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姐，你的话很多！
甭管什么场合，也都耽误不了唐馨儿奚落这群穿警服和军服的，她对着莫天成离开的背影咂嘴赞叹：“啧啧啧……莫大哥还真是你们日本人的好狗腿啊！”
上川少霆脸一沉：“唐馨儿！闭嘴！”
唐馨儿，闭嘴——又是这五个字！
唐馨儿真想刚刚的爆炸再来个十回八回，最好照三餐炸，那她既能被眼前这块冰温柔以待，还能定期看坏事做尽的日本兵死有余辜的戏码。
她理直气壮得很，一脸拽样说：“哼！我又没说错！”
现下不是争吵时，上川少霆也拿她无可奈何，便妥协道：“我先送你回五楼。”
伏见宫明玄走了过来，以不容推拒的口吻道：“上川君，我想这里还需要你，护送馨儿小姐，我和亲卫可以代劳。”
唐馨儿直接否决：“我自己能回去，用不着你们的人多管闲事。”话一撂完，自顾自朝宴会厅门口走了，没走几步：“啊！上川少霆……”
几乎同一时间，上川少霆和伏见宫明玄冲向了惊呼的人。
唐馨儿大惊失色地扑进上川少霆怀里，声音发颤：“有死人，好多死人，好可怕……”就算一早知道有伤亡，但这几个东西的死相也太可怕了！
地上几具血肉模糊且面目狰狞的死尸，上川少霆料想是莫天成为了认人翻过来的，统统仰面向上，躺在离开宴会厅的必经之路。
他略显生硬地拍着唐馨儿的背，安抚道：“好了，别怕，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伏见宫明玄的视线罩在相拥两人身上，面无表情地抬了下手，侍从迅速搬开了挡道的尸体。
唐馨儿半掩起眸子，依偎着上川少霆往门口走，脸上再没了先前的傲气。
宴会厅内烟雾散尽，秩序逐渐恢复中
吉田胜平从饭店大堂过来，快步追向上川少霆：“上川大佐，发现可疑线索。”
一行人停在电梯间
上川少霆看着小脸惨白的唐馨儿，内心不忍，却又不得不说：“你先上去，待在房内，不准擅自出门！”
他不能搁置袭击事件不管，最少亲王慰问团在天晟饭店时，一个沐城人的安危重要程度，绝不可以超过宪兵部军务。
唐馨儿想说“不准去”，但她赌气说：“你走吧，不要管我好了。哼~”
有什么办法，上川少霆真就参悟不到字面外还有另一层意思。他看似恭敬地对伏见宫明玄点了点头，掰开胳膊上的小手，半点不显犹豫地转身就走。
唐馨儿惊呆了！
这什么人啊？
咋就听不出好赖话呢？
她对着那个匆匆离开的背影，使出一套招牌动作——叉腰、吹胡子瞪眼加跺脚。
电梯门开了，伏见宫明玄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馨儿小姐，请！”
唐馨儿懒得看他，进了电梯，心里暗暗诅咒：天晟饭店炸塌了才好呢，把这群不要脸的日本人全炸死！一个不留！
想起几小时前的话应验了，她又改口道：不行，不行，得留下那个听不出好赖话的。
哎，她可真矛盾！
伏见宫明玄进入电梯，脸上并无不悦的迹象，反倒堆起一个更为淡然的笑。
而促狭的空间可挤不进那几个随行的侍从，且他们的亲王殿下也未曾授意准许进入，就自动止步于门外，看着服务生将铁栏栅拉上。
“喂，等一下，还有我们……”佐藤浩拉着美艳的女人赶来，朝正在上升的电梯喊道。
几个戳在原地的侍从，同摆出一张‘你来晚了’脸。
伏见宫明玄走在唐馨儿后侧，听她从进电梯到出电梯不停地小声嘟囔，实在觉得很有意思。
他本着友好的态度开口：“馨儿小姐，能说说你和上川君相识的过程吗？”
唐馨儿瞥他一眼，飞也似的闪进503，摔门时坦率地丢出两个字：“不能！”
伏见宫明玄愣然，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也不知道心下是什么感受。
一楼，厨房后院。
吉田胜平与众多宪兵围站在一辆送菜的卡车四周，上川少霆紧锁眉宇，听着刚从车底钻出来的宪兵报告线索。
“日语——大佐，车辆底部的痕迹，和这块挂在承载架上的蓝色布料显示，嫌疑人有可能是附在这辆卡车下进入饭店的。”宪兵说。
上川少霆接过递来的证物，一小块像是衣物撕裂留下的蓝色尼龙布，看了一眼，表面赞同了宪兵的推断。
这之后，他以日军大佐的身份，带人进行了一系列的正常排查。
爆炸发生后饭店已封锁，禁止任何车辆及人员离开，到此时仍无守卫前来报告，出现过私闯岗哨或其他异常类情况，那么袭击者极有可能还潜藏在饭店内某处隐秘的角落。
鉴于以上情况，上川少霆回到宴会厅，再次勘察现场遗留下的蛛丝马迹。
爆炸导致餐车变形碳焦，伤亡分布位置和诸多痕迹都指出炸弹是藏于其内，这点毋庸置疑。
宴会厅内的人员分别为，慰问团表演的艺伎和侍奉女宾、亲王及其随从、宪兵部上至佐官下至尉官、情报科科长，而这些人的身份都在晚宴开始前逐一核实。
除以上外，能让巡逻宪警放松警惕的，应该只有饭店服务人员或着宪警两方服饰的内部人员。
分析所得，袭击者将炸弹放在了餐车内，利用以上三种身份其一进入宴会厅，成功制造爆炸事件。
莫天成第二次出现在宴会厅门口，神色仓促：“上川大佐，储物间有发现。”
上川少霆速即跟他前往查看，两人都明确肯定近日组织未传递过行动计划，那这名混入天晟饭店的袭击者应当不是爱国会成员。
然，敌人的敌人，谁说不是友军呢？
一个宪兵部最高指挥官，一个警务厅警长，做戏要做全套，事情必须得查下去，若对方真是友军，主动权掌握在自己人手上，也利于见机行事控制局面。
储物间内，一名被脱去工服的男服务生晕厥倒靠在货架旁的地上，吉田胜平差使宪兵提来半桶凉水，从他头顶直直浇下，男服务生顿时清醒，惊惶不安地比手画脚：“有人，有人袭击我……一个男人，看不清他的脸……”
上川少霆和莫天成对视一眼，两人一搭一档，向众宪警宣布——袭击者盗用了服务生工服，在饭店内进行秘密活动。封锁状态下，只需搜索整座饭店，再集合所有工作人员，相互指认，就不难排查出陌生面孔。
而真相，将在对视两人的默契配合中被掩盖！
503号房
唐馨儿因无聊爆棚而躁动乱窜，一会儿趴在窗台观望楼下情形，一会儿打开客厅大门，东张西望。
她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几个反复后，她猛拍一下脑门：“哎呀！苏婉！不知道苏婉怎么样了，不行，我得去救她”
唐馨儿正要冲出门，‘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她拉开门，看到走廊上站着一名个子很高的男服务生，推着餐车，头压低得像没脸见人。
“小姐，我是为您送餐的，请让我进去。”男服务生说话时也低着头。
“送餐？我没有要吃的呀。”唐馨儿奇怪地看着他。
“是楼下那位长官吩咐的，可能因为宴会厅遭到破坏，担心小姐您晚餐没有吃好。”男服务生似有意背向506外那几个亲王侍从而站，自始至终没有抬头。
唐馨儿信了他的话，退到门后，想着还要去找苏婉，怕耽搁时间，就指了指茶几说：“你放在那边的桌上吧，谢谢！”
谁知男服务生把餐车推过客厅大门后，骤然停下，闪身擒住门后的唐馨儿，一把餐刀抵在她脖子上，低声威胁：“关门！”
唐馨儿感觉脖颈凉凉的，哭丧着脸照他的话掩上了门，然后哆哆嗦嗦地开口：“这，这位大哥，你抓我干什么？我们之间认识吗？应，应该没有过节吧？有话好好说嘛……”
男服务生从她身后探出脸：“你不是日本人？”
他混乱了！
在楼下窥见那日本大官儿护着样子怯弱的女孩离开宴会厅，一路尾随，差点跟丢，好不容易才在五楼找到能帮自己逃出饭店的筹码。
这……是不是找错人了？
这多嘴的，不像日本人啊！
唐馨儿会沦为筹码，也属自作孽，谁让她频频打开大门东张西望的。
她听持刀的一口正宗的沐城口音，就没那么怕了，开启了轻松的谈判自救：“不是，我不是日本人，我是沐城人。这位大哥，你也是沐城人吧？能不能先放下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好了，现在这样说话，很危险啊……你要是觉得在这里做服务生不开心，我帮你想想办法？”
唐馨儿拼命斜起眸子，看清了挟持者的长相——短发，脸型清瘦，五官普普通通，但那双眼睛特别有神。
“我不是服务生。”眼睛有神的家伙悻悻然地说，可能没料到被挟持者会是个话痨，不过他真的放下了餐刀。
唐馨儿获得自由，摸了下脖子，没事，反客为主：“那你是谁？抓我干什么啊？我该不会得罪过你吧？大哥，你认识我？”
这么大串不着边际的提问，让挟持者很烦很混乱：“小姐，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话很多？”
唐馨儿摇头。
虽然与眼下紧张的氛围不太相符，可挟持者还是翻了个白眼。
唐馨儿权当没看见，试着套近乎：“我叫唐馨儿，这位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好在对方也是个缺心少肺的，走向客厅窗户的同时，实诚地回：“陈灏。”
唐馨儿跟了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楼下：“你看什么呢？”
雪停了，楼顶高瓦数的探照灯把黑夜变得通亮耀眼，积雪覆盖的广场与饭店大门口，巡逻守卫的宪警多出了好几倍。
陈灏没有说话，警觉地掩身在窗户一侧的墙后，唐馨儿回头看见他额上汗珠直冒，脑子顿然开了窍，道：“你，你不会就是制造爆炸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