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太后宫里来人,传话说大长公主去了静慈宫。”夏诗弯腰低声在楚曦念耳边道。
楚曦念睁开了眼,睡眼朦胧:“走了?”
“回了,奴婢也给了碎银,还赏了些吃食。算是娘娘恩典的了。”
托起脑袋倚着,盯着案几上的瓜果良久。
静慈宫
“太后,皇后入宫多年仍未有所出,本宫也难辞积极,皇上对皇贵妃多有宠爱,至今也没有个好消息,皇上都这个岁数了,太后也该着急了。”寿安道
拇指停止拨动佛珠,太后淡淡扫了一眼。
没什么耐心与她交涉,本就不想召见,奈何她直接闯了进来。
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可需要忌惮,再凶猛的老虎如今也只是个再难发威的纸老虎。
太后挺直脊柱,面对寿安惯是的无礼,她也没什么好脸色。
“他大了,自有打算。到底不是亲生的,哀家也不好说什么?”
寿安讪笑,被她这番话说得一时哑口无言。
太后余光扫了一眼,话都说得这么难听了,可别又说什么没皮面的事。
“听皇后说,皇上已经好久没去未央宫了。”面色从容的说着,心下忐忑。
如今大不同了,她在太后面前大气都不敢喘,深刻的意识到现今前朝后庭都不是她能够随意放肆的。
皇上多是宠信年轻后辈,羽翼渐丰,培养能为己所用的能人,想不到连明译则都是为他所用,他真是好算计,知道柳寺卿绝对不会再她面前揭他亲外甥的短!
郁家那个混小子,更是被他照拂着,任由他行事乖张。先是连同那徐鄑闰除了工部尚书,后又搅了她扬州秘事。先前工部尚书之事是她大意,只顾着气急这阴沟小人居然背着自己密谋行事。
秦舒死了,洛云杉动的手,这洛云杉和郁家小子不清不楚,她妹妹又死在之韫手中,易中天口中得知秦舒做的那些多余事,她也更加认定了洛云杉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全都联系一起,他们都是冲着自己来的,第一步就是先害了之韫!
当全想明白,一切都完了。她只能另谋出路,皇帝还是不敢把她怎么样的,毕竟她还有盾牌在后。
他还是惧怕的,不然这一次扬州之事他也不会只是不见自己而已。
她不能再让娇儿拖下去了,必须早日让她怀上皇嗣,必须生下嫡皇长子!
江山后继有人,还是她的亲外孙,还愁没有日后尊容。
太后目光落回到手中,滚动佛珠。
眼下她大抵也是只会忙活这事了,这皇儿何止许久。自从皇贵妃入宫,就没听闻他有留宿在未央宫过。
“哀家前些日子也说过,可也无用。你来求哀家怕是白忙活。”
寿安闪了闪眼色,压着不悦,她不喜她用‘求’这个字眼。
可是她此刻也不能否认自己却又如此请求。
“哪里话,本宫也是想劳烦太后,有太后开口,皇上也是要给些面子。”
太后脸色一冷,更加没耐心,端起茶水一抿。
最后无奈叫人去趟御书房,要是不顺她意,她要在这静慈宫待上一整日还得了。反正她是派人去了,至于皇儿怎么做,也与她无关。
——
南潦在未央宫探头探脑,瞧着里头一点动静也没有。这陛下进去也有些时候了,怎么还没出来,难不成今日真要就寝在皇后宫里头?
那不能呀,这皇贵妃怎么办?
他等着有些急了,想着要不要进去问一声。可要是被训斥了,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
在观望观望罢。
王灵书坐着难安,最后起身。而夜璟崶也就坐在榻上。
静悄悄,就他们两个人。已许久没有如此独处,倒是叫人怪不自在,她也清楚今日母亲去求了太后,所有他才会来的。
她不大高兴,想想也道,他也又是来做个样子罢了。
“可还是要老样子?”王灵书斜视问道,声调蛮不甘愿的。
若是老样子,她就命人取干净的棉被,他也照旧睡在外头罗汉塌上了。
“不必。”
王灵书正眼瞧他,他也没转头看自己一眼。
心里头依旧是那样不是滋味,可又能说什么。她这个皇后已名存实亡了,已不过是身份摆着好看罢了。
整个后宫她一个皇后还不如一个皇贵妃的排面来得大,如今更没什么实权在握。
她就是一个闲散的多余一个在这后宫里,里外皆不是。
她真的受够这般日子,她总想发发脾气像从前一样,就是在无理取闹,他也定然不会将自己如何。
可如今王家凋零,哥哥还在行牢狱。母亲都没了嚣张的资格,她哪里还有过往的胆量。她也想占着幼年情分,希望他心疼心疼自己。
可是他心里只有皇贵妃的分量,就从来没有她的分毫。
“若是没有皇贵妃,皇上可会转身瞧我一眼?”王灵书慢吞,迟疑在三的问道。
夜璟崶为自己蓄满一杯茶水,他抬起腿让手肘靠着。
不急不徐地道:“云娇。”
他轻唤她小字,王灵书咬下唇瓣,心潮雀跃。
此刻她想,她在他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分量的罢。
“你同奉娴在我心中都是一样的。”
王灵书回头轻弹泪珠落下,无限的卑微之感让她又痛又恨。
她委屈极了,奈不住眼泪落下,她也只能别过脸,躲着他的目光。
夜璟崶并未抬眼,他听到她小声抽泣声。
他无心安抚,神色依旧冷淡。可还是有一瞬变化。
“你不该嫁我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局,更不该用半生做赌注。”
王灵书哽咽,忍不住的哭腔道:“可你不也还是娶了我,你也不必同我解释是被逼无奈。人你也娶了,我也嫁了,你我本就是夫妻。”
夜璟崶难以否认,确实如此。
他也并没想过要辩解,他心神稳重,也并没有要因此次寿安所犯之事要迁怒于她。
更没有打算要相告,他给不了她夫妻情爱,但是至少能够替她藏住那些肮脏
王之韫之事,对她多少有打击。
夜璟崶无奈一叹:“娶你虽非我意,我也无法尽心。多有对不住,我也不能委屈念儿来偿还你。”
王灵书急眼,转身怒斥:“所有你今日来此为何?来同我说这些叫我伤心的话?你怕委屈她,你就不该来,免叫她等急伤心,回头还得怪上我不是。”
夜璟崶也不意外她反应又如此之大,这茶水也没功夫喝了,他倒也是不想呆。
“说什么你都有你的理。”
“你这话说得可就更没道理了,你喜爱皇贵妃,大可不必来我未央宫,纵使我母亲求的太后,太后命着你来也罢,你这么不想委屈她,就更不该今日踏进我这。”王灵书抹干净了眼泪。
又气又好笑,他这话还不如再说的直接些,全都怪她自己自愿的,跟他可一点责任都没有。嘴里说着不委屈,今日来她这做什么?
往日都没见他给过太后面子,皇贵妃入宫这么久了,起初时候还会做点样子,越到后面哪一夜不是光明正大的就寝在那关雎宫的。
她急上了,夜璟崶烦躁的锁眉。
果然区别是够大的,若是念儿他定会觉得有趣,舔巴巴上前诱哄还能讨个便宜。
可换了王灵书,他真的是脑袋都大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性子。
说上两句就急眼,怪不得夜淮隽见她都跟过街老鼠似的。也就江弟有那耐性顺着她!
他扶额不语,王灵书一股怨气直冲冲的往外冒。
“你怎么不走了?怎么今日真要留我这?都几时了?不怕在晚些你那心里的宝贝疙瘩委屈了?”
“皇后…”
“方才唤我云娇,如今又称皇后了。”王灵书冷笑,方才唤小字是套近乎,这会又唤皇后,是也知自己才是皇后!
“皇上真是好笑了,你是承认我是你的皇后,如此你可否也要想想我这个皇后的颜面!你就是在不喜我,对我再无男女情谊,你也不必把我同奉娴一样罢。”
她又委曲了起来,他同奉娴自小兄妹相称,情谊也深厚。他非要同她说自己在他心里同奉娴一样,她就好不甘心,难道就不能在深一些,在不一样些嘛,如此来说,她这么多年都是白忙活,他就从来没有另眼相看过。
夜璟崶茫然看向王灵书,他这话叫他属实没明白。
她还要同戚奉娴比什么?
她说话咄咄逼人,语来难休,句句都在点上。夜璟崶也知是有理亏在先,娶她非心意,可是却也有利用稳住王家的成分。
他还能说什么?今日他本就不想来,可也得顺着寿安的计策走上一步。
他闭了嘴,和女子争论多费口舌。他低头托额,暗暗叹气。
“大抵是皇贵妃比我温顺体贴,哪里像我处处给你膈应是罢。”王灵书好不甘心,掐着衣袖。
夜璟崶懒散不经意道:“念儿倒是不比你温顺多少,只是我喜甚爱之。”
他回想楚曦念时常伸来掐他的那手劲可不轻,就像戚奉娴儿时就没对夜淮隽轻手过一样。他甘之如饴也正如夜淮隽儿时心甘情愿的傻样。
王灵书语塞,眼里皆是痛楚。
“你不能进来!”汝春大力推搡夏诗。
她那点手劲哪里是夏诗的对手,夏诗毫不客气的反推开他。直接入内向着王灵书行了一礼。
王灵书还楞楞着,因他方才说的那话久久没能回神。
夏诗瞪了一眼汝春,对着夜璟崶就说,语气有些气意:“陛下,娘娘贪食瓜果,腹痛难忍正等着您回去呢!”
正恼心的夜璟崶,后知后觉的听着,猛然的抬头。
夏诗笔直的身板,毫不客气的斜视一眼。
夜璟崶眉一蹙。
“大胆,如此对皇上和娘娘无礼!”汝春卷起袖子想要狠狠教训教训这贱婢,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她拦了一路,被她推倒数次。
今日皇上好不容易来一趟,可不能让这关雎宫里来的野蛮奴婢给搅和了。那皇贵妃也不寻个好点的理由,吃坏了肚子不去太医院唤太医,来这里请什么皇上!
“汝春!”王灵书看去脸色,汝春不甘不愿的退至一旁。
夜璟崶倒是没急,不过看到夏诗眼里就冒了光,简直就是看救命稻草。
他倒是意外,她居然命着夏诗来了。心里舒坦不少。
“陛下可要跟奴婢回去?娘娘可等着呢。”夏诗还是没好气。
王灵书邹眉,皇贵妃跟前的亲侍都是这么跟主子说话的吗?那言语轻佻又不知礼数,别说没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对皇上说话也是这样不客气的?
他可真是惯得都爱屋及乌了,脸色都没变,瞧着还一副高兴上的模样是何意?
夜璟崶马不停蹄的起身,就要回去。
才刚刚迈两步,他后头见王灵书还是气在一处。
好心打个招呼再走:“皇后你看,皇贵妃还小,不懂事。朕就离开一小会就出岔子,朕先去了。”
王灵书瞪着眼,直愣愣的看着他丢下这么一句话走了。背影是去得马不停蹄,还喜出望外劲头。
“她…她…她那还小?!”王灵书简直气急,直跺脚。
夏诗憋着笑,伸手挡了挡,可不敢独自留着,屈了膝意思了下便跟着离开了。
关雎宫外,南潦着急的等着夜璟崶回来。见着人赢就立刻迎了上去。
“哎呦,奴才的陛下呀,您可是回来了,娘娘闹了好一会的肚子了。江太医还在里头瞧着呢。”南潦心急如焚,跟着夜璟崶越来越急的步子。
面色一转紧绷起了脸,他方才还以为是借口,没想到当真,怪不得夏诗的那脸色。夜璟崶连走带跳的入关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