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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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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曦念已沐浴更衣,瞧他占着自己的文房四宝在那写写画画,也不知做些什么。她抹了香膏就命着旁人下去。自己套了寝衫向他那去。

    烛火都已缱绻,月儿羞于云后。外头又是一年蝉虫鸣叫,今日起了风,驱了不少酷热。花草弄影吐芬芳,香炉释味沁人弦。

    她不听话的惯是赤脚,一步一步向他移动。手中团扇有力无力的摇摆着,他好似格外认真,也不知可又察觉她已经到了他身旁。

    夜璟崶勾勒一笔,洋洒挥笔。抬眸便是向着她伸去了手。

    柔光淡淡、深情不减

    “你做些什么?”她边绕过书桌至他身侧,一边问着。

    夜璟崶放下笔,引着她瞧。

    她瞧,似有熟悉。见画上景物与人,倒是恰如灵山寺那日一会。

    他怎就心血来潮作画了,这笔墨来倒也是不错。挑不出什么毛病,神韵也极为到位。可见落笔流畅而传神。

    可这细看,笔墨有两重,勾勒他自己的身形似乎所用墨不大相同,喜爱作画之人最易辨别。而这身姿似乎也有些熟眼。

    “你怎么有这闲情了?”

    夜璟崶见她还没瞧出异样,想再等等,看看她能不能晓得。

    “给你露一手,你瞧瞧是你大表兄厉害,还是我更胜一筹。”

    楚曦念转了转团扇,眼里打趣之意渐浓。

    这要是说句实在话,毕竟珠玉在前,那人间惨图自然更胜一筹,也许是震撼之甚,更是大表兄用心之造。

    可若论笔法,二人不相上下。自难相提并论,若真要论高低,实在难。

    “我倒觉得大表兄…”

    夜璟崶不悦随即写满了脸色,还带着委屈劲。

    瞧着好笑,楚曦念憋着笑意道:“自然乃我夫君了得。”

    夜璟崶粲然一笑,他倒是无心与郁长骕相比,而是就想从她嘴里听一句认可之言。真假无意,在她心里自己是最好那一个便好。

    “我妻也是了得之人。”

    她弯弯泉眼,是柔情万千,是被那浅浅的烛光照亮;他看清她眼里自己的身影,是如此满足。

    楚曦念情眸闪动,洋溢着笑:“臣妾为陛下谋得的这双眼睛可使得好?”

    “爱妃甚妙!”夜璟崶轻轻捏了捏她鼻翼,她小模样得意。

    她又看了看画,眉间一跳。

    这笔锋不同。

    夜璟崶见她深情凝重几许,在她耳边低声:“可是瞧出是何人所画?”

    他如此说,她哪里还用得猜想,她羞于启齿,避开了他。

    “何处寻来的?”

    夜璟崶道“多亏爱妃,不知怎么的能惹人寻思你未嫁深闺,夜里偷摸盗来送至我跟前,状告了爱妃你同郁长骕有私情。”

    楚曦念懵了,怔怔的看着他。

    “她莫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能想到这处?”楚曦念回想当日,她也没如此表现过呀,这大长公主怎么忽然不太精明了?

    完全同他们二人的计策背道而驰了呀。

    夜璟崶也是不解,他自不会怀疑她是哪一步没走好。

    许是推敲错了她寿安的心思。

    “她这几日似乎心思不少,表面风平浪静或许心里早就千疮百孔。暗自伤神不敢让人知。心思多了就容易乱了。改日在寻机会推敲推敲罢。”

    夜璟崶想寿安如今分寸大乱,失了能为她出谋划策之人,心神不稳想法偏颇也是先前他们预料的。

    只是没曾想,失策一头。

    “她那日临走还瞧了我一眼,我寻思着那蜜饯足够显眼了。”

    都是女子,必然会意的。

    “无碍,还得慢慢磨,早晚磨到他们耐不住。”决心放一条长线,总要花时间消磨。

    楚曦念点头,这人心多有难测之时,唯有见机行事,时刻要应变自如。如今他在前朝已然松了手脚,她在后庭也无阻力。

    铲除余党,不过是多花些时日罢了。前后在多加施压,他们早闻都会想着故技重施。

    “你认真同我说说,你待嫁之时都是如何寻思我的?”夜璟崶脑袋又凑去,手不安分的已经搭上她的腰肢。

    如此依旧叫人难为情,不过是那时相思味重,实在忍不住描他身姿,又恐被人知晓,只好不画其面。

    如今他给自己补上,还画了全景,又添了自己。这么一副初景图,又好不害臊的问着人这番话。

    直切得要命,这得答几分才叫人满意。

    楚曦念团扇掩面含羞:“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

    眸眼一抬一合,勾人情丝,她背过身子。

    侧脸莹莹光亮,密睫轻轻抖动,眼波流转还是那闺阁女子含羞待放的姿态。她身量该有饱满之处比往日甚多不少。莹腰一握,不过是他手掌大小。

    柔翘之处最磨人,朱颜不改更甚从前。

    这一眼就瞧准的人,无论何时再见,总能情不自禁。

    她一头及腰发亮的柔发,他朝同他共白头。只此一人,世人定会问他为帝王如何足以。

    无以言说,只可于会意。

    他低下头,缓缓靠近她耳边,气息微弱却吐在她耳旁。

    音调低哑:“愿为爱妃裙下臣。”

    楚曦念抬眼起色,还未反应。

    “嗬—”

    夜璟崶已经将她打横抱起,楚曦念被吓得,又羞嗔:“你!”

    重重纱幔落下,春闺含羞,管那外头风声来扰,也止不住那帐内春色无边。

    …

    阳起高挂,南潦独闻不见里头动静,这时辰前朝官员都已入朝,这陛下不见醒。耳探去听听,也没什么动静。

    这陛下也没嗜睡毛病,前些天就晚起了,今日就直接迟了早朝,他心急又不敢扰。一旁的春夕也只能楞着急,见着南潦一筹莫展急得来回蹦跶。

    两人都寻思着要不要去吱一声,南潦做了好几回敲门的动作了,就是不敢下手。他近来怕极了陛下,要不是皇贵妃护着,他早被大卸八块了。

    也不知这两祖宗这几日是发了什么瘾,这夜里多忙活。

    难不成?那这未免也太勤快了罢。这满朝文武都等着呢!

    楚曦念转醒,感身旁温热。转头就着他还在这,先是奇了怪,后又想到原由。

    她睁清了眼,夜璟崶托着脑袋将她揉来。

    “真不去?”她刚睡醒,嗓子未清,哑声又带着柔娇。

    他回着话,摆弄她指头:“去做什么?倒不如同你风花雪月。”

    楚曦念动身侧卧,指尖在他胸膛滑动:“你这满朝文武多是嘴碎的,你也不怕给你担个昏君之名?”

    指腹故意在她指尖滑动,并不锋利,轻轻的像是挠痒。

    “怕什么?”

    “你这脸皮可没我二表兄厚,他纳了安然姑娘为贵妾,抬了一口棺入府。全京都城的谈资,你这脸皮担待得起?只怕用不着一日,外头就得说我祸国殃民了。”

    “委屈了?我是男子,是为君王。这点脸面丢不了多时,就是我妻接下来日子可得劳累了。这祸国殃民的名头是落不到你头上的,可有人谋反遭诛天下得知。”夜璟崶早已下了万全之策。

    京都流言,能不能传得起来还得问他答不答应。南无剑外头民间的小弟兄可不少,传起乐头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

    那些官员心里头都门清,事情没落下这嘴可不敢张扬。几个愣头青话激不足为患,可是能够惹人心急。

    “虽说昨日大长公主莫名其妙了些,不过也算是歪打正着。”楚曦念想着,她此举虽说他们料到,可也算是给他们加深了由头。

    “就等着,废些时日罢了,这些日子你尽可嚣张。狠狠治治她,能出口气的时候千万别憋着。”夜璟崶手背划过她娇红的面庞,在她眉间落了一吻。

    楚曦念倒是没这么想过,她心气越加沉稳,不喜多有动怒,心量平和少有置气。寿安不同前世总是占着身份压自己一头。

    这一世她的位份在她之上就足够让她好受的了,这也算是叫她尝到了。前世并不如这一世这般明面得宠。

    因而寿安并没有多使手段,只是大皇子降生总归是威胁到她。

    一切都同前世不同,过往云烟皆为虚。棋盘重启,当下为实。

    前世错轨,这一世都已回正。

    “定北王,你可想好对策?”楚曦念忧心升上心头,听闻大表兄这些日子沉迷醉酒,日减清辉萧条残影,她不便出宫探望,只能听着南潦从二表兄口中得知。

    大表兄家国情怀之深,失之永爱,却也万念俱灰。

    柳姑娘也更是忠孝义气之人,一场死局以她弑父之法来解,最后不得也要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

    以受之胁迫羞愧而携女自尽,已全忠君之名,因而从轻发落并未祸及旁支,柳家单薄也并非大族。扬州知府顶了全部罪名,慕清然以柳家女之名和明寺卿算是没有被波及。也全了帝王仁君之名。

    王氏旁支多数不在京,在朝为官除了王仁忠并未重职在身。着重余孽清扫一净,朝中也少有维护王氏一党人员。

    王仁忠职务多有被消减,徐世兄身兼数职,品行极佳,谦卑有礼,少有树敌。

    楚曦念余光挑了一眼夜璟崶,徐世兄这块翡玉他算是给磨成了。王仁忠一倒,徐世兄必然是要掌权大任了。

    “他没有儿子。”

    楚曦念瞳孔猛然一沉,片刻又聚光含笑。

    “他应该当岁数不小了。”

    “自是不小了,如今已到有心无力之年,勉强老来得了一女,今年芳临及笄。”

    楚曦念想这夜家近几代子嗣都单薄,高祖以来皇子并不多,这公主也是稀有。大长公主便是高祖独女,先帝的嘉义公主也是独一个。都是恩宠有佳,想必这位小郡主也是这定北王的心头肉了。

    “你可要为这郡主指婚?”

    夜璟崶微微晃头:“这位郡主可轻易不得,朝中也无适龄之人。你大表兄只怕也难了。”

    郁长骕才貌俱佳当得匹配,郁长鈌虽说性子野了些,可年岁同这定北郡主更近些,二人也可多有话头。若是郁家能同定北王缔结姻亲,也不失为上策。

    可如今这二人偏偏心有所属,总不能毁人姻缘。虽说柳清清已死,郁长骕也并未在她生前明媒正娶,若能赐婚也算不得续弦,可这郁长骕是固执之人,只怕心死难同这郡主缔结欢好。

    这二来,实在过于恩重郁家,怕惹来非议觊觎易树敌,对念儿也多有不利。

    “不如让她自己择婿罢,与其嫁权贵,不如嫁个清流世家。定北王膝下无子,年岁半百,多年定北而居,心性安沉,只怕也无心卷于政权之争。王家一倒,大长公主落难,他或多或少也只想要保个晚年。”

    夜璟崶倒是赞同她这番推敲,不过要紧的还得是:“他手上的半块兵符才是至关重要的,兵符在手,我这个皇位才是正真坐稳,再无后顾之忧。”

    “数万精兵良将若能早日归顺朝廷,兵符得归,你我便再无束缚了。”楚

    曦念升起绵绵期许,终于是走到最后一步。等这一关安然挺过去,也就都将各归其位了。

    从此再无人能够胁迫他们,她的大皇子也能平安降生,无忧无虑的长大。他们夫妻二人也终于能够共赴白头之约了。

    “念儿。”他脸庞抵在她额部,指腹轻揉。

    楚曦念合眼唤了一声:“崶朗”握着他抚摸自己脸庞的手。

    ——

    时辰过了头,南潦之后擅自做主知会群臣下朝,本以为陛下也就任性这么一会,哪里知一连三日!

    今日照旧,他看着太极殿下的群臣已经交头接耳,怨声载道。

    他又折返,再去瞧瞧这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几日都未出过关雎宫,他多次询问,都被他冷冷的打击回来。整得他实在不敢招惹。

    殿下知情得三个人各杵在一处,静静听着。

    刑部尚书瞄了一眼身后一伙人围了起来,也不知私语什么,他实在憋不住好奇,小步撤退,贼头贼脑的竖起耳朵听着。

    身旁的徐鄑闰瞟了一眼他。明译则转过身望了一眼,顺道同徐鄑闰相觑一眼,回过头便是对上了郁长鈌的目光。

    三个人端正了姿态,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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