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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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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中天察觉颈处的剑有了松懈,他又接着寡淡同她叙说:“你妹妹长年身子微恙,并不是她本就体弱多病,而是你师父有意为之,为的是拴住你。也是她将安然亲自送给王之韫的,只因你妹妹藏不住心思。”

    他从袖中取出药方,伸手递起。

    等着洛云杉的另一只手来取。

    洛云杉不置信,可还是伸手取来,食指一翻。将纸张打开。

    上面全是一些药名,有一些甚为名贵,她晓得都是安然常年服用的。

    “这药方,上半部都是凉药,会损伤女子精元。下半部分都是常食易耗元气之物。只有那两种名贵药材无功无过,也是你所知晓的。你师父为了你可真的是耗费心力。”

    洛云杉依旧不信他片面的说辞,可是内心还是忍不住的有所怀疑。

    “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与她是同枕相交之人,这点秘密不算什么。”

    洛云杉执剑的手依旧没有放下,还是牢牢的贴在他颈上。

    “易先生救过我和嫣然,我本不该如此对你。可你杀我师父,我绝不能放过你。”洛云杉立场坚定。

    当初他同自己说过,春风苑背后的贵人想要杀她,连师父都为难再三,最后他想了个法子要嫣然代她而死,削弱背后之人敌意。他给了嫣然一颗假死药,助嫣然脱身。

    她本不想让嫣然冒险,可是嫣然若能假死二人可保,可若是她顶替嫣然假死,王之韫早晚也不会留住嫣然,倒不如赌一把,先叫嫣然脱身。而她也能行动自如,她想也确实如此,那时若是面上她是个死人,那么有些事就不好行动了。

    “你要杀我可不是时候。”

    院中极快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很快的就将整个百晓亭围住。

    洛云杉意识到中计,收剑要撤离。

    而一伙人已经逼近亭中,随着琴声荡漾而起,剑器声作伴。

    洛云杉以一敌十,将院中武艺了得的打手逼退。

    她一个翻身急快的速度想要翻出围墙,逃离险境。

    可击退一团人,又接连一团。

    全是人高马大的壮汉,她身手再了得也不是对手。很快就跌至下风,长剑脱落,她被制服在地。

    发丝凌乱,她眼角滑下一行泪,很浅。

    郁长鈌

    寿安不知从何处来,洛云杉见到了她,便明白了。

    这是逼出她陷阱!

    寿安上前伸手一巴掌挥在她的脸上,满脸的怒气,眼珠子都蹬得赤红。

    “没良心的狗东西,白眼蹄子。秦舒待你不薄,你居然敢杀了她!”

    洛云杉思绪顷刻凌乱,她方才说的什么意思?

    “大长公主息怒。”易中天缓步而来,他一直都是如此不紧不慢的性子,声线又阴柔,唤起人来总是有一股无形的谄媚,这是他大多时候的样子。

    对着秦舒娘惯是如此,如今对着当朝大长公主也是如此叫人觉得微妙。

    寿安如何不气,秦舒同她多年情分,尽心尽力为她谋事,是她唯一的心腹,如今连她都死了,她就像失去主心骨,又气又恨!

    几十年的情谊,就这么一夜之间。她就死了,死在了她最心爱徒弟手中,当初她就交代过,洛云杉此人心思太直,与她们不是一道人。

    她是白费心思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还多养一个没有用的东西来牵制住她,简直多费心思。

    偏偏秦舒又最喜她,一直养在身边。她念过洛云杉做事妥当,也就纵着了,想不到果真是个祸害。

    “请大长公主安心,我会让她交出前院的账本,一定不会让账本落入旁人手中。”易中天的目光一只都在洛云杉的身上。

    “账本?”

    账本怎么可能还会再她的手中!

    “往后春风苑你就暂代为收管。”寿安还不能够信任他,虽说他是长伴秦舒身侧之人,后院之事也多有他来管辖,可是整个春风苑完全托付与他,她还是不够放心,可眼下也寻不到比她更为合适之人。

    她伤心动气过剩,她是真的伤心。将篷帽带好,转身从后门离去。

    洛云杉质问:“易先生,是要做什么?”

    她刚刚一句话不发,因为她总觉得这里头不对劲。

    账本不在她手中,况且前院的阳账一只都是明面放着,而阴账从来都是苑主管辖,她根本就没有可能触碰,她知道这里有肮脏的勾当,可是她人微言轻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他口中的账本是阳还是阴?为什么明明是他杀了秦舒娘,要嫁祸给她!

    “洛娘,今日多谢你了,”易中天口吻清淡阴冷,没有丝毫感情。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反应激烈的起身,可又再被人压制住,动弹不得。

    “这几日幸苦你,等你心头的人回来,也就没事了。”

    “你这什么意思?”洛云杉听得更加糊涂。

    “押去密室,好好看守。”

    ——

    “狗东西,往哪里跑。”郁长鈌一个翻身跳跃,截住扬州知府的去路。

    此刻乌纱帽歪斜,手中紧紧裹抱包袱,如过街老鼠状相,扬州知府吓得屁股尿流。

    昨夜关外不知哪位将军领兵,将扬溪头密林团团包围,里外三层,风萧瑟瑟,他睡梦中被人唤起,吓得跌落穿,匆匆裹衣悄悄赶往。

    隔着人墙,见里头兵戎相见,几批人群四散,被官兵围剿,各个当场封喉毙命。

    京都一点风声都没传来,只听守关将言,是朝廷派来京都城中郎将,赴扬州办案。

    手中有皇上手谕和通关文牒,他们不敢不放行。带来的人马众多,他也是怕极了,半夜托人通传。

    哪里知道这中郎将行事要风要雨,手段雷霆,这速度勇猛。简直就是在密林中围猎!

    郁长鈌见着此人,拽住胳膊就先卸了它。

    “啊——”扬州知府趴地卷曲嚎叫。

    “给我全部拿下!即刻押送回京!上下查封,不许遗漏任何一个!”郁长鈌严声厉命。

    他张望四处,又命人将扬州知府绑了。

    想着大哥又匆忙的回京,他担忧的加快脚步,上了马,留了两个校尉在此收尾,他先领几个郁家亲兵前往追寻。

    驶出玉门关,策马疾乘;黄沙漫天,驾声连连。

    ——

    破晓落屋檐,斗转间,艳阳高悬。野树开花,溪水清涓。屋廊夏色极,几声虫语伴笑声。

    “好一句何来尊卑话宿怨!”戚奉娴笑意满面,紧眯着眼望着门外高空,钦佩之情由然从眼眸里发出,似乎能叫天上雁寄去此番情谊。

    夜淮隽喝一口茶,静静的看着她。

    她同这一位皇贵妃交好似乎越来越甚皇后,她们二人本就是精通诗学,常书信来往,总能有许多共鸣之处。

    心心相惜之情纵使隔着千里也难却。

    戚奉娴回首,捉紧手中的宣纸。

    好一首悲愤诗,从京都都传到南江来了。

    她虽并不喜发出这样的感叹,可是还是不由而道:“区区皇贵妃之位当真是委屈她了。”

    夜淮隽面上并没有过多喜色,只是从旁点了一句:“娴妻心中可还有皇后?”

    戚奉娴坐下,无情的瞥了一眼。

    “我同阿娇的情谊与她又大不相同,你问我心中有与否,不是多嘴嘛。”

    “我也是见你如今嫌少同皇后书信,倒是和皇贵妃越加热络,不由多嘴一句,娴妻莫怪。”夜淮隽立刻赔礼,身子下意识的走进了她,腐身将她一揉。

    戚奉娴也了然,自是怪不得她有如此想法。

    “我少于阿娇书信,是因为同她实在了无可言。如今她处境尴尬,若是自己不掂量。只怕日后更难走出这困境。我也不是不担心她,不想提点两句,可是她确实没有人家来得聪慧。”

    戚奉娴想到那不争气的密友,如今隔着十万八千里,难救急,书信言语在激进,与她来说也是治标不治本。

    她又补充道:“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女子家家总要多一个心眼。她该想的不想,不该想的死命的转牛角尖。这心病还得疏通,我这千言万语,还不如她自己说一句算了。”

    夜淮隽就这样从旁为她揉捏肩骨,戚奉娴享受着。

    提起王灵书又忍不住担忧,听闻前朝摘了几颗毒瘤,眼瞧着夜璟崶如今政权在握,用不了多久,他就是真正的帝王了。

    从此没有任何束缚,他的一句话就是千难万难,天下人也得唯命是从。

    那么阿娇呢,他会如何处置?

    “轻点!”

    “诶,诶,好…好…”她一手掌拍来,夜淮隽抽手未及,手背吃疼。

    戚奉娴又想到别处,嘴里叨叨:“也不知哪个蠢货色,悟得一个男尊女卑来!你们男人在外,我们女人给你撑个面做小伏地便是,怎么得,关起门来,还想要我们女人接着低三下四?这家里家外的,哪一件不是我们女人当家,我要是不说,你能晓得你那银库里有多少两银子?哼。”

    “是是是,娴妻说得极是,这郡王府多亏有娴妻鞍前马后,我是极放心的,男人嘛,就那点好面,娴妻宽谅,最懂我心。”

    “出门在外,我从不说话。全都让你威风着呢。”

    “家里还是得娴妻做主,家外我乃郡王爷!家中你是我郡王妃!”

    戚奉娴开怀一笑:“这尊卑怎么分呀?”

    “家中娴妻最尊贵,为夫甘之如饴。”

    戚奉娴指头点了点他下颚,跳动的眉眼撩人。

    夜淮隽唇角勾起,亲亲她小脸,推了推她身子,示意着。

    “青天白日,想什么呢?”

    “关起门来,谁知道?行行好,恩?”

    ——

    “快快快,给我闪开。”公主府管事见着外头,都是出自郁家亲兵,两个为首的校尉,身后跟着囚车,从城外归来。

    这势头不对,不应当往公主府门过。

    他推开挡路的侍从,着急忙慌的冲回府中。

    寿安发着怒意,朝着几个侍女吼叫,她一连头疼几日,宫里的太医来了好些回了,也不见好!她真烦心,恨不得把脑门给砸了。

    “公主!公主!”

    “什么事!叫唤什么?”寿安抱着脑袋喊着,弯曲着腰趴在榻上。

    管事顾不上她脾气暴跳。

    “郁家亲兵在外头!”

    “在外头关我公主府什么事?难不成来抄我公主府嘛!门前的路又不是公主府的,你管他在外头!”寿安一口气没顺出来,头疼剧烈。

    “不是这意思,是不知从何处拉了什么人回来,囚车上还有人喊着公主救命。老奴觉得不对劲,才赶紧来寻您的!”

    咋一听没觉得怎么,可寿安忽然警觉,最近一连都没什么好事。这事不太妙,想到这,她也顾不上头疼。慌忙将鞋匆匆忙的前去,推开侍女搀扶,嫌弃她们动作拖拉。

    出公主府一瞧,晦气!

    哪个不懂事,押送犯人都从她公主府经过!

    扬州知府见到寿安,眼色放着光。急冲冲喊叫:“公主!公主!救救下官啊!”

    他这一喊,其他涉事官员也跟着喊叫。

    今日外头人少,没几个人交头接耳。

    可寿安心嘣嘣直跳,惊恐万状。

    一连后退,小腿跟只觉得抽麻,身后迎来的侍女搀扶住了她。

    她眼光放去,皆是熟悉的面孔,一个都没少。还有数十个她培养的暗手,各个武艺了得,如今脸上挂彩,被束手束脚挤在几辆囚车之中。

    伤势不见得轻,这硬要从她公主府过。

    这不就是存心的是什么!全完了!全都完了!

    怎么会呢?怎么会有人知道呢?

    她脑子里不断摸索,哪一步错了,错在了哪里,是何人!这郁家是请了什么何方神圣,居然被他们…

    她双腿彻底无力弯曲,整个人跌落,还是被一众侍女扶住。

    “不!”

    天下人若是知道,会如何看待她!这样的密事不能被人晓得,她必须马上想到一个万全之策,一定要保住公主府颜面。

    这王仁忠不中用!公主府不能倒下!娇儿还是皇后!娇儿必须还是皇后!不能因为毁了她半生谋划,荣华富贵绝不能断!

    “备车!给本宫备车!本宫要入宫!本宫要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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