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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夜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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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寂静的小院虽不见刀光剑影,却唯独能听到“铮铮”金鸣,实在诡异异常。

    道道音刃直奔院墙而来,落于墙头切下了许多深深凹槽,一时间尘土纷飞。这帮不速之客以身法躲避接连落于院中,随即摆开阵仗,形如雁翎,将坐在堂前雨檐下的老人围困在中央。

    排在两翼队尾的四人手持短刃,当先纵身跃起,直取老人头颅、双肩和腰腹。老耿头不慌不忙,手中琴弓拉扯,奚琴琴弦一张一弛间一道弧形音刃爆出,将攻势尽数封挡于丈外,

    四人见状忙将兵刃格挡在身前,这还是首次与这奇怪攻势交锋,只觉与寻常刀剑无异,却尤其势大力沉,四人被击退落地仍去势不减,踉跄后退数步才站立稳当。

    剩余几人借由四人身形所挡,双手齐发爆出数道暗器,其形如锥,宛如蛇信,破空之中如石片漂行于水面,去向不定,最是阴毒。老耿头长身直起,如猿猴纵跃,双手借力翻落于房顶,数十枚暗器尽是击在门前与条凳之上,深没其尾却也不穿透,随即整个门板与条凳尽数爆碎为粉烬。

    老人一时脱困,略占先手,手中奚琴琴音一转,声音急切但韵律极乱,让人一听便心血翻腾,头脑昏沉,此曲乃老耿头学自一门古籍,名为破阵曲,最是夺人心智,可不战而屈人兵。

    却不料场中众人未受扰乱分毫,又有数人紧接飞身跃上房顶绕其身后。

    老耿头轻皱眉峰:“正心咒?”

    院中居中之人大笑出声:“哈哈,知你是悲秋客,怎会不加以防备,此正心咒可护人心神,正人心智,别说,你之破阵曲经此咒涤荡,方才得听此曲玄妙!”

    说话场中攻势不停,老人腹背受敌,一上一下分射出道道金色绳索转眼便拉扯出一张巨网。老耿头眼神一凛,忙敷琴于背上,双手紧掐符诀,暗道一声破,房顶数道符痕闪过,接连破开数个大洞,身后伏击数人尽皆坠落其中。

    眼见志在必得的攻势被破,居中之人大步近身,凌空一拳当胸打来。

    老耿头持琴在手,又是一道弧形音刃爆出,但见此人丝毫不避单掌前撑,将音刃握于手中,猛然发力竟生生捏碎当场。来势不停,拳锋直取老人中门。

    老人手中琴弓急点,琴音如万马奔腾之势,音刃绵延四散而出。那居中之人双拳封闭周身,待将音刃一一击碎,却也后继乏力,只得回身翻落于地上。

    老耿头凝声道:“拳如山崩,你是白练?”

    那居中之人朗声道:“好眼力,正是在下!”

    白练,在老人所属组织的邸报中乃逐鹿王府暗门杯弓蛇影在陈川郡的掌杯,如今却悄然来到了镇西边郡,足可见蛇影此次所谋甚大。

    老耿头无奈摇头:“看来此役你们是志在必得,不过也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白练笑道:“无妨,只要把你毙于掌下,一切皆好!”

    老耿头咧嘴笑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看你能接得住我几拳!”白练换过一口真气,纵身拔地而起,其余蛇影也从旁策应,齐身向立于房顶之上的老人攻来。

    老耿头抚掌轻拍琴身,闷声骤起,随即小院半空中闪过数道符痕,如枯草燃烧过后残余的灰烬,星火隐隐。直围成了一个圆筒阵法,将院中众人皆困在其中。

    凄厉琴音响彻四周,比之先前破阵曲仍乱耳数倍,符法阵中数百道音刃喷薄而出,去向不定、来处无影,囊括全阵,不留一丝缝隙。

    白练眼角狂跳,大叫声不好,紧忙双臂交互缩身护住头颅,凭借身上鳞甲硬抗攻势,音刃划过其身,发出阵阵金鸣,却也一时破不了防守。

    倒是其余蛇影尚未回神,瞬间便被音刃穿透,顿时血流如注,被劲力抛至于地,早已不见人形。

    老耿头轻笑道:“金身甲胄,你竟然带有此等异宝,那我看你能撑到几时!”

    阵中音刃转过数波丝毫不见颓势,白练边挡边退,待到背贴阵壁,顿时强提一口真气,屈肘后击,竟凭空响起一声炸雷,如同擂击巨鼓。此乃白练所练拳法精要,乃聚集全身劲力一击破发,余劲震荡,无坚不摧。

    白练连击数次,后以背为锋,硬生撞开了符阵屏障。阵中音刃从此缺口喷涌而出。白练曲臂抵挡,从院中直扛到院门处,双脚在地上硬擦出了两道凹痕。

    直到攻势尽消,白练失了相持之力,当即跪倒在地,口中血流不止,却是内腑已被震伤。

    随行而来的蛇影都已毙命于此,老耿头翻身落于院中,眼顾四周探查有无活口,余光扫过却见一袭黑影隐在血肉之下,心生警惕间,却见那黑影挥掌击碎尸身,顿时血肉横飞,转瞬便来到老耿头身前,一掌拍在老人前胸,指缝间还夹着一枚蛇锥暗器。

    老人仓促间挺起奚琴硬接此人一掌,琴身应声而断,但也觉前胸猛然一痛,却是身中暗器。

    这暗器歹毒异常,滞留在体内会紧接爆碎,身中之人皆尸骨无存。

    老耿头心神剧震,但见此人浑身伤势不重,却不知何时隐在尸体之下。

    黑影一击得手当即想要后退,却被老耿头死死钳住臂膀,老人手中琴弓翻转猛然套住其头颅,琴弦绞动下,一时窒息动弹不得。

    老耿头惨笑道:“乌梢,想不到你也在此,你们蛇影倒也看得起我,两名掌杯一明一暗。”

    说话探首凑到其耳前低声道:“想走,既然来了,那便留下吧!”

    白练起身见乌梢受制于人,愤而吐出一口血沫,低声暗道一声“废物”

    老耿头却不予两人时机,当下用力,一抹雪白剑刃自弓身弹出,此琴弓便是老人御敌兵刃,只是一直隐在暗处,不与人知。

    老人转动弓身,剑刃划过乌梢脖间鳞甲发出刺耳铮鸣。老耿头目眦欲裂,难怪这乌梢近身有恃无恐,原来他也身着金身甲胄。

    老耿头发狠强提心力,运转符法,琴弓琴弦悄然蒙上一层光亮,绞动之下只听轻鸣,宛如冰层崩裂,琴弦竟深深勒进鳞甲之中。乌梢眼露骇然神色,老人再转弓身,竟将此贼头颅径直割了下来。

    白练眼见情势不对,却也救之不急,只能眼睁睁见乌梢惨死当场。

    老耿头手提头颅狠声道:“我虽已无生路,但你们却要为我陪葬,甚好!”

    说罢,整个身躯便被蛇锥暗器炸了粉碎。白练闻声想要退出院外,却为时已晚,小院地上骤然亮起一道巨型符痕,金光闪耀,小院天幕如同被金钟笼罩,霎时琴声四起,整座院落无声中化为灰粉。

    直至盏茶功夫方才尘埃落尽,周遭尽皆死寂,尺余厚的尘堆中一只惨白手掌骤然伸出,身着鳞甲已成寸缕,衣不蔽体,在夜色中宛若厉鬼出世。

    镇西郡邑。

    临近城门处的官驿中刀剑交鸣,在夜色中传的极远,离此百米外,有执刃兵甲所组人墙已将此处封禁。各个正襟站立、面容慎肃、目不斜视。再其后是郡邑中一班衙役,由于离得远一些,便没有那般拘束。司丞说了,今夜官驿中藏匿进了一朝廷要犯,需要入户缉凶,所有衙役一律取消休沐,但却不用以身涉险,朝廷自有人照料,他们只需在外围候着以防不测。

    春寒料峭、冻杀年少。这二月早春的寒风一般人可真遭不住,更别说是在晚上。一干人紧挪着双脚,活动活动僵掉的腿弯,不时抱起双手呼呼哈着白气寻一点暖意。

    张宝子跳缩着,一边将身子歪向一侧同班的赵奎,两人歪着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说这官驿好端端的咋还能闹了凶,朝廷要犯?别招笑了,这可是在边军眼皮底下!”

    赵奎往前边只能看清大体轮廓的宅院紧瞧几眼,撇嘴笑呵呵道:“估计又是啥见不得人的事,这些年还少了?骗鬼呢!这官驿里除了掌事就是一帮跑腿子,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能有个熊的要犯!”

    “就是这才会出大事哩!”张宝子挪肩顶了顶赵奎膀子低声道:“给你说个事,你可别和人说啊!”

    赵奎连连点头。

    张宝子四下偷瞧一幅神秘兮兮模样,见身侧衙役都被招引过来,才谝道:“我听我巡防司的一个兄弟说,今夜他们也有任务,说是在城外十里农庄,再加咱们这,你说事大不大!”

    “唔~”众人闻言皆一声惊呼,站在队前的律令刘源山听见声响皱眉回头,几人忙闭声肃立,不敢再切切闲谈。

    院中打斗声持续了近一炷香时间,直到院中有黑影四散而出,自有执刃兵甲入院收拾残局。院中横尸遍布,平日里那些跑腿子各个手执刀刃,死状亦是惨不忍睹。那为人甚是和善的官驿掌事最惨,被一道箭矢穿颅而过钉死在门前,前胸上还被刀剑贯了两个大窟窿,还汩汩冒着血。

    有胆大的衙役在兵甲身后摸到门后偷瞧,他们哪见过这等惨祸,当即不少人忍受不了,转头扶着墙根干哕当场。

    离城十里外农庄,有执刃兵甲正往外搬运着尸首,整个农庄十余户无一幸免皆被屠杀在此。待到明日里,由官府出面随便编个由头,再过上几天,又有谁还记得几处人家是姓王还是姓李。

    黄杨行在无人的街上,此时早已宵禁,前面遇上了两拨巡防兵士,被他手执一块通行令牌,以执行公务为由搪塞了过去。两帮巡防看其是公差,便未予为难随即放行。

    前面是关中首屈一指的得胜楼,即便宵禁仍灯火通明,八只硕大的气死风灯悬挂在前檐,照的门前宽敞街道纤毫必现。

    黄杨走着突然停步,前方牌坊下有人倚柱而立。来人从阴暗处转出,背手按着腰间挎刀懒声道:“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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