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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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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前就听人说这宫里头嘉妃娘娘滑胎事有蹊跷,你们说这事?昂?”

    “你该不会说是那…”指着王仁忠的后背同众人说着。

    一众人点点头,当日嘉妃滑胎,皇后就失了六宫职权。再到后面太后都不过问六宫事了,这后宫不还都在那皇贵妃手心里握着嘛。

    “这郁大将军的外甥女可真够厉害。”三两人不由朝着郁长鈌方位各凝了一眼。

    “如今这局势谁还瞧不明白?昂?”

    “嘘嘘!我这头心都慌,没听过当年高祖贵妃霍乱?你们说这皇上三日未来朝,你说这能不叫人担心嘛!”又急又得压着声,都急上了脸,又怕被人瞧去,躲在一众人堆里。

    “瞎说,好歹也是郁常佐的外甥女。”

    另一个质疑出声:“你别忘了,这郁家可是白白死了个郁长骕!郁家估摸着心里偷着记恨呢!”

    “那郁长鈌回来做了多少件事?哪一件不是针对着王家去的!”

    “这皇后的母家乃王氏,其母更是皇上的亲姑母,这亲疏够明显了罢?皇上在宠皇贵妃,那郁长骕也得死,可那王之韫如今还好端端的活着呢!”

    “如此再言说下去,这郁家岂不是是想……”

    “嘘嘘!”

    那官员捂住了嘴,他差点就把谋反二字给吐出来了。

    王仁忠依稀将他们的话过耳,皇上不是如此没轻重之人,况且他如今稍成大气,绝对不会如此因美色误国。

    他必须让公主入宫确认,王仁忠侧过脑袋就见着郁长鈌直接朝着太极殿外去了,那南公公还未说来罢朝,他如此胆大,简直嚣张至极。

    他闷气怒哼,惊动了明译则向他望去。

    徐鄑闰也抬眼一瞧,默默低头。

    “你看看,这皇贵妃盛宠,这郁长鈌是有多不将人放眼里,这王相都没动步子,他就先走了。”

    “如今的王相还算什么?皇后无德众所周知,王家失势已久,这王相如今说话哪还敢像往日那般霸道。”

    谁还瞧不出这皇贵妃手段厉害,如今这皇上还躺在她那温柔乡里,一连几日罢朝,今日怕也又是如此了。

    “说来也是怪,这大长公主年轻之时也是要貌有貌,要才要才,怎么就生了个如此的皇后。”

    “哪来那么多好处全让这一家子占了?要真挑不出毛病,怕是皇上更受罪咯。”

    众人频频点头,不由替天子感慨,这折腾完了王家,如今又来个郁家。这权衡之争,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个头。

    这皇上的心思也是古怪,时而觉得似有明君之范,可总是到了紧要关头拿不定主意,这段时日多有雷霆手段,结果还没些日子,醉卧温柔乡,朝也不上了。

    皇上这心性也不知随了谁,年纪轻轻,抱负如此短浅。

    ……

    楚曦念从寝内走出,夏诗春夕忙来伺候。

    这寝殿的门算是开了,可南潦探脑也不见这陛下身影,独见皇贵妃一人。

    南潦欲开口询问。

    楚曦念先开了口:“南公公,传陛下口谕。”

    “奴才听旨。”

    楚曦念理了理衣领,还算穿戴整齐。可依就披散着头发,立在珠帘后同他说话:“去慈静宫,传陛下的话,请太后娘娘今日前往行宫避暑。”

    “是。”南潦应下,并未怀疑什么,可就觉得着实突然。

    他今日都没听见陛下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不大对劲!

    “早些去,这会就去,劳烦南公公麻利着些,务必今日亲自恭送太后娘娘离宫。”楚曦念继续命着,手中示意她们二人不必为她梳妆。

    “奴才明白,这就走着。奴告退。”南潦离去。

    楚曦念心下盘算,留了个神说着:“你两也下去罢”

    “是。”

    夜璟崶穿戴好,掀开纱帘走了出来,从她身后环住她。

    “我有些担心。”

    “莫怕,成败就在此一搏。”

    珠帘碰撞,他气息在耳颈倾吐。楚曦念渐渐安下心神,恍如隔世一般。如梦幻好不真实,可又真真切切。

    大事一成,朝堂安定。

    “明日你要担心,那药多少伤身,一定要按江公子交代而用。”楚曦念关切,心里头不安都暴露在面上。

    “莫要怕,我一定会护住你!”他目光垂下暗淡无光,无限悲寂。双手发紧将她牢牢环绕。

    他不害怕,他亦不怕输!只是害怕没能护住她,他心间屡屡刺疼都寻不到源头,可他能够清晰明确的知道,是在害怕,

    好似曾有过的遗憾,害怕再一次没保护好她。那刺玫花簪染血历历在目。

    他深怕那会变成真的,垂下的脑袋,使两股墨发在他眼前交织在一起,他伸出手将他们的两缕垂发握紧在手中……

    “君行,这一世。你我就这一世就好。”

    她莫不敢奢望生生世世,能得以重生已然是莫大恩赐。

    “不。天地不老,万物不灭,你我都将生生不息。”

    一世如何够?此情无他,可敌天道。

    “情深不寿,慧及必伤。”

    他情意强烈,也只有她能够感知。天地万物失了灵气,只此二人超脱世俗短见。

    夜璟崶语重心长:“错了念儿,你我情深自抑;世道流长未可慧及。天下总有出其不意之事,人到老亦未尝尽天下事。我曾自高于顶,可也得承认,银河岁月,漫漫无极,我也不过渺渺。”

    楚曦念神情跳动,她后背完全贴紧,将重心都交给了他。

    ……

    寿安向着静慈宫神色慌张而去,她匆忙入宫只因从王仁忠那得知,今日皇帝上朝萎靡不振,更是在朝中昏迷。

    片刻转醒,可鼻腔溢血。已被送至关雎宫,太医局众太医在外候命,就连皇帝嘴信赖的江讪也只能侯在外头。

    她赶来宫中,听闻太医院上下人等尽数被命回,皇贵妃把持何人都不可探视。她想来请动太后,这才到半路。

    猛然后知后觉,昨日听人言太后前往行宫避暑,如此她当即折返去往未央宫。

    龙袍作披,袍长拖地。她姗姗来迟,今日梳了云鬓。

    步子一步一缓,目光居高而下。

    王灵书身旁战站着的正是寿安,她微微抬首,就见那曾经初入宫闱柔软无骨的女子,此刻却让她感受到强大的威慑力,从前她心火难消,如今却有一种迫于做小伏地一般的感触。

    后位没能为她添底气,她得抬起头来看着她,看着她被人搀扶稳当当的做在软椅上。

    那不是凤坐,可却比未央宫的凤坐来得还要有派头。

    母亲曾说关雎宫的一切都是御用,是先帝为最爱女子所设。所以最初他夜璟崶就定好她的名分了。

    天下人见的后位,不是他心中的妻子。

    她碧玉年华,已完全褪去余肉,眼中的含光不在软糯,而是平添清冷魄力。似乎对她而言一切都不能激起她涟漪。

    就是这个目光,这个她不在掩饰的傲然的目光。高高在上可凌驾于天子之上,她不再是最初见到的模样了。

    她双颊红润,气血汇流。是被男子所倾力滋养的样貌。

    王灵书不得不承认,她输了,不是输给她,而是他!

    这就是他心中早已选定的人罢,她貌好比男子更才学八斗,同他却是更为匹配。自己同她真的毫无可比之处。

    楚曦念头间无饰,只有一步摇点缀,王灵书晓得自己头顶正凤金冠,却重得让她低下了头。

    三人均未互礼,王灵书在抬眼又见到她双手慢慢的交叠,那杏仁般的指甲,娇嫩的细手,无一不体现着她华贵无方。

    她就规规矩矩的摆放在膝上,可王灵书还能够感受她的压迫。

    “皇贵妃好大的排场,这是都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了?”寿安出声质问。

    王灵书却拉住她正要前进的动作:“母亲。”她声音很软而又无力。

    寿安心里不由咒骂她‘没用的东西!’

    楚曦念指腹抚过甲面,冷意添威:“大长公主若是晓得规矩,也就不会有本宫如此不把皇后娘娘当回事了。”

    她如今也是无可奈何了,从前有太后,现在也只能抓着皇后来撑撑气势了。

    寿安不解,当即反驳:“你与皇后相比,理应你先行敬拜,才有本宫再拜皇贵妃之礼。”

    楚曦念点头,伸起了手,被夏诗扶起,她面不改色,准备屈膝。

    王灵书紧张得上前一步:“不必多礼!尽可免了!”

    寿安拉回她,怒道:“你在做什么?”

    “母亲,她披着龙袍啊!”王灵书急切的解释,示意她好好细瞧。

    寿安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甘心。眼瞧着楚曦念含着笑意,接着屈膝直接落座。好似刚刚就不是冲着行礼而起的。活脱脱是起来松松筋骨罢了。

    “大长公主。”

    楚曦念这一声唤,总能够将人心胆生生勒紧,以她的声线明明也只是清冷了些,却让人不知名的毛骨悚然。

    寿安没禁受住,软了膝盖。心头在不甘心也要向着她行了一礼。

    而正宫皇后却只能再一旁看着她一个皇贵妃端着上位者的姿态,心安理得的受下这一礼,王灵书明白这对母亲无疑是极致的羞辱。

    她那样不甘人前卑微之人,一生傲气凛人。从不曾向着何人低过头,就是高祖和先帝,母亲都不曾弯下膝盖。

    王灵书深感无能,她终究没撑起母亲最引以为傲的尊荣。

    或许用不着多少日子,她也要如此屈尊人下了。

    方才陷入心神之深,王灵书回过神,急切的问“他如何了?可有闪失?”

    楚曦念眨眼,凝望一刻,说道:“陛下歇下了,已无大事。”

    “皇贵妃是不是该解释解释,为何不让太医入内看诊?”寿安追问。

    楚曦念晾了她半晌,她大手一拜靠在扶手上,微微倾斜脑袋。

    “大长公主不懂吗?本宫以为大长公主如此聪慧之人,应当晓得,毕竟曾经大长公主就是如此携天子以令诸侯。”

    此话一出,寿安和王灵书虎躯一震。她如此正大光明豪不掩狼子野心,叫寿安都招架不住。

    “你要做什么?”王灵书急了,就要上前抓住她问个清楚。

    夏诗眼疾将她截住,王灵书喊道:“皇贵妃,你这是要做什么?他待你不薄,真心实意,你要做什么?你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还是你给他吃了什么毒药?为什么连江讪你也不让他来?”

    楚曦念也不着急,仍由她喊叫。

    寿安惊魂未定,她遥想起当年。这楚曦念这般气势亦如当年那人,如今局势更是恰如当年!

    寿安意识到她今日不该入宫,万不该!这一入宫岂不是有来无回!

    “皇贵妃!你回答我!你究竟把他怎么了?他夜璟崶是皇帝!”王灵书急到嗓子眼了,她最恨人不应大自己的话,特别是当下这般情况。

    无论她怎样言说,楚曦念一个眉头都不动,可是却最激她!

    楚曦念的眼皮终于动了,王灵书看到期许以为能从她嘴里知道些许。

    可楚曦念从没想过要跟她说什么,而是朝着殿外高呼:“来人!”

    南无剑为首,领着一队人冲上殿。

    楚曦念起身,向着王灵书发号施令:“给本宫拿下皇后!直言陛下名讳视君无礼。幽静未央宫,待陛下转醒,再行发落!”

    南无剑领命,着人将王灵书控制。

    “楚曦念!你胆敢!”王灵书怒吼。

    寿安上前护住王灵书,怒骂:“你是要造反?吃里扒外的贱骨头,你如今的尊容是谁给你的?是皇帝!是谁撑着你在宫中的气势?是你外祖一家,你外祖满堂的荣耀是我夜氏皇族给的!”

    没有君王赏识,他们郁家再有能耐也是废铜烂铁!

    “好,大长公主好算盘!”楚曦念嗤笑,走下殿来。“郁家满族代代为将,为你夜氏江山奋勇杀敌,本宫的舅父一家当年更是被你们王家逼去了苦寒边塞。你们王氏一族挟天子愚弄忠臣、更为虎作伥!大长公主就是乱纪朝纲的第一人。”

    楚曦念由然升愤,一连而道:“你左一句挂着郁家不就死了一个儿子,右一句说郁家不是还有一个儿子。你是当旁人的命都如草芥?”

    对,她的确将旁的人都当作了草芥,那些数百个人女子不过花季之龄,还未品人间烟火色,她就断送了她们全部的憧憬,那是身心皆痛,天地之间的惨绝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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