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得罪了村长他弟
“如果提前不知道这是通向外界的秘密通道，你能坚持走下去吗？”屈万华突然问道，不等林若军回答，他笑道：“我可能绝望死了。”
“知道谜底，让我们充满了希望。有队友同行，让我们增加了勇气。”林若军补充道。
在这诡异的黑暗中行进，两人难得的踏入了一片哲学思辨的境界之中，直到屈万华用一声懊恼的叫声打破这阳春白雪般的气氛：“我的干粮掉在摔倒的地方了。”
“看来你是饿了。”林若军笑道，他从背上拿下袋子，从里面摸了一片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硬物递给屈万华。
“哎呀，什么东西，又辣又难吃！”
“你不是爱吃辣吗？还怕辣？”
“是老姜吧，这怎么吃？”
“这抠门的寨主，一袋腊鸭肉，居然有半袋是老姜！”
两人骂骂咧咧的饕餮而食，声音通过秘密通道传向外面，仿佛在向外界宣示：“洞里来人啦。”
“光！前面有光！”吃罢干粮，两人往前摸了几步，屈万华就叫了起来。
一道仿佛天国传来的吉祥光芒，在前方出现了！
“看来快到出口了！”林若军也有些欣喜。被洪水淹没的担忧，如一块石头落地。
两人来到黑洞出口处，发现这出口设计得并不高明，竟在一条小溪上方。其实那上方原本也有一道瀑布，只是沧海桑田，瀑布因上游水源改道，干涸了。
“有人！”屈万华突然惊讶道。
林若军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见一个手拿洗衣棒槌的女人，正站在溪边，歪着头，死死的盯着他们。
“有鬼啊。”女人看清了黑洞中显露出来的影子，吓得丢掉棒槌，转头就跑。
“快追上她，不能让她暴露了这个秘密通道。”林若军见状，立刻吩咐跑得快的屈万华追人。
屈万华也深知这个秘密通道对同氏寨子里的人意味着什么，心急之下，连滚带爬滑下高崖，跌入溪中，不顾浑身尽湿，水嗒嗒的爬起来，带着洞里摔倒时的泥巴，像是一条从溪流中爬出来的泥水怪一般，朝那女人猛追过去。
那女人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发现一只硕大的泥水怪朝自己追了过来，禁不住心下发慌，腿下溢出一道湿痕，迈着千斤重的脚步，向家的方向跌跌撞撞而去。
屈万华心下更慌，脚底打滑，“扑通”一下摔倒在路边，沾了一身泥巴和草籽。顾不得多想，他立刻忍住痛，又爬起来向前猛追。
远远地，一座两层小楼前，一个男人正在路边篱笆前欣赏一排种植得茂盛开放的月季。他心情似乎不错，嘴里还哼着杜甫的诗歌：“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有鬼啊！”一个女人惊骇恐惧的声音传来，夹杂着被死亡追逐似的哭腔。
“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鬼怪。”男人不满的责备一声，眼神从一朵娇艳的月季上离开，投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你跑啥哟。”女人胖而蹒跚的跑姿，让他觉得有些滑稽。“黄妹儿？”看清那个滑稽跑动的女人竟是自己的老婆，他更加惊奇。
然而不等他口中的黄妹儿回答，他突然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他揉了揉眼睛，死死的看向那灰褐色的天际。一个似熊似猿的家伙，正朝黄妹儿使劲儿追来。
“原来有野兽！”他冷哼一声，立刻跑到楼下，寻出一根手臂粗细结实的木棍，朝黄妹儿喊道：“快进来，我来对付这东西！”
林若军也从黑洞口下到了地面，跟在屈万华的身后追了过来。看见房子身影时，他暗叫不妙，却见屈万华并不停步，还在向前追赶，不禁暗暗叫苦。
这傻小子，追不到就算了，追到人家老窝里去了，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嘛！
屈万华仿佛突然看见男人存在一般，蓦然停下脚步。
“妈的，我这是干啥呢？”重新回到文明世界，怎么用的都是野人的思考方式和行为方式，动不动喊打喊杀，他脑子里一片迷茫。
“小子，从哪儿来的？”看到自己家女人被追赶，男人气不打一处来。一米六几的屈万华，因为浑身泥巴和水，看不清面容。男人终于认出他是个人，而不是野兽，但也就以为他是个大孩子，所以一点不客气。
屈万华定在原地，他看清了对方拿木棍的姿势，顿时定下心来。这家伙一看就是个秀才，不会打架！
“咳咳。”屈万华觉得一时说不清楚，只不想暴露黑洞出口，矛盾之下，嘴拙得倒像个兵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兵遇到秀才，不动手的话，能说清理吗？
倒是那女人回过神来，眼见追自己的是个人，而不是鬼怪，恼羞成怒之下，骂道：“你个臭流氓，追老娘干什么呀。”
“对不起啊，害你尿裤子了。”屈万华一张嘴，又说错话了！
女人往自己下身一望，顿时大惊失色，立刻捂住面门，哀号一声，躲进了房间里。她逃走的地面上，留下了一滴一滴清晰可见的黄色液体痕迹。
男人更加恼怒，木棍在手里颤抖。然而他更擅长的是动嘴！愤怒之下，他的嘴巴开启了自己的熟悉模式，“吧啦吧啦”，把屈万华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三十六遍，把《刑法》中的几种重刑给他安了好几十遍。
屈万华本是心怀后悔、羞愧情绪，被男人一骂，竟有些恼怒，血气上涌，恨不得上前揍他一顿。
还好林若军恰到好处的赶了过来。
见对方来了帮手，又或者林若军的气场让他感到灵魂得到了升华，男人似乎有些怂，嘴巴仿佛突然装了滤嘴，开始冒一些文绉绉的词语。
林若军问道：“这位……先生，抱歉吓到尊……夫人——那位是您的夫人罢？”
秀才点点头，略有些激动的抖动着身子：“这小子是你的什么人？我要让他承担后果！他必须承担后果！”
屈万华一脸无谓，反正灾难之后，现实世界的秩序已经崩塌，还承担什么后果！他从内心里看不起这个弱不禁风的秀才。
林若军一脸严肃看了看他，转头对秀才道：“尊夫人在溪边浣衣，无意间与我们撞见，我兄弟想找她问路，不想礼数不周，吓到她了。我代他向尊夫人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他必须承担后果。”秀才反复唠叨着“承担后果”几个字。
“好，那么先生想让我兄弟承担什么后果呢？”林若军以问为矛，又反客为主问道。
“跟我去村长家评评理！”秀才似乎早已想好了对策。他指着屈万华道：“你小子别跑，你跑不掉，跟我去村长家评理去！”
屈万华看着眼前瘦弱、斯文的男人，此刻一副恼怒、趾高气昂的神态，一时有些无语。却见林若军冲他眨了眨眼睛，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他扬了扬眉毛，对秀才道：“好，我跟你去村长家评理！”
“不单单是我，还有拙荆。”秀才大声纠正道。
“好，带上你的女人。”屈万华一脸爱谁谁不想跟你纠缠的味道。
秀才带着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对满身泥水的屈万华一脸嫌弃和恼怒的黄妹儿，昂首挺胸往村长家走去，背后是一脸无谓的屈万华，和面色沉静，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林若军。
“咱们先探探底。”林若军趁秀才和他的女人在前面叽叽咕咕，眨巴着眼睛对屈万华说道。
村长家的所在竟然是个天然风水宝地！前面是一汪散发出鱼米之乡气息的湖水，后面是一座巍峨有如堡垒的大山。
依山傍水，地势极佳，风水宝地。
在这寸土寸金的山腰之间，一排白墙蓝瓦宛如宫殿的排墅，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林若军用心数了数，这一排三层的排墅，每层足足有四五十间！如果每间住两个人，那么这三层排墅足够住两三百人！
屈万华也被这气势磅礴的排墅震撼到了，有些忧虑的望着那一个又一个门洞，刚才的无所谓心情变成了担心。如果这财大气粗的村长要为难自己，今天恐怕很麻烦。
然而秀才傲娇而尖刻的声音响起：“走这边！”他引着众人，往排墅旁边一栋高围墙，朱门灰墙琉璃瓦造就的独栋别墅走了过去，一副“小样儿，怕了吧”的神情。
门口高围墙宛如特意修筑的城墙，不但是由坚硬的大青石修筑而成，上面布满了垛墙和射击孔，还悬挂有夜间照明的灯饰。
穿过围墙，两条硕大的藏獒和一条比藏獒身躯小数倍，但气势上却是压倒它们的小贵宾犬赫然出现在眼前。眼见有人前来，三条狗都呜咽而立，喉咙里发出恐怖的警告声，黑黄的眼珠死死盯住众人。
在贵宾犬压抑不住恐惧，开始娇声叫唤之后，藏獒们也开始喷着口水，吼出低沉的声音。
“大哥，是我。”秀才听到里面门“吱呀”一声开了，忙招呼一声，回头望望林若军和屈万华，脸上颇有得色。
然而五月的下午，正是人困马乏的午睡时间，村长还在床上小憩的消息，立刻被眼前一个女人传开了。
“二娃，你来了。”一个身材尚可，虽然算不上绝世美人，但也算有几分姿色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
被称为二娃的男人，便是秀才。他朝女人招了招手，指了指身后的女人道：“大姐，黄妹儿遭人欺负了，我来找大哥评评理。”
屈万华一脸后悔，冲林若军道：“村长是他大哥？找亲戚打官司，这不摆明欺负我们外来人嘛！我要求他大哥回避这场纠纷！”
林若军笑道：“你当村长真是他大哥呢？可能只是叫顺嘴了吧，别怕。”想了想又说：“即使是真大哥，总要讲理吧，我们重点是探探这边情况，另外别让黄妹儿把黑洞的事情说出来。小心应对吧。”
然而那中年女人似乎对秀才所说的事并无兴趣，拉着一身整洁的黄妹儿，端详了一番说道：“哎哟，妹妹你又白了，跟我一样！”也不知是在夸妹妹还是夸自己。
黄妹儿略作羞涩道：“姐姐，我怎么跟你比嘛！你是天仙，我就是个丫鬟。”两个在外人眼里看来都是胖胖的中年女人，此刻令人尴尬的相互吹捧开了。
中年女人心情大好，哈哈一笑，转头对秀才道：“二娃，你自己陪客人倒茶喝，我跟妹妹聊聊天。”
秀才应了一声，驾轻就熟的去桌上倒茶水。他正倒着茶，突然回头，恶狠狠地对林若军和屈万华道：“你们坐边上！等我大哥午睡醒来！”
中年女人和黄妹儿已经热火朝天的聊开了。
“哎哟妹妹你不知道，你大哥真是气死我了！你说我白白胖胖的，你看你看，我哪点不比那个女人强，娘个巴子，你大哥就是鬼迷心窍，一门心思放在那个死女人身上！”
她因肥胖显现出来的双层下巴，把她展露得如同一只生气的蛤蟆。她倒是一点不避讳家丑不可外扬的古训，声音大得所有人都可以听见。
屈万华在一旁想，真是长得丑，想得美。
“哎，大哥就是一时糊涂！”黄妹儿劝慰道。
“他呀，我看确实是糊涂，你可盯紧你家二娃，别让他去外面偷腥！”
“他呀，他要是出去找别的女人，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整天就知道读书，也没见读出个名堂来。他要是能有大哥一半的本事，小妹我也不会这个丫鬟命了！你看嘛，这次遇到麻烦，他又没办法，只好又来找大哥做主！”黄妹儿接话道，神色有些委屈。
“妹妹你别担心，等老冯醒了，别管什么大事，都给你们解决。”做大姐的一口包揽道。
屈万华听到女人八卦，就觉得头疼。见秀才一脸愤恨，连一口水都不给他们，无聊加烦躁，他走到林若军身边说道：“我去门口呼吸几口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