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染疾
“神说,黎明终将战胜黑暗,破晓之光!”华西心知眼下时间耽误不得,用尽全力想要将叶经年一举拿下,胸前光明圣经冒出熊熊火焰,原本浑然一体的圣光突然向四周射出道道光剑,整座小院顷刻间被白光吞没,叶经年再支撑不住身形,被光剑一击打在胸膛,撞到木屋外墙,重重跌倒在地上。
尘嚣散尽,小院地面好像被大犁翻拱过一样,暴露的新土宛如人身上的伤疤触目惊心,就连后面 木屋也倒塌了大半,四散的碎片将周围破坏得一片狼藉。
叶经年侧躺在地,一口鲜血夺口而出,胸膛就像撕裂一般疼痛,几次想要起身,却无能为力。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顷刻之间,说起来复杂,但此时距离华西来此也不过短短数十息。
“爹!”躲在木屋中的叶初从杂物中探出脑袋,看到父亲这般模样,呼喊着跑了出来。
华西看到躺在面前的父子二人,面色冰冷,虽然叶经年已无抵抗之力,但此次自己付出的代价也不可谓不大,光明圣经烧的只剩两三张残页,不知要耗费多少心力才能补回。
一想到此,心中怒气翻生,正要开口说话,却但觉胸前如被巨锤击中,口中瞬时鲜血直流。
“这怎么可能?”华西心中骇然,脚步虚浮差点稳不住身形,倒吸一口气,硬硬将血沫又咽了回去。
“叶先生真是好心机。”华西目光森然,恨不得将叶经年立毙当场:“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秋分剑’的奥义平分秋色,原来如此,以伤换伤,只是没想到,叶先生竟然修出了自己的域,怪不得同辈之中罕有败绩。”
叶经年在叶初的搀扶下,费力侧坐起身子,伤势引动胸口剧烈的疼痛,单一小小动作竟忍不住咳起来,不时有血沫从嘴角溢出,待到稍缓,才又费力用剑杵地,晃晃得站起来。
华西见此并不以为意,叶经年早已是强弩之末,自己甚至不用动手,就随时会跌倒,但尽管如此,想要他顺利跟随自己回至圣云门,却也是异想天开。
“不若直接将这叶经年击杀在此,只带他首级和灵兵回去,那云璃为报杀夫之仇,也定会不日回返圣门,如此一来,也省得我大费周折。”华西心下暗想。
此次擒杀叶经年虽代价不小,但对比至圣云门的承诺却显得微不足道,倘若圣门支持神圣皇庭到太玄神州传教,就等于自己以一己之力打开了这片连光明神都无法企及的凛冬之地,自己就一跃成为仅次于教皇的第一神使,甚至可能会被直接奉为执教殿下,成为教皇接班人,受万民敬仰。
如此打定主意,华西也不再迟疑,多则生变,当下上前两步道:“神说,黑暗的原罪,只有光明之刃才能得以救赎!”话落,一柄华丽的宽刃重剑显化成形,华西手持利刃向木屋前紧逼而来。
“你这个坏人。”年幼的叶初对着华西大声喊叫,小脸咬牙切齿,一双眼睛恨不得瞪出来。
“滚开!”行进中的华西一脚踢开前来阻挡的叶初,手中长剑直刺。
叶经年眼睁睁看着剑刃袭来,几次想要挥剑格挡,却根本无能为力,能保持站立已经竭尽全力,先前的伤势外加刚才被圣光击中胸口,体内精气早已紊乱,随时会有散功的危险。方才一不留神,被叶初挡在身前,尚来不及关心其伤势,转眼自己也要命丧黄泉。
“爹。”跌倒在不远处的叶初看到眼前的情景,哭泣的叫喊着,他即使年幼,也明白利刃刺下后的结果,将是他和父亲的永别。
叶经年听见稚子的哭喊,心中竟然一安,最起码自己死之前,叶初是无大碍的,那就有了生还下去的希望。
随着剑刃及体,细感之下,甚至能察觉重剑的锋利和冰凉,叶经年绝望地闭上眼睛,无法抵御只能引颈待戮。
就在此时,天边突然响起一声清啸,凤吟鹤鸣,仿若从云端传来,华西心中骇然,手中剑刃竟在叶经年脖颈前生生停了下来,紧接着再不顾场中任何事物,转身就要掠出小院。
“走,快走!”感知在疯狂地示警,华西深知从远处赶来的是何人,至圣云门的天骄云璃竟然在此时返回,单单一声轻吟,就让自己心神悚然、汗毛直竖,身形之快刹那间已从天边来到近处,慌得华西连最后一击都不迭刺下,哪怕耽搁一点功夫,今天都有可能交代在这。
华西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但当他刚刚回转身形,整个人就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硬硬地怔立在原地,原本空余一人的院门处,一白衣丽人突兀地出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华西背后汗水顷刻间便打湿了衣袍,脑中疯狂运转,急思解决之法。
院内的叶初看到白衣丽人,瞬间破涕为笑,呼喊着:“娘,你可回来了,就这大坏人,把爹打伤了,伤得重着呢!”说罢,又觉得笑得不合时宜,咧了咧嘴又哭了起来。
华西闻言心如死灰:“这一告状,今日恐再无脱身之机。”
“不许哭。”云璃对叶初轻声喝道,又转言道:“你去看看你爹伤势。”
“唉,好,知道了!”叶初慌忙爬起身来,胡乱拍了拍身上泥土,走到叶经年身旁扶他坐地休息。
“你是自己死,还是要我帮你。”云璃目光关切地看向自己丈夫,待叶经年向自己微微摇头,方放下心来,转向华西问道。
华西闻言强稳心神,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躬身行礼道:“光明神座下神圣皇庭灰衣传教华西见过圣门天骄。”
但见云璃并不搭话,又尴尬道:“此次我乃奉圣门圣令,也是身不由己,天骄既然回返,我不多辩解,但我也要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
说罢,背身后退几步,慢慢靠向叶经年父子道:“天骄容禀,此次叶先生虽被我所伤,但早前就已心神俱损,我有灵药一方,是我神神恩赐下,可活死人、肉白骨,我愿赠与叶先生疗伤之用,还恳请天骄网宽一面,如若不然,我也只好鱼死网破,还请天骄定夺。”
华西说话间自怀中拿出一盒状物,其上隐隐有宝光流动,断不是凡物。他是想以此为凭借,换自己一条生路。
“事已至此,你竟然还敢威胁于我,就凭你手中真假未分的药方,你道我当真杀你不得?”云璃面色冰冷,但心中已然气急,她自然有能力确保叶经年父子安危,故丝毫不受华西言语要挟。
“莫非天骄真要赶尽杀绝?”华西仍不死心,依然言语相劝,他心里远不如表面一般平静,当下情形,很可能一个眼神不对,自己便会饮恨于此,所以一言一行都要慎之又慎、小心克制。
“你既然不自知,那我只好出手帮你,今日,你药要留下,人,也得留下。”云璃不再多言,纤手轻挽,小院上空云气翻涌,四周天地灵气纷纷汇集而来,聚气成爪,如同黑云压城一般,天地之威骇人心神。
华西从云璃一张嘴说话,便暗道不好,眼皮狂跳,第一时间便挥剑向身后的叶经年父子斩去。
云璃见状衣袖一挥,一股白色云气后发先至,卷起父子二人带到一旁。
华西眼见二人瞬间消失不见,心下一沉,忙开启圣光护体,下一秒便被一只大手紧紧摁在地上,原本无往而不利的护体圣光,此刻竟被云气大手捏的“咔咔”作响,竟有随时崩散得迹象。
情急之下,华西再顾不上有所保留,手中光明圣剑挥起,周围护体圣光瞬间融入其中,原本宽阔的剑刃再次暴涨数分,华西举起巨剑向头顶上方刺去,那云气凝聚的大手竟被剑刃刺开了一道小口,宛若破掉的气球一般,剧烈的风压如同脱缰的野马从此宣泄而出。
硬抗之下的华西但觉撞上了一堵气墙,几近窒息而亡,腹部肋骨“咔咔”接连被撞断,胸口都塌陷了进去,但他却不敢有稍作舒缓,借势手中巨剑再顶,终于刺破了一个缺口,他顺势腾空而起,突围而出。
“咦?”场外云璃看到华西脱困,也颇为惊讶,衣袖一挥,一道白光匹练如同长鞭一般袭向半空。
刚刚脱困的华西尚不及粗喘一口气,便听到“嘶嘶”破空之声袭来,不敢大意,手捏法诀,一柄血色镰刀从天灵冲出,迎面抵挡过去。
“你果然不是普通的灰衣传教,而是审判所的黑衣执事,如此诡谲,其心当诛!”地面云璃看华西祭出血色镰刀,心中对其真实身份已然了然,暗蹙了下眉头,右手玉指轻弹。
这一击仿若击在身前空处,但半空中的血色镰刀却如同遭受重击,发出“叮”得一声巨响,惶惶然如空山钟鸣,响彻人耳,紧接着便断作两截跌落下来,其上宝光全无,如同被锈迹吞噬的破铜烂铁。
护身灵兵被毁,华西来不及痛心,他已被云璃攻击之犀利吓破了胆,眼见云璃手中白光匹练再挥,忙祭出光明神经抵挡,又自怀中掏出一道卷轴撕裂,一道光门从身后显化出来。
云璃手中白光匹练被光明圣经所阻,一击之下直抽的圣经圣光纷乱,一道深深的裂痕清晰可见。云璃见状再次一击,那本光明圣经当场被抽裂成粉碎。
“啊!”华西大声呼叫,惨烈已不似人声,整个身体如同破布娃娃,出现了纵七横八的道道裂纹。
“你这臭婊子竟敢毁我修为,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华西此时已如同厉鬼,神智几近癫狂,说完狠话,再不停留,一头扎进身后光门之中。
“咦,传送卷轴?”云璃眼见光门缓缓消散,正欲再追,却见光门中急速冲出一到白印,如流星般没入叶初的身体。
“啊!”叶初瞬时感到体内炙热难当,不由跌倒在地上,疼得四处翻滚。
云璃已不及追击华西,一个纵越来到叶初身前,急声呼切道:“初儿,你怎么样?”
叶初只觉自己被娘亲抱在怀中,想要回答却神智迷糊,当下便被痛得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