧!”
丁兆堂一听甚为高兴,便与兄弟丁兆玉忙着把一应路上用的吃的全搬在车上,结了帐走出门,果见有人扶着受伤的李兆升还有几个女人与汉子赶来了。
这些人也不多言,挤在两部大车上,那李红与李蓝各自坐在马背上,李红对丁兆堂道:“真不好意思,倒是叫你兄弟二人走路了。”
丁兆堂忙笑笑道:“没关系,咱们走路反倒是比骑在马上更舒服。”
李蓝笑笑道:“你们兄弟二人真好。”
丁兆玉道:“等二位姑娘到了洛阳,住在丁家庄上,你们就知道中原比这黄山好了。”
李蓝笑问:“那么,洛阳出什么呀”
丁兆玉道:“洛阳出牡丹花,花开富贵有名声,十里花香闻千里,你们去了以后必会喜欢!”
丁兆堂道:“洛阳有个大石窟,百家佛爷在其中,第七进有座火星真君最灵验,只是……”
他未再说下去,因为被人盗走的满天星蓝宝石至今忽然又不见了。
丁氏兄弟如果这一回能把蓝宝石找回去,他兄弟的大名便威震中原了。
两车与两骑出了甜水镇的时候已经是五更天了。抬头看东边,天空有浮云。两辆大车上有些什么人,丁氏兄弟不计较,他兄弟只关心马背上的李红与李蓝二女。
丁氏兄弟诚心地表白过,他兄弟看上李家的这两位大姑娘,要不然也不会尽为她们出力气。
至于唐家祠堂的那么多老弱妇孺,也只有留下银子叫他们重修李家寨了。
这原是丁氏兄弟为李家寨逃过一劫的人出的主意,这也算仁至义尽了。
如今他兄弟俩护着李红、李蓝两家人往北走着,只不过快到甜水河的时候,坐在车上的李兆升开口了。
“回李家寨去。”
丁兆堂在附近走,听了李兆升的话,他一怔,忙走近车边,道:“李大叔,这时候赶路去中原呀!李家寨已成灰烬了。”
李兆升道:“咱们人呢,总是有感情的,是不是”
丁兆堂道:“是呀!人异于兽者便是人重感情!”
李兆升点点头道:“李家寨死了那么多人,如今火已熄了,总不能再叫他们暴尸荒野,对不对他们都是咱李家人啊!”
丁兆堂无话可说,便顺水推舟地道:“对,对,死者总得入土才为安!”
丁兆玉道:“那就快走吧!”
这一行也不知有几个,一齐转道李家寨去了。
这还真的是个大陷阱呢,丁氏兄弟上当了。
两辆大车停在李家寨的大寨门内晒场上,李红与李蓝二人下了马迎向丁氏兄弟。
李红道:“丁大哥,你兄弟真好!”
丁兆堂心情愉快,道:“应该的,应该的。”
丁兆玉更加上一句,道:“是我兄弟的光荣,二位姑娘千万别客气。”
李红指着寨内,道:“大火熄了,各家各户都想回自己住地看一看,也许还有可用之物。”
丁兆堂道:“都烧光了,只一到洛阳,一切全部为各位添置新的。”
红却指着李家寨后的野狼山,道:“咱们有气的人已经不多了,有件事情还请丁大哥兄弟支助!”
丁兆堂坦然地道:“快变成自己人了,何必客气什么事只管吩咐。”
虽说是行侠仗义而又雪中送炭之事,那却是因为他兄弟喜欢上人家姑娘了。
看上姑娘入了迷,玩命也可以。
丁家兄弟便是入了迷了。
李红的双目落泪,她指着后山道:“原是好端端的人,一下子死了那么多,好惨啊!”
李蓝在一边也抽泣:“烧死的就有十好几个人哪!”
丁氏兄弟无话说,那丁兆堂只能叫二人别太伤心。
李红道:“都是一家人,我们就要走了,不忍心叫自己的人暴尸在荒山上,所以……”
丁兆玉道:“我明白了,姑娘是想叫我兄弟二人上山去挖坑把死者埋了,人土为安哪!”
李蓝凑近丁兆玉道:“真是不好意思。”
丁兆玉哈哈一笑,道:“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小事一桩嘛!”
他对丁兆堂又道:“哥,咱们上山去,把尸体掩埋之后再回来,大家一齐再往北行。”
丁兆堂点头。这时有个女人扛着两张锄头过来了,真快呀,这就叫丁氏兄弟二人上山了。
丁氏兄弟心中不自在,这光景看准了他兄弟会帮这个大忙了。
兄弟二人无话好说,各自扛了一张大锄头便往大寨后面的野狼山走去。
看着丁氏兄弟走去,李红还大声叫道:“别太辛苦了,早点回来哟!”
丁兆堂道:“埋完就回来。”
李蓝也高声道:“我把茶水烧好了,等你们回来喝呀!”
丁兆玉笑呵呵地道:“谢谢!”
兄弟二人很快地便登上高山去挖坑埋尸体了。
野狼山上该烧的全烧光了,但岩石也变了样,好像涂了一层墨灰,看上去怪凄惨的。
丁氏兄弟奔到山上向四下一看,不由吃惊地道:“火药真厉害,地上炸出几个坑,树根也掀出来了。”
丁兆玉道:“哥,有了这些坑,咱们也不用再挖坑了,把尸体拖在炸的坑中找石头埋上就没事了。”
丁兆堂道:“好主意,省却不少事了。”
这兄弟二人分开找,野狼山顶找一遍,全尸半尸烂死烧焦的一共拖来二十一具之多。当然,有些落入山沟的就不用下山去找了。
兄弟二人分别把尸体拖入炸开的坑中,便四下里去找石头往坑中填,丁兆堂可就开口了。
“兄弟,你看阿红这女人怎么样她的功夫也不错的,以后同哥哥我仗剑江湖行,必会谱出一段佳话来!”
丁兆玉笑笑,道:“那当然是绝配,我就一心喜欢上李蓝那妞儿,她活泼又天真,江湖行有她为伴,我的事业便希望无穷了,哈……”
这二人越说精神头越大,很快便把二十一具尸体全埋进大坑中了。
两个人可也累出了满身大汗来,松松腰带拍拍手,丁兆堂道:“好了,咱们可以下山去了。”
丁兆玉道:“大寨中他们也应该收拾妥当了,今夜打算往北走,怕最多不过三五十里而已。”
丁兆堂微微笑了。
李家寨中真够忙,各人也不知在忙什么,只不过当丁氏兄弟满身大汗扛着锄头回到大寨门下的时候,只见李红与李蓝二女已迎了出来。
那李蓝果然煮了茶,她用盘子送到丁氏兄弟二人的面前,笑道:“快尝尝,我泡的茶怎么样”
丁兆玉接了一杯,笑道:“那还用说,一定好喝。”
丁兆堂接过一杯也对李蓝点头一笑,道:“谢谢!”
李红笑道:“以后都是自己人了,还客气什么呀!快喝了吧!”
丁氏兄弟张口就喝,一口气喝了个杯底朝天。
李蓝笑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丁兆玉道:“好,好喝极了!”
李红的面色突变,她的双目见狠光,俏嘴巴也在抽动不已。
丁兆堂大吃一惊,道:“李姑娘……”
李红道:“山上一共找到几具尸体”
“二十一具。”
“全都埋了”
“都已埋妥了。”
李红道:“应该是二十七具尸体的,那另外六具尸体你们未找到”
丁兆堂道:“狼山找遍了,就只有二十一具。”
李红道:“真太感谢你们了。”
丁兆堂道:“嘿,刚才你还说一家人呢,怎么你也客气起来了。”
李红看看李蓝,道:“差不多了吧”
李蓝道:“是差不多了。”
丁氏兄弟听不懂,但李红已有了反应。
“谁同你们一家人呀!什么东西!”
她这突如其来的吼叱,丁氏兄弟吃惊不小。
丁兆玉心想,女人善变也不该变得这么快呀!
忽听李红又叱道:“可恶的狗,还不倒下!”
丁氏兄弟心中齐吃惊,但觉一阵天旋地转中,这兄弟二人“忽通”一声便倒在地上了。
李红与李蓝二人上前用足踢,把丁氏兄弟踢得面朝上,李红才对大门内叫道:“倒了,快拿麻绳来绑人哪!”
听得她的吼声,大门内奔出七个大汉来,这些大汉未去甜水镇过夜,他们回来整家园,昨夜有人回来联络过,设下这条计要捉活人。
李家寨中主事者非别人,乃李兆升是也!
李总管是不会把女儿嫁到中原的,更何况她们已把丁氏兄弟与余大牙等看成是一伙儿人。
李兆升会坑人,先叫女儿出面,叫丁氏兄弟上山去挖坑埋尸,丁氏兄弟怎知上了当
就在李家寨寨门内的那块晒谷场子正中央,有人架起一座大木架子,粗粗的麻绳一端已把丁氏兄弟二人捆吊在上面,有两个愤怒的大汉各人手上拿着一把尖刀,二人未动手杀人,因为二人在等候着什么。
烧毁的一座断梁大屋内传来叫声:“大叔呀!怎么没有找到”
李兆升坐在一张草席棉垫椅子上,附近还有不少妇女娃儿,李存正的家小也站在远处枯树下。
李兆升道:“再找,火再大,那东西是不会消失的,你们再仔细找。”
那边正在找东西,天知道在找什么坑人的东西。
这边,李兆升又是一声叫:“弄碗凉水来,先把这两个尽会拨弄如意算盘的小子弄醒再说。”
随着李兆升的话,有个汉子已取来凉水泼过去了。
受了凉水的刺激,丁兆堂与丁兆玉醒来了。
丁兆堂一看兄弟二人被人上了绑,附近围了百多人,个个愤怒得直瞪眼,不由得吃了一惊。
丁兆玉对他哥哥道:“娘的,哥,咱们是一副好心肠,没想到被人家当成了驴肝肺了。”
丁兆堂大声道:“喂,你们这算什么呀为什么把我兄弟吊起来”
李兆升大怒:“呸,小王八蛋,你二人打着好主意,来我们李家寨出刀杀人,临了还想讨我的女儿呀!他奶奶的,你们以为李家寨真的完了吗”
丁兆堂道:“李大叔,你……”
“呸,谁是你李大叔,少来热呼。”
丁兆堂道:“我兄弟并未杀过李家寨的人呀!”
李兆升道:“你们同那几个道士,还有那扬州老怪在一起总是不会假吧”
他恶狠狠地又道:“头一回咱们动过刀,第二回狼山大拼杀,还说你兄弟没杀人呀!”
丁兆玉急了,道:“喂,咱们南下黄山只为一个义字,那卜道的堂兄卜通死在李家寨后山,人命关天,咱们又认识卜家兄弟,所以义不容辞就来了。”
李兆升叱道:“满嘴放屁,你们后来还不是为了那颗害死人不偿命的蓝宝石吗”
丁兆堂道:“什么蓝宝石,我兄弟从未见过呀!”
李兆升仰天哈哈狂笑,道:“娘的皮,睁眼说瞎话,大伙儿都把蓝宝石这件事摊在桌面上了,你二人还不敢承认是为了宝石呀!”
丁兆堂道:“真的不是,李大叔……”
“别叫我李大叔,娘的,再叫先割下舌头。”
丁兆堂道:“咱们不怕死,只不过话要说明白,洛阳双侠之名不比黄山剑客稍逊什么,咱们不是贪财之辈,要不然,两大袋银子早留下自己花用了。”
“嘿!”李兆升道,“两袋银子呀!讨我女儿又把银子带走,娘的,好主意,人财两得之外又落了个‘侠义’二字,这种算盘老子也会拨弄。”
丁兆堂咬牙愤怒了。
丁兆玉道:“哥,认了,算是鬼迷心窍吧!”
丁兆堂道:“不是怕死,死得太冤了。”
便在这时候,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大叫:“找到了,找到了!”
众人抬头望过去,只见一个大汉用瓷碗端来一些东西走到李兆升身前:“总管叔,你瞧是不是”
李兆升低头看,他点点头,道:“拿过去,交给他二人,剥皮点天灯少不了这玩意儿。”
原来碗中盛的乃是水银,这东西只要入了皮下,这层皮就得脱。
那人把一碗水银端到木架下,两个持牛耳刀的大汉冷酷地瞧了一下。
附近,李兆升忽然大声地道:“寨主、大公子二公子,还有李家寨死难的好兄弟好侄子们,你们英魂离去不远,我兆升弄了两个仇家送你们,阎王殿好生打官司!”
他说的声音大,在场的人人全都在拭泪,因为死的都是李家寨的人,敌人方面只不过死了两三个。
忽听远处一妇人大叫:“兆升,动手吧!”
李兆升忙应道:“是,寨主夫人!”
原来这是李存正的老婆开了腔。
丁氏兄弟也不想一想,李存正的老婆在,李兆升怎么会去洛阳
李兆升把手一举,大声道:“你们两个点天灯吧!这玩意儿也不用我教你们吧!”
呵,两个大汉手拿冷水往丁氏兄弟二人头上猛一淋,淋得二人一哆嗦。
二人立刻手去抓牢丁氏兄弟二人的头发,牛角尖刀就要往二人的头顶皮上切下去了。
“等一等!”
丁兆堂厉声大叫,他双目欲裂。
两个持刀的汉子不听嚷嚷,还是要下刀,丁兆堂双肩猛一抖,抖得汉子往边闪,他又大叫:“等一等!”
李兆升大怒,道:“你还想垂死挣扎,认了吧!”
“不,丁某临死只有一个要求。”
李兆升道:“免了,老子不会答应的。”
丁兆堂大叫:“只是一句话,也非什么要求。”
远处的李存正夫人叫道:“听他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李兆升咬咬牙,道:“说!”
丁兆堂道:“请二位姑娘过来一下。”
李红看了看李蓝,两个女子便走近木架,李红道:“有什么好说的”
丁兆堂道:“十年江湖行,只爱你一人,为你而死,绝不后悔!”
他话说完,双目便闭上了
丁兆玉又对李蓝道:“我哥不后悔,我也不后悔,中原美女有的是,我兄弟偏爱你二人,孽债呀!”
他也把双目闭上了,光景是等死了。
李红怔住了,她回头看着远处,一座烧焦了的门楼下,李老太太愤怒地站在那里。
李蓝与李红二人不约而同地大叫:“等等!”
二女奔到李存正老婆面前跪下了。
“夫人呀,别点天灯了,那会烧很久的呀!”
夫人指着李家寨道:“李家寨烧了一天哪!”
李蓝道:“他二人未伤咱们的人,还送了银子,要杀就找主谋的人啊!”
“他们都是主谋!”
李红道:“夫人,不如把二人捆绑以后装入麻袋中抛入甜水河任他漂沉死在外地,且看他二人的造化,这样一来,江湖上便不会再说咱们李家寨阴狠毒辣了。”
李蓝道:“李家寨不要再引来仇家了,夫人,他二人乃中原侠士,如果消息走漏,必会招来大屠杀,寨主少主三个人已归天,咱们谁出面”
夫人似乎被说动了。
“把你爹叫过来,看看怎么办才好!”
李蓝道:“寨主伯母,就把他二人装入麻袋抛入甜水河吧!他们那样死了,谁会以为是咱们干的”
李老夫人一顿之后,点点头道:“好吧,就叫你爹这么办吧!”
李红与李蓝二女急忙走到李兆升面前,便把厉害说了一遍,李兆升叹口气道:“也是一个好办法,河上漂的死人,当然不会把矛头指向咱们李家寨了。”
他把手向两个仍然抓牢丁氏兄弟头发的大汉招了招,道:“不点天灯了。”
两个大汉发了愣,李兆升又道:“取麻袋,把他二人捆了,装入麻袋中抛入河中。”
有个大汉道:“杀死以后装麻袋。”
李红忙道:“不,叫他们在水下慢慢地死。”
又过来几个大汉,忙着把丁氏兄弟二人装入麻袋,还把手脚一齐绑了,便是神仙也难挣脱。
于是,丁氏兄弟被人抬到李家寨前面的甜水河,“扑通”一声被抛入水中了。
丁氏兄弟二人一直双目紧闭,他二人心中想的是李红与李蓝,他二人也以为死就死吧!谁叫自己死心眼,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李红与李蓝也黯然,论人品,这洛阳双侠还真的不错,论功夫,人家乃是中原侠客,如今人家双目一闭不睁开,那表示他兄弟是爱她姐妹了。
李红站在河边瞧,她对堂妹李蓝道:“只怕不会再有那么痴情汉出现了。”
李蓝道:“太可惜了,唉,他们的话令我直想哭。”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落泪了。
两个人也看不见河中的两只大麻袋了,李红不由得拉着李蓝,她指着河面,道:“去看看,他兄弟二人是不是淹死在河底了”
李蓝道:“怎么看,都沉入河底了,他们……”
她指河水又道:“堂姐,你不觉得他们二人死得冤枉吗”
李红道:“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李蓝忽然大声道:“怎么没有办法都是你爹,见了这两个兄弟以后便动心眼,决心为死了的人报仇。”
李红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也知道该死的未死,却不该让他们两个人死去。”
李蓝道:“我们俩几曾见过那么高雅的男子对我二人如此厚爱呀!我敢说我们真的嫁给他们,我们才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呢!”
李红喃喃道:“嫁给喜爱我们的人比嫁给我们喜欢的男人是幸福,唉!”
她悲哀地摇摇头,又道:“也许咱们没这福气吧!”
李蓝手指河水转弯处,道:“堂姐你看,河水绕过去了,怎么不见那两只麻袋呀”
李红道:“算了,走吧!回去吧!我们再看下去就要绕过山脚了。”
两女有些垂头丧气转回李家寨了。
此刻的李家寨,不论男女老幼全被动员起来了。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甜水河的水悠悠,带着好听的潺潺声,那声音到了一处大山脚的时候河水便特别的响,因为那儿有几处大漩涡,有漩涡处流水急又湍,发出的声音是呼呼噜噜响。
这时候,时辰已是正午,忽听得附近斜坡上传来争吵声,谁在争吵呢
仔细看,还真邪门,吵架的乃是两男一女三个人。
三个人吵架,这不算奇怪,奇怪的是一个大个子同一个矮子吵,但吵得再凶也不动手,因为……
因为吵了一阵子三个人哈哈笑了。
就听那矮子指着个绛色破帐篷对大个子道:“余大侠,话不能照你的说,你身子受了伤,不论是剑伤或烧伤,你都不可以再受那风刮日晒雨淋了,那对伤口是不利的,是不是”
那大个子回叱道:“我已经好多了,这帐篷你们睡,我怎好叫你们二人睡外面,不像话。”
那女的笑了笑,道:“便是咱们的新房又怎样还是你睡吧!咱们在外面看风景。”
这三个人不是别人,乃余大牙、徐小七与文娟三个人是也!
三个人备了吃的入山道,准备一路去追玉真子几个老道士去的,只因为余大牙伤得重,徐小七顺道把尹旦旦的那座帐篷取来了。
徐小七的意思叫余大牙好好休息,因为睡在外面会被蚊虫什么的咬得不安宁。不料余大牙以为他二人已是论及婚姻的一对了,应该他二人睡帐篷,三个人为此吵了起来。还是文娟开玩笑地道:“三个人都睡帐篷吧!”
余大牙才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那文娟又劝余大牙进去睡一觉,睡了以后好去追那玉真子几个人。
余大牙也认定了玉真子必得了蓝宝石而去,因为徐小七与文娟救过他的命,才出手去助他们的。
要知道关洛的人最义气,一旦被人救过命,马上便以恩回报。那余大牙什么人也,他把徐小七二人当恩人,试想想便明白,他怎么会睡帐篷内
三个人正在争执中,忽然文娟手指河面,道:“哟,你们别吵了,河上漂来的是什么”
徐小七看过去,吃一惊,道:“两只大麻袋呀!”
徐大牙道:“麻袋中装的是什么”
徐小七道:“我跑下去瞧瞧,你们别再吵了。”
徐小七飞身到河岸边,正遇上河边一个大漩涡把麻袋漩到河里去了。
他一急之下又见另一麻袋往近岸处漂漩过来,这徐小七从十二岁便随着飞花掌尤大川在江边练武,水上功夫也了得,他见麻袋漂到近处,再不拉过来,麻袋便会被漩入水底了。
徐小七一急之下,立刻剥掉外罩儿“扑通”一声跃入水中,他忍不住的“咝”了一声……太凉了。
徐小七三两把抓过大麻袋,便把麻袋拖拉到岸边上,抬头看过去,只见另一麻袋也自水底又漩上来。徐小七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往水中跃过去,立刻又把那个麻袋也拖拉到岸上来了。
徐小七站在麻袋边大喘气,忽地猛一惊,怎么麻袋会蠕动
徐小七吃惊中立刻用力把麻袋撕开来,天爷,怎么会是个人呀
徐小七把那人的湿发拨弄着,于是一张泛灰色的脸露出来了。
“是丁大侠呀!”
徐小七可急了,急忙又把另一麻袋撕开来,于是他更发急了,忙举手往山坡那面呼叫:“快来呀!天爷呀!不得了啦!”
山坡上,文娟听得清,那余大牙也吼道:“什么天大的事情呀”
徐小七道:“是丁氏兄弟呀!完啦!”
山坡上两个人往河边跑,那余大牙边跑边龇牙咧嘴直叫吃不消,因为他身上受伤重。
两个人跑到河岸边,见徐小七在丁氏兄弟身上猛揉搓,又把二人倒翻身把腹中的水倒出来。
余大牙一见果然是丁氏兄弟二人,他指着老天骂大街。
“奶奶的,这是谋杀呀!八成是他奶奶的李家寨人干的好事。”
文娟惊道:“丁氏兄弟为李家寨人又是送银子又是协助他们解决困难,怎么会呢”
徐小七已冒汗珠子了。
好一阵折腾后,徐小七对文娟道:“咱们背他兄弟上山坡,升起火来烤一番,要活血才能救得活。”
三个人齐动手,合力拖着丁氏兄弟到了帐篷前,徐小七道:“别再争执了,丁氏兄弟需暖身,由他兄弟二人睡帐篷吧!”
于是,一堆火升起来,徐小七也要把湿衣烘干,他把丁氏兄弟先放在火边,一边猛压二人的胸膛。
要知徐小七住在江岸边,这点常识他知道。
果然,丁氏兄弟有气了,二人出气像皮球泄气似的,但旋即丁兆堂把那眼睁开了。
“唔,闷死人了!”
另一边,丁兆玉也开口了:“谁呀”
余大牙忙问道:“嘿嘿,不是打算做李家寨女婿的吗怎么被人装进麻袋里了”
丁兆堂道:“哎呀呀,是余大侠吗”
余大牙道:“怎么回事”
徐小七拍拍手,道:“活了就好!”
他对余大牙又道:“余大侠,别在此时多问话,他们需要休息。”
文娟道:“咱们铜锅中有肉汤,先喂些给他们加点力量。”
果然,她在那只原是尹旦旦的小铜锅中舀了些肉汤,慢慢地一口口喂给丁氏兄弟,真有效,丁氏兄弟的精神可就慢慢好些了。
丁兆堂挣扎着坐直身子,他遥望甜水河不由一声无奈地浩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呀!”
丁兆堂道:“所幸我兄弟在洛阳时候曾在黄河中学过水中功夫,如是换了别人,早死了。”
丁兆玉道:“哥,黄河河水比这甜水河汹涌多了,只是咱们手脚被捆又装入麻袋,也只有找机会换口气了,想逃出麻袋,只有等人救了。”
徐小七道:“二位漂了几十里未淹死,原来二位有水中功夫呀!”
余大牙道:“别闲扯淡了,说,怎么被人坑的”
丁兆堂咬牙,道:“娘的,好人难做呀!”
“说,是被李家寨坑的”
丁兆玉道:“怎么不是!娘的,差一点拿我兄弟点天灯,亏得他们想得出来。”
于是,丁兆堂便把他二人先为李家寨人出力上山把死人埋葬,又在寨门口喝了迷魂茶被捕之事说了一遍。
呵,余大牙一听火冒三丈,他大骂:“他奶奶的老皮,这算他娘的什么玩意儿呀,好心对他们,他们反倒要人命呀!兄弟,咱们一齐来助拳,差一点儿完蛋。没别的好说,你二人多歇着,等你们好了以后,咱们合力杀向李家寨,我非宰光李家寨的人不可!”
丁兆堂摇手,道:“算了,咱们认了,娘的,若非咱们几句真心话打动了她姐妹二人,只怕此刻头顶上正破了个大洞,三根灯草点天灯呢!”
丁兆玉道:“说起来她姐妹二人还算有些许人性,否则我们兄弟二人……”
他说得轻松,忘了差一点死掉。
余大牙一听,火了。
“娘的,那两个女子有什么味道迷住你兄弟二人了,到现在还如此说她们是好人呀!”
丁兆堂道:“唉,孽债也罢,迷魂也罢,咱们别去李家寨了。”
余大牙怒道:“不去讨个公道了”
丁兆堂道:“算啦!”
他大大地喘了几口气,这才又把在李家寨的遭遇仔细地说了一遍,文娟听了也觉得不解。
文娟是女人,女人应该懂得女人心的,但她迷惘了。要说李家二女放了丁氏兄弟二人的命,为何又把二人的手脚也捆住;如果说要二人的命,怎么不打死了再往麻袋装
文娟不会想到,李家寨是想阴谋害死人,是想把害人的罪过推给别人。
文娟捡拾许多干树枝,因为五个人打算今夜露宿在山边,需要烤火。丁氏兄弟二人已在帐中睡着了。
余大牙身上有伤不方便,那文娟把铜锅拿到甜水河去洗刷,准备淘水煮吃的。
徐小七在山中已走了两个来回,抱回的树枝真不少,帐篷边堆了半人高,他还冲着火边的余大牙笑笑。
“咱们也别争论谁去睡在帐篷了,咱们今夜烤火过一宿也不错!”
余大牙道:“倒是委屈你们小两口了,哈……”
徐小七道:“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寒夜谈心更有诗意,是不是哈……”
但在这时候,忽听山上野狼叫,徐小七不笑了,他在担心文娟呢!
文娟刚刚把铜锅洗净,抬头看,忽见远处有人在河边走,而且是走得十分快,于是文娟闪躲到大石后面,她觉得天快黑了怎么还会有人在河边跑
文娟刚躲好,附近便跳过两个人。这两个女子把注意力集中在水面上,倒未注意石后还有个人躲着。
就听一人叫道:“堂姐呀,找到天黑也找不到,不如咱们回去吧!”
另一女子道:“淹死的人会浮尸,吊死的人会伸舌头,他兄弟二人必会漂上水面的!”
这二人是在水边仔细看,其中一女又道:“找到他们的尸体,咱们挖坑埋了他兄弟,也算稍减良心上的不安了。”
“哟,心蛮好的嘛!”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把河边二女猛吓了一跳。
“谁”
于是,文娟走出来了,她发觉两个女子已拔出剑来,便摆摆右手,道:“喂,我不是来和你们打架的。”
文娟走近,才见二女果然是李红与李蓝。
原来她二人心中难过,又见河水把丁氏兄弟连麻袋冲向下游,又想到丁氏兄弟对她姐妹的情义,又想到他们的真诚,感到良心受到谴责。
人哪,尤其是男女之情的关系,一旦双方分离便又想到对方的许多好处,那是与在一起时候尽挑对方毛病大不相同。
李红与李蓝二人便是带着悔恨沿着河边找来的,也真难为她们二人了。
李红指着文娟,道:“是你”
李蓝也发觉是文娟,立刻接道:“你不是同一个小矮子在一起的吗”
文娟道:“别说什么矮子不矮子的,他人矮志气高,装满一肚子的义气,哼!”
她有些发火地又道:“哪像你们李家寨,三番五次的坑人。人家丁氏双侠乃中原侠士,对你们李家寨大力帮助,送银送金不算,还要把你们接回中原,叫你们远离李家寨是非之地,你们以为自己了不起呀!哼!南国红妆也不比北地胭脂美到哪里,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指着河面,又道:“你们把人害了,又抛入河中,这种谋害人命的勾当,你们怎能做得出来”
李红与李蓝二女早已愣住了。
李红急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蓝道:“堂姐,也许他们被捞上岸了。”
李红收剑上前,道:“好姑娘,是你救了他们吗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文娟道:“死了,埋了!”
“啊……哇!”李蓝先哭起来了。
李红也拭泪,道:“都是我们不好,是我对不起他们兄弟二人啊!”
文娟道:“他兄弟眼高过顶,年纪那么大也不急,他们必要找到心爱的女人,否则一生不娶。似这么高贵的男人,打着灯笼也没地方找得到。你们却害死人家兄弟,哼!李家寨等着第二次遭
劫难吧!”
李红忙道:“不,这与李家寨无关呀!”
文娟道:“不是李家寨要点他二人天灯吗”
文娟忽然发觉她说漏了口,但为时已晚,李红已拉住她,道:“唔,原来他们未死姑娘呀,你骗得我们好苦哟!”
是的,如果丁氏兄弟已死,谁会知道要点天灯这回事李家寨的人是不会说出去的。
文娟叹气笑了。
“我想问你二人,找他们兄弟俩干什么是不是见他兄弟未死找来补上一剑”
李红道:“好姑娘,咱们也是不得已呀!寨主夫人面前哪有做小辈的开口”
李蓝道:“他们在什么地方请你带我们去。”
文娟道:“老实告诉你们,他兄弟住在黄河岸,自小便有水中功夫,如是换了别人,早就淹死了。再加上我小七哥也有一身水下功夫,才把他兄弟捞上岸,可也见他兄弟离死不远了。”
“人呢”
李蓝也问道:“他们在哪儿”
文娟道:“你二人还不能前去。”
李红急道:“为什么我们去请罪!”
文娟道:“他兄弟刚睡下,我还得去问一问他兄弟,是不是愿意见你们,否则……”
李蓝道:“应该的,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李红也接道:“好姑娘,那就麻烦你了。”
文娟道:“对了,我想问件事情。”
李红道:“什么事”
文娟道:“我想问一问,你二位是不是打算跟了丁氏双侠入中原呀”
李红与李蓝二人一怔,她们怎会想到这件大事
就在二人发愣中,文娟又问:“你们怎么不说话呀”
李红道:“我们……我们只是……”
李蓝道:“我们想……”
文娟道:“怎么不打算入中原呀!那你们来干什么吊人家丁氏双侠二人的胃口哪!”
李红道:“这终身大事……父母……”
文娟道:“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
文娟又问李蓝:“你呢”
李蓝道:“今年二十二呀!”
文娟道:“得,早超过年龄了,可以自作主张了,只要你们喜欢,嫁去中原有什么不可以呀!”
李红与李蓝二人一听木然了。
是啊,和她们同龄的姐妹们,大都做妈妈了。
文娟道:“如果你二人不愿意,我不多事了,你二位可以回李家寨了,就算是咱们没有遇见。”
她说完端了小铜锅就要走去,却又听得李红道:“好姑娘,你等等。”
文娟回头道:“干什么呀”
李红道:“我们已害过他兄弟了,而且差一点送了他们的命,如果咱们答应,他兄弟二人回绝,我姐妹又有何面目再见人呀!”
文娟道:“所以啦,我叫二位在此等呀!如果他兄弟不答应,甚至是恨你们,那就不必见面了。”
李蓝道:“那是可以的,请你快去说一声吧!”
文娟嘻嘻地笑了,她对大石后道:“出来吧!小七哥,你也听到了。”
果然听得哈哈一声笑,徐小七走出来了。
徐小七是担心文娟下山许久未回便急急地赶到河边来了,未曾想也发现了李红、李蓝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