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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往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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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初一眼望去不由心神一震,饶他自诩不近女色,也被眼前的美景所惑。这女子容貌极美,尖尖的下巴配上樱桃小口,里外透着一股狐媚子气,头发随便挽了道扣,慵散的披在肩上,一对剑眉星目,看起来颇为英气,但偏生放在一起并不违和,红裙遮掩之下,依然感觉得到身材好到令人咂舌。

    红衣女子漫步花丛间,看到入眼的鲜花便采摘下来放入臂弯的竹篮中,想来是要入温泉洗浴,神情甚是悠闲。

    叶初心中狐疑“看这红衣女子所住之处,在这晋岳王府中必然身份尊贵,这黑影深夜来此,难道只是为了偷窥女子沐浴?”

    这倒是让叶初想起了当年薛禁还曾带着他偷窥木姐姐入浴,那小子打小就鬼灵精,那年春早,众人方脱下厚厚的袄子换上薄衫,他便悄然发现朝夕相处的侍女胸前已初见春色。兴冲冲地跑来炫耀说少女看着柔柔弱弱,哪里想到是个吃饱蹲,正时三餐还不够,空闲里还要在怀里揣上两个白面馒头。叶初哪里能信,被拉到浴房搁着窗户缝隙一辩真假,直到光着屁股挨上板子时,还信誓旦旦叫嚷着那两个白面馒头现在尚在少女怀中。

    而眼望着面前美景,心有余悸的叶初忙用手掌遮挡在眼前,心里嘀咕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却又实在抵不过诱惑,大睁着两眼透过指缝费力地瞧望着。

    红衣女子逛遍园子,挽起集满半数花瓣的竹篮,沿着小径折返,红裙摇曳、步履蹒跚,走得漫不经心,但透着一股慵懒的美态沁人心脾。

    此时虽寒冬时节,但小院却春意盎然,竟吸引着两只小燕啼叫着落在了阁楼屋檐上,蹦蹦跳跳在上面闹腾。

    红衣女子直起身子看着两只不速之客,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站立了数息时间轻吟道:“絮雪迷迷风似蹄,红绡绿绮掩荆篱,洛神阁前穿堂燕,妄知冬乡是春及。”

    踱步间出口成章,颇有些曹子建七步成诗的味道,沿着曲折的小径直到温泉边,红衣女子才停下步履,将竹篮中的花瓣抛落水中,又自开口道:“天南地北双飞客,但有些人放着登堂之门不走,偏要学这穿堂的燕子当那梁上君子,是不是有些不知所谓?”

    说罢,手指轻弹,一片花瓣附着劲气向黑衣身影所藏之地飞射而去,劲风之急切开空气发出“嘶嘶”的鸣响。

    花瓣迅如流星,数十步内其速还犹胜弓弩,黑衣人眼见劲气来势汹汹,未敢直撄其锋,当即跃起身形翻入院内,几个纵跃便来到了温泉岸边,回首见那花瓣早已穿过叶丛,深入枝干数分却未损丝毫,随后整节枝干再也不堪重负“咔嚓”一声垂落到地上。

    叶初心中骇然,看着女子年纪也不过花信之年,竟已然可以拈花成箭伤人,一身武艺分明已练至练气之境,整个天下在这般年纪能使出如此手段的也不过指数。

    那黑影心中也是一惊,也唯恐红衣女子再行出手,忙不迭躬身行礼:“奴才崔恕见过宓郡主。”说话间抬手摘下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张惨白无须的脸。

    叶初初听这一姓名,心下茫然,直到看清黑影脸面,才渐渐与记忆中的人影重合起来,崔恕,逐鹿王府内府总管掌事大监。

    “哼!果然与那毒妇脱不了干系。”叶初心静如水,更多的是带着一丝轻蔑。

    若说叶初与那人之间的一些弯弯绕绕,恐怕三言两语未必说得清楚。至于那位金印紫绶的逐鹿王妃,表面虽不咸不淡,但暗地里恨不得将这杂种置于死地恐怕才顺她的心意。

    这逐鹿王妃虽久居宫中却声名在外,江湖中尽多她的流言蜚语。此女出身陇西李家,是真正的玉叶金枝。灵州陇山府自古以来便是那些豪门望族栖身之地,陇西、陇中两郡更是其中翘楚,而李家即使在这高屋并立的世家祖地亦是首屈一指,在圣战之前便是鼎食之家,底蕴自是雄厚。若真细算下来与当朝李氏还多少有点沾亲带故,在现今大势下更显出众。

    此女自小颇有才名,又因生的明艳动人,仅豆蔻之年便名冠一州。想当年那人于玄明殿外一夜体悟阴阳,破入天尊之境,以一人敌万人之师,挽大厦于将倾。只身入圣地尽败其中高手,民众敬仰跪拜,读书人为其著书立传,天下第一人的称呼竞相传颂,引得天下女子倾慕。但那人钟情于自家师妹之事却是人尽皆知,只是不知后来为何缘由娶了陇西李家之女。而如此心比天高的女子在成功上位以后,怎会就此甘心成为他人附庸,暗下里心怀怨恨也是无可厚非。只是云璃当时身在天外,再有自己虽出身世家豪门,但与身为圣门天骄的云璃相较,仿若云泥之别,故此面对众多流言蜚语尚能坦然处之。

    可好景不长,云璃毫无征兆自天堑返回,身边带着一半大孩童,身含夫君本命精气,江湖中两人苟合之事一时传的沸沸扬扬。这逐鹿王妃明面上不敢有丝毫僭越,暗地里借着建元帝恩赐本家选送良才入琅院授学一事,让自家晚辈蛊惑同学的几个愚子私下霸陵尚且年幼的叶初。尽管事后这些勋贵子弟都会被狠狠惩戒,然后鼻青脸肿的由自家长辈领着登门道歉,但叶初在琅院读书时是着实吃了不少苦头。直到一次,陇西李家少年借故辱骂叶初是有娘生没爹亲的野种,竟让叶初狂性大发,两相争执间,叶初虚火攻心差点命丧当场。此事直接惊动了朝堂之上的建元帝,李家少年被生生杖毙,他那一支族人也受牵连,被充军流放,永不得回返。事后,至主云璃亲自登门逐鹿王府,至于发生何事自是无人知晓,但江湖中传闻甚多。有人称至主云璃直冲入府,将半个府邸冲撞殆尽,手起掌落接连数个巴掌将逐鹿王妃扇至院外,作为夫君的逐鹿王就站在一侧任其施为。更有甚者声称最后是逐鹿王妃跪地求饶方才躲过一劫。可不管事实如何,这逐鹿王妃对叶初都不可能怀有好心思。

    那场惊变之前,也不知出于什么缘由,这毒妇竟然同意将叶初接纳入府,而登门的便是这白面崔恕,年幼叶初虽然谨记云璃羽化前的叮嘱强忍住不哭,但却也着实吓了不轻。一入逐鹿王府,叶初便被带进一处宅院中,那院子偏得很,四下里也没有相邻着的房屋。整个院子就只有一个老宫女负责他的生活起居,晚上也不掌灯,四下里黑乎乎静的吓人。叶初在那里三天也不敢睡,只是迷糊一会又自清醒。若不是薛寂来得及时,估计宫变当晚,躲不过一场杀身之祸。

    现了踪迹的崔恕也一语道破红衣女子身份,叶初顿觉心中了然:“原来她就是晋岳王郡主洛宓。”

    传闻中百年难遇的武道天才,力压武道世家海家的武痴海岚,夺得墨笔刀锋武道才俊榜第一,更因容貌绝美,拥有众多追随者,在江湖中被人称为洛神。

    “我早该想到的。”叶初不由怪自己反应迟钝,在这晋岳王府中容貌绝美,身份尊贵的年轻女子,恐怕除了洛宓外无第二人之想,再加上刚才一手摘花成箭的绝技,叶初暗暗揣度,如果真要拼起命来,自己在她手里恐怕挺不过二十招。

    而此时园中,洛宓看到崔恕,脸上并未显现丝毫讶异之色,仿佛早已知晓他的身份,自顾俯身撩拨着水花。

    “你不在宫中服侍那妒妇,来我垂棘关作甚?”

    洛宓与自家主母间的牵扯,崔恕身为内府掌事大监自然是知晓的,这一声妒妇暗指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自家主上身为当朝逐鹿王,位极人臣,特别是多年前,建元皇帝寻道远游后,又被册封为天下总理,统领朝政。近几年,主母已隐约成为朝中第一贵妇,就连皇宫里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都稍显不如。而敢以妒妇称谓的,恐怕仅此一家,别无他选了。

    崔恕心里苦叫连连,若是回话,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家主母是妒妇的这一事实,若不接话,他还真没这个胆子。

    踌躇一时,才硬着头皮答道:“郡主容禀,此次之所以来得突然,事因我家主母有要事与郡主相商,奴才不敢怠慢,一路星夜奔驰、马不停蹄赶来。”

    “哦?你放着正门不走,飞檐走壁地乱窜,你在监视我?”洛宓侧坐着身子,体态妖娆,那双男儿一样的眼睛,原本和烟视媚行相差甚远,但搭上唇边那抹吟吟的笑意,便是洛神再世,也当不过如此。

    崔恕闻言连忙道:“郡主明鉴,奴才也是不得已,兹事体大,万不敢暴露行踪。而监视一说,奴才更是万万不敢,方才刚刚藏身其中,便被郡主发现,一式飞花成箭更是让人骇然,郡主不亏是百年难遇的武道天才,甲子之下武道第一果真名不虚传。”

    崔恕一边堆笑一边回答,不知不觉额间已有汗迹。

    “那承安王叶初今日刚刚入关,你便隐藏行踪至此,那妒妇差你莫不是为此而来,哼,借刀杀人,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洛宓笑语吟吟,眼中却隐现冰冷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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