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娘娘,娘娘,不好了。”春夕着急忙慌的跑来,大气都来不及喘,急着道:“肖淑仪娘娘,直接晕在宫门口了。”
楚曦念心一惊,忙起身,余一丝心智绊住了她。她又坐稳在软榻上,朝着夏诗看了一眼,扬扬手。
夏诗会意,朝宫门外去。
“别老是咋咋呼呼的,你都把我给吓了一大跳。”楚曦念捂住胸口,嗔怪道。
春夕喘得大气,气还没顺够就又忙着张口:“这前几日工部尚书才入了大理寺狱,还没几日功夫,刑部就收集其贪污腐败的罪证,这一连办了不少朝廷命官,肖淑仪娘娘得了消息,也不知怎么想的,急匆匆的朝咱们宫里来了,结果前脚刚踏进门,人就直接晕了过去。”
肖淑仪往日那可是中气十足,那嗓门十里八乡的都能听见,那气色可比自己娘娘还红润,这一刺激倒是厉害,整个人都倒了下去,前头跑来都不带喘气,后头一脚踏进门,就晕了!?
楚曦念倒是明白,她是急火攻心了。瞧把她给吓的。昨夜抄了工部尚书府,那地砖下藏着不少这些年来所贪下的钱财,藏室中也保存着不少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就连别院里。数屋内,四面白墙;刮墙粉,藏金料。屋檐下,黄金柱,裹木衣。白瓷里,注金沙。金砖垒墙,银砖建山。
院落毁,集金宝,入国库。封府邸,入死狱,擒乱党。
几刻功夫,夏诗回来。
“已经召了太医前去了,陛下的旨意也已经落下了,降了位份至婕妤。奴婢回来时见肖婕妤嘴里叨叨个不停,眼泪也是没断的,估摸着待她发泄发泄就又好端端的了。娘娘不必担心。”夏诗回禀。
楚曦念倒也没担心,就是晕在关雎宫门外,着实给她吓住了。回去还能骂骂咧咧,可见没多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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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双开,入内斗篷罩身容,身后跟着却是柳寺卿。斗篷下衣裙轻移,甩袖转身,见柳寺卿俯首恭敬。
袖中两手伸出,缓缓篷帽脱下,
寿安轻装淡容,她今日风尘仆仆而归,就听闻工部尚书下狱之事。若不是扬州急迫眉急要她坐镇,也不会让人在京钻了孔子,她又失在朝中的砥柱。
可是还有一件事,更让她气愤。
“他好大胆子,居然没有本宫许可,三番两次伸手去本宫钱袋子里,他当真以为本宫不敢动他嘛!”
永城五年,二人交易。慌作禹州大难,浩劫之大如同天罚降临,框了朝廷三十万两白银,就为建起京都最繁华之地,在里头,她笼络了不少朝廷命官为己所用,其中工部尚书和柳寺卿乃最得力的部下。
她建春风苑,纵私欲,享财富。她要一手掌权和一手掌财宝,世间唯有这两者能够令她满足。
“该死的东西,还有脸讨本宫来救他。”
柳寺卿:“公主息怒,此事也怪不得他,公主当日就不该心急,如今惹上了郁家,这郁长鈌实在不好惹,行事让人摸不着头脑,实在叫人难以防患于未然。”
“怪不得?他背着本宫干这勾当,还不只一次,本宫现在都想让他今夜直接死在你大理寺狱。免得他这张嘴守不住心里话。”
她心里头也不免责怪自己,当初就不该从一时的心急,硬生生要把郁长骕逼下马,本以为能叫郁家好看,结果回来个郁长鈌,才是个难缠家伙。
“这郁长鈌倒是在边塞养的可真够野的。”寿安讥讽。
柳寺卿也是认同,不过不尽然,他说道:“臣觉得,是皇上有意为之。没有皇上暗示,郁长鈌还不敢这么嚣张,朝中武官也不能次次都寻他乃郁家仅剩的独苗为由作托词。公主可要小心着这皇上,微臣今日觉得皇上变得不大一样了。”
从前皇上总是要绕上一大圈,要么司徒青云作盾,要么就是郁长鈌为先锋,就连自己家中那竖子也成他手中的利刃。
在加之如今这小露头角的徐鄑闰,王相又一蹶不振。文武百官各个虎视眈眈、静观变法。朝中局势已不在以王相为首,如今党羽四散,群龙无首。
也不知是不是这皇上下的盘棋,若真是,那可就不简单了。自己随时也都有可能搭进去了。
“他还能成什么气候?本宫不能再让皇后耗下去了,皇帝也该有太子了。”寿安下定了决心,娇儿在宫中日日不得宠,百般劝她无果,那也只能用强的了。
柳寺卿眼色一变:“公主还是不可操之过急,毕竟郁常佐的外甥女入宫以来盛宠不衰,皇上又如此钟爱,对皇后态度越渐冷淡,只怕一时难以扭转,太后娘娘也因为嘉妃之事同您疏离,只怕这事难办。”
寿安眼利一蹬,温怒:“难办也得办,那傀儡已经控不住了,留着做什么?本宫如今都追悔莫及,老南江郡王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扶他那幼子继位。”
“事到如今,公主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当日若是泽了南江郡王还不一定比现在的皇上好控制呢。”
南江郡王兵权在握,背景雄厚,不可小觑。母家也是贵族后裔,名望之高。本就不是先帝所出,继位难免颇受非议。同英国公女青梅竹马,只怕可不见得比现在的皇帝更受迫迎娶王氏女为中宫皇后。
胸口闷气难解,寿安也不愿在多议此事。
“他已入死狱,让他到死都给本宫闭紧嘴巴。”
柳寺卿:“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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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入宫门,寿安掀帷赏,望外一探,一携剑人同守卫耳语,四处观望又朝宫内去。寿安眼皮子动了动。
眼一低:“来啊”
“公主有何吩咐?”
“给我叫住他。”
侍卫探了探脑子,瞧那人衣着了然来头,上前跑去:“指挥使且慢。”
南无剑闻声一转,疑惑瞧人。
“大长公主有请。”
南无剑收紧手中剑,不好推脱,先前拜在王氏作门生,虽说当年事二人没有交际上,从前样貌多有邋遢,好糊弄。但也倒是同这位大长公主碰上几次面,入宫之后也多有避讳王家人。
马车已经到了身旁,南无剑叩礼。
“见过大长公主。”
车夫拉起车帘,寿安仔细瞧他样貌,细白嫩肉,小模样倒是俊俏,从武将,倒也是可伶人,也不算辱没了她。
“你多大了?”
“臣二十有五。”南无剑回压低脑袋着。
寿安点点头,倒是长娇儿几岁,不过他倒是显嫩许多。
“本宫记得你是相爷的门生。”
南无剑平淡的回着:“正是。”
寿安含笑点头,扬手命人放下车帘。
…
月上高楼,夜景由深。
御书房灯火未歇,大理寺各部官员同户部刑部清点各案细莫和银财。夜璟崶被绑住,这工部尚书一案落下,掀起各路风云。
工部局连办数名官员,贬官升迁又得有所定论,今夜司徒青云也在旁监理,王仁忠就更缺不可了。
后庭宫门将要落锁,南潦匆匆顶寒风去往关雎宫,知会皇贵妃一声。
楚曦念也想得到今夜他回晚些回来,命春夕夏诗先歇下,可听外头动静不太对劲,隔着寝门也能听到外头落锁声。
她大门寝门,凉风扑面而来。
院落中,黑影一处。不知何人横在那,楚曦念迈出步伐,小心行走,向着去。
借着月色微光,又四处瞧了瞧,守在外头的宫女内侍呢?
还没想通怎么回事,那团黑影子动了。
楚曦念觉得不妙,她连连后退,小跑撤回房中。她暂且不敢声张,可她心里头是慌的,脚步慌乱,脚踝轻扭没大碍,她跨过门槛,心急还是扑地。
她卷衣尾,拉动半扇门,支撑自己起来,同时要将门关上。
突来大手掌抵在门板上,透过门缝。目瞪口呆,手脚僵住。
“南无剑?”
他用力一推,楚曦念不受力再度倒下,她向后爬了两步,躲开了他倒下的身躯。
她爬起,将他说得话听得清晰。
“娘娘…快走!”
楚曦念隔着几步远看清他,他似乎十分吃力,两手撑地,膝盖弯曲着费劲的起身。
他是习武之人,气息应当十分平稳。
可此刻却喘着大气,呼吸急促,面颊赤红。
耳蜗都潮红透了,这股潮热连颈处都没放过,他更不断扯襟领,他腰带早已松散。
楚曦念觉得脚底心发麻,她一连无力的后退。逮什么抓什么,最后抱紧了棋罐,她心中推演,他若是攻来,给他当头一击。
南无剑极力控制自己,他站稳身子欲朝外去。
奈何这药效实在猛烈,他刚刚无法拒绝被大长公主拦住强灌了一杯酒。他好不容易脱身,各宫未落锁之时,误入后庭。
他匆忙要离开,将至关雎宫,身体起了反应,迷糊之际结果被两道黑影强推进了关雎宫。
他仅剩的最后一点理智将要消散,他双眼红丝密布,强抑胸腔内火,火气直冲双目,框如溢血。
糊了眼界,模糊面前的身影,他晕眩剧烈,颈间的喉结频频滚动,粒汗颗颗垂挂,他开始撕扯衣物。
“南无剑,你要做什么!”
这道声音穿透了耳膜,试图将他唤醒,他捂住胸口,强势的热流席卷全身,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身影。
那身段,叫他咽了咽唾沫,头一次有了对女子柔软的身躯有了无限的渴求。
馋,是馋。
他极度渴望,渴望那人来满足。
“清然…求你来…”帮我…
宫门锁链解,闹哄哄一行人。春夕和夏诗被惊醒,出门来,见寿安携人。
“大长公主这是做什么?”夏诗上前拦住。
寿安一把推开,朝着主殿寝内去。
“大长公主不可,您这是对皇贵妃不敬。”春夕也上前来。
太后身边侍奉两位内侍和嬷嬷也在,夏诗瞧仔细,不见太后,大长公主那绞人的目光投来,夏诗同春夕互相支撑起身。
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擅闯了,夏诗机灵欲去寻人来救,结果还是被几个内侍围住,将她们而来看着牢牢的。
南潦在宫门口探头探脑,他回来有些时候了,从瞧着南无剑被推入关雎宫,他就在外头守着,探仔细是怎么回事,他赶忙拔腿先跑,得赶紧寻陛下去。
他腿脚实在不利索,拼命的跑回去,嘴里念叨叨,应该早点去,这下晚了,陛下还不得把他脑袋拧下来。
哎呦喂,这腿不争气啊。
破门而入,风卷千丝,珠帘微语。光透屏风,满地衣物。
寿安暗暗满意勾起嘴角,透过屏风,身躯隐隐若现,她足以想象得到方才的疯狂,那药可是最猛的‘一夜深’,春风苑独门密药,无人能挺得过去。
她为皇贵妃寻得这么一副好皮囊来伺候她,可不算亏待了。
“陛下,臣妾冷。”
里头声音想起,那声陛下吓住了寿安。这声音又造作,像极事后的娇嗔。
寿安赶紧绕过屏风。
“公主。”太后身旁侍奉的嬷嬷,先拦住了她。
这还没弄清楚,里头要真是陛下,那她们今夜此行可是触怒龙颜,大不敬,太后有言在先,若不是像大长公主所说的那般,可千万不可惊扰。
纱幔伸出玉手,二人紧盯着。
入眼,二人皆惊,嬷嬷了然收眼当即跪地,身后的宫女也一一跪下。大气不敢喘,更不敢支声。
纱幔下头掀起,足够瞧清夜璟崶就静静的横躺在了里头,众人都将他那侧容瞧得仔细。
“何人闯我关雎宫?”
身后有一道声音响起,惊得寿安转身,扶着屏风,屏息撑眼,这声音,比起床上的那个,怎么还更像那皇贵妃,音色清亮冰冷。
她瞧清人,又猛然转头看向床榻。
“你!”
寿安惊得指尖发颤,指着人,指着床榻上的—柳清清
“柳淑仪?”嬷嬷哀声,跪得更加结实,难怪太后连来都不来,只怕懒得在看到大长公主胡闹了罢。
床上的夜璟崶缓缓睁眼,他斜视着一众人。
“谁?”他闷声一字。
跪地的一众人,惶惶不安。
“奴婢不是有意惊扰陛下,请陛下赎罪。”嬷嬷稳重,领头称罪。
“请陛下赎罪。”